作者: (日)夢野久作 著,林敏生 譯
出 版 社: 新星出版社
出版時間: 2009-1-1
字數:
版次: 1
頁數: 450
印刷時間:
開本: 大32開
印次: 紙張:
I S B N : 9787802255784
包裝: 平裝 所屬分類: 圖書 >> 小說 >> 偵探/懸疑/推理
編輯推薦
“在我看來,屬於日本自己的藝術品只有三件:大阪的太閤之城,黑澤明的《羅生門》,夢野久作的《腦髓地獄》。而我的《幽靈公主》和《千與千尋》還遠遠夠不上。”——宮崎駿。
美學愛好者在其中看到了三島由紀夫,存在主義篤信者在其中看到了薩特,表現主義崇拜者在其中看到了卡夫卡,精神醫學研究者在其中看到了弗洛伊德,日本四大推理奇書之首。
一個男子在從未見過的房間醒來,驚恐發現對自我的陌生與不安。隔壁女子悽怨沉痛的叫喊,向他訴說兩人的關係,詭異而慘絕的訊息更令他恐懼。一位名叫若林鏡太郎的人出現,自稱代替已故的正木教授來完成以男子為實驗對象的瘋子解放治療,藉著幫助他恢復記憶,解開離奇案件之真相。 然而,已死的正木教授卻又出現,提供了許多撲朔的線索,男子回溯祖先的歷史,潛藏在基因中輾轉遺傳到他身上的祖先記憶一一喚醒……究竟,事件的真相是什麼?男子是否能夠找到自己的真實身分?
內容簡介
1926年11月20日,住院在九州帝國大學精神病科的第七號病房樓的某一呆子青年,突然隨著病房中的掛鐘的“嘀嗒嘀嗒聲”的節奏而恢復了意識。不過,他自己的姓名和經歷一切都回想不起來。然而從鄰近的病房中傳來了一位少女的悲痛喊叫聲“哥,哥哥——是我——我是哥哥的未婚妻,你想起來了嗎?”據說有位住在九州帝國大學精神病院的患者——若林教授,為了讓呆子青年回想自己的過去,把他帶到狂人醫院的標本室。在那兒,找到了二份資料,一份是《幻術》的狂人日記,另一份是在一個月以前自殺的正木博士的遺物資料。呆子青年拒絕閱讀《幻術》,而開始讀正木博士的遺物資料。它的第一編資料是《瘋子地獄異端邪說祭文——一名犯人的黑暗時代》,這是由正木博士扮演唱的《奇妙樓的眾多孩兒》歌,歌中隱含著揭露精神病員和精神病院的黑暗面。第二篇是《狂人大解放治療室》以正木博士提出“人類都是瘋子”觀點,建議進行精神病研究治療辦法(這種思維在1975年奧斯卡獲獎影片《飛越瘋人院》很相似)。接著又提出“偵探* 絕不是用腦子想出來的”,“頭腦不是來思考問題的,而是交換的介質(就象電信局的功能)人的全身每個細胞,才是思考問題的來源”。接下來又提出了“胎兒的夢”,胎兒在母親胎內是從單細胞式微生物進化到人的形態。當形* 的形態時,都是直接從父母那兒得到的各種複雜的罪孽,遺傳給自己而所做的惡夢……
作者簡介
夢野久作,本名杉山直樹,一八八九年一月四日生於九州福岡市。兩歲時父母離婚。由祖父母養育成人。自幼生活經歷坎坷。曾經出家避世。“夢野久作”這個筆名是取自福岡博多地區的方言,指精神恍惚、經常尋找夢幻的人。夢野久作的作品就是尋找夢幻的世界,充滿了幻想、傳奇、思考和批判。一九二六年一月開始傾盡畢生心血撰寫《腦髓地獄》。一九三五年出版,被譽為“日本四大推理奇書之首”。一九三六年在與訪客談話時猝死於東京。年僅四十七歲。
書摘插圖
……嗡嗡——嗡——嗡嗡嗡……
我迷迷糊糊地醒來時,這種如同蜜蜂振翅般的聲音,仍然在我耳中留下極深的振動餘韻。
就在我凝神傾聽時,我突然察覺到,現在應該是半夜吧……總覺得附近某個地方好像有時鐘的鐘擺在搖動著。繼續打盹之後,那好似蜜蜂振翅般的餘響忽然越來越輕,漸漸消失,周遭恢復一片死寂。
我猛然睜開眼。
一顆蒙著灰白色塵埃的燈泡垂掛在高高的白色天花板上,發著光的紅黃色玻璃球的側面停著一隻大蒼蠅,就像死了似的一動不動。燈泡正下方,在堅硬、冰冷的人造石地板上,我呈大字型躺著。
奇怪。
我呈大字型躺著不動,用力睜開眼皮,上下左右地轉動眼球。
這是一個由藍黑色混凝土牆圍繞成的十二尺見方的房間。
而且,是一間三面牆上各有一扇以鐵格子和鐵網雙重罩住的細長型磨砂玻璃窗的,感覺上非常牢固的房間。
在沒有窗戶那一側的牆邊,頭朝入口方向橫置著一張同樣牢固的鐵床,上面鋪著潔白被褥,看來似乎沒有人使用。
太奇怪了。
我微微抬起頭,環視著自己的身體。
我身穿潔白、嶄新、蓬鬆的雙層棉布和服,胸口繫著一條短紗布帶,從和服里伸出的圓胖泛黑的四肢上卻滿是污垢……那種骯髒……
實在太奇怪了!
我恐懼地舉起右手,試著摸自己的臉。
鼻子尖削、眼窩低陷、頭髮雜亂、鬍鬚糾結……
我嚇得跳起來。
再摸一下臉,環顧四周。
這到底是誰?我根本不認識這個人啊!
我的心悸瞬間增強,宛如小鹿亂撞……呼吸急促,不久後就變得像是瀕臨死亡般的劇烈喘息……然後,卻又靜止不動。
居然有這樣不可思議的事……
自己居然會忘了自己……
無論我怎么想,都無法想起自己是生活在哪裡的誰……
我對與過去有關的回憶蕩然無存,我所殘存的記憶只剩下剛才聽到的時鐘的嗡嗡聲。
僅此而已……
即使那樣,我的意識仍很清楚,可以清楚地感覺出陰沉沉的黑
暗環繞在房間外部,並且蔓延到了天涯海角。
……不是夢,這的確不是夢。
我跳起來。
我飛快地跑到窗前,凝望著磨砂玻璃的表面,想看看映現在玻璃上的自己,試圖喚醒某些記憶。但是,只是徒勞而已……
磨砂玻璃上映出的只是毛茸茸如惡鬼般的、我自己的影子而已。
我轉過身,跑向床鋪枕頭旁的房門入口,面孔貼近只有鑰匙孔是開著的合金門鎖。但是,門鎖片上卻沒有映照出我的面孔,只反射出昏黃的光線。
我尋找床腳,掀開被褥看,解開衣帶翻看和服內側,別說是我的姓名,連一個縮寫字母都沒有發現。
我呆呆地站在那裡。
我依然是身處未知世界的未知的我,依然是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誰的我。
就在這個時候,我開始覺得自己仿佛被某種力量抓住衣帶,垂直向下掉落到某個無限的空間。在某種戰慄從肺腑間猛然竄起的同時,我不禁忘我地嘶聲尖叫起來。
那是像金屬般尖銳的高亢聲音……可是,這聲音尚未讓我回想起過去任何事情,就已經被四周的混凝土牆吸收,而後消失了。
我再度尖叫,可仍然徒勞無用。我的聲音先是劇烈波動、鏇轉,隨後消失,四面牆壁、三扇窗戶和一扇門,仍舊陷入冰冷的寂靜之中。
我想再尖叫。可是……聲音尚未發出,就已經縮回咽喉深處。我害怕每次尖叫後那種靜寂的恐怖……
我的牙齒開始喀嚓作響,膝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即使如此,我還是想不起來自己是誰……
我十分痛苦,喘不過氣來。
不知不覺,我開始激喘,即使想喊叫,也喊不出聲來,在似有若無的恐怖籠罩下,我呆立在房間中央喘息。
這裡是監獄,還是精神病院?
我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喘息聲猶如狂風一般,在深夜寂靜的四壁中迴響。
不久,我的神志逐漸模糊,眼前一片漆黑,同時僵硬得全身冷汗直冒,仰天倒下——幾乎快要倒下,我不由自主絕望地閉上眼……可卻猛地發現自己仍然宛如機械般站立著。我用力睜開雙眼,凝視著床鋪後面的混凝土牆。
因為,我聽見混凝土牆後面傳來奇妙的聲音!
那應該是年輕女人的聲音,聲調非常沙啞,幾乎無法辨認出是否真的是人類發出的聲音。不過,包含在聲音里的深深的悲哀以及沉痛的迴響卻透過混凝土牆清晰地傳入耳中。
“大哥、大哥、大哥、大哥、大哥、大哥……請你再一次……聽我的……聲音啊!”
我愕然,全身縮成一團,明知道這個房間裡除了我以外並無別人,還是忍不住再次回頭望向背後。之後,我轉過頭來,凝視著滲透出女人聲音的混凝土牆。
“大哥、大哥、大哥、大哥、大哥、大哥……隔壁房間裡的大哥,是我,是我呢!你的未婚妻……請你再聽一次我的聲音……請你聽著,聽著啊……大哥、大哥、大哥、大哥、大哥、大哥……大哥啊!”
我的眼皮撐得發痛,嘴巴兀自張開,恍如被聲音吸引般地向前跑了兩三步,雙手用力按住小腹,專注地盯著混凝土牆。
那是會讓聽到的人心臟吊在虛空中的純情叫聲,是會讓五臟六腑都凍凝起來,宛如墜入絕望的深淵般,令人無法忍受的絕叫……
這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呼喚著我,也不知道會再繼續呼喚幾千年、幾萬年的深切哀怨的聲音。
而它此刻正從深夜的混凝土牆另一頭叫著我。
“大哥、大哥、大哥、大哥、大哥、大哥,為什麼……為什麼不回答我呃?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昵!難道你忘了?是我,是我啊!你的未婚妻!你……你忘了我嗎?我和你在一起的前一天晚上……舉行婚禮的前一天晚上,你親手殺死我。但是……我又活過來了,從墳墓里復活後回到這兒,我不是幽靈……大哥、大哥、大哥、大哥,你為何不回答?你忘記當時的事了嗎?”
我踉蹌後退好幾步,再度睜大眼睛凝視聲音傳來的方向。
好奇怪的一番話……
牆壁那邊的少女認識我,說她是我的未婚妻。而且……說與我舉行婚禮的前夕被我殺害……現在又復活了。然後,被囚禁在與我隔著一層牆壁的房間,不分晝夜呼喚著我。她持續叫喊著令人難以想像的奇怪事情,努力瘋狂地想要喚醒我過去的記憶。
她這是瘋了?
還是當真的?
不、不,她一定是瘋子,是瘋子……怎么可能有這種事,怎么可能有這種不可思議到荒謬的事啊,哈、哈、哈……
我忍不住笑了。但是,笑意卻凍結在臉上,我的臉部肌肉僵硬了……因為,更悲痛、更深沉的吶喊又貫穿混凝土牆傳來。我再也笑不出來了。那種知道我是誰的確定語氣……那樣嚴肅的悽愴……
“大哥、大哥、大哥,你為什麼不回答呢?我是這么難過,你卻……請你回答,只要一個字、一句話……
“請你只要回答……一個字、一句話……就好。這樣,這家醫院的醫生就會知道我不是……瘋子,而院長會因為你聽得出來我的聲音,讓我們一起出院……大哥、大哥、大哥、大哥,你……為什麼不回答?”
“……”
“難道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的痛苦嗎?我每天、每天……每夜、每夜……的呼喚著你,難道你沒聽見我的聲音嗎?啊……大哥、大哥、大哥、大哥,太過分了,你真的太過分了……我、我……我的聲音已經……”
吶喊之間,牆壁那頭開始傳來另一種聲音,也不知是手掌或是拳頭,反正是人類柔軟的手敲打混凝土牆的聲音,是皮膚裂開、肌肉破碎也不在乎的連續敲打的聲音。我一面想像牆壁對面四散飛濺的、黏膩的血跡,一面仍舊咬緊牙根、圓睜雙眼。
“大哥、大哥、大哥、大哥,我是曾經被你親手殺死的未婚妻呀!我已經活著回來了呀!我……是那個除了你以外無依無靠的我呀,我就這么孤孤單單的待在這裡……你真的已經忘記我了嗎?”
“……”
“大哥,我們同病相憐,這個世上只有我們兩人孤獨地待在這裡,被其他人認為是瘋子,受到隔離,囚禁在這家醫院裡。”
“……”
“只要大哥回答,我所說的事就會變成真的,只要你記得我,我……也知道你不是精神病人……只要一個字、一句話……請你只要回答……叫一聲我的名字……真代子……啊,大哥、大哥、大哥、大哥……啊,我已經沒有聲音,我的眼前……一片昏暗……”
我情不自禁跳上床鋪,趴在傳出聲音的藍黑色混凝土牆旁。我的心裡有一股難以忍受的強烈衝動,很希望馬上回答……希望幫助少女解除痛苦……更希望早一刻確定自己是什麼地方的誰,可是……我硬生生咽下一口唾液。
我慢慢從床鋪上滑下來。凝視著牆壁上的一點,儘可能離那個聲音遠遠的,後退到對面的窗邊。
我最終還是沒能答覆她……不,是不可以答覆她。
因為我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我的未婚妻啊,就算聽到她如此深刻、沉痛的純情呼喚,我卻仍然連她的長相都想不起來啊。我能夠回想起來的,能夠認為那是自己的“過去”而回想起來的真實記憶,只有剛剛聽到的時鐘鐘擺那嗡嗡作響的聲音而已……這樣的我,可謂是世上最離奇的痴呆病患者吧。
這樣的我,如何能回答說自己是她的未婚夫呢?就算因為回答了她,而讓我得以獲得自由,屆時能否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和正確的姓名還是另一回事。她……究竟是正常人?或者是精神病患者?我根本無從判斷。
不止如此,萬一她真的是精神病患者,而她強烈呼喚的對象只不過是她的幻覺,那會變成怎樣?一旦我回答,很難說不會釀成重大錯誤;就算她呼喚的人確實存在於這個世上,如果那人並不是我,又會怎么樣呢?那豈不是因為自己的輕率而竊占了別人的未婚妻?冒瀆了別人的未婚妻嗎?
上述不安和恐懼接二連三襲上心頭。
在我不停地吞咽口水,雙手緊緊握拳時,她的呼喊聲還是不斷穿透牆壁,向我襲來。
“大哥、大哥、大哥、大哥,你太過分了,太過分、太過分了,太、太過分了……”
她的呼喚無比沉痛,宛如幽靈般無限純情卻又飽含哀怨。
我雙手揪著頭髮,已經留了很長的指甲抓著頭皮,幾乎快流出血來了。
“大哥、大哥、大哥,我是你的人,你的人啊!快點、快……用你的手抱住我……”
我的雙手劇烈地磨擦著臉。
不、不是的……你錯了,錯了,完全錯了,我不認識你……我差點就脫口而出了,卻馬上噤住聲音……我甚至連這點都無法肯定,我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過去,沒有任何可以否定她所說的話的證據……別說是否有親兄弟或是出生的故鄉,我連自己是人還是豬都不知道。
我握緊拳頭,用力敲著耳後,但是,腦海中同樣無法浮現出絲毫記憶。
即使這樣,她的聲音仍未中斷,呼吸急促,幾乎聽不清楚的叫聲里溢滿深沉的悲痛。
“大哥……大哥,請你……救、救我……啊……”
我覺得自己仿佛被她的聲音所追趕,不禁再次環顧四周的牆壁、窗戶和門,然後往前跑,又止住腳步。
我想逃到什麼聲音都聽不到的地方!
這么想的瞬間,我的全身泛起雞皮疙瘩。
我跑到作為入口的門前,嘗試全力沖向鐵鏽色的堅固房門,從鑰匙孔往外窺看……在仍舊傳來的執拗且不絕於耳的呼喚聲的威脅下,我試著用雙手抓住窗戶的鐵格子用力搖。鐵格子下方的角落好不容易出現了歪斜,但是單憑一個人的力量,似乎仍然無法逃脫。
我頹然回到房間正中央,身體不停顫抖著,再度環視房間的各個角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