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傳·下》

《白衣傳·下》

白衣,是某大學的教師和兼職律師,在飛機上一場爆炸後,竟大難不死來到宋朝。為了在這個男尊女卑的年代生存,白衣選擇了幫她的救命恩人——歸雲莊少主雲逸揚重振歸雲莊。一年後,歸雲莊白衣卿相之名傳遍江南江北。這種平靜的生活並沒有維持多久,潛在的危險漸漸出現在白衣面前,而在此時,天下第一殺手——商少長,以一把秋水刀劈開了白衣的黑紗,也劈開了白衣塵封的世界。

(圖)《白衣傳·下》白衣傳·下》

作者: 瞑色
出 版 社: 江蘇美術出版社
出版時間: 2008-1-1
字數:
版次: 1
頁數: 251
印刷時間:
開本: 大32開
印次:
紙張:
I S B N : 9787534424953
包裝: 平裝
所屬分類: 圖書 >> 青春文學 >> 玄幻/新武俠/魔幻/科幻

編輯推薦

文字裊娜,便是剎那芳華,原來武俠可以如何優美!
冰瓣凝霜不覺冷,向人宜笑復宜顰。歌諧綠蟻聲諧月,日聽青詞夜聽琴。宛轉寒崖根深入,窈窕吹雪枝輕分。
我叫白衣。白衣的白,白衣的衣。 從來不知道這個機會會落在我的身上,如果那天能再重來一次,我發誓,我一定會去買彩票的。因為這個穿越時空的中獎機率,絕對沒有彩票的中獎機率大!
但有先後無少長,最難調理是炎涼。“商少長,你這個大呆子!”商少長也嘻嘻哈哈地說:“白衣,你這個小丫頭。” 一葉落之天下秋,葉之秋。他的眼直透過白幃外,直欲要看穿白衣的內心…… 秋水刀,秋葉閣。一個是天下無雙的殺手,一個是天下無雙的商人。是誰,能走近天下無雙的白衣……
昔有姝名白衣者,恰逢機緣,返於宋間。以女子之身、清然之智儀震江湖。揮筆為情,艷驚四座;灑墨成義,縱橫八方。世人敬伊雅達,尊為卿相。夫有伊呂二人,慕佳士之風流,追思昔景,悠然神遊。遂作斯賦以念之。
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幽幽香冷,自賞孤芳。富貴非其所願兮,帝鄉非伊所期。獨得曠世以秀群,得格高以旨遠,若在紅塵世外,雍容傲然,堪比謫仙。
豈料天涯飄萍,幾許閒言,竟遇知己。或曰,攀將清菊桂子,月間照年華,不令相思成灰哉?噫!昔伯牙絕弦於鍾期,仲尼覆醢於子路,痛知音之難遇,傷風流這難求。以上諸子皆一時之雋也,然怎及狂生輕薄間溫柔相向?可攜一劍西來,煮酒華山而論武;可懷妙語千千,縱論天下以匯文。運行翩翩,致足樂也;殊健其善,妙絕時人。如此仙侶,復何求耳!
名劍美人,武林神話,念切景行,崎想未絕。幸今日之音容可睹,贊文中之笑語常存,感念佳作,拜謝暝色。
頃頃撰君之所著,白衣皓皓,少商靈逸,知秋清絕,躍然紙上。後輩情多,予懷笑唱曰:
彤雲冉生,鳳落誰家?幽秋獨與坐,鴻飛爭晚霞

作者簡介

瞑色,女,1978年生,吉林大學刑法學碩士,經歷了十九年學校生活後,2004年“光榮”地擁有了生平第一份正式工作,陰差陽錯,竟也與文字有莫大淵源。寫<白衣傳>,起子偶然的一個靈感,然後就是長達幾個月的醞釀,最後終於在一次考試引發下,開始動筆,不知不覺居然寫了一年,便有了現在的二十餘萬字作品。

目錄

第二十二章 開心的傀儡
第二十三章 楚關風
第二十四章 梅谷三絕
第二十五章 我曾獨行白水濱
第二十六章 相見時難,別亦難
第二十七章 名劍琚雪
第二十八章 風無情,月相思
第二十九章 溫柔的蘭夜
第三十章 銷魂
第三十一章 肅殺
第三十二章 欺騙
第三十三章 碎玉一劍
第三十四章 無奈的真相
第三十五章 此情可待
第三十六章 情到濃時情轉薄
第三十七章 執子之手
第三十八章 尾聲

書摘插圖

第二十二章 開心的傀儡
秦樓月悄然轉身,懷抱琵琶向人群中緩緩行去,我怔怔地看著這個奇怪又神秘的歌女窈窕美麗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視線,耳畔好似還迴蕩著她在我面前輕輕的語聲:
“殺了他……”
那個散發著淡淡恬然氣息的女子,剛剛就在我的面前微笑,兩片櫻唇中吐出的話語,卻是令人聽了毛骨悚然,滿蘊殺機。
“你去了哪裡?”我聞聲回頭,看到商少長坐在馬上,臉上略有不快。
我伸出手臂,讓商少長將我攬上馬背, “商少長……春社潤聲時,你可聽到那個月白衫歌女的歌聲了么?” 我的眼睛仍向秦樓月消失處望去,喃喃自語:“你可聽到她的聲音中有一種很特殊的情感?……如果有機會,真想再聽一次……”
商少長冷冷道:“如果我是你,我不會再聽第二次!”
我抬起頭,驚訝地看著商少長。
商少長面無表情,緩緩道:“你覺得一個人的歌聲如此低沉,竟會傳出江面十數里?你覺得一個人的歌聲即使再動聽,再美妙,會使近百人聽了如痴如醉,不知身在何地?她的琵琶每彈一下,聽者就會覺得自己的心也隨著跳動一下,你覺得這很正常么?”他看著我的嘴慢慢張大,眼睛流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這個叫秦樓月的歌女,定然不是普通人。武功只高不低,以後還是不要見到她的好!”
商少長冷然道:“我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殺氣!”
我點點頭,任憑商少長在後面圈住我的腰,縱馬走上官道
商少長就是殺手,殺手的感覺一向比普通人敏銳許多,感覺危險更是敏銳許多。
何況他是殺手中的殺手。
馬蹄聲得得,黑馬跑得且快又穩,我坐在馬上,可心中卻還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秦樓月。
縱使商少長說她那樣危險與可怕,我卻一點也沒有感覺到。
反而感覺到一種深深的落寞與悲哀。
她的人,她的歌聲,都散發出一種深深的哀傷。那種哀傷從她的琴聲與歌聲中直傳出來,直似要深入人的心中。
相思最是秦樓月,無情最是楚關風!
她是秦樓月,楚關風又是誰?
月之相思,風之薄倖。
是不是那個讓她開心,卻又讓她傷心的人?
可為什麼卻又要殺了他?
這一個情字,又有誰能說得清楚?
她怨無情,可無情又何嘗不是有情?
商少長見我凝眉沉思,低頭問:“想什麼?”
我抬眼道:“不告訴你。”
商少長挑眉笑道:“為什麼?”
我輕輕一笑,莞然道:“如果我心中所想你都知道,那豈不是很無趣?”我眨眼道:“世上最吸引人的東西,是你最想知道卻一時不得而知的東西。”我坐在馬上轉過身來,緩緩道:“哪怕那東西的價值不如一塊石頭。”
商少長從我身後環住我的腰,輕聲在我耳邊道:“你的心,便是我最想知道的東西。”
駿馬如龍,暖風如酒。
商少長的聲音繞在我的耳畔,此時此刻,竟比這微風還要令人沉醉,令人心折。
我的眼眸卻依然清澈,我的聲音亦清冷如斯。
我笑道:“你知不知道世上有一種人的心是最難懂的?”
商少長揚眉道:“喔?”
我道:“是女人。”
看著商少長有些茫然的臉,我悠然道:“雖然有很多人和我在一起時忘了我的性別,可我至少是個女人。”我坐在馬上,臉上現出一個燦爛的微笑:“我敢和你打賭,我的心絕對比大部分女人都難懂!”
商少長看著我,突然也笑了,他的笑容中竟似有一種融化冰雪的力量。
他輕輕捏捏我的臉頰,道:“我敢和你打賭,我會在一年內知道你的心!”他的眼中閃過一剎亮光,定定地看著我:
賭不賭?”
商少長跳下馬背,道:“現在天色不早,我去前面打聽一下哪裡有住店。”商少長看著馬背上的我,笑道:“你在馬背上等我,我去去就來。”
我輕輕點頭,看著商少長走進一家雜貨鋪里。
這些天接連奔波,卻都是商少長一手張羅飲食起居,沒讓我插手半下。而我也知道,就算商少長讓我張羅,我卻也是不會。
經商的才能和生活的能力,完全是兩回事。
我坐在馬背上,一襲黑衣如墨,黑馬也如墨。
一個黑衣女人坐在渾身無一絲雜色的黑馬上,任誰都要多看兩眼。
我的眼睛卻沒有注意時時打量我的行人,目光卻穿過他們,落在不遠處的巷子裡,一群嘻嘻哈哈的孩童身上。孩子中有男有女,都在圍繞著一個打扮得滑稽可笑的小丑跑來跑去。那個小丑穿著色澤鮮艷的衣服,臉上紅一道白一道畫得可笑無比。一邊手上靈活地操縱著一個木偶,一邊滑稽地又跳又唱。一會兒扮個鬼臉,一會兒翻個斤斗。逗得身後的垂髫孩童不時哈哈大笑。
看著他們玩得高興快樂,我的唇邊也慢慢落出一絲溫柔的笑意。
我有多久沒有無拘無束的大笑過了?
我輕嘆一聲,現在的我,早已過了縱情大笑的年紀。
孩子不知何時散去,商少長還一直未回。
“這位黑衣服的姑娘,我送你樣禮物好不好。” 一個奇怪的聲音在馬前響起,我抬眼一看,卻是那個小丑,笑眯眯地看著我。
我不禁一怔,一直在馬上想事情,卻不知何時這個小丑居然跳到我馬前。我暗暗吃驚,臉上卻笑道:“無功不受祿,這我可就不敢當了。”
小丑齜牙一笑,道:“姑娘何須對我客氣,不久我們就會見面,到時再謝我也不晚。”他突然手一揚,一件物事向我懷中飛來。我下意識伸手接住,卻是他手中一直逗弄孩子的木偶。看我將木偶接住,小丑突然哈哈大笑,抬頭看了我一眼,連跳幾跳,已迅速消失在巷中。
我眼睛大睜,看著那個小丑在我眼前消失,卻幾乎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那個小丑看了我一眼,這是一雙充滿狠毒、淫邪、冷酷與陰森的眼睛。
我直覺得好象有千百條冰冷滑溜的毒蛇爬過脊背。
“你手裡拿的是什麼!”商少長充滿怒意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我回身,看到商少長站在我身後,眼睛死死地盯著我手中的木偶。
我從未見過商少長現在的表情。他臉上的肌肉不時抽動,眼睛鎖住我手上的木偶,好象我手中拿的不是木偶,而是一條最毒的毒蛇。
我勉強笑道:“是一個小丑不知為什麼送我的木偶,你看——”,我一揚手,眼睛也向木偶看去——
“啊——”我一聲尖叫,手中的木偶已讓我在驚悚中扔上半空!
我自認為是個遇事非常冷靜的人,即使是面對殺手,我也決不會尖叫。
只是我現在遇到的事,實在太過匪夷所思,太過……恐怖。
那個小丑送我的木偶,居然雕的是我的模樣,穿的也是與我一樣的黑衣,雕的活靈活現,幾乎是同我一個模子刻出來。
不同的是,我手中的“我”脖子上套了一根繩索,口中居然一滴滴有鮮血流下,有一滴淌到我手背上。
幾乎隨著我尖叫聲響起,“嗆啷”一聲,秋水刀也瞬時出鞘——
在我的眼前突然閃起漫天刀光,千萬條明亮無垢的水光在天空出現。
那個詭異的木偶已在一眨眼中,讓商少長的刀劈得粉碎。
我穩穩地坐在馬背上,開口道:“看來……也不算可怕……原來那木偶的肚子裡,卻是有一塊用血凍成的冰,冰化了……血便流出來……”我眼睛直直地望著前方,聲音竟似有些發抖:“原來……就是這樣……”
一雙有力的臂膀自身後用力地抱住我,商少長不知何時上了馬,他抱得那么緊,幾乎讓我喘不上氣來!
“乖乖地……不要害怕!”商少長將我的身子緊貼他的胸膛,喃喃道:“有我在你身邊,誰也不會傷害你分毫!”
“我……”我本來想說“我沒有害怕!”,可我嘴唇張了張,終於什麼也沒有說出來。我伸出手臂,也緊緊地抱緊了商少長。
這一次,我是真的有些害怕。
我坐在火堆邊,靜靜地看著天邊的殘陽一點點地落下去,由黃昏漸變成夜晚。商少長沒有找客棧,卻在人煙稀少處找了一個小小的土地廟。為我燒了一堆松枝取暖。
如果我們在客棧住下,萬一殺手找上門來,卻又有許多無辜的人要白白喪命。
初春的空氣還是寒冷,我的面前雖然有一堆火,但還是覺得全身上下都是冰冷徹骨。
詭異的木偶,邪惡的小丑,危險的氣息——似乎想到每一件事,都不會讓人覺得溫暖。
我從懷中拿出小綠送我的玉盒,其中是小綠為我配的各種各樣藥丸散劑,其中不乏些有趣的東西。可是現在,幾乎什麼也用不上。而我縱使再被別人夸做精明無雙,可面對危險,卻連自己也保護不了。
嘆了一口氣,我從玉盒中揀出一塊丹藥放在袖中,如今之計,如果運氣好的話,也許能用得到。
一隻大手伸過來,將我攬進他的懷中。商少長拍拍我冰冷的臉頰,笑道:“害怕了?”
我眼睛直直地望著火堆不時爆出火星,任由商少長為我將身上的黑裘披風拉緊,鼻中吸入商少長身上那股熟悉的氣息。我咬了咬嘴唇,終於搖了搖頭。喃喃道:“這件披風……還是逸揚為我備的……卻不知小綠與逸揚現在怎么樣,過得好不好?還有雲姨,蘇三手們……我……許是許久未回歸雲莊了罷……”
商少長輕輕拍拍我背,柔聲道:“你放心,他們一定安全快樂,每個人都會很好,很好……”商少長的手輕柔地掠下我耳邊的長髮,輕聲道:“你在我身邊,也一定會很好!”
“可……”我欲言又止,慢慢道:“你和我在一起,無緣由地多了那么多的麻煩出來……這樣的出生入死……”
商少長哈哈一笑,道:“小丫頭,和你在一起怎么會有麻煩?不是有這么一句話么?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他俯下身,在我耳邊輕輕道:“男人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是什麼都願意做的!”
“你——”我只覺臉頰突然發燙,不由握起拳頭向商少長胸膛捶去,手舉得高高,落下時,卻輕輕落在他身上。
此行雖是處處兇險,不知道何時殺手找上門來,但此時聽得他與我調笑,卻心中慢慢生起一種濃濃的甜蜜與溫情。
如果沒有那些可怕的殺手,此情此景,卻有多么的美好。
商少長握住我捶下的右手,笑道:“來,我們猜個謎兒。”他從地上隨意拾起塊鵝卵石握在手中,雙手在背後互交幾次,伸出時兩手都握得緊緊,笑道:“你來猜猜,這石頭在哪個手中?”他見我微微顰眉,牙齒輕咬嘴唇,促狹道:“猜錯了,可是要小小地罰你。”
我聽得商少長說“小小地罰你”,不由臉又是一紅,心中暗咐這個小子的懲罰八成帶了幾分色情。凝神向他雙手瞧去,思索一陣,我指著他左手道:“在這裡!”
商少長哈哈笑道:“你來看。”他左手張開,卻是空空如也。
我輕噫道:“難道是在右手裡嗎?”商少長將右手一張,居然右手也是空的!
我“啊”了一聲,馬上已知原委!原來他雙手背在身後時,已將鵝卵石放在身後,實際上兩隻手中都是空無一物,小小的騙了我一次。想及其,我嗔道:“你耍賴!這怎么能算!”
商少長笑得曖昧無比,賊賊笑道:“怎么不算!來,讓商哥哥親一下!”左手一拉一帶,已將要站起的我又拉回他懷中,道:“我可是親定了!”
商少長這次將我拉到懷中,手法迅捷快速,我居然一下子掙扎不得地讓他抱住,大羞之下剛要反抗,忽聽耳邊商少長輕聲道:“別動!”
我一怔之下,隨即不動,商少長左手緊緊扣住我腰,我耳中只聽得極細小的鐵器磨擦之聲,那是刀離開刀鞘的聲音——
我向他右手看去,商少長有力的右手握住刀柄,他那柄天下聞名的秋水刀已緩緩出鞘。
隨著秋水刀慢慢脫出鞘外,剛才還與我調笑的商少長,突然仿佛變了一個人!
冷靜,肅殺,沉穩,無情!
現在的商少長,全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異常壓迫的氣息!
殺手的氣息!
這才是天下第一殺手,但有先後無少長的真面目。
“來,我們猜個謎兒?”
“猜錯了,可是要小小地罰你。”
“在這裡!”
“你來看。”
“你耍賴!這怎么能算!”
“怎么不算!來,讓商哥哥親一下!”
在空蕩蕩的空氣中,突然不知從何處傳來語聲,聽起來似男似女,卻又非男非女。在黑暗的夜晚顯得詭異非常,只覺得有一股涼氣直直從後背直冒上來,令人毛骨悚然。尤其說的又是我和商少長剛剛說過的話語,更令人覺得害怕無比。
商少長緩緩道:“你還是出來的好,殺手躲在樹林後裝鬼嚇人,一般都是嚇不死人的。”
商少長話音甫落,土地廟前黑鴉鴉的樹林裡,突然飄忽忽地“拉”出了一個穿著黑衣服的人。
說“他”是被拉出來一點也不為過,“他”的身上好象被一根線牽引一般,平平地“拉”了出來,直到離我們二人約二十米開外才停住身形,在火光閃耀下一閃一隱不住晃動。好似一個從地獄裡出來的幽靈。
這個“幽靈”的臉,居然是一個木偶!而且居然雕成我的樣子!脖子上纏著一根麻繩,從眼裡,嘴裡,不住滴出血來。
“看著你自己死後的樣子,不知白衣卿相會作何感?”這個如真人一般大小的木偶嘴一動一動,居然說起話來,怪異至極的語聲在夜晚又響起,如夜梟喋喋。
若說我最開始還有些怕,現在則是完全充滿厭惡與鄙夷。
我緩緩從商少長懷中挺直身子,冷冷道:“感想只有一點——”我面帶微笑,眼中卻射出一縷寒芒,一字一句道:“就是我以前雖然覺得自己不好看,但也沒有醜到你現在這個樣子。如果你要是想扮成我的樣子四處裝神弄鬼嚇人,拜託你扮得像一些!”
“你——”那個不知是真人,還是木偶的東西一聲怪叫,木手上突然出現一把鋼刀,從空中向我們直撲過來——
我只聽得商少長冷笑一聲,緩緩道:
“不-自-量-力!”
當他說“不”字時,秋水刀已如飛龍在天,帶起一溜水樣刀光,向那個木偶直迎上去!
當他說最後一個“力”字時,那個木偶至少已碎成了七八十塊。
零零落落的木塊散了一地,上面搭了幾條細細的鋼絲,那個木偶能在天空拉動,原來都是鋼絲使然!但它又是怎樣“說話”的?我看著地上這些毫無生命的木塊,心中不安反而有增無減!
“好刀法!——”四面八方突然又響起那似男似女的尖笑聲,聲音更是響亮刺耳。忽地刷刷幾響,從樹林中竄出十幾條身影,都是黑衣披身,在半空晃晃蕩盪,搖來擺去,臉孔卻都是木頭雕就的木偶形樣。話語不知是從哪個木偶嘴中傳出,陰陰道:“只不過,恐怕今晚不自量力的,卻是閣下。”
商少長瞳孔慢慢收緊,握刀五指屈張,手背上青筋顯落,道:“是溫柔四大殺手中的李傀儡?”
詭異聲音又起:“好說好說,在天下第一殺手面前,哪有我等的位置?難得在下賤名還有人提及,真是幸會。”
商少長輕輕一笑,道:“不敢,只是素聞李傀儡是天下殺手中最膽小的一個,天天躲在木頭中不見天日,這個名頭,卻是天下人都知道的。”
這句話又損又貶,恐怕李傀儡臉上的紅意,都要透出木頭外來。
許是被這句話氣得一時回不過氣來,過得一會,才聽得詭異聲音陰森森道:“那些膽子大的,現在已經都死在我這個膽子小的人手上,你們這兩個膽子大的,今天也不會例外。”詭異聲音突然尖厲起來,叫道:“因為我的魂魄,我的精神,我所有的一切,都已經附在木頭上,這些人偶都是我的替身,你斬了一個,卻不能斬許多個!”
商少長唇邊慢慢落出一絲笑意,道:“是么?”
當他唇角吐出最後一個字,他手中的秋水刀動了——
沒有砍向那些裝神弄鬼的木偶,卻劈向身前的火堆。
一刀下去,火花漫天飛舞。
火花直向那些木偶身上飛去,如無數亮閃閃的星星。
只不過這些星星很燙。
對木頭來說,就更燙。
詭異聲音發出一聲厲叫:“商少長——你!”
空中的木偶一動不動,火苗越燒越大,成了一個個火球。
終於有一個木偶動了。
那個木偶不但動了,而且靈活無比。馬上便向泥地上滾去,試圖將身上的火苗滾熄。
這樣一滾,便空門大落。
無論是死在火下,還是秋水刀下,結果其實沒有什麼不同。
黑漆漆的夜晚,只見一抹明亮的刀光劈開無盡的黑暗。
只一閃,加上一聲慘叫,在黑夜中便沒了聲息。
商少長收刀入鞘,笑道:“衣——”,尚帶笑容的臉看到我時,馬上變得僵硬。臉色開始呈現一種可怕的鐵青色。
我雙手被鋼絲緊緊綁住動彈不得。脖子上亦繞著一根鋼絲。而鋼絲的一頭,就捏在一個人手中。
那個人渾身的黑衣服已經燒得破破爛爛,頭髮也燒得七零八落,但臉上落出一種既得意,又邪惡的笑容來。嘴中還露出幾顆稀落的黃牙。
他就是那個遞給我木偶的小丑。
商少長眼中殺氣越來越濃,握刀的手上青筋暴突,刀尖微微顫動。竟似每顫動一下,刀上的寒氣就增加一分。他看著我鋼絲繞頸,卻終是不敢發出那石破天驚的一刀。
商少長不動,李傀儡也不動。我被那個假傀儡制住,連呼氣都是困難,更是動彈不得。
三個人,就如三個泥塑木偶。
過得半晌,商少長突然哈哈大笑:
“好個李傀儡!”他一字一句道:“沒想到,我商少長終有看走眼的時候!”
李傀儡狡猾地笑了一下,黃牙從嘴唇中翻了出來:“我膽子很小,非常小,但是運氣往往不錯!”他突然回身面向我,右手五根冰冷濕粘的手指慢慢摸上我的臉,嘎嘎尖笑:“這次的運氣最好!……聽說這個女人短短一年時候便聞名南北十二州,沒想到今天卻落在我的手上……”他的手指如一條毒蛇般在我臉上不住摸索,嘴裡噴出的惡臭幾乎要讓我暈厥!“皮膚——不錯,相貌么——也可將就——如果你一會兒再尖叫幾聲,我就更加歡喜!女人的尖叫聲,便好比這世上最美的曲子,真是百聽不厭!”
我強忍頸上火辣辣的痛楚,用力在臉上綻放一個看起來最輕鬆的笑容,斷斷續續道:“看……看起來你恐怕要失望……”
李傀儡陰陰道:“是么……小乖乖……”突然一拉他手中的鋼絲——
我只覺眼前所見所有一切突然都消失不見,變得黑暗無比!全身都似失去了重量一般飄飄蕩蕩,無所支撐。幾乎什麼感覺也感覺不到,聽覺,嗅覺,觸覺,痛覺,視覺……
耳邊只聽得商少長一聲驚喝,卻好似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李傀儡!我發誓,一旦你要落在我的手中,定讓你生不如死!”
李傀儡尖聲笑道:“至少有八十個人對我這么說過,但現在他們都死了,我還活著!而且活得還不錯——”
我只覺頸上傳來一波波劇痛,眼睛突然一亮,商少長的身形慢慢能看見了。才發現我自己半跪在泥地上,大口大口用力喘氣!一股熱流順著脖子慢慢流進衣領。我搖搖晃晃站起,才看見李傀儡手裡拉著鋼絲,笑得甚是開心無比。
他一拉鋼絲之下,我幾乎便在鬼門關轉了一圈!
我看著商少長又驚又怒,滿眼都是焦慮心痛,輕輕笑了一下,示意自己沒事。心中怒火卻幾乎要直燒出來!——
好毒的傀儡!
李傀儡向我嘻嘻笑道:“死亡的滋味如何?要不要再來一次?”他濕冷的手指一下下地拍著我的臉,獰笑道:“只要你跪在我腳下,好好將我的鞋子舔乾淨,說不定,我會對你的境遇好一些……”他轉回頭,哈哈大笑道:“現在我才是你的主人,那個號稱第一殺手的商少長,現在卻也不能救你!只能看著你干著急罷了。你只要好好地討我高興,讓我歡喜,說不定我會讓你死的快樂一些。”
商少長牙關緊咬,怒道:“你如果今天傷了白衣,我定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界!”
李傀儡眼中一絲恐懼一閃而沒,隨即嘻嘻奸笑道:“是嗎?可你的小情人現在已經被我傷了——哎喲喲,你看這血,就順著雪白的脖頸一點點滴下來了——我的武功當然不如你,但這鋼絲便是我的救命繩,你現下心中一定大罵我卑鄙,不是東西,可你們這些光明正大的人卻偏偏不能奈我何!”說著手猛地一抖!
我只覺得眼睛一黑,一聲尖叫再也不能叫出口。
好似過了一萬年那么久,這全身的痛楚與難過才回到我身上。第一次,我感到死亡離我如此之近!
我張大口不住喘氣,眼中看到李傀儡奸笑開心的面孔,不住得意地輕抖鋼絲。心中一股傲氣卻陡然而生,越來越烈——
李傀儡!你帶到我身上的痛苦,我也必千百倍還與你!
我半跪地上稍稍定神。這根鋼絲纏繞住我手臂,又在頸上繞了一圈。剛才兩拉之下,鋼絲已將我頸項勒破,鮮血汨汨流進衣領,弄得黑衣上血跡斑斑,這頸部動脈血管甚多,如果再拉兩下,恐怕我卻要因失血過多而亡。耳邊又聽得李傀儡得意道:“商少長,現在我改主意了,我要你跪在我腳下,給我叩十個響頭!”這個奸滑毒辣的傀儡一字一句道:“只要你叩完了,我便考慮是不是放了她。”
商少長一言不發,眼睛幾乎變得血紅!他刀上刀氣越蓄越濃,殺意也愈來愈重,連我都覺得幾乎周圍都是寒意,但卻偏偏不能出刀!
過了半晌,商少長緩緩向前邁了一步。
我見李傀儡眼中放光,大有喜色。不由心下大驚,商少長恐怕真要給這個狗東西下跪!我大急喊道:“商少長!你不能!”我咬牙道:“李……李傀儡……咳咳……我……我給你跪下!”
我話甫落,商少長驚吼道:“衣衣!——你——”
我輕輕一笑,緩緩道:“男兒膝下有黃金,你怎么好跪得?我是個女人,自然跪誰都沒關係。”說罷雙腿慢慢彎曲, 向地上跪去,向後綁住的手指突然觸到袖中一個小小物事——
李傀儡哈哈大笑:“商少長,我知道你心下一定想將我碎屍萬段,因為我手中如沒有鋼絲,就算我離你的小情人再近,你一刀也能把我劈成十七八塊!不過……我只要在臨死前一拉鋼絲,就得讓這個女人陪我下地獄去!你看,我便離她這樣遠,你卻也沒有法子!哈哈哈哈——”
我冷道:“下地獄,還是你自己去下!”
李傀儡聞言哈哈大笑,道:“小賤人,還敢嘴硬!”說罷一拉鋼絲——
鋼絲突然垂了下來,另一頭居然斷了!
李傀儡大驚道:“你是怎么——”卻見我雙手盡脫鋼絲束縛,身子向地上滾去。
他在下地獄前最後看到了,也僅僅限於這些,另外,就是秋水刀揮出的明亮光影!
這一刀,為商少長集聚了萬千憤怒與殺意的一刀,一旦蓄勢而發,自然非同小可!只見秋水刀帶起一溜刀光,如九天飛瀑,一帶秋水,向這個惡毒的傀儡身上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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