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白與手勢.白 內容簡介
這是長篇小說《獨白與手勢》的第一部。小說以一次故里尋夢為線索,寫出了一個男人對三十年往事的追懷。小說以時代的滄桑為背景,落墨於人的心靈磨難與情感旅程。無論是青梅竹馬的童年記憶,還是形同輓歌的初戀;無論是第一次的情感撞擊,還是長達十年的婚姻煎熬,都寫得淋漓盡致使人感慨不已。作家多年來致力於小說形式文本的探索,在這部長篇中,引入了大量圖畫,使之成為敘事的一個不可缺少的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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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白與手勢.白 本書前言
藝術的生命在於創新,探索,則是創新的前提和必由之路。新時期以來,中國當代小說呈現出百花齊放的繁榮局面,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績。為了促使當代長篇小說更快地走向世界,走向輝煌,我們組織編輯了這套《探索者叢書》,希望有志於此的作家朋友積極參與,也希望具有遠見和胸襟的讀者朋友給予理解和支持。
探索也應是內容和形式的統一。形式本質上是為內容服務的,從這個意義上說,探索就是尋找表現特定內容的最佳形式。因此,入選《探索者叢書》的作品理應是高品位的佳作,而徒具形式變化的作品不在此叢書之列。
《探索者叢書》分輯出版,每一輯五種。這套叢書與我社編輯出版的《中國當代作家選集叢書》(側重中短篇小說)和《中國當代長篇小說珍藏本叢書》構成一個完整的體系,以展示中國當代小說創作的實績和發展新貌。
獨白與手勢.白 文章節選
輕聲說:
這是你父親。
1974年12月我在水市與父親見面,其時我剛滿十七歲。如果走在街上,他不會認為我就是他惟一的兒子。他離開我們母子已有十二年。實際上,這個父親對於我是剛剛誕生――童年的記憶早已消失得一乾二淨。依稀可辨的是1962年秋天,我隨母親去水市,和一個男人一起吃西瓜,但我無法記起他的形象。所以當他被母親指認後,我顯得很尷尬。面前這個男人完全是一個地道的農民伯伯,與石鎮人所說的那種風度翩翩、才華橫溢簡直格格不入。我難以把諸如大學、外語、志願軍翻譯、戲劇家這些字眼與這個陶涌似的形象聯繫起來。但這個人就是我的父親。我喊了他,接著一種親情的氣息非常自然地傳遞在我們之間。很多年後,我寫過一篇小說,其中一個細節是講一個產婦懷疑護士把自己的孩子抱錯了。那個護士質問她:你憑什麼說抱錯了?產婦說:我一嗅就知道這不是我的兒子。她的話被視為不可思議,但卻是對的。原來這個母親的孩子生下後就死了,丈夫
怕她受刺激,才借別人的兒子一用。我要表達的,正是這種“一嗅就知道”的親情。
那天晚上,齊叔後來燒了一鍋胡辣湯,姜味也濃,大家都喝。大人們談論著這些年發生變化的一些人事,比如說誰得肝癌死了,誰摘了帽子,誰已調動改行了。我才知道,這些人往日也是不多走動的,儘管這個城市很小。然而正是這些人促成了一個家庭的團圓。在那個年代,他們只能自己幫自己。夜已深,人們陸續離去。我已經知道小丹陪她的一個表姐去城西住了,今晚不會回來。我似乎有些失落,很想見到她的一張照片,可是
沒有找到。這時候,父親才開始看我的畫夾,那都是些素描和速寫,也有兩張色彩寫生,其中一張畫的就是我從罐子害帶回的那隻花盆,但栽的是一棵向日葵。父親看過,沒說什麼,又讓我寫幾個字。我便用鋼筆寫了“魯迅先生”。他還是沒說什麼,接過鋼筆也寫下了“魯迅先生”。這讓我詫異,因為他的字寫得實在太好
了。
我們在水市住了五日,父親又返回了巢湖農村。不久,我收到了由齊叔轉來的父親的第一封信。在這封信中,他讓我冷靜地思考一個問題。“你這輩子是想留下幾本書,還是留下幾張畫?”他這樣寫道。我回信十分肯定,我說我此生必須做一個出色的畫家。那時我還不知道達利和畢卡索,心中的偶像是列賓、蘇里科夫,甚至包括列維坦這樣的現實主義風景畫家。
現在我得說說小丹了。第二天,大人們要去另一個地方聚會,於阿姨便安排小丹回來替我做飯。那時我還睡在床上。我的床頭掛著一件鋼絲背心,那是齊叔用的。他回到水市以後被安排到碼頭當搬運工,腰受了重傷。齊叔和父親是同一批在石鎮劃上右派的,為此父親一直感到內疚,因為當年是父親把他拖到了石鎮,他們想在黃梅戲的淵源之地大幹一番偉業,結果卻雙雙成了右派。那個上午我有些懶散,靠在床頭看一本過期的什麼雜誌。昨夜的事對我並沒有造成什麼影響,只是覺得突然了一點,憂傷卻是在一年之後。這時,小丹回來了。第一眼見到小丹我還不敢相信,她已完全像個成人,而且長漂亮了。這或許得助於她的口罩,這個平常的東西使她眉眼呈現出極大的誘惑,也使她的頭髮顯得更有亮澤。我喜歡女孩子戴口罩一定源於此刻。這種喜歡同欣賞雪後的景象心理上是完全一致的。雪使一切刪繁就簡,於是在你的視覺上便產生了既熟悉又陌生的奇特效果。我記得小丹取下口罩後說的第一句話是:你餓嗎?她的口音已完全變成了水市腔,但聽起來很舒服。我說我不餓。她又問我的鞋碼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