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盪》

《煙盪》

《煙盪》是網路作家離影落的作品之一,於2008年開始駐入網站,現已完結。

基本信息

作品概況

《煙盪》《煙盪》
《煙盪》是一部網路小說。青灰色的煙盪過了那些酸澀的記憶,殘留在空中的只是夢的顏色和生命嘈雜的影子。我的無知年歲就那么淡然地消失,於是,我不再擁有自由。卻依然有孤獨的暗影走過那些長滿憂傷的小路,很多次,我只是一個人,拚命逃避在年輕時候滋長的大片大片的噩夢般的...

作者:離影落
作品類型:短篇小說
作品狀態:已完成

作品內容

在我14歲的時候,常常懷疑自己活著的意義,這是與叛逆無關的,我是個溫順而沉默寡言的人,不愛哭,不常笑。我的妹妹是不同的,她經常在我面前哭泣,笑的時候像個嬰兒。就因為這樣我的父母把我當成是個怪孩子,他們並不愛我,他們將全部的精力和愛都給了我的孿生妹妹安若。我只能將這種不同的待遇看作他們還沒認識到我也是他們的女兒,和安若流著相同的血液。我一直心存希望,以為他們總有一天會像愛安若一樣愛我。但是,14歲那年的夏天,他們將我送到鄉下姥姥家時我就放棄了全部的希望。這種不公平似乎是與生俱來的,就像我天生就是個怪孩子一樣。我記得安若求他們不要送走我的時候流了淚。但在那個時候,她的眼淚都是沒用的。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將我送走,雖然我並不是個討人喜歡的孩子但是我從來不闖禍,每天只是安靜呆在自己的房間裡,安靜地做自己的事,每天和安若一起背著書包安靜地去上學。後來我一個人呆在鄉下的時候思考這個問題很長時間,抑鬱糾結著我的青春歲月,到鄉下後我變得更加沉默寡言,他們不曾注意一個14歲小姑娘的沉默,他們忙著生存。他們叫我安安,像叫一個應該被寵愛的小孩,但,我在那裡並沒有得到太多的寵愛。我那種沉默寡言和不被寵愛的生活持續了很久直到我遇到岸北。

那年夏天的陽光很溫和,拘謹地維持著鄉野山村的原色。梧桐花開了又謝,蟬聲聒噪過了一整個季節,不消停,掙扎著延續將老的生命。空氣中的塵土瀰漫著燥熱,飛散在稀稀疏疏的樹葉暗影里。沒有方向沒有目的,就像我總是一個人從田畔這頭走到那頭,用這種沒有任何目的性的行為掩飾我的青春里不該有的孤單和躁動。

我在那塊田畔上遇到岸北。他躺在一大片紫英花里睡覺,嘴裡叼著狗尾巴草,肆無忌憚地顯擺著青春,睡著的時候臉上有陽光。看到他後,我就蹲到他旁邊,直到他醒來。看到我的時候,他並沒有特別的吃驚。對著我微笑,於是他那陽光一樣的笑容就折射到了我的臉上,我也微笑,很莫名地。

“其實你笑的時候是很漂亮的,像個嬰兒。為什麼你總是不笑呢?”他用手掃掉我頭上的茅草時漫不經心地問,態度就像是個熟識很久的朋友。那一瞬間讓我想起我的妹妹安若。她的笑容才像嬰兒,於是我停止了微笑。

用近乎冷漠的神情回答:“不知道你是否可以給我找一個微笑的理由呢?”

“我在這裡看到你很多次。你從這頭走到那頭不停止像個孤獨遊蕩的魂。”

他說話很直接,但我喜歡這種方式。

“所以你知道我不笑的原因。”我哂笑著說。對直接的人我也從來都不拐彎抹角的。

“聽說你父母把你一個人送到這裡來的。”

“是啊,一個人,而且他們似乎沒有接我回去的準備。”

“你恨嗎?”

“只是有點絕望。”

“這么說你內心是存在過希望的。”

“或許吧,所以我不停地去思考他們不要我的原因。”

“至少他們是給過你希望的,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人我也從來都不拐彎抹角的。

“聽說你父母把你一個人送到這裡來的。”

“是啊,一個人,而且他們似乎沒有接我回去的準備。”

“你恨嗎?”

“只是有點絕望。”

“這么說你內心是存在過希望的。”

“或許吧,所以我不停地去思考他們不要我的原因。”

“至少他們是給過你希望的,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希望其實是個很殘忍的東西。它讓我無法安靜地順從命運,不斷地鞭撻自己的心。”

“是啊,所以我的內心經受著鞭撻。奢望,所以疼。”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願意跟我講他家裡的事,我想或許他認為我可以理解他的內心,抑或是他懂得要取得我的信任首先必須要信任我。在那個空氣有些微熱的下午,我們一直躺在那塊田畔上,望著頭頂的老槐樹里泄露出來的陽光,有些刺眼。但是岸北的聲音讓我覺得安全。他在談論他的家庭時也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微笑著,嘴角微揚,眯著眼看天。但是,我分明可以感受到他的心痛。

“他們20歲的時候就結婚了,在一間酒吧認識,一見鍾情。認識三個月就同居了,然後就有了我。他們都沒有工作,所以不知道要怎么處理我。去過醫院,但醫生說如果打掉我我媽媽就會死,於是她決定生下我。生下我沒多久,爸爸就走了。或許他們的愛情在懷我生我的過程中消失殆盡了,雖然我的母親那個時候還是美麗的。爸爸走後,媽媽就把我送到這裡了,一個人在那個城市工作,每個月寄大把的錢給我。那些錢夠我買許多同齡人所嚮往的東西但是卻買不到一些同齡人都擁有的東西。他們以為我是個孩子,不會懂得什麼,所以肆無忌憚地讓我的存在承擔著他們因為一時衝動而製造出的痛苦。他們不知道,一個人被叫著雜種長大時是什麼樣子。金錢或許可以減輕我因為物質貧乏而產生的恐懼,但減不了我精神的疼痛和貧困。我總是覺得我是個多餘的孩子,事實其實就是這樣的,但是我並不恨他們,我早就原諒了。只是我還不夠理智,總是以為他們還相愛並且總有一天我們會生活在一起,我這樣地想像了好多年。直到我看見你的臉,是冷漠的,沒有表情,我才知道我的微笑是件愚蠢的事,因為我也沒有為自己找到微笑的理由,我只是覺得如果我這么笑著去迎接他們,或許他們可以早點來,雖然我知道他們不會再在一起,更不會接我回去。”

那個下午他一直在微笑,我迷失在那樣哀傷的笑容里。心疼著自己一樣心疼著他的隱忍。

黃昏的時候,我們沿著各自的路回了家,陽光里的微熱已經消失,只剩下忽近忽遠的微紅的夕陽映著村莊裡的炊煙,那些煙凝聚了又飄散。那樣縹緲地盪過了一整夏,也飄在我以後的記憶里。

那天以後的整個夏天我都和岸北在一起,但他再也沒有向我提起他的家庭。我知道痛苦是不需要不斷重複著訴說的。他依舊每天都笑著,偶爾還是有笑容通過陽光折射到我的臉上,我不再去思考那個我為什麼會被拋棄的問題。因為那只會讓岸北感覺到我的痛苦,看不到我眼裡的笑容。

我常常覺得自己是個奇怪的人,不確定自己內心到底需要的是什麼。所以當我發現不看到岸北就會很沮喪的時候,我就陷入了一種手足無措的狀態。它讓我感到恐慌,一種不得不依賴一種人的感覺是我從來都沒有的,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愛。

那種狀態持續了很久,一直到冬天,村里下了雪,很大,於是我和岸北都不再去田畔。空氣里很濕潤,讓我感覺像眼淚滑過臉。以前我都是不流淚的,但,那個冬天我哭了很多次,總是在很深的夜裡突然想起岸北的時候。那種感覺曖昧而孤單,孤單到我忘記岸北每天的笑容。

我們每天在後山見面站在一堆雪裡看村里飄在空中的炊煙,安靜地,不說話。

偶爾岸北會問我一些很隱晦的問題,那些問題會讓我覺得他是愛我的。

“安然,某個下雪的夜裡,我突然想起你了,你的聲音就像那些炊煙一樣存在於我的記憶中。”

“安然,你看到那些雲了嗎?有一天你會不會像它們一樣離開我的視線呢,我如果看不到你,要怎么辦呢?”

“安然,昨天我夢見我們坐在這裡了,像現在這樣,我常常覺得這樣也足夠了,只是,安然,你很久沒有笑了。”

“安然,我不會離開你的。我害怕一個人微笑的感覺,所以每當在夜裡聽到風聲的時候,我就會一邊想你一邊微笑著流淚。這種感覺就像告別。”

“安然,我們可以一直這樣嗎,安靜地,不說話,你靠著我的肩膀,對著天空微笑?”

他不斷訴說著想像中的離別和想念。帶著笑容,用漫不經心的語氣,每一句的訴說都讓我的內心感覺孤單,好像我們真的會分別一樣,在很多瞬間我知道我是愛他的。我常常想,我的父母將我送到那個閉塞的地方是為了和岸北相遇的。在那個時候,我就忘記了被拋棄的痛苦,我想岸北也忘記了。我知道我們彼此相屬。

我們就這樣過了很久,我忘了到底有多久,似乎是我漫長的整個青春年歲。14歲開始,18歲結束了。

18歲那年,安若也被送到這個山村。因為我的父母死了,他們死的時候我並沒有哭,我已經忘記了他們的模樣,他們於我就好像毫不相關的兩個人。4年的時間幾乎磨盡了我們之間僅存的一點親情。所以,當安若在我面前歇斯底里地哭泣時我不知道該怎么去安慰,岸北也不知道。我們是同類,沒有親情卻彼此相愛的兩個人。

安若的眼淚還像我們14歲時候的那樣,粘粘得滑過臉。很久沒有停止。這樣重複好多天,直到我發現安若在岸北面前哭得次數越來越多。在那個年齡,一個被父母拋棄的孩子是敏感而脆弱的。所以,當我發現安若漸漸地對岸北表示好感後,我恐慌了。

那是個春天的下午,柳絮纏繞著炊煙,低低得盪在我的頭頂,讓我感覺它們真實地存在著。田畔上開了花,我和岸北還是會在那裡躺上整個下午,毫不厭倦地談著一些遙遠的事,一些無關於愛情的事。18歲的春天多了一個安若,她的笑容並沒有因為父母的死而改變多少,透明得像個嬰兒。那天下午岸北去了鎮上取他媽媽給他寄的東西,所以只有我和安若兩個人去了那塊田畔,習慣性地談起了岸北。安若提起岸北的時候微笑著,很幸福的樣子。讓我再次感到恐慌。恐慌到忘記自己能說什麼讓安若知道岸北是我的。但是安若先開口了。

“安然,我知道岸北是你的。”那是她第一次喊我安然,讓我覺得我們是在進行兩個女人之間的對話。

“那你也應該知道不要跟我爭什麼。”

“但是,安然,你知道我從來不會放棄我想要的東西。你知道為什麼他們那時候要送你到這裡嗎?是我,是我。我不想跟你分享他們的寵愛,當然他們是從來沒有寵愛過你的。”安若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是微笑著的,還是像個嬰兒,只是我不再敢看她。因為我害怕。突然間想起我離開家的時候她哭泣的樣子。躺在地上也有暈眩的感覺。

我沉默了。

那天下午岸北從鎮上回來後就去田畔找我們。看到我的時候微笑著,像陽光一樣,我又想起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睡覺時安靜的臉。他走到我身邊,用手掃掉我頭上的茅草說,“傻孩子,該回家了。”安若看著他微笑,像個嬰兒,危險的美感。我不敢看她,握緊岸北的手回家。

那天晚上,下了雨,風很大,吹著我的窗戶,我很害怕。內心被一種可怕的預感控制著,令人窒息的恐懼襲著心。

一夜輾轉,無眠。

第二天凌晨早起。踩著泥巴去找岸北。天微微亮,看不清天空和小路,有早起的人家屋頭升起了炊煙,印著凌晨的微光,我像個趕路的人在泥濘的路上急促地走。

到了岸北住的房子,還沒來得及進去,卻看見安若從裡面出來。一夜的恐慌終於證實了。我沒讓她看見我,匆忙地跑回家。內心的失落化成了一地的淚水。很久沒有流淚,很久了。因為岸北不喜歡看到我哭泣的樣子,岸北喜歡看到我的笑容,岸北每天對著我微笑,就像陽光,可以折射幸福到我的臉上。可是,我的岸北就快不是我的了,我怎么可以讓別人搶走我的岸北。女人在絕望的時候總是歇斯底里而沒有理智的。那天我沒有再去找岸北,岸北也沒有來找我。我一個人躲在屋裡一整天,沉默著哭泣。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安若站在我的床前,說:“安然,我們談談好嗎?”

談談?她是叫我要讓步嗎?我怎么會?

跟著她到湖邊,看著她的背影我想起了岸北的笑容和那年夏天黃昏的炊煙,那么深刻地存在於我的記憶中,那些不可被剝奪的記憶,不可被剝奪的愛人。

就在那一瞬間,我不想再去容忍我那個笑容像嬰兒的妹妹安若。我抓住她的頭髮把她拖到水裡,它們像海藻一樣浮在水面,不斷地掙扎,直到再沒有力氣,她終於不再動了,身體浮在水面上,沒有笑容也不哭泣。我站在岸邊,看著她浮浮沉沉。我看到她落在岸邊的東西,是一個本子,日記,18年來的日記。

2003年8月13

“爸媽今天送走了姐姐,那個有塵土過敏症和先天性心臟病的姐姐,離開了這個喧囂的城市,去了一個由山水的山村,那裡沒有灰塵,不會污染她的身體不會污染她的心,我想留下她,但是爸媽說,如果她還要生存下去必須要去那樣沒有塵土沒有城市噪音的地方,於是我只好哭著送走她,我唯一的姐姐,和我有著相同相貌和相同血液的姐姐。”

2006年11月8日

“爸爸媽媽就那么走了,我的傷心姐姐她不知道,她不關心。她愛上了那個男孩岸北,但是她那嚴重的心臟病怎么可以愛上一個正常人,我的姐姐怎么可以受傷,我怎么可以讓我的姐姐受傷。所以,姐姐,我要把他搶過來。這樣,你就會一直安靜地活著,帶著對我的怨恨也可以,只要姐姐,你會好好的。”

2007年3月5日

“昨天晚上我去了岸北那裡,他不知道我是安若。他脫掉我的衣服的時候,我很絕望,我就要把自己交給一個我不愛的男人,但是,為了安然,這樣我也願意。她是我唯一的姐姐,有著和我相同血液和容貌的姐姐。岸北親吻著我的脖子的時候輕聲說,安然,我知道你會是我的,14歲那年我就知道。安然,安然。安然,我的姐姐。”“安然今天沒有去找岸北,我想我必須跟她談談,岸北不再是她的。是我的。我的姐姐,你是安全的,就算這樣是罪惡的,我也會讓你好好的。”

我的內心終於變的空洞,嚎叫著跑開這裡。瘋狂的,跑遍了一個村子,披頭散髮,不理會任何人,包括岸北,那個害死我的妹妹安若的男人岸北,我沒有再去找他。整個村子的人都以為我瘋了,我每天就只是躺在安若的湖邊,想看到她那嬰兒般的微笑,或者拉著我的袖子哭泣也可以。

這樣過了很久,久到岸北離開了這個山村,久到那時的田畔變成了農場的一部分,久到岸北帶著他的孩子回家,久到沒有人知道人們都忘記了我是怎么瘋的。(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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