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家傲·寄仲高》

《漁家傲·寄仲高》南宋愛國主義詩人陸游的詞。這首詞從寄語親人表達思鄉、懷人及自身作客飄零的情狀,語有新意,情亦纏綿,在陸游的詞中是筆調較為淒婉之作。

概況

【作品名稱】漁家傲·寄仲高
【創作年代】南宋
【作者姓名】陸游
【作品體裁】詞

原文

漁家傲
寄仲高
東望山陰何處是?往來一萬三千里。寫得家書空滿紙。流清淚,書回已是明年事。
寄詞紅橋橋下水,扁舟何日尋兄弟?行遍天涯真老矣。愁無寐,鬢絲幾縷茶煙里。

譯文

東望山陰何處是? 向東遠望山陰在哪裡呢?
往來一萬三千里。 兩地之間的距離一來一往有一萬三千里遠。
寫得家書空滿紙! 寫好的家書在我看來只是滿紙空言
流清淚 我流著眼淚,
書回已是明年事 回信要明年才能回到我的手裡。
寄語紅橋橋下水 我只能把心事說給紅橋下的流水聽,
扁舟何日尋兄弟 什麼時候我才能駕著小船去找我的兄弟們?
行遍天涯真老亦 等我走遍天涯海角,打到他們的時候我也老了。
愁無寐 愁的我都睡不著了,
鬢絲幾縷茶煙里 我頭上又生出了幾縷白髮,日子消磨在茶和煙里。

作者

陸游
(1125-1210)南宋詩人、詞人。字務觀,號放翁,越州山陰(今浙江紹興)人。一生著作豐富,有數十個文集存世,存詩9300多首,是中國文學史上存詩最多的詩人。陸游具有多方面文學才能,尤以詩的成就為最,在思想上、藝術上取得了卓越成就,在生前即有“小李白”之稱,不僅成為南宋一代詩壇領袖,而且在中國文學史上享有崇高地位,是偉大的愛國主義詩人。詞作數量不如詩篇巨大,但和詩同樣貫穿了氣吞殘虜的愛國主義精神。有《放翁詞》一卷,《渭南詞》二卷。引
賞析
陸升之,字仲高,山陰人,與陸游同曾祖,比陸游大十二歲,有“詞翰俱妙”的才名,和陸游感情好。陸游十六歲時赴臨安應試,他正好與陸游同行。公元1150年(高宗紹興二十年),陸升之任諸王宮大國小教授,阿附秦檜,以告發秦檜政敵李光作私史事(升之為李光侄婿),擢大宗正丞。據韋居安《梅磵詩話》記載,陸游有《送仲高兄宮學秩滿赴行在》詩以諷之,詩云:“兄去游東閣,才堪直北扉。莫憂持晚,姑記乞身歸。道義無今古,功名有是非。臨分出苦語,不敢計從違。”指責他的行為有背於道義,要取得功名富貴,就不應不擇手段,以致為輿論所非議,因此陸游勸他及早抽身。仲高見到陸游的詩就很不高興。其後陸游入朝,仲高亦照抄此詩送行,只改“兄”字為“弟”字。兩人的思想分岐,是因對秦檜態度不同而起。公元1155年(紹興二十五年)秦檜死後,其黨羽遭受貶逐,仲高因此也遠徙雷州達七年。公元1163年(孝宗隆興元年),陸游罷樞密院編修官,還家待缺,而仲高自已雷州貶歸山陰。
是時兩人相遇,對床夜話。由於時間的推移和情勢的改變,彼此之間的隔閡也已消除。陸游應仲高之請作《復齋記》,歷述其生平出處本末,提到擢升大宗正丞那一段,說在他人可以稱得上是個美差,仲高升,任此職卻是不幸。在大節上,陸游仍不苟且,但口氣卻委婉多了;還稱道仲高經此波折,能“落其浮華,以返本根”,要向仲高學習。陸游入蜀後,乾道八年在閬中曾收到仲高寫給他的信,有詩記其事。據《山陰陸氏族譜》,仲高死於公元1174年(淳熙元年)六月,次年春陸游在成都始得訊,遂作《聞仲高從兄訃》詩。
這一首《寄仲高》的詞,當是公元1175年(淳熙二年)以前在蜀所作,只述兄弟久別之情,不再提及往事,已感無須再說了。
上片起二句:“東望山陰何處是?往來一萬三千里。”寫蜀中與故鄉山陰距離之遠,為後文寫思家和思念仲高之情發端。“寫得家書空滿紙”和“流清淚”二句,是為著寫思家之情的深切。“空滿紙”,情難盡:“流清淚”,情難抑,作者的傷感,深深地感染著讀者。作者道不盡的酸楚,豈是“家書”能表述清楚的。“書回已是明年事”句,緊接寫信的事,自嘆徒勞;又呼應起二句,更加傷感。一封家信的回覆,竟要等待到來年,這種情境極為難堪,而表達卻極新穎。
前人詩詞,少見這樣寫。這一句是全詞意境最佳的創新之句。這種句,不可多得,也不能強求,須從實境實感中自然得來。陸游心境如此,感觸自心中油然而發,正所謂“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下片起二句,從思家轉到思念仲高。“寄語紅橋橋下水,扁舟何日尋兄弟?”巧妙地借“寄語”流水來表達懷人之情。紅橋,在山陰縣西七里迎恩門外,當是兩人共出入之地,詞由橋寫到水,又由水引出扁舟;事實上是倒過來想乘扁舟沿流水而到紅橋。詞題是寄仲高,不是懷仲高,故不專寫懷念仲高專寫懷念高,只這二句,而“兄弟”一呼,已是情義滿溢了。
況寄言只憑構想,相尋了無定期,用筆不多,而酸楚之情卻更深一層了。陸游離開南鄭宣撫使司幕府後,經三泉、益昌、劍門、武連、綿州、羅江、廣漢等地至成都;又以成都為中心,輾轉往來於蜀州、嘉州、榮州等地在奔波中年華漸逝,已年屆五十,故接下去有“行遍天涯真老矣”之句。這一句從歸鄉未得,轉到萬里飄泊、年華老大之慨。再接下去二句:“愁無寐,鬢絲幾縷茶煙里。”典故用自杜牧《題禪院》詩:“觥船一棹百分空,十歲青春不負公,今日鬢絲禪榻畔,茶煙輕颺落花風。”陸游早年即以經濟自負,又以縱飲自豪,同於杜牧;而後老大無成,幾絲白髮,坐對茶煙,也同於杜牧。身世之感相同,自然容易引起共鳴,信手拈用其詩,如同已出,不見用典的痕跡。這三句,是向仲高告訴自己的生活現狀,看似消沉,實際則不然。因為對消沉而有感慨,便是不安於消沉、不甘於消沉的一種表現。
這首詞從寄語親人表達思鄉、懷人及自身作客飄零的情狀,語有新意,情亦纏綿,在陸游的詞中是筆調較為淒婉之作。它的結尾看似有些消沉,而實際並不消沉,化憤激不平與熱烈為閒適與淒婉,又是陸詩與陸詞的常見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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