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推薦
喜歡海男。進而喜歡海男的文字。她的美麗,以及她日趨從容平緩的心境。當然還有,她那一如既往的對自己以及對世界的勇敢。海男總是自我拷問,卻對世人有著充滿了包容的深深的愛。她的目光永遠是向前的,因為前方高懸著她的文學的夢。小說之于海男譬如生命。於是伴隨著勤奮,海男總有置身於新思考中的新小說問世。《女逃犯》不是在講一個刑事案件,而是要為人們描述一個心靈的牢籠。於是你只能追隨海男的腳步。在無盡的逃亡中,永遠地,奔跑。——趙玫
海男的小說充滿活力,讓人過目難忘。這部《女逃犯》情節曲折,一如既往,又不同尋常,它在作者以往濃郁的抒情風格中,嵌入了一個扣人心弦的晾險故事。
——葉兆言
內容簡介
在這部小說中,姐妹倆成了情敵,在一次衝突中妹妹不慎喪命。姐姐李水珠因恐懼開始了逃亡。逃亡途中在每一個落腳點遇到的男人,都會成為她新的逃亡起點,人性和情慾,幻念與現實交織在一起,成為傀儡的李水珠難以脫身。一個女人,因其人性之謎突然開始跑起來;因為恐怖而變成了逃犯。在活著這強大的現實問題面前,她用其生命的力量一直在逃跑,這就是她的故事。這個故事的意義在於:女人除了擁有姿色,還有詭計和陰謀,女人因為跟男人在一起,而學會了鑑別時間的真偽,因為男人而變成尤物和奴隸。作者簡介
海男,中國最有爭議的先鋒詩人和作家,在近二十年的寫作史上,她總是在探索語言的秘密,並將這種心靈中的秘密準確地傳達給讀者。主要著作有詩歌、散文、小說三十多部。她的小說揭示了寫作中盡有的那種美妙,貼近了不可窮盡的人性的謎底。精彩書摘
此畫面可以置李水珠於死地:事情應該從一個下半夜開始講起,李水苗終於回來了。這正是李水珠為之等待的時刻。她擰亮了開關,從床上翻身而起,大學畢業後以後她就跟妹妹同居一屋。大學畢業以後她一直在尋找工作。然而,寬慰她的是愛情。現在她已經逼近李水苗,她盯著李水苗的胸脯說:“我們必須要談一談,我們務必需要儘快地談一談。”她感到自己嗓子在冒煙,她剛才擰開燈時,仿佛觸到了火苗,現階段已經進入了最炎熱的夏季,她感到內衣、襪子、口腔、鼻翼、頭髮、脖頸、腳趾頭都在冒煙。她盡力地控制好局面,如同藏好打火機、火柴、煤氣開關和電阻絲。
然而,她的嗓子已經開始冒煙。李水苗哀求似地說:“我知道你有多恨我,我們不必吵架,母親一直在失眠……她也許剛睡熟,我們可以到外面談,到外面……”她點了點頭說:“好,就到外面去,到一個隱蔽的地方去,到對面飯店的22層樓頂上去。在那裡,誰都不會聽見你我在吵架,誰都不知道你誘拐了我的男朋友。”李水苗哀求似地說道:“姐姐,請你小聲一點?”
她們一前一後地出了門,母親像幽靈一樣站在客廳中央,她也許剛出了衛生間,她吸著白拖鞋,像一暗光,母親說:“你們要出門嗎,這么晚了還要出門嗎?”沒有人回答母親,兩姐妹拉開了門,朝著夜色奔去。
李水珠說:“我們到對面飯店的頂樓上去,你不是害怕母親嗎?你心虛了吧,既然如此,我們就到一個誰也無法聽見我們吵架的地方去吧。22層,多好的地方啊,微風輕拂著那地方,即使是一個炸雷,也變得那么輕……好了,我們上樓吧。”
兩姐妹乘著電梯上了樓,來到21樓,然後通過一道樓梯,樓梯旁邊大約是洗衣機房。洗衣機房在整夜整夜地轟鳴著,運轉著,那旋轉的泡沫仿佛把兩姐妹推到了一個邊緣。
是李水珠把李水苗逼到一個邊緣,她們步入了22層的平台上,熱風呼嘯過來,又冒起了令李水珠感到口乾舌燥的那種火苗,那火苗仿佛已浸入了她的肌膚,一種灼熱的痛,然後火苗開始入侵她的器官。她的器官——乳房、陰道、心臟、肝和肺部都開始冒煙,尤其是她的陰道,那像扭曲起來的一道火苗。她已經把李水苗逼到了邊緣,那圍欄很低,低得可以看得見空洞的外面,也就是說,在圍欄的外面,就是空中划過流線,如果在白晝,你會看見空中飛翔著小鳥。
李水珠離李水苗很近,她壓低聲音說:“你一定跟我男朋友上床了,你一定在床上無恥地扭動著身體,我男朋友一定欣賞你周身下的一片扭動,那無恥的叫聲,我男朋友一定瘋了一樣地欣賞你……”
李水苗已經被逼到了邊緣,兩個人都忽視了這是一個世界的極限。邊緣是什麼呢?誰都知道有多美麗,因為我們身體的邊緣意味著我們的探險,沙漠和崖頂都是我們的邊緣,拖拉機經過的地方也是我們的邊緣。然而,誰都在此刻忘記了。這邊緣是可以致命的,因為李水珠的語言就像一種仇恨的火苗激起了李水苗的全部欲望:“他並不愛你,他在床上說他並不愛你,你滿足了吧?”李水珠就在這一刻,舉起了自己的手掌,這手掌是用來拍擊、觸摸到物體的,她的手掌拍擊過蟲卵、翼、蚊子、蒼蠅和泉水;她的手觸摸過皺褶、波浪、男人身體的曲線。
此刻,她舉起手掌,她就是要用她的手掌橫掃李水苗的臉以及身體中的無恥,她又一次把李水苗逼到最後一種極限。這極限就是瓦礫碎片,是縱身而下的深淵。這極限把身體推出了人的範圍可以依附的基礎,身體若失去了基礎,面臨的將是拋擲、落下、凋零和毀滅。李水苗的身體就在這一極限之中以最快的速度滑落而下時,李水珠看見了李水苗的鞋子脫離身體的那一剎那,在茫無邊際的空氣和氣流之中,鞋子和身體分離開去,朝著各自的毀滅墜落而下。
平台上只留下了李水珠,兩者之間的分離把一個女人推到了另一種極限,李水珠走到邊緣處朝下望去,她看到妹妹李水苗的身體還在動人心弦地如同碎片一樣飄動,她本可以飄落而下,只要她腳朝前一扭動,她們的命運就可以殊途同歸。然而,就在一剎那間,她後退了,她後退到了最安全的地方,平台上有一堆水管,零亂地堆放著,如同夜色中的從水草地上突然冒起的水蛇,它們正目視著她的胸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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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胸脯劇烈地起伏著,她不停地後退,從這一剎那間開始,她就選擇了後退,然後是電梯,她順著電梯滑落而下,退到了飯店的花園中,幾個人已圍成了圈,那是飯店的保全,一定是他們剛才巡遊聽見了撞擊,這撞擊聲並沒有到達李水珠的耳朵之中,因為撞擊聲發出時,她正順著電梯下滑,完全封閉式的電梯阻止了聲音到達她耳邊,所以,她滿以為李水苗還在活著,她只是被空氣、浮雲、樹枝和驚恐、無恥絆住了身體而已,因而在小花園,她開始不顧一切地奔向地上的身體,那是從22層樓上落下來的身體。
幾個保全已經在給110打電話。她靠近了李水珠的身體,保全走上前阻止她說:“你是什麼人,不許靠近她,我們要保護現場。”另一個保全說:“要不要送醫院?”他們已經撥通了120的電話,救護車15分鐘後就會到達。剛才問她的那個保全又一次對她說:“你是她什麼人?”她縮著身體,從那一刻開始,她的整個身心都在扭曲起來,每聽到一陣風聲,車輪聲、嘆息聲她都會縮起身體。很快110、120的車同時出現了,有幾個警察勘察了現場,接下來,120的擔架落在了李水苗的身邊,幾個穿白大褂的聲速地將她抬上了車,李水苗被送往了醫院。110的警察依然未離開,此刻,外圍已經來了許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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