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之音》

《天外之音》

《天外之音》是麥家的中短篇小說集,收錄了《天外之音》、《陳華南筆記本》、《飛機》、《密碼》和《讓蒙面人說話》等五篇佳作。

基本信息

內容簡介

天外之音天外之音
本書是“文化英雄”麥家的中短篇小說集,收錄了《天外之音》、《陳華南筆記本》、《飛機》、《密碼》和《讓蒙面人說話》等五篇佳作。
其中《天外之音》通過麥可·馬丁靈魂的訴說,以一場完美神奇的間諜戰顛覆了“歷史”的形象,揭開了西西里登入戰的真相;《密碼》是一個典型的文本,圍繞一條未能送出的情報,敵我雙方在心理、精神與智慧方面的較量可謂驚心動魄;《陳華南筆記本》中一個“筆記本”的失竊造成了天才毀滅的悲劇……

目錄

1/吳義勤:奇崛孤高的小說格調(代序)
1/天外之音
27/陳華南筆記本
99/飛機
131/密碼
197/讓蒙面人說話

前言

麥家“震動”中國文壇首先源於他風格奇詭的長篇小說《解密》的問世,這部小說以容氏家族的傳奇故事為主線,以容金珍等主人公的曲折人生為小說的枝幹,傳奇的人生、家族的秘史、天才的智慧、詭異的想像、莫測的命運和荒誕的現實在小說中交織糾纏,給人一種強烈的藝術震撼與思想震撼。它不僅在新生代作家的長篇小說創作中獨樹一幟,而且在整箇中國當代長篇小說格局中也有著嶄新的審美價值。作家對歷史、政治、人性、血緣內涵的深刻闡釋,對其複雜關係的深入揭示,以及對小說藝術的獨特理解都值得我們重視。其後,由他的長篇小說《暗算》改編的同名電視劇更是風靡2006年的中國電視螢屏,以極高的收視率成就了一個新的影視神話。似乎在很短的時間裡,麥家就已經成了我們時代一個引人注目的“文化英雄”。但對於麥家來說,“英雄”的風光似乎並沒有改寫他的性格,沉默寡言的他對小說藝術的痴迷絲毫沒有改變,用他自己的話說:“對現在的作家,我就一個字:‘守’。無名前,要守得住寂寞;成名後,要守得住名利的誘惑。”事實上,近年來,他不僅創作上力呈令人興奮的井噴態勢,而且其小說的格調也是越來越奇崛孤高,並真正成了當今中國小說界一道不可替代的風景。手頭這本中篇小說集收錄的就是麥家這幾年苦心營構的“神秘”結晶,它從一個側面驗證了我們對麥家的認識。
相比於大多數新生代作家過於“陰柔”的私密風格,麥家的小說則以“力量”和“陽剛”之氣引人注目。這種風格首先與小說的“故事”有關,麥家從不掩飾他對“故事”的看重,他總是把對“故事”的營構放在第一位,並認為中國作家因為過於注重文藝性以及主題性因而講故事的水平普遍較低。在接受人民網記者採訪時他說:“其實,人天生愛好故事。一個才幾個月大、不會說話的小孩,都喜歡聽故事。所以但凡好的小說,必有精彩的故事。像蒲松齡的《聊齋》。或者托爾斯泰,他的小說非常講究細節描寫和故事性。任何一種形式的小說,都會引起審美疲勞。這個時候,它往往另闢蹊徑,作為一種流派遺留下來。但最終它還是要回到根本上,就是小說的故事性上。打個比方,法國新小說,在法國的地位很高,但它只是作為一個符號,作為一種小說需要探索、需要創新的精神而存在,就其本身而言,並沒有多少經典性和故事性可言。在我看來,20世紀最後50年,所有的作家加在一起,也抵不上一個博爾赫斯。他是天才的講故事高手。”在他的小說中,傳奇曲折,扣人心弦的“故事”總是令人心跳加速,喘不過氣來。這當然與其小說獨特的題材域有關,麥家聚焦的是一個“隱秘”的密碼世界,這個世界本身就是神秘而充滿“故事性”的。這裡的生與死、苦與痛、愛與恨、善與惡都有著特殊的“形態”與“張力”,而個人與集體、自我與他人、大我與小我、偶然與必然也都有著特殊的“邏輯”與原則。正如麥家在《陳華南筆記本》中所說:“破譯事業是一位天才努力揣摩另一位天才的‘心’的事業,是男子漢的最最高級的廝殺和搏鬥。這樁神秘又陰暗的勾當,把人類眾多的精英糾集在一起,為的不是什麼,而只是為了猜想幾個簡單的阿拉伯數字演繹的謎密。這聽來似乎很好玩,像出遊戲,然而人類眾多精英卻都被這場遊戲折磨得死去活來。密碼的了不起就在於此。破譯家的悲哀也在於此。在人類歷史上,葬送於破譯界的天才無疑是最多的,換句話說,能夠把一個個甚至一代代天才埋葬掉的,世上大概也只有該死的密碼了,它把人類大批精英圈在一起似乎不是要使用他們的天才,而只是想叫他們活活憋死,悄悄埋葬。難怪有人說:破譯事業是人類最殘酷的事業!”這方面,《密碼》是一個典型的文本。
圍繞一條未能送出的情報,敵我雙方在心理、精神與智慧方面的較量可謂驚心動魄。每一個細節、每一個眼神、每一個瞬間、每一次偶然都是生死攸關,形勢瞬息萬變,人物在刀尖上行走,絕望與希望、生存與毀滅的張力使小說從頭到尾都充滿緊張與懸念。李寧育最後以自己的生命送出情報的壯舉,既是他的智慧、膽量、意志和英雄氣概的體現,叉讓我們不能不為一個偉大生命的隕落而黯然神傷。《陳華南筆記本》中一個“筆記本”的失竊造成了天才毀滅的悲劇;《飛機》中父親的一次“失誤”,不僅毀了父親,毀了一個幸福的家庭,而且也使一個天真的孩子痛苦地離開了這個世界……麥家的故事總是這樣殘酷,這樣意味深長。這種殘酷,也使他的故事超越情節層面,而突入了詩性的、人性的、命運的層次。
其次,麥家小說的格調也直接源於其小說人物的氣質與魅力。在他這裡,小說的魅力和人物的魅力是同構的。麥家小說的主人公都是“天才”與“英雄”,麥家所著力展示的正是這些人類“精英”的“秘密”與魅力。一方面,麥家在他的小說中淋漓盡致地展現了主人公的“天才”與智慧。有人稱麥家的小說為“新智力小說”,這其實正是因為他進入了一個神秘的“智力”世界。這個世界既有客觀的一面,比如專業的科學知識、數學知識和密碼常識,又有主觀的一面,比如主人公的個性、天才、思想。
麥家想完成的是對於天才之心的闡釋,他想進入的是天才的智慧世界和心靈世界,而這無疑是充滿挑戰性的。在麥家筆下,天才們智力超群,但天性孤獨,他們無一例外都是偉大的孤獨者。《陳華南筆記本》中的陳華南並沒有“聰穎的天資溢於言表”,他“一如既往地孤僻,孤僻地生活,孤僻地工作”,“手不釋卷,寡言寡語,冷冷靜靜”,但他“具有一般人罕見的堅硬個性和極其冷靜的智慧,越是絕望的事,越使他興奮不已。他的野性和智慧是同等的,匹配的,都在常人兩倍以上。審視他壯闊又靜謐的心靈,你既會感到鼓舞,又會感到虛弱無力”,“他身上有很多我們不能想像的東西,他可以幾個月甚至一年時間不跟任何人說一句話,把沉默當做飯一樣吃;當他開口時,一句話很可能就把你一輩子的話都說盡了。他做什麼事似乎總是不見過程的,只見結果,而且結果總是正確的,驚人的。他有種抓住事物本質的本能和神性,而且抓住的方式總是很怪異,很特別,超出常人想像”。他對“紫密”的破譯,讓我們看到了密碼世界的神奇,也讓我們見識了天才思想的深奧與心靈的博大。而他與“黑密”的戰爭,更讓我們目睹了人類智慧的限度和命運的殘酷,“陳華南被黑密捲走的血水是雙倍的,他既要撕啃黑密,又要咬碎自己的心靈,艱難和痛苦就像魔鬼的兩隻手齊齊壓在了他肩頭。一個原本無資格破譯黑密的人(破譯紫密就使他成為了這樣一個人),現在卻背著黑密的全部壓力,這就是陳華南的尷尬,他的悲哀,甚至也是701的悲哀”。《讓蒙面人說話》中陳二湖夢中對密碼的破譯,既讓我們看到了天才在黑暗中的光亮,又告訴我們破譯密碼“除了必要的知識、經驗和天才的精神外,似乎更需要遠在星辰之外的運氣”。而《密碼》中李寧育的大智大勇與處變不驚,一次次的絕處逢生,更是讓人不能不感嘆天才智慧的超群與意志的剛強。另一方面,麥家對“天才”和“英雄”的塑造又是始終堅持著人性的視角,他對筆下人物的解剖總是充滿辯證的眼光和悲憫的情懷。“天才易折”,正因為是英雄,正因為是天才,他們才特別脆弱,特別敏感,特別與世俗格格不入。也正因為是天才,他們的人格才特別“清潔”,對自我的要求才特別嚴厲,在偶然的命運面前,在巨大的心靈和精神壓力面前,他們才特別容易崩潰。正如小說中人物所言:“天才和瘋子是一種高度的對立,天才和瘋子就如左右手,是我們人類這個軀體向外伸出的兩頭,只是走向不一而已。……其實研製密碼的事業就是一項接近瘋子的事業,你愈接近瘋子,你就愈接近天才,反過來同理,你愈是天才,也就愈接近瘋子。天才和瘋子在構造方面是如此相呼相應,真是令人驚嘆。”陳華南是密碼的“剋星”,是密碼王國的天才,但是一個小偷的“命運之手”卻把他送入了地獄,筆記本的失竊以及隨之而來的心理自責與懊悔,使他不能原諒自己、放過自己,並最終自己把自己逼上了絕路。他的發瘋雖然最後還是幫助別人破譯了黑密,但是一個天才終究是無可奈何地隕落了,“誰想得到,就是這樣一位天才人物,一個如此強大又可怕的人,一個有著如此高度和深度的人,人類的精英,破譯界的英雄,最後竟然被一個街頭小偷無意間的輕輕一擊,就擊得粉碎”。陳二湖作為破譯密碼的“天才”,除了破譯“密碼”幾乎不能生活,這也是他退休後仍然到701重新上班的原因。但是,這樣一個天才,折磨他一輩子的卻是一個小小的“秘密”——他與徒弟施國光共同破譯的密碼,由於組織和政治的需要而歸功於他一個人了,這是他至死放不下的“心病”,而事實上密碼卻真正是他一個人破譯的,徒弟只不過是記錄了他的“夢話”,但陳二湖至死不信,並把這種折磨帶入了墳墓。在麥家的筆下,主人公們既是智慧王國和思想王國的“天才”,又是世俗王國的弱者,他們智商很高,但是生活能力和情感能力低下,他們獻身於自己從事的事業,但對生活卻充滿了恐懼。他們是孤獨的天才,是強大與脆弱的統一體,這是他們這類人之精靈的限度,也是他們的魅力。
麥家小說的格調還與小說中濃郁的詩情和哲思密不可分。談到自己的小說時,他說:“像我的小說,都是通過故事去表達一個人的命運,表達人的思考,表達一些生活的哲學。”並指出:“文學藝術的意義,就是能讓人類的精神記憶變成一條聯通過去、今天、未來的河流。”對麥家來說,想像、詩情與哲思正是聯通過去、今天、未來的“記憶之河”的重要方式。構思奇特、想像高遠和語言的乾淨利落是麥家小說的特質。這種特質當然與其小說情節、故事、人物的獨特性與神秘性有關,更與作家對情節、故事背後的詩情與哲思的挖掘有直接的聯繫。對麥家來說,命運的思考、歷史的反思、人性的詰問是其小說詩情和哲思的焦點。他的筆既有對天才智慧的崇敬,又有著對於其心靈與命運的悲憫。對現實、歷史的批判,對人性的輓歌,對命運的詠嘆以及慷慨悲歌的宏大敘事、俠骨柔情的憂傷情懷在小說中是相輔相成、遙相呼應的。這也是麥家小說雖然表面上具有“硬漢”的風格,但背後總是流淌著傷感的、溫暖的、柔軟的詩情的原因。在小說的世界裡,天才的成功與毀滅都有著命運的因素,而歷史的真相也有著偶然和命運的因子。陳華南的悲劇、陳二湖的悲劇都既是性格的悲劇,又是命運的悲劇;既是人性的悲劇,又是歷史的悲劇。天才的光輝必然以某種程度的自我壓抑為代價,而個人的榮辱,在國家和民族的宏大敘事面前都變得微不足道。他們是天才,同時又是天才的奴隸,為天才所苦所累;他們是天才,但當他們的天才成為國家和民族的“機器”時,他們的天才已經脫離了自身,而成為沒有自我的宏大敘事的一部分。從這個意義上說,他們的毀滅既有悲壯的詩情,又有荒謬的痛楚。《飛機》中孩子的悲劇把命運之痛演繹得淋漓盡致,孩子的懺悔與呼號充滿了毀滅的美感和綿綿不絕的疼痛。《天外之音》則通過麥可·馬丁靈魂的訴說,以一場完美神奇的間諜戰顛覆了“歷史”的形象,揭開了西西里登入戰的真相。在這個過程中,人性的掙扎、生與死的考驗、愛的幸福與疼痛使冷冰凍的充滿欺騙性的歷史具有了溫度與詩情。
從整體上說,麥家的小說是走在傳統小說的“正途”上的。但同時,他對小說藝術的探索從來就沒有停止過,他認為,小說的藝術就在於其能不斷地挑戰人的智力與精神,把人們的智力和精神引導到更高的極限。小說就是真實的謊言,就是魔術。從這個方面來說,它是需要技巧的。麥家對於小說的敘述極有感覺,他的小說敘述充滿變化和張力,他總是以第一人稱主觀性的敘述來尋找故事的秘密以及人物的心靈與智慧的秘密。在他的小說中,他的敘述者有時是一個作家,有時是一個記者,他會以看日記、採訪、書信等方式來推進情節,展示“秘密”,這既增強了小說情節的真實性,又符合小說的結構邏輯,也便於進入主人公的內心世界和靈魂世界。在《陳華南筆記本》中,作家有這樣一段敘述:“我曾經想,作為一個故事,讓人相信,信以為真,並不是根本的、不能拋棄的目的。但這個故事卻有其特別要求,因為它確實是真實的,不容置疑的。為了保留故事原貌,我幾乎冒著風險,譬如說有那么一兩個情節,我完全可以憑想像而將它設定得更為巧妙又合乎情理,而且還能取得敘述的方便。但是,一種保留它‘原本’的強烈願望使我沒有這樣做。所以說,如果故事存在什麼痼疾的話,病根不在我這個講述者身上,而在人物或者生活本身的機制里。那不是不可能的,每個人身上都有這種和邏輯或者說經驗格格不入的‘痼疾’。這是沒辦法的。”“我必須強調說:這個故事是歷史的,不是想像的,我記錄的是過去的回音,中間只是可以理解地(因而也是可以原諒地)進行了一些文字的誇張和必要的虛構,比如人名地點,以及當時天空顏色之類的想像而已。一些具體的時間可能會有差錯,有些誇張也許有點兒失真,一些至今還要保密的東西當然進行了刪減,有些心理刻畫可能像畫蛇添足。但這也是沒辦法的,因為陳華南是個沉溺於幻想中的人,一生都沒什麼動作,唯一一個動作:破譯密碼,又因為是秘密的,無法表現。就是這樣。”在這裡,作家努力彌合的就是主觀與客觀、真實與虛構、歷史與想像之間的界限,敘述與故事和人物命運水乳交融地統一在一起,以主觀的方式呈現了客觀真實的效果。總之,麥家的小說整體敘事風格從容不迫、張弛有度,結構緊湊,環環相扣,具有嚴謹的邏輯和理性,而語言又乾淨優雅,極有風骨,這使得他的小說從根本上遠離了褊狹獵奇之途而呈現出一種難得的大家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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