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號是中華》——回憶陳真
《大號是中華》
孩子,這是你的家!
庭院高雅~
古樸益顯出風貌,大號是中華~
孩子,這是你的家!紅磚碧瓦~
祖先鮮血乾磚瓦上!
汗滴用作栽花,枯了樹幹再生花,肩過重擔再上吧,
黃炎傳萬代,為家邦為了你血中那份特質,世代留下!
誰敢進住你的家,孩子趕走他!
不計他鼠摸狗盜要似你祖先盡一心為了這國土把鮮血灑!!!
(MTV不是很清楚,是原版的問題,大家將就一下,莫怪)
武俠片看了這么多年,給我印象最深的還是梁小龍版的《陳真》。
陳真本來不是英雄,但有一個英雄的師父—霍元甲。師父被害死了,為了給師父報仇,
他不得不成為一個戶名註銷的地下人,艱難地養育著師父的孩子。陳真沒有風光的職業,
他是在北京的一個賭場做保鏢打手,相信如果在現實中的話,也會有幫派和硬押的事情需要他擺平--
舊中國的武館的作用也在於此,它以嚴密的宗派組織控制著一個小小的地下家族。
陳真在北京呆不下去了,因為有認識他的漢奸在北京,他於是不得不頂著縮頭烏龜的名義逃到鄉下,
後來認識的人越來越多,有他心儀的方誌心,有把兒子送當人質的皇甫一驃,也有痴情的日本武士柳生靜雲,
柔腸百結的徐燕如,想吃掉中國武界的佐藤,頭腦簡單的山本澀、淺見澤,以及林林總總的人物。
陳真想重振精武門,想把師父的孩子養大,但國勢衰弱,主權無守,對當時的中國而言,日本人看上的任何東西,
中國人都必須放棄。日本人看上了中國的武界,陳真便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戰鬥,終於在決鬥中身亡。
電視中的陳真是辛勞的,不僅是為生活辛勞,更多的是那種宿命的負擔。他是精武門的弟子,要振興精武門,
但卻不擅長於各種江湖幫派與地下黑勢力間的爭鬥,中國人的內斗精神並沒有放過他,並使他終於失意而去;
他有感情,但這份感情卻必須要為了責任而壓抑;真正與他性格相投、能與他一同坐談論道的,其實只有柳生靜雲,
可是柳生靜雲卻被逼要和他決鬥。
早期香港影視中常常可以看到中國傳統宗法社會留下來的概念沉積。在傳統觀念里,黑社會、
資歷與宗派是維繫組織內部凝聚力的重要部分,這種地下式的宗派是社會秩序必要的組成部分,而法律
只是社會秩序的另一面,能在二者中達成和諧的,便是理想社會,而理想的人必須同時在宗派體系和法律
兩方面都應對自如。陳真很努力,但他所擁有的只是正氣與武功,並沒有解決問題的根本,很快便在幫派
角逐中敗下陣來,不得不重返上海。在上海雖然對手更強大與可怕,對他而言卻是一個解脫――有時面對
喜歡背後捅刀子的同胞,明處相爭的日本人反而是不得不做的選擇。
柳生靜雲很痴。為著他心儀的那個女孩,他背著武士的名銜從日本一路追到中國。日本人對中國的野心
越來越大,他受到的敵視也越來越重,只有徐燕如還能接納他。他為了徐燕如終於換上唐裝,卻看到徐燕如
穿著和服想給他一個驚喜,那一刻兩個人的微笑與愛,超越了時間,超越了民族與仇恨。這種幸福有如漩渦
中的那一縷泡沫,再怎樣美麗也只能一閃即逝,現實嚴酷地宣判了這段愛情的結局。始終追求幸福的柳生靜
雲終於自殺了,逼死他的正是生他養他的日本,而不顧一切來
救他的反而是他要去決鬥的陳真。當一個國家在失掉人性中瘋狂時,只剩下陳真痛苦地看著倒在地上的
柳生大喊,周圍是日本人麻木與幸災樂禍的眼神。陳真已然沒有別的出路,國家積弱,民族無能,他也沒有別
的手段,只能靠自已的武功。然而武功終究是有限的,而且只能贏得一時,贏不了一世。陳真感受到自已對未
來的迷茫,卻又執著地不肯放棄,甚至連一份感情也無能承擔,終於在決鬥中與對手同歸於盡。和他同歸於盡
的,是他的老對手佐藤和漢奸張和。山頹木壞,陸沉魚爛的中國,他早已看盡卻看不透,身後只留下方誌心的
哭聲。
我蔑視後來反覆翻拍的陳真,因為這些電影只知曉武打與情節,卻不能體會一個在傳統與現實中交錯激盪
的人那種矛盾與悲哀。國家貧弱不堪,風波中的陳真沒有人事傾軋的手段,沒有重振雄風的財力,他只有自已
的人格,但僅憑這一點與日本為敵是不夠的,他連同胞都斗不過。他或許早已感覺到自已的必死,所以不願有
多少感情糾葛,死前的遺言也是叫方誌心撫養霍東閣而已。他的死或在旁人看來是一種痛苦,在他何嘗不是一
種解脫?
《陳真》片首的主題曲《大號是中華》,是他對霍東閣的教導,也是他的墓志銘。
陳真一意維護的,是中華民族血中的那份特質與中華的國土,為此可以放棄一切乃至生命,並且從一開
始就知道自已一定會失去一切和生命。翻過歷史書上清末那些奔走維新、最後死於密探的年輕人,辛亥時
浴血奮戰、建立民國的志士,以及後來無數為了一個富強的中國而浴血奮戰的普通士兵,他們最終的結果或
不成功,但他們都認真地奮鬥過,努力過,帶著血的文字中閃過他們的身影,一如穿著中山裝奔走,最終和
對手同歸於盡的那個眼神執著的陳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