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九日夜中發鄂渚曉泊漢陽親舊攜酒追》

《十二月十九日夜中發鄂渚曉泊漢陽親舊攜酒追》是宋代詩人黃庭堅的作品之一。

作者

黃庭堅

詩詞正文

接淅報官府,敢違王事程。
宵征江夏縣,睡起漢陽城。
鄰里煩追送,杯盤瀉濁清。
秪應瘴鄉老,難答故人情。

作品賞析

1101年(宋徽宗建中靖國元年),黃庭堅在沙市寓居,直到冬天過去。1102年(崇寧元年)春,返回老家分寧。六月赴太平州任職,作了九天的宮,便罷為管勾洪州玉隆觀。九月,移至鄂州(治所在今湖北武漢市武昌)寓居。他命運多舛,到鄂州後的第二年,便被人摘錄他在荊州所作《承天院塔記》中的隻言片語,編造出“幸災謗國”的罪名,構成冤獄,遠謫瘴癘之地的宜州(治所在今廣西宜山),限即刻起程。1103年(崇寧二年)十二月十九日晚,詩人在凜冽的夜風中,以老病之身,乘船赴貶所,寫下了這首律詩。古代的七言詩歌,人們習慣稱長句,五言則為短句,故詩題說“聊為短句”。

貶謫的命令催魂逼命,急如星火,連做飯的工夫也沒有;“王事”在身,不敢有片刻的耽擱。詩的首聯“接淅報官府,敢違王事程”,描寫出一片緊張、急迫的氣氛,詩人的悲憤心情透出紙背。“淅”是淘過的米,“接淅”是說來不及將生米煮熟。《孟子·萬章下》:“孔子之去齊,接淅而行。”黃庭堅用“接淅”的典故恰當地比喻了官命之急迫。次聯承接上聯之意,通過時間、地點的轉換,具體地描寫出舟行之急。“宵征江夏縣”,是說連夜從武昌出發。“江夏縣”即武昌,鄂州的治所。“睡起漢陽城”,是說待到天亮的時候,已泊舟對岸的漢陽了。這一聯詩意急切,如同《詩經·召南·小星》所狀寫的“肅肅宵征,夙夜在公”。兩個對偶句語氣又極流暢,而且切合水路舟行急速的事實。“王事”緊迫,江流湍急,船行飛快,詩中將那情景和氣氛描寫得十分生動。第三聯寫鄰里、朋舊趕來送行的情景。“鄰里煩追送,杯盤瀉濁清”,敘事中透出無限的情意。“追送”和“濁清”都是偏義詞:“追送”就是“送”,殷勤送別,“煩”字透出作者的感激之意;“濁清”實指“清”,清香的好酒。但是,“追送”的“追”字又進一步把前面兩聯的緊迫氣氛渲染出來:詩人走得那樣突然,以至鄰里、故舊事先都沒有得到訊息,而倉促之間追到漢陽為之餞行。那瀉入杯中的一杯杯餞行酒,包含了很多深情厚意。末聯寫詩人的感慨:“袛應瘴鄉老,難答故人情。”此番謫居邊遠之地,功名前程乃至生命都是不可卜知的,這一切詩人也不計較,只是“故人”的友誼和真摯的感情永遠無法報答,這才是終身遺恨的事。作者自這一年十二月十九日從武昌出發,經過長途跋涉,方於次年夏天到達宜州貶所,到宜州後僅一年,便懷著冤憤與世長辭了。老死瘴癘之鄉而“難答故人情”,成為他留給“故人”的訣別之辭。

這首詩是因親朋故舊餞行,內心感念不已而寫的,因此感情真摯動人,用典較少,語言平易流暢,不像黃庭堅其他的詩那樣刻意雕琢,講求險怪奇麗。但是,詩的章法仍然是謹嚴細密的,四聯之間,起、承、轉、合的關係頗耐尋究。首聯“起”,敘述緊急離開武昌的原因:王事在身,必須“接淅”而行。頷聯“承”,承接上聯之意,具體描寫行程緊急、必須“宵征”的情形。頸聯“轉”,由行程的緊迫轉為寫鄰里的追送和置酒餞別。末聯“合”,歸結點題,抒發離別之情。黃庭堅長於律詩,而律詩的章法是頗有訣竅的,其中之一便是“起、承、轉、合”。《紅樓夢》第四十八回寫到香菱向林黛玉學詩,黛玉說:“什麼難事,也值得去學?不過是起、承、轉、合,當中承轉,是兩副對子,平聲的對仄聲,虛的對實的,實的對虛的。若是果有了奇句,連平仄虛實不對都使得。”讀者可以根據曹雪芹通過林黛玉之口說出的這段話,來揣摩黃庭堅這首律詩藝術上的特點。

作者簡介

黃庭堅(1045—1105),字魯直,自號山谷道人,晚號涪翁,洪州分寧(今江西修水)人。治平年間(1064—1067)進士。宋哲宗時以校書郎為《神宗實錄》檢討官,遷著作佐郎。後因修史“多誣”遭貶。早年以詩文受知於蘇軾,與張耒晁補之秦觀並稱“蘇門四學士”。與蘇軾齊名,世稱“蘇黃”。詩以杜甫為宗,有“奪胎換骨”、“點鐵成金”之論,風格奇硬拗澀,開創江西詩派,在宋代影響頗大。又能詞。兼擅行書、草書,為“宋四家”之一。有《山谷集》、《山谷琴趣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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