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概況
作者:天天花開
作品類型:短篇小說
作品狀態:已完成
內容摘要
冬日的殘陽抹在一所鄉村的教堂,黑色的電線上停著一隻迷茫的小鳥,灰色的屋頂散發著青光,白色的牆面透著清冷。偌大的教堂遛進一縷餘輝,空氣中飄浮著點點灰塵,一排排長椅無聲地依偎著,似乎在祈求上帝給予一絲絲的溫暖。上帝卻無動於衷地演繹著一場百年孤獨的經典。
在凜冽的寒風中他邁著略顯慌亂的腳步來了,雖然隱退江湖多年,但是大家還是叫他豪哥。他那健壯的身軀夾雜在虔誠的姐妹中已全然不見往日氣宇軒昂的風度,藍色的風衣遮掩不了微舵的背,一張方正而微仲的臉,一副迷茫的的神情,越發地不如從前了。
第一次來教堂他才16歲,還是個單純的少年。爸爸常年在外,媽媽身體不好,脾氣也不好。有一次媽媽住院,實在窮得買不起雞蛋,他只能每天送豆漿給媽媽喝,看著媽媽微微皺起的眉頭,卻聽見她開心地對別人說她就愛喝豆漿,他覺得心酸。無助的他天天盼望爸爸賺很多錢,媽媽很健康。直到有一天有人對他說只有上帝可以幫助他實現願望,於是他興沖沖跑進教堂,跪在上帝面前祈禱,仿佛看見了美麗的天堂和幸福的生活,一張年輕的臉充滿天使般的微笑。
就在那一年,媽媽決定讓他補員當售貨員,自已跟爸爸去工地。從此他遠離書本和學校開始獨自生活,每天正常上下班,日子慢慢地過著。雖然有上帝作伴,可是正逢青春期,長期沒有親人的教導、關懷和呵護,漸漸累積的躁動和孤獨無處排解,於是他開始用拳頭說話,就這樣大家開始管他叫豪哥。
幾年以後,爸爸真的賺了很多錢,他也在倒賣煤炭的生意中暴富了。就象小說里描寫的一樣:他,一個富家子弟,娶了一個青梅竹馬的漂亮的妻子,生了一個可愛的女兒,一家三口住在一幢小洋樓里,生活幸福又美滿。可是上帝怎么也想不到,他沉迷於賭博和婚外戀,5年前離婚了,那一年他38歲。就這樣他又開始了獨自一人的生活,極度失落的他像溺水的人想緊緊抓住救命的稻草一樣,急忙忙撲進教堂。
上帝啊,救救我吧!請賜給我幸福的生活!……
從此教堂成了避風港,他低著頭不停地禱告著,只是那張臉再也沒有了那天使般的微笑。
或許上帝真的顯靈了。
去年冬天他認識了一位樸素,善良的女子,灰暗的生活就象照進一縷溫暖的陽光。他逢人便說:“感謝上帝,把最好的人送到我身邊!”
第二周,他信誓旦旦地對她說:“我沒去賭博了,那個情人也已經結婚了。再說當時也是前妻同我分居三年後,情人勾引我的。我姐說浪子回頭金不換。你的職業、年齡,良好的修養、節儉的生活習慣剛好可以彌補我的缺點。我的父母都很喜歡你,我看你還是考慮早點嫁給我吧!我會珍惜你的!”
她輕輕地搖搖頭,默不做聲。
第三周,冬至的夜晚,家家放鞭炮,新年的腳步近了。他無心與姐妹聚會,早早地來到她家,憂鬱地說:“這裡沒有一個我的親人,現在只有你是我最親的人了。”她溫柔的笑容讓他甜蜜了很久。
他激情昂揚地對她說:“我是很踏實的人,我也很孝順。……不下十個算命先生說我一生都有財運,不過可能賺不到錢,因為我祈求上帝把賜給我的財富都給我父母。……唉呀!不要買保險,那是騙人的,二十年後我的孩子上大學一定不缺錢。我爸的就是我的,他給我的我不要都不行。……你也去信主吧,主會讓我得到永恆的生命,將來我去天堂,你沒去很可惜……”
今生還沒當好一個兒子、丈夫、父親,卻幻想著來世上天堂,天堂會收留這樣的人嗎?一個成年男人迷失了自已,更象一道無解的方程,就連上帝也無能為力。
她啞然失笑,慢慢地搖搖頭。
第四周,元旦那天,他找了個理由又去賭博,這種行為早已成了一種習慣,她盡力了,淡淡地說:“我們算了吧。”他開始有點慌亂。可是每周三個晚上的教友聚會和周末的禮拜依然繼續,即使她病倒在床上。注定是無藥可救了,她冷淡地說:“上帝會永遠愛你的,去吧!”
飄蕩幾天后,他向她最後告白:“其實我很早就愛上你了,我怕達不到你的要求,不敢對你說。你什麼都很好,只是太認真了。我覺得沒有自由,這樣活得很累。我真的是愛你的,如果因為信仰而分手,我只好認命了。你如果去信主我馬上娶你!”
婚姻絕對不是一場交易。上帝不應該是愛情的賭注,如果他的心裡有愛,如果他真的知道悔改。
她重重地搖搖頭,再也無話可說。
冬天的陽光白得有點刺眼,啊——她伸展了一下被壓抑了太久的身軀,深深地呼吸著冰冷的空氣,清醒地感覺到生命依然在跳躍。是的,冬天就要走遠了,凍僵的愛情將在春天裡甦醒。
暮色中,他拉了拉衣領,踩著慌亂的腳步,帶著無處皈依的靈魂又一次飄進教堂,象一片秋風中枯黃的落葉.
教堂的鐘聲又響了,仿佛是上帝的一聲聲嘆息:我拿什麼來拯救你,迷途的羔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