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鵬運

王鵬運

王鵬運(1849—1904)晚清官員、詞人,字佑遐,一字幼霞,中年自號半塘老人,又號鶩翁,晚年號半塘僧鶩。廣西臨桂(今桂林)人,原籍浙江山陰。同治九年舉人,光緒間官至禮科給事中,在諫垣十年,上疏數十,皆關政要。二十八年離京,至揚州主學堂,卒於蘇州。工詞,與況周頤、朱孝臧、鄭文焯合稱“清末四大家”,鵬運居首。著有《味梨詞》、《騖翁詞》等集,後刪定為《半塘定稿》。王鵬運曾匯刻《花間集》及宋、元諸家詞為《四印齋所刻詞》。

基本信息

簡介

王鵬運四十小像王鵬運四十小像

王鵬運:原籍山陰(今浙江紹興),高祖王雲飛遷家至廣西臨桂,父親王必達開始以臨桂縣籍應

試,自此為臨桂人。王必達歷任江西、甘肅等地知縣、知府、按察使等職。

他自號半塘老人、半塘僧鶩、鶩翁。時值壯年並不老為何取號老人呢?他說:“古詩上雲,父母在,恆言不稱老。餘一身不幸,幼年失母,中年失父,令人心悲,人不老心已碎,自稱老人是用來銘記我的不幸啊!”“我是父母的體魄所依,有父的一半,有母的一半,所以謂為半塘。”王鵬運的愛妻曹氏先他而去,雖無嗣,妻生前他不納妾,妻亡後不續弦。據說王鵬運曾找到一位算命先生推算他的八字,算命先生算後嘆道:“心高命平,是半僧人命也。”王鵬運聽了,就把半僧作為自己的號了。一位老人為他占卜,曰“刻鵠類鶩”,意為本來想雕刻天鵝卻雕刻成了鴨子。王鵬運傷心地說:“我愧不能像天鵝一樣高飛藍天,只好把自己當成鴨子一樣藏在水草叢中,少惹事生非了。”所以他又把鶩翁作為別號之一。

清朝鹹豐八年(1858年),王鵬運10歲時隨父到江西。同治九年(1870)回原籍臨桂參加在桂林貢院舉行的廣西鄉試,中第28名舉人。第二年進京考進士名落孫山,之後滯留京城。十三年(1874)經朋友引薦官內閣中書,期間六次科考,均落榜。最後一次進士落榜後,已過三十而立之年。

王鵬運在內閣中書任上十多年,到光緒十一年(1885)才提拔為內閣侍讀,先後直實錄館。光緒十九年(1893)授江西道監察御使,升禮科給事中,轉禮科掌印給事中。 彈劾諫諍有直聲,曾上書反對西太后和光緒帝駐蹕頤和園、請辦京師大學堂等,他還彈劾過上至各親王下至翁同龢等要臣,一生奏議等身。他支持並參與康有為的改良主義運動,康有為未受知於光緒帝之前,奏摺多由他代上,屢次抗疏言事,幾罹殺身之禍。光緒二十八年(1902),王鵬運離京南下,寓揚州,主儀董學堂,並執教於上海南洋公學,光緒三十年(1904)六月因病在蘇州去世,享年56歲。光緒三十二年(1906)家人將他的靈柩護送回桂林,安葬在東郊王氏家族墓地。

記載

榕湖畔的王鵬運銅像榕湖畔的王鵬運銅像

鵬運,號幼霞,自號半塘老人,晚號鶩翁。臨桂人。同治九年,本省鄉試舉人。十三年,以內閣中書分發到閣行走,鏇補授內閣中書。久之,升內閣侍讀。先後值實錄館,辦大婚慶典,敍勞加三品銜,賞戴花翎。光緒十九年七月,授江西道監察御史,奉命巡視中城,轉掌江西道監察御史,升禮科給事

中,轉禮科掌印給事中。

二十二年春,上奉皇太后駐蹕頤和園,鵬運上書曰:竊自今年入春以來,皇上恭奉皇太后駐蹕頤和園,誠以聽政之暇,皇上得以朝夕承歡,而事機之來,皇太后便於隨時訓迪。聖慈聖孝,信兩得也。況御園駐蹕,祖宗本有成憲,如臣檮昧,尚復何言。然毣毣之忱,以為皇太后園庭駐蹕,順時頤養,以迓祥和,誠天下臣民所至願,若皇上六飛臨駐,揣時度勢,有不得不稍從緩圖者,謹為我皇上敬陳之。自和議既成之後,財匱民離,敵驕國辱,久在聖明洞鋻之中,無俟微臣贅述。恭讀去年四月朱諭,我君臣當艱苦一心,力圖自強之策。至哉王言。今日非力持堅苦之操,難策富強之效。聖言及此,真天下之福也。昔齊頃公敗於鞍,歸而吊死問疾,七年不飲酒食肉,而浭陽之田以歸。夫飲酒食肉,何礙於政。史臣特舉人所至近易忽之處,以狀其日不暇給之忱。是以風聲所樹,不必戰勝攻取,鄰國畏沮之心自生。實效先生,理固相因而至。夫人情不遠,援古可以知今,而環伺綦嚴,返觀能無滋懼。臣非不知我皇上宵衣旰食,在宮在園,同此勵精圖治。然宸衷之痛苦,左右知之,海內臣民不能盡悉也。在廷知之,異域旅人不能盡見也。恐或以溫凊之晨昏,為宸游之逸豫,其何以作四方觀聽之新,杜外人覬覦之漸哉。臣又聞皇上前次回還,乙夜始入禁門,不獨披星戴月,聖躬無乃過勞,而出警入蹕之謂何。亦非慎重乘輿之道。而今之頤和園,與圓明園情形迥異,其時承平百年,各署入直之廬,百官待漏之所,規模大備,相習忘勞,今則蕪廢已逾三十年一切辦公處所,悉皆草創,俱未繕完。大臣雖僅有憩息之區,小臣之踟躕宮門,露立待旦者,不知凡幾。而綴衣趣馬,先後犇走於風露泥淖之中,更無論矣。體群臣為九經之一,亦願皇上垂鋻及之也。又近讀邸鈔,立山奉命管理圓明園,皇上兩次還宮,皆至園少坐,外間訛傳,遂疑有修復之舉。臣愚以為值此時艱,斷不至以有限之金錢,興無益之土木。且借貸業已不貲,更何從得此鉅款。此不足為聖明慮,然臣因之竊有進者。當同治改元之始,御園甫經兵燹,興葺非難,乃竟聽其蕪廢,豈憚勞惜費哉。蓋欲使深宮不暇自逸之心,昭示以薄海內外。是以數年之內,海宇敉平,武功克蕆。前事具在,聖謨孔彰,伏願皇上念時局之艱難,體垂簾之德意,頤和園駐蹕,請暫緩數年。俟富強有基,經營就緒,然後長承色笑,侍養湖山。蓋能先天下之憂而憂,自能後天下之樂而樂,其所謂以天下養者,不且比隆虞帝哉。

疏入,上欲加嚴譴,王大臣陳論至再,意稍解。徐曰:朕亦何意督過言官,重聖慈或不懌耳。樞臣以鵬運折內夾片附奏,略謂鵬運雖冒昧瀆奏,亦忠愛微忱,臣等公同閱看,尚無悖謬字樣,可否吁恩免究,意在聲敍寬典之邀,出自臣下乞請也。疏留中。即日車駕恭詣聖安,面奉懿旨:御史職司言事,余何責焉。王大臣奉諭旨,此後如再有人妄奏嘗試,即將王鵬運一併治罪。著即傳諭知悉。鵬運直諫垣十年,疏數十上,大都關係政要,此尤犖犖大者。二十八年,得請南歸,寓揚州。時艱日亟,憤懣滋甚。三十年春,以省墓道蘇州,病卒,年五十六。

鵬運內性悙篤,接物和易,能為晉人清談,閒涉東方滑稽,往往一言雋永,令人三日思不能置。甫通朝籍,即不諧時論,致身言路,敢於抨擊權強,夙不慊於津要。惎之者復百計中傷之,卒坎?於仕途。才識閎通,不獲竟其用。官內閣侍讀,兩屆京察一等,不記名。給事中試俸期滿,援例截取,奉旨以簡缺道員用,如直省道府簡缺,歸部銓或外補。故事,京曹截取,皆以繁缺用,以簡缺用者,自鵬運始。鵬運微尚蕭遠,書卷而外,嗜金石書畫,亦不為意必。唯精揅詞學,生平悃款抑塞,一寄託乎是。其四印齋所刻詞,自南唐迄元若干家。著有半塘定稿,袖墨蟲秋味梨蜩知等集。——蔡丏因編《清代七百名人傳》(第五冊)

作品

成就

王鵬運初嗜金石,20歲後始專一於詞,成就突出,在詞壇聲望很高,與鄭文焯、朱孝臧、況周頤合稱為“晚清四大家”。由於他大力倡導詞學,且能獎掖後輩,著名詞人文廷式、朱孝臧、況周頤等均曾受其教益。他力尊詞體,尚體格,提倡“重、拙、大”以及“自然從追琢中來”等,使常州詞派的理論得以發揚光大,並直接影響當世詞苑。況周頤的《蕙風詞話》許多重要觀點,即根源於王氏。晚清詞學的興盛,王氏起了重要作用。

其早年詞與王沂孫為近,多寫身世之感,如〔百字令〕《自題畫像》等。甲午至辛丑間(1898~1901)身為諫官,並與文廷式等唱和,頗有傷時感事之作,詞風近辛棄疾。如〔祝英台近〕《次韻道希感春》、〔謁金門〕”霜信驟“、〔滿江紅〕《送安曉峰侍御謫戍軍台》等,蒼涼悲壯,饒有壯夫扼腕之概。他同朱孝臧、劉伯崇合作的《庚子秋詞》,也不乏對國勢衰微的深沉悲憤。但是,他的作品,更多的還是反映了對清廷江河日下趨勢的無可奈何的哀嘆。有的詞用典過多,不免流於晦澀。

王鵬運用了30年的時間,校勘《花間集》以及宋元諸家詞為《四印齋所刻詞》和《四印齋匯刻宋元三十一家詞》,又校刻《吳夢窗詞》。他用漢學家治經治史的方法以治詞,校勘精審,向為學者所稱道。

著有《袖墨集》、《蟲秋集》、《味梨集》、《鶩翁集》、《蜩知集》、《校夢龕集》、《庚子秋詞》、《春蟄吟》、《南潛集》,統名《半塘詞稿》。晚年刪定為《半塘定稿》2卷,《剩稿》1卷。

自序

半塘僧鶩者,半塘老人也。老人今老矣,其自稱老人時,年實始壯。或問之,老人泫然以泣作,而曰:禮不云乎:父母在,恆言不稱老。某不幸,幼而失怙,今且失恃矣。稱老,所以志吾痛也。然則半塘者何?曰:是吾父吾母體魄之所藏也。吾縱不能依以終老,其敢一日忘之哉!由是朋輩無少長,皆以老人呼之而不名,悲其志也。老人仕於朝數十年,所如輒不合。嘗娶矣,壯而喪其偶;生子又不育,嘗讀書應舉子試矣,而世所尊貴如進士者,卒不可得。家人以老人之鬱郁於前,冀其或取償於後也;召瞽之工於術者,以老人生年乾支使推之。瞽猝然曰:是半僧人命也。老人聞之則大慊,乃自號曰半僧。老人之友為言官也,嘗妄有所論列,其事為人所不易言。老人之友,有為老人危者,上疏之前夕,為老人占之,得刻鵠類鶩之繇。疏上,幾得奇禍,乃復自號“鶩翁”,曰:吾以傲夫卜,而自匿其草者。於是,三名者,嘗隨所適以自名焉。旣而其友以疑罪死於法,老人傷之曰:吾哀吾友,吾忍忘吾鶩耶!遂撮三者自名為“半塘僧鶩”雲。嗟乎!半塘者,老人之墓田丙舍也。曩以仕於朝,不得歸;今投劾去矣,又貧不能歸;老人又以出世之志,牽於身世,不得。遂求得西方貝葉之書,乃哆口瞠目不能讀,讀亦不能解。惟所謂鶩者,其鳴無聲,其飛不能高以遠;日浮沈於鷗鷺之間,而默以自容,或庶幾焉。是老人之名副其實者,僅三之一耳,然則老人之遇,亦可知矣。

選錄

苜蓿欄乾滿上林,西風殘秣獨沈吟,遺台何處是黃金?

空闊已無千里志,馳驅枉抱百年心,夕陽山影自蕭森。

拋盡榆錢,依然難買春光駐。餞春無語,腸斷春歸路。

春去能來,人去能來否?長亭暮,亂山無數,只有鵑聲苦。

婆娑醉舞,呵壁無靈天不語。獨上荒台,秋色蒼然自遠來。

古人不見,滿目荊榛文字賤。莫莫休休,日鑿終為渾沌憂。

倦尋芳,慵對鏡,人倚畫闌暮。燕妒鶯猜,相向甚情緒。

落英依舊繽紛,輕陰難乞,枉多事、愁風愁雨。

小園路,試問能幾銷凝?流光又輕誤。聯袂留春,春去竟如許!

可憐有限芳菲,無邊風月,恁都付、等閒風絮。

望中春草草,殘紅卷盡,舊愁難掃。載酒園林,往日游情倦了!

幾點飄零花絮,做弄得陰晴多少?歸夢好,宵來猶記,驂鸞空到。

尾長翼短如何?算愁里聽歌,也傷懷抱。爛錦年華,誰信春殘恁早?

留取花梢日在,休冷落舊家池沼。吟思悄,此恨鷓鴣能道。

好山不入時人眼,每向人家稀處見。濃青一桁撥雲來,沈恨萬端如霧散。

山靈休笑緣終淺,作計避人今未晚。十年緇盡素衣塵,雪鬢霜髯塵不染。

華發對山青,客夢零星,幾寒濡句慰勞生。斷盡愁腸誰會得?哀雁聲聲。

心事共疏檠,歌斷誰聽?墨痕和淚漬清冰。留得悲秋殘影在,分付旗亭。

雲意陰晴復寺橋,秋聲瑟瑟徑蕭蕭。五湖新約尊前訂,十月輕寒畫裡銷。

憑翠檻,數煙橈,一樓人外萬峰高。青山閱盡興亡感,付與松風話市朝。

斜月半朧明,凍雨晴時淚未晴。倦倚香篝溫別語,愁聽,鸚鵡催人說四更。

此恨拼今生,紅豆無根種不成。數遍屏山多少路,青青,一片煙蕪是去程。

枕上得《家山》二語,漫譜此調。夢生於想,歌也有思,不自知其然而然也。

歌哭無端燕月冷,壯懷銷到今年。斷歌淒咽若為傳。家山春夢裡,生計酒杯前。

茆屋石田荒也得,夢歸猶是家山。南雲回首落誰邊?凝呵湘水壁,一問左徒天。

其一

落蕊殘陽紅片片,懊恨比鄰,盡日流鶯轉。似雪楊花吹又散,東風無力將春限。

慵把香羅裁便面,換到輕衫,歡意垂垂淺。襟上淚痕猶隱見,笛聲催按梁州遍。

其二

漫說目成心便許,無據楊花,風裡頻來去。悵望朱樓難寄語,傷春誰念司勛誤?

枉把遊絲牽弱縷,幾片閒雲,迷卻相思路。錦帳珠簾歌舞處,舊歡新恨思量否?

其三

望遠愁多休縱目,步繞珍叢,看筍將成竹。曉露暗垂珠簏簌,芳林一帶如新浴。

檐外春山森碧玉,夢裡驂鸞,記過清湘曲。自定新弦移雁足,弦聲未抵歸心促。

其四

斜日危闌凝佇久,問訊花枝,可是年時舊?濃睡朝朝如中酒,誰憐夢裡人消瘦。

香閣簾櫳煙閣柳,片霎氤氳,不信尋常有。休遣歌筵回舞袖,好懷珍重春三後。

其五

晝日懨懨驚夜短,片霎歡娛,那惜千金換。燕睨鶯顰春不管,敢辭弦索為君斷。

隱隱輕雷聞隔岸,暮雨朝霞,咫尺迷雲漢。獨對舞衣思舊伴,龍山極目煙塵滿。

其六

風盪春雲羅樣薄,難得輕陰,芳事休閒卻。幾日啼鵑花又落,綠箋莫忘深深約。

老去吟情渾寂寞,細雨檐花,空憶燈前酌。隔院玉簫聲乍作,眼前何物供哀樂。

其七

誰遣春韶隨水去?醉倒芳尊,望卻朝和暮。換盡大堤芳草路,倡條都是相思樹。

蠟燭有心燈解語,淚盡唇焦,此恨消沈否?坐對東風憐弱絮,萍飄後日知何處。

其八

對酒肯教歡意盡?醉醒懨懨,無那忺春困。錦字雙行箋別恨,淚珠界破殘妝粉。

輕燕受風飛遠近,訊息誰傳,盼斷烏衣信。曲幾無憀閒自隱,鏡奩心事孤鸞鬢。

其九

幾見花飛能上樹,難系流光,枉費垂楊縷。箏雁斜飛排錦柱,只伊不解將春去。

漫詡心情黏地絮,容易飄颺,那不驚風雨。倚遍闌乾誰與語?思量有恨無人處。

其十

譜到陽關聲欲裂,亭短亭長,楊柳那堪折。挑菜湔裙春事歇,帶羅羞指同心結。

千里孤光同皓月,畫角吹殘,風外還嗚咽。有限墜歡爭忍說,傷生第一生離別。

是男兒、萬里慣長征,臨歧漫悽然。只榆關東去,沙蟲猿鶴,莽莽烽煙。

試問今誰健者?慷慨著先鞭。且袖平戎策,乘傳行邊。

老去驚心鼙鼓,嘆無多哀樂,換了華顛。盡雄虺瑣瑣,呵壁問蒼天。

認參差、神京喬木,願鋒車、歸及中興年。 休回首,算中宵月,猶照居延。

詞告主人:釂君一觴,吾言滑稽。嘆壯夫有志,雕蟲豈屑?小言無用,芻狗同嗤。

壽麝塵香,贈蘭服媚,煙月文章格本低。平生意,便俳優帝畜,臣職奚辭?

無端驚聽還疑,道詞亦窮人大類詩。笑聲偷花外,何關著作?情移笛里,聊寄相思。

誰遣方心,自成沓舌,翻訝金荃不入時!今而後,倘相從未已,論少卑之。

次珊讀唐人《息夫人不言賦》,有感於《外結舌而內結腸,先箝心而後箝口》之語,賦詞索和,聊復斷聲,亦《盍各》之旨也。

蘼蕪春思遠。采芳馨愁貽,黛痕深斂。薄命憐化,倚東風羅袖,淚珠偷泫。

瞑入西園,容易又林禽聲變。那得相思,付與青苹,自隨蓬轉。

惆悵羅衾捫遍。便夢隔歡期,舊恩還戀。芳意迴環,認鴛機錦字,斷腸緘怨。

繼繼絲絲,棄裊盡香心殘篆。漫想歌翻壁月,臨春夜滿。

【評】葉恭綽曰:纏綿往復。(《廣篋中詞》二)

風帽塵衫,重拜倒朱仙祠下。尚彷佛英靈接處,神遊如乍。

往事低徊風雨疾,新愁黯淡江河下。更何堪雪涕讀題詩,殘碑打!

黃龍指,金牌亞。旌旌影,滄桑話。對蒼煙落日,似聞悲咤。

氣讋蛟鼉瀾欲挽,悲生笳鼓民猶社。撫長松鬱律認南枝,寒濤瀉。

(道光季年,河決開封,舉鎮惟岳祠無恙,壬午扶護南歸,曾夢遊祠下。)

【沁園春】

島佛祭時,艷傳千古。八百年來,未有為詞修祀事者。今年辛峰來京度歲,倡酬之樂,雅擅一時。因於除夕,陳詞以祭,譜此迎神。而以送神之曲屬吾弟焉。

詞汝來前!酹汝一杯,汝敬聽之。念百年歌哭,誰知我者?千秋沆瀣,若有人兮。

芒角撐腸,清寒入骨,底事窮人獨坐詩?空中語,問綺情懺否?幾度然疑。

玉梅冷綴莓枝,似笑我吟魂盪不支。嘆春江花月,競傳宮體,楚山雲雨,枉托微詞。

畫虎文章,屠龍事業,淒絕商歌入破時。長安陌,聽喧闐簫鼓,良夜何其?

【評】葉恭綽曰:奇情壯采。(《廣篋中詞》二)

以匯刻宋、元人詞贈次珊,承賦詞報謝,即用原調酬之。

莽風塵雅音寥落,孤懷鬱郁誰語?十年鉛斬殷勤抱,弦外獨尋琴趣。

堪嘆處,恁拍到紅牙,心事粉如許!低徊弔古。試一酹前修,有靈詞客,知我斷腸否?

文章事,復瓿代薪朝暮,新聲那辨鍾缶?憐渠抵死耽佳句,語便驚人何補!

君念取,底斷譜零縑,留得精神住?佇辛佇苦。且醉上金台,酣歌擊築,雜沓任風雨。

登暘台,上絕頂,望明陵。登臨縱目,對川原繡錯,如接襟袖。指點十三陵樹影,天壽低迷如阜。

一霎滄桑,四山風雨,王氣銷沉久!濤生金粟,老松疑作龍吼。惟有沙草微茫,白狼終古,滾滾邊牆走。

野老也知人世換,尚說山靈呵守。平楚蒼涼,亂雲合沓,欲酹無多酒。出山回望,夕陽猶戀高岫。

評價

朱祖謀曰:君詞導源碧山,復歷稼軒、夢窗以還清真之渾化,與周止庵氏說契若針芥。《半塘定稿序》)

葉恭綽曰:幼遐先生於詞學獨探本原,兼窮蘊奧,轉移風會,領袖時流,吾常戲稱為桂派先河,非過論也。彊村翁學詞,實受先生引導。文道希丈之詞,受先生攻錯處,亦正不少。清季能為東坡、片玉、碧山之詞者,吾於先生無間焉。(《廣篋中詞》二)

《清詞菁華》:鵬運為清末四家先導,上承嘉道之敝,下開同光變革之風,文廷式、朱祖謀、況周頤,皆受其指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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