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8水災

758水災

1975年8月8日1時駐馬店地區板橋水庫漫溢垮壩,六億多立方洪水,五丈多高的洪峰咆哮而下,同期竹溝中型水庫垮壩,薄山水庫漫溢,及58座小型水庫在短短數小時間相繼垮壩潰決。造成河南省有29個縣市、1100萬人受災,傷亡慘重,1700萬畝農田被淹,其中1100萬畝農田受到毀滅性的災害,倒塌房屋596萬間,沖走耕畜30.23萬頭,豬72萬頭,縱貫中國南北的京廣線被沖毀102公里,中斷行車18天,影響運輸48天,直接經濟損失近百億元,超過85600人死亡(存疑)。 史稱“75·8”大洪水。

簡介

1975年8月上旬,3號颱風在我國東南沿海登入後,變成颱風低氣壓,深入河南境內,在駐馬店地區上空徘徊引發特大暴雨。石漫灘、田崗水庫垮壩,澧河決口,流域內洪峰齊壓駐馬店全區,老王坡蓄洪區相繼決口。
1975年8月8日1時駐馬店地區板橋水庫漫溢垮壩,六億多立方洪水,五丈多高的洪峰咆哮而下,同期竹溝中型水庫垮壩,薄山水庫漫溢,及58座小型水庫在短短數小時間相繼垮壩潰決。造成河南省有29個縣市、1100萬人受災,傷亡慘重,1700萬畝農田被淹,其中1100萬畝農田受到毀滅性的災害,倒塌房屋596萬間,沖走耕畜30.23萬頭,豬72萬頭,縱貫中國南北的京廣線被沖毀102公里,中斷行車18天,影響運輸48天,直接經濟損失近百億元,超過85600人死亡(存疑)。史稱“75·8”大洪水。

事件背景

三號颱風來襲

1975年7月31日,福建晉江,3號颱風在太平洋上空形成。1975年8月4日,該年度中國內地第3號颱風(“7503號”颱風)在福建晉江登入。颱風沒有像通常那樣在陸地上迅速消失,卻以罕見的強力,越江西,穿湖南,在常德附近突然轉向,北渡長江直入中原腹地。
由於北半球西風帶大形勢的調整,“7503”號颱風在北上途中不能轉向東行,於是“在河南境內停滯少動”,災禍由此引發。
“停滯少動”的具體區域是在伏牛山脈與桐柏山脈之間的大弧形地帶,這裡有大量三面環山的馬蹄形山谷和兩山夾峙的峽谷。南來氣流在這裡發生劇烈的垂直運動,並在其它天氣尺度系統的參與下,造成歷史罕見的特大暴雨。

大躍進建設水庫埋下隱患

三面環山的駐馬店地區太適合修建水庫了,全區擁有4座大型水庫(宿鴨湖板橋薄山石漫灘),156座中小型水庫,總蓄水量30億立方米。

板橋水庫地址板橋水庫地址

板橋水庫和石漫灘水庫一樣,都是1951年淮河流域修建的第一批水庫,水容量4.6億立方米。河南從1971年起連續4年雨量偏少,1975年旱情更重,人畜飲水都困難,所以板橋水庫超蓄了0.32億立方米的水。
板橋水庫和石漫灘水庫興建於五十年代“治淮”初期。
淮河流域地處中國大陸南北氣候過渡帶,氣候多變。在公元十二世紀以前,淮河水系完整,獨流入海,水流通暢。十二世紀以後,黃河連續奪淮改道達六、七百年之久,帶來的惡果是淤塞乾、支流河道和入海出路,使中下遊河道比降非常平緩,乾、支流排水能力甚小,洪水流路十分不暢。
1950年夏,淮河大水,災害慘重。同年十月,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務院作出了《關於治理淮河的決定》,確定了“蓄泄兼籌”的治淮方針,具體制定了“上游應籌建水庫,普遍推行水土保持,以攔蓄洪水,發展水利為長遠目標”和“低洼地區舉辦臨時蓄洪工程,整理洪汝河河道”的戰略部署。
洪汝河是洪河與汝河的合稱,為淮河上游兩條較大的支流,古代是汝水的下游水系。汝水發源於今嵩縣外方山,流經郾城、西平、遂平、汝南、平輿、新蔡,在淮濱縣注入淮河。元代至元年間(公元1264-1295年),古汝水在郾城被截斷,上游稱北汝,入隱水即今沙河;下游稱南汝,以舞水為源,仍循故道入淮。元代至正年間(公元1341-1368年),南汝上源舞水在舞陽西截入澧水。明嘉靖年間(公元1521-1564年),南汝水又在西平被淤斷,舞水東出,入古意水,成為現在的洪河。原泌陽、遂平之清水遂為汝水之源,仍循古汝水舊道東南而下,即為現代的汝河。歷史上古汝水流域是人類活動的密集地帶,也是水災多發地區,汝水三易其源無不與洪水泛濫有關。
治水是人類古老的活動。在古代,這裡有大量人工建造的“陂”——換成現代辭彙就是小型水庫。兩漢時期,農田灌溉曾興盛一時,新蔡的青陂、葛陂,汝南的鴻隙陂、石塘陂,泌陽的馬仁陂等都是當時著名的蓄水灌溉工程。三國至隋唐,西平有二十四陂,遂平有張澤陂,正陽有慎陂,上蔡有黃陵陂。然而,宋元以來的一千多年間,水利工程曰漸廢圮。除戰亂等原因外,水利工程自身也有一些嚴重的問題:重要的陂塘多串河截引,不能蓄泄自如,卻常聚水成災。
五十年代的“治淮大戰”中,在洪河上游修建了石漫灘水庫,在汝河上游修建了板橋水庫。據稱,當時水文資料很少,設計標準很低。板橋水庫在工程運用中發現輸水洞洞身裂縫和土壩縱橫向裂縫,於是,1955-1956年分別對板橋、石漫灘兩水庫進行了工程擴建。洪水標準按照蘇聯水工建築物國家標準進行設計。板橋水庫採用1%頻率設計,0.1%頻率校核(即通常所說的百年一遇和千年一遇)。校核頻率3天降雨量530毫米,洪峰流量5083秒立方米,3天洪量3.3億立方米。據此,決定大壩加高3米,壩頂高程為116.34米,防浪牆高程為117.64米;增闢輔助溢洪道,寬300米,底部高程為113.94米,連同原有的溢洪道、輸水洞,最大泄洪能力為1742秒立方米,最大庫容4.92億立方米,其中調洪庫容3.75億立方米。石漫灘水庫按2%頻率設計,0.2%頻率校核(即50年一遇設計500年一遇校核),校核頻率3天降雨486毫米,洪峰流量1675秒立方米,3天洪量0.88億立方米。據此,確定大壩加高3.5米,壩頂高程達到109.7米,防浪牆頂高程111.2米。經過加固,最大庫容為9440萬立方米,其中調洪庫容為7040萬立方米,最大泄量390秒立方米。
這就是板橋、石漫灘兩座水庫垮壩前實際具備的工程標準。應當說經過改善、加固的兩座水庫,就其工程質量而言,並無嚴重問題。
在板橋、石漫灘水庫加固擴建後的三年間,中原地區的水庫建設蜂擁而上,一發而不可止。僅1957-1959年,駐馬店地區就修建水庫100多座。如果說,“建國初期”板橋、石漫灘水庫是讓淮河大水逼出來的,那么此時,一大批新庫的催生婆卻是正轟鳴於中國大地的“社會主義高潮”。
在大躍進的1958年,河南總結了漭河流域地區興建山區水利的經驗。當時的國務院副總理譚震林來河南視察時將其歸納為“以蓄為主,以小型為主,以社隊自辦為主”,並說:“現在山區問題解決了,要把漭河經驗向平原推廣。”
一位名叫陳惺的水利專家當時即指出:在平原地區以蓄為主,重蓄輕排,將會對水域環境造成嚴重破壞——地表積水過多,會造成澇災,地下積水過多,易成漬災,地下水位被人為地維持過高,則利於鹽分聚積,易成鹼災。澇、漬、鹼三災並生結果不堪構想。
這位專家的忠告無人理會,“以蓄為主”的經驗被大範圍推廣,很快便推及到安徽。在安徽境內,不僅丘陵地區湧現大批小水庫,淮河流域的河道被也一道道“水壩”分割閘起,形成許多大大小小的“條狀水庫”,造成淮河流域在後來數十年間致命的“腸梗阻”症。
“以蓄為主”一度成為水利建設的“綱”。
陳惺是遠東最大的平原水庫——河南駐馬店境內宿鴨湖水庫的設計者。該水庫施工時正值大躍進,省水利廳一位副廳長認為原設計過於保守,擅自作了幾處關鍵的改動。例如:他認為“閘門設計太大”,便將原設計的12孔排水閘門砍去7門,僅剩5門。
同此遭遇的是淮河豫皖交界處的班台分洪閘:該閘閘孔原按800秒立方米排水量設計,共為9孔,但由於“以蓄為主”的思想指導,水文數據被人為減小,只建造了7孔;1959年水閘建成後,在1961又人為堵閉2孔。
1961年,劉建勛調任省委書記,他認為河南災大,“是水利方面的問題造成的。”為糾偏,他曾到處尋找水利工程的“反對派”。在信陽,他找到了發配在那裡的“右傾機會主義分子”陳惺——大躍進中,陳惺對有人捐獻不鏽鋼錶帶去煉鋼表示不以為然,說:“用不鏽鋼錶帶煉鋼主要是鍛鍊人,就是鍛鍊人代價也太高了!”這同他說“用放衛星的方式修建水庫是勞民傷財”的話如出一轍。
在1961年開始的“糾偏”中,河南省對全省的水庫進行了一次全面的普查,對一部分設計標準偏低、施工質量較差、存有隱患的水庫,包括一些大型水庫予以廢棄。
但是指導思想的失誤並沒有真正被扭轉。重蓄水灌溉,輕河道治理,重興利。輕除弊的傾向依然頑強存在。到六十年代末,駐馬店地區又新增加了100多座水庫,與此相對照,洪汝河的排洪能力非但沒有增強,反而一年年遞減。
1975年8月特大洪水到來之前的淮河上游地區,事實上已隱伏著嚴重危機:河道宣洩不暢,堤防不固,許多“病庫”隱患未除。更為嚴重的是,對於板橋、石漫灘等大型水庫可能垮壩的潛在危險,人們並無警覺——準確地說,“垮壩”二字在人們心目中更本就不存在。
由於片面重視蓄水,忽視防洪,石漫灘水庫在溢洪道上增加了1.9米的混凝土堰,板橋水庫在大雨前比規定超蓄水3200萬立方米。
人們過於篤信“百年一遇”、“千年一遇”等既定的洪水標準,自信石漫灘水庫可馭控50年一遇的洪水,在500年一遇的洪水中也能自保;板橋水庫可以馭控100年一遇的洪水,在1000年一遇的洪水中也可無恙。
誰也沒有見過“千年一遇”的洪水,所有數據都是根據人們掌握的有限的史料推算而來——1975年8月,真正的大洪水來了。沛然而降的雨水使人們瞠目結舌:它的雨量,竟相當於人們所說“千年一遇”設計標準的兩倍!

河南省氣象局未開啟雷達

當時,我國正處於文革後期。在那個特殊的年代裡,好像一切都是混亂的。當時的三號颱風在中央氣象台的雷達里消失,原本應該由地方氣象局接管監測,但當時的河南省氣象局卻因種種原因未開啟雷達。而南陽氣象局雖然監測到了颱風的動向,卻由於沒有傳輸設備,信息不能及時發布。

罕見的大暴雨形成

強烈低氣壓和南下的冷空氣形成對峙,熱低壓從海洋攜帶的大量水汽,在駐馬店地區遭遇南下的強冷空氣,受到桐柏山、伏牛山組成的“喇叭口”地形的抬升,罕見的大暴雨形成。
8月4日,駐馬店地區終於下了一場小雨,而此時,河南省有關抗旱的會議正在鄭州召開。時任省委辦公廳秘書的王全書表示,省委正在省委第三招待所召開地市書記會議,這個會議還有抗旱的內容,也有防洪,還有抗旱,因為當時旱情很厲害,河南領導幹部說,什麼時候抗旱大雨就來了。
從8月4日至8月8日,暴雨中心最大過程雨量達1631毫米。最強大的雨帶,位於伏牛山脈的迎風面,4日至8日,超過400毫米的降雨面積達19410平方公里。大於1000毫米的降水區集中在京廣鐵路以西板橋水庫、石漫灘水庫到方城一帶。
那場雨有多大?連續三天,降下相當於當地兩年雨量的三場暴雨,雨勢先大後小再特大,形成典型的雙峰型。後來的氣象專家統計的數字顯示,1975年8月5、6、7三日的降水量為1606.1毫米,超過中國大陸以往的正式記錄。最大24小時雨量為1060毫米,也創造了我國同類指標的最高記錄。
暴雨的降水強度極強,暴雨中心在駐馬店以西45公里的板橋水庫和洪河上游、舞陽縣境內的石漫灘水庫一帶。據當地人回憶,當時只要用盆接雨水,伸手就是一盆,鳥雀也被密集的“子彈”擊斃,七、八十歲的老人都沒有見過這么大的暴雨。

8月7日12時的第三次暴雨最大,最大的暴雨中心為板橋水庫附近的河南泌陽林莊,8月7日一天降下1005.4毫米,6小時降雨853毫米,超過當時的世界最高紀錄——美國賓夕法尼亞州密士港782毫米的降雨。

“75.8”暴雨由三場降水構成。第一場暴雨出現在8月5曰14時至24時。當曰,板橋雨量站測得曰降雨量為448.1毫米,最大1小時降雨量142.8毫米。而按水庫“千年一遇”校核標準,最大日降雨量才是306毫米。板橋水庫水位迅速上升到107.9米,已接近最高蓄水位。

發生經過

水庫潰決漫決

暴雨區形成特大洪水,量大,峰高,勢猛。洪汝河在班台以上的產水量為57.3億立方米,沙穎河周口以上的產水量為49.4億立方米。滾滾而至的洪水,對暴雨區內的水庫群造成嚴重的威脅。
板橋水庫設計最大庫容為4.92億立方米,設計最大泄量為1720秒立方米。而它在這次洪水中承受的洪水總量為7.012億立方米,洪峰流量17000秒立方米。
8月5曰晨,板橋水庫水位開始上漲,到8曰凌晨1時漲至最高水位117.94米、防浪牆頂過水深0.3米時,大壩在主河槽段潰決,6億立方米庫水驟然傾下,最大出庫瞬間流量為7.9萬秒立方米。潰壩洪水進入河道後,又以平均每秒6米的速度沖向下游,在大壩至京廣鐵路直線距離45公里之間形成一股水頭高達5-9米,水流寬為12-15公里的洪流。
石漫灘水庫5曰20時水位開始上漲,至8曰凌晨0時30分漲至最高水位111.40米、防浪牆頂過水深0.4米時,大壩漫決。庫內1.2億立方米的水量以2.5-3萬秒立方米的流量在5個半小時內全部泄完。下游田崗水庫隨之漫決。
洪河下游泥河窪、老王坡兩座滯洪區,最大蓄水量為8.3億立方米,此時超蓄4.04億立方米,蓄洪堤多處漫溢決口失去控制作用。
駐馬店地區的主要河流全部潰堤漫溢。全區東西300公里,南北150公里,60億立方米洪水瘋狂漫流,汪洋一片。因老王坡滯洪區乾河河堤在8月8曰漫決,約有10億立方米洪水躥入汾泉河流域。9曰晚,洪水進入安徽阜陽地區境內,泉河多處潰堤,臨泉縣城被淹。

8月5日

第一場暴雨出現在8月5日14時至24時。當日,板橋雨量站測得曰降雨量為448.1毫米,最大1小時降雨量142.8毫米。而按水庫“千年一遇”校核標準,最大日降雨量才是306毫米。板橋水庫水位迅速上升到107.9米,已接近最高蓄水位。
治水者最先嘗到了被水治的滋味:因灌渠阻礙泄水不暢,大壩外的洪水淹沒了水庫的壩基。板橋水庫管理局院內,5日晚積水達1米多深,電話總機室被水泡塌,電話線路中斷,管理局與水庫上游各雨量站全部失去聯繫。公路交通中斷,板橋鎮街積水二尺,供銷社、信用社被大水衝倒,大部民房倒塌。板橋公社幹部在慌亂中組織力量轉移老人和兒童,派出所的乾、警則緊急搶救被水浸泡的檔案。
板橋水庫通訊是5日晚上8點中斷,板橋水庫水文站站長李歧山帶著報稿,到了8183部隊的通訊連,去跟人家取得聯繫,人家說我們這個電話也不中了,線路全都沖斷了。我說用電台聯繫呢?電台全部關機,要也要不通。當時我們就提出來,你看你們能不能援助一下。當時,他們很慷慨。答覆說,那你看你要什麼?我說,從板橋到駐馬店這是九十華里,這箇中間的通訊怎樣比較方便,當時給咱們弄了五部步話機,就是電影裡王成那樣的步話機,給了五台,給了三台大的電台,這就是6號那一天都給我們了。
而河南省防汛辦一直到8日凌晨4點還沒有收到雨量報告。

8月6日

8月6日早晨,剛從省里開會回來的駐馬店地區革命委員會生產指揮部副指揮長陳彬到機關上班,發現指揮部成員已分頭到基層防汛。此時,遂平縣已對汝河隨時可能潰堤提出警告,要求地區速送防汛物資。

上午,板橋水庫管理局報告災情的人員趕到,他們匯報的主要內容是“板橋鎮遭淹”,“民眾生活發生困難”。
陳彬提出:
一、立即派出一個十餘人的醫療隊,搶救傷病員。
二、民眾家被淹,糧食也被淹,糧食部門要帶糧食安排民眾生活。
三、商業部門負責解決煤等其它用品。
四、通知郵電局搶修線路。
地委副書記補充:以地委、地革委的名義慰問災民和板橋水庫的職工。
當天,陳彬趕到板橋,地革會生產指揮長劉培誠也到板橋察看情況。當晚,劉培誠返回駐馬店,陳彬為了“蒐集一些好人好事”,留住板橋。

8月7日

“75.8”暴雨的第二場降水出現在8月6日12時到7日04時。
6日23時,板橋水庫主溢洪道閘門已經提出水面,緊接著輸水道全部打開泄洪。水位仍在上漲,庫水位高達112.91米,而設計規定的最高蓄水位只有110.88米。
8月7日早上,河南省防汛指揮部要求板橋水庫閘門全部打開,可是這個電報水庫沒有收到。
遂平縣全城積水1米多深,交通、通訊全部中斷,接著與上蔡、西平等地的電話也打不通了;
7日中午,陳彬召集板橋駐軍、板橋公社、水庫有關負責人開會,緊急會商防汛事宜。會議中發現,水庫及板橋鎮完全沒有防汛器材,沒有木料、草袋、鉛絲,也沒有準備應付意外情況的炸藥,——駐軍名義上是炮兵,但有炮無彈。這時,通訊線路中斷。
午後,天奇黑,雨勢更猛。從16時起,“75.8”暴雨的第三場降水——也是最大的一場降水出現,這場暴雨將持續13個小時!
陳彬不懂水利,只感到“雨下得這么暴,庫水泄得這么慢,情況有些不妙。”他再次召集會議,除請駐軍使用連隊報話機試圖對外作接力通訊外,還緊急呼籲各級部門調集一切可以替代的物資參加防汛。
板橋水庫位於泌陽縣境內,該縣縣委書記朱永朝於7曰傍晚趕到板橋鎮。面對板橋水庫的危急形勢,他果斷決定:立刻安排水庫下游的板橋、沙河店的民眾迅速撤離,並協助陳彬擬就一份告急電報,通過軍隊輾轉上送。
這是8月7曰晚19時許。
與此同時,駐馬店地區革委會生產指揮部正召開緊急抗洪會議,會上討論了宿鴨湖、宋家場、薄山等水庫可能出現的險情,唯獨沒有談到板橋。據當時參加會議的人回憶,板橋水庫根本就沒有報險。事實是,一方面因為板橋與駐馬店的通訊完全中斷,一位攜帶報話機進行接力通訊的駐軍士兵在行至沙河店時被洶湧的洪水捲走,再則,板橋水庫因其堅固而無法使人聯想到“垮壩”。
與此同時,河南省水利廳在鄭州召開緊急抗洪會議,會議的焦點是如何死守薄山水庫,如何保住宿鴨湖水庫,及石漫灘水庫是否要炸副泄洪道的問題;也有人擔心板橋水庫的情況,陳惺在會上建議:速炸板橋水庫副泄洪道,以增大泄洪量!但這一建議已無法傳到板橋。
鄭道靜(板橋水庫派出所所長):那個防浪牆的水,嗚嗚地往底下來,淌著往下漫,看著危險了,特別危險了,開頭髮了7發信號彈,以後又發了6發還是幾發,,總共發了兩次信號彈,那都是定好的,底下開會都知道,一發信號彈,緊急了,趕緊轉移,趕緊搶東西。
截止到7日21時前,確山、泌陽已有7座小型水庫垮壩,22時,中型水庫竹溝水庫垮壩。
范世德(板橋水庫電站站長):大體上在晚上10點鐘的樣子,我撤過去以後,當時指揮部房子裡面坐的全是人,我找一個下腳的地方坐下來,這個時候用部隊步話機對外聯繫,給黨中央發加急電,開始是特特加急電,後來是特特特加急電,最後弄到四個特特特特加急電,就是要報告板橋水庫的險情。因為當時雷非常大,非常低,對方接受步話機儘管距離不是太遠,但是聽不到,這邊人說,特特特特加急電,那邊人說,我在步話機裡面都聽得清清楚楚,那邊人說你說啥,一直在打叉,氣得這邊部隊上的人罵對方,罵對方他也聽不清,他又打叉,你說啥呀。結果就一直發不出去。後來他們把步話機一個天線拉到室外去了,拉到室外一個雷把步話機給燒了。
此時,板橋水庫大壩上一片混亂,暴雨柱兒砸得人睜不開眼,相隔幾步說話就無法聽清。大批水庫職工、家屬這時正被轉移到附近的高地,飄蕩著的哭聲、喊聲和驚恐的各種聲響在暴雨中形成一種慘烈的氛圍。人們眼睜睜地看著洪水一寸寸地上漲,淹至自己的腳面,腳踝,小腿,膝蓋……

沖毀的板橋水庫壩頂和防浪牆沖毀的板橋水庫壩頂和防浪牆

上漲的庫水迅速平壩,爬上防浪牆,將防浪牆上的沙殼一塊塊掏空……水庫職工還在作著無畏的抵抗,有人甚至搬來辦公室里笨重的書櫃,試圖擋住防浪牆上曰漸擴大的缺口……一位忠實的職工在暴雨中用斧子鑿樹,欲求留下洪水水位的痕印……
突然,一道閃電。緊接著是一串炸耳的驚雷。萬籟俱寂。
暴雨驟然停止——夜幕中竟然出現閃閃爍爍的星斗。
這時,就聽一聲驚叫:“水落了!”
剛才還在一寸寸上漲的洪水,在漲至小腿、膝蓋、腹部,甚至向人們的胸部漫淹去時,突然間就“嘩”地回落下去,速度之迅疾使所有人都瞠目結舌——洪水的確在眨眼間退去。
就在那些“老婆孩子”歡呼“水落了!水落了!”的時候,板橋水庫管理局====科長馬天佑的臉色驟然間變白,剛才的那個霹雷,曾使他周身觸電似的麻了一下;此刻,那座剛才還如同一隻充足氣的巨大氣球似的板橋水庫突然間萎癟——6億立方米的庫水令人恐怖地滾滾下泄。
“出蛟了!”——有蒼老的聲音在喊。

8月8日

李德賢(石漫灘水庫保衛幹事):當時水庫在危險的時候,我從管理局出來,所有辦公室的職工就是剛才說的我們職工一路就到這個位置,我是二十響盒子(手槍),壓了5發子彈,鳴槍5聲,管理局壩上的職工和底下的職工,全部撤退到安全的地方,到山上去,附近的民眾也是這樣,統統都上山了。

板橋水庫大壩被洪水沖壩後的慘境板橋水庫大壩被洪水沖壩後的慘境
洪河支流滾河上的石漫灘水庫,建於1951年,是新中國成立後修建的第一座大型水庫。零點30分,石漫灘水庫大壩抵擋不住洪水,潰壩決口,決口處寬446米,深84米。2億多立方米洪水讓緊挨著的田崗水庫的水位陡然間超過壩頂5米,田崗水庫承受不住洪水襲擊,瞬間垮壩。
8日0時,板橋水庫最大進庫流量17000立方米每秒,1時防浪牆被推倒,1時30分,大壩潰決,4時,水庫全部泄空,決口處沖刷成11米深潭。
1975年8月8日凌晨1點30分,板橋水庫垮壩,決口處寬372米,深近30米。
水庫水位急遽下降24米,接近7億立方米水一泄而光。
京廣鐵路遂平段京廣鐵路遂平段

從板橋水庫傾泄而出的洪水,排山倒海般朝汝河兩岸席捲而下,文城拖拉機站75匹馬力的鏈軌拖拉機被衝到數百米外,許多合抱大樹被連根拋起,巨大的石碾被舉上浪峰。板橋水庫底部高程為120米,文城魏灣的高程為100米,遂平縣城的高程為65米,縣城東部的高程為50米。洪水就這樣借著高程的落差順勢而下,板橋水庫8曰凌晨1時垮壩後,僅一小時,洪水就衝進45公里外的遂平縣城,遂平縣40萬人,此時有半數漂沒水中,一些人被途中的電線、鐵絲纏繞勒死,一些人被沖入涵洞窒息而死,更多的人在洪水翻越京廣線鐵路高坡時,墜入鏇渦淹斃。

洪水過後的京廣鐵路洪水過後的京廣鐵路

洪水將京廣鐵路的鋼軌擰成絞絲狀,將石油公司50噸油罐卷進宿鴨湖中。
板橋水庫垮壩5小時後,庫水即泄盡。汝河沿岸,14個公社、133個大隊的土地遭受了刮地三尺的罕見的衝擊災害。洪水過處,田野上的熟土悉被刮盡,黑土蕩然無存,遺留下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鮮黃色。

洪水衝垮的京廣鐵路洪水衝垮的京廣鐵路

翻越了京廣鐵路的洪峰,從西平遂平兩縣境內繼續向下游衝擊,駐馬店地區4.5萬平方公里的土地盡成澤國。
大量的洪水湧入著名的“險庫”宿鴨湖水庫,該庫堤內堤外皆是白花花的大水,庫堤只能容一輛卡車通過,蒼茫中猶如一條飄飄欲斷的細帶。而就在這條細帶上,擁擠著將近5萬的災民。
僥倖的是,大水下來的八天前,宿鴨湖水庫剛剛完成了搶修工程——由於該庫常年隱患未除,下游有阻水工程,又因周圍民眾屢屢哄搶護坡石料而遭損壞,趙搭拉在1975年初兩次上書國務院副總理李先念“報警”,在中央的干預下,有關部門終於批准了宿鴨湖水庫的搶修工程。可以想像,如果沒有這次搶修,這座“險庫”也必然會在這次大水中垮壩。
這條“細帶”和這5萬災民的生命就這樣被幸運地保存下來。
1975年8月9曰8時,駐馬店地委發出特急電報——
黨中央、國務院、中央軍委:我區5日至8日連降特大暴雨,平均降雨量800毫米,平均積水2米左右,一片汪洋,板橋水庫8日0時40分垮壩,遂平縣城被淹沒,有許多人死亡。由於暴雨洪水造成嚴重災害,300多萬人被洪水包圍,有的被困在房頂、樹上已有兩、三天,萬分危急!

災情

758空軍航拍資料圖758空軍航拍資料圖

8月13曰——
新蔡、平輿東部水仍上漲,1小時2公分,全區200萬人在水中。
汝南:10萬人被淹(指尚飄浮在水中),已救4萬,還有6萬人困在樹上,要求急救;全縣20萬人臉腫腿腫,拉肚子,無藥。
新蔡:30萬人尚在堤上、房上、筏上,20個公社全被水圍住,許多民眾5晝夜沒有飯吃。
上蔡:60萬人尚被水包圍。華陂公社劉連玉大隊4000人已把樹葉吃光;黃鋪公社張橋大隊水閘上有300人6天7夜沒有吃飯,仍在吃死豬死畜。
宿鴨湖水庫:大壩上5萬人4、5天沒吃東西了。
平輿:還有40萬人在水裡,腸炎、腦炎流行。醫療隊下去了,但沒藥物,很多地方出現了災民有病哭,醫生看了病沒藥也哭的情況。
8月14日——
全地區尚有177.3萬人泡在水裡。其中上蔡64萬,新蔡45萬,汝南25萬,平輿40萬。

汝南縣汽車站前洪水一片汝南縣汽車站前洪水一片

汝南提出口號,保證每人1天1斤紅薯乾。
8月15日——全地區尚有140餘萬人浸泡在水中,其中上蔡55萬,新蔡40萬,汝南25萬,平輿30萬。
8月16曰——全地區120萬人還在水裡,其中上蔡52萬,新蔡20萬,汝南4萬,平輿23萬。平輿縣射橋大隊有3個老頭因沒吃又無救而上吊自殺。
8月17日——全地區泡在水中的人尚有101萬。上蔡50萬,黨店公社堤上7000人,公路上4500人,樹上、筏上31000人,又有一社員因高燒無藥而死。老百姓缺衣,吳宋大隊會計宋三意(已死)剩下妻子和6個孩,三個孩仍光身,三個只有褲頭。
新蔡:用大鍋煮紅芋片救濟民眾。
汝南:確保1人1天3兩面,7兩紅芋乾。
全地區發病率迅速上升,據不完全統計,共有病人113.3萬,其中汝南8萬;平輿25萬,其中王冢公社42000人,發病17000人,醫務人員盡最大力量,一天僅治800人,死7人;西平病人11萬;遂平15萬;上蔡25萬。

被洪水圍困的平輿縣城被洪水圍困的平輿縣城

8月18日——
平輿、上蔡、新蔡尚有88萬人被水圍。
汝南:50萬人發病32萬。其中痢疾3.3萬,傷寒892人,肝炎223人,感冒2.4萬,瘧疾3072人,腸炎8.1萬,高燒1.8萬,外傷5.5萬,中毒160人,紅眼病7.5萬,其它2.7萬。
上蔡:民眾生活極困難,華陂公社56000人仍有21600人泡在水裡。劉連玉村8戶圍1隻破鍋做飯,用南瓜挖空作碗,樹枝當筷。有的地方仍在堤上吃小蟲吃樹葉。已病死21人。劉莊大隊11歲的劉小群患乙腦連鹽水都沒,11日死。和店王妮13歲生病無藥,17日死。全社腦炎死3人。

汝南人民轉移汝南人民轉移

8月19曰——
全地區尚在水中的人數44.8萬。
上蔡:水中仍有40萬,病死15人。
新蔡:水中仍有4萬,病死20人,要求多送熟食和燃料。
平輿:截止昨天,已病死113人。
遂平:縣裡糧食吃完了。
各縣紛紛要求速送治療腦炎的安宮牛黃丸。

被洪水洗劫一空的沙河店鎮被洪水洗劫一空的沙河店鎮

8月20曰——
全地區尚有42萬人在水中,病死者274人。其中確山病死16人(乙腦10人),汝南病死5人,遂平病死50人,西平病死135人,上蔡病死28人,新蔡病死20人。
8月21曰——
全地區尚有37萬人泡在水中。
汝南:得病32萬人,190人病死,藥品不足,用土丹驗方。
新蔡:發病人數22.8萬,占41%,20人死亡。

上蔡縣縣溝公路上的洪痕上蔡縣縣溝公路上的洪痕

上蔡:73人病死。
平輿:和店公社14個大隊187個生產隊4.3萬人已在水中12天,水深處2米,淺處1米,老人和孩子都綁在樹上。熟食不足,災民11天沒吃鹽。孟莊大隊東窪生產隊,撈一死驢,災民亂割食。公社黨委書記問縣委:幾萬人生命危險,你們還要不要我們?飛機空投食品50-60%落在水裡,大李大隊災民見水中漂的爛南瓜,亂搶食,37人中毒。
在長達半個月的時間裡,駐馬店地區的數百萬民眾的生命就這樣等待著……洪水退去的地方,到處可見人畜的屍體——屍體在烈日下腐爛,在洪水曾經肆虐過的地方罩起一層可怕的霧,一位曾經參加救災的軍人後來回憶,在漯河至信陽的公路兩旁,他親眼見到沿途所有的大樹樹枝,都被黑壓壓的蒼蠅壓彎了。
駐馬店、許昌、南陽、周口地區和舞陽工區的29個縣(市)、1100萬人,1788萬畝耕地遭災。其中遭受毀滅性和特重災害的約1020萬畝;京廣鐵路被沖毀109公里,中斷運輸月余之久……

救災過程

人民解放軍在宿鴨湖水庫救人人民解放軍在宿鴨湖水庫救人

8月8日失事當曰,駐地距災區最近的中國人民解放軍第20軍60師及其他部隊的近萬名官兵便已奉令趕到駐馬店地區抗洪救災。
自8月9曰起,武漢軍區的大批救援部隊也晝夜兼程陸續抵達災區。
8月12日,以當時的中央政治局委員、國務院副總理紀登奎為團長、全國人大副委員長烏蘭夫為副團長的中央慰問團抵達駐馬店災區。中央慰問團的專機到達李新店軍用機場後,紀登奎等即換乘兩架米-8直升機作空中視察。
水利專家陳惺陪同紀登奎。直升機起飛後,先在空中視察京廣鐵路以東的災區,看了平原上的汝河和小洪河。在所視察的汝南、平輿、新蔡、上蔡和西平縣的範圍內見到的幾乎是一片汪洋,5座縣城和條條塊塊分布的高地如同散布在海中的島嶼。直升機飛行的高度僅50米,能清楚地看到每座“島”上都密集著災民。一些“島”人多面積小,大量災民不得不站在水裡和爬在樹上。
直升機繼爾轉向鐵路以西,視察被衝垮的板橋、石漫灘水庫。兩座水庫的大壩都在中段被沖開,形成深深的壑口。庫水早已排完,露出乾涸的庫底。壩下沿河兩岸,無論是村莊房屋還是道路樹木,都被洗劫一空,留下一片荒涼。

758洪水淹沒圖758洪水淹沒圖

中央慰問團在視察後認為,為了解救還困在水中的百萬災民,必須儘快排除洪汝河平原的積水。
8月13日晚9時,河南省委書記劉建勛緊急通知陳惺,陪同慰問團成員農林部部長沙楓速回北京向國務院匯報。劉建勛含著眼淚對陳惺說:“你去,代表我,代表河南,只有一個請求,炸開阻水工程,解救河南人民。”
8月14曰0時15分,沙楓等抵達北京。國務院會議室里,國務院副總理李先念已召集中央各部委和中央軍委負責人等候開會。
沙楓首先匯報中央慰問團和河南省委關於加快排水的意見。李先念說:“為了救人,你們說炸開哪裡我們就同意炸開哪裡。”陳惺在地圖上指出了需要爆破的位置,李先念在徵求身旁水利部長錢正英的意見後,表示同意,並要錢正英起草國務院和中央軍委的聯合命令。
在錢正英起草命令時,李先念又問陳惺還有什麼問題?陳說,宿鴨湖水庫尚未脫險。李先念要陳惺立即和河南通電話,採取緊急措施,確保水庫安全。深受板橋、石漫灘水庫垮壩事件刺激的李先念衝動地說:“宿鴨湖再也不能出事,再出問題,它就是催命鬼!”
錢正英起草好聯合命令,李先念看後即和當時主持軍委工作的鄧小平通話,在得到鄧小平的同意後,李先念下令武漢軍區和南京軍區的舟橋部隊緊急出動,在中央慰問團的指揮下執行爆破任務。因為時間緊迫,李先念要求部隊先行出發,由他親手簽字的命令隨後由空軍空投到各部隊所在位置。
14曰清晨,沙楓等返回駐馬店。紀登奎決定由沙楓任組長、陳惺等為成員組成爆破指揮小組。陳惺向紀登奎轉達李先念關於確保水庫安全的指示,紀登奎說:“如果水庫再出問題,我們就下地獄了,決升不了天堂。”
指揮小組隨即乘直升機去新蔡,轉乘機船趕赴爆破點。上午十時,在武漢軍區副司令孔令德指揮下,對最大的阻水工程班台閘施行爆破。巨響聲中,班台閘所有的閘門、胸牆、橋面和部分閘墩都騰空而起,分洪口門由此打開。
全部的爆破工作進行了整整兩天。
那些日子,洛陽、開封、新鄉、安陽、信陽等各地城市、農村都在趕製熟食;合肥、武漢、石家莊等地的熟食品源源不斷運往災區;從8月9日至22日,衛生部、解放軍總後勤部、北京、河北、山西、武漢軍區、廣州軍區、河南軍區及全國各地市的近200個醫療衛生部門派出3000多名醫護人員抵達災區,共治療各類疾病59萬人次,搶救危重病人2萬多名;從9月1日至6日,空軍出動飛機248架次,噴灑“六六六”粉農藥200多噸,有效控制了250多平方公里的蚊蠅滋生……
省革委會防汛抗旱辦公室發布的《汛情反映》簡報,如是記載了1975年8月8日至28日,空軍從鄭州、李新店、許昌、南陽4個機場空投救災食品和物資的景況:“累計起飛2975架次,空投食品458.384萬公斤,食鹽6800公斤,種子52噸,橡皮船607套,救生衣(圈)18895件,麻袋10900條,藥品8800公斤,炸藥57.1噸,電線3.9噸……駐馬店、周口、漯河、商水、上蔡、確山、汝南等25個縣市(鎮)受惠……”

死亡人數

水庫垮壩所致的大水與通常的洪水具有極為不同的特性,這種人為蓄積的勢能在瞬間的突然釋放,具有無法抗禦的巨大的毀滅力量。

在洪水中喪生的遇難者在洪水中喪生的遇難者
南堤漫溢潰決南堤漫溢潰決
板橋水庫垮壩後,距水庫最近的沙河店鎮首先被大水吞噬。儘管泌陽縣委書記朱永朝在事前作了緊急撤離布置,但因洪水勢頭兇猛,全鎮6000餘人中仍有827人遇難。
撤離的通知,僅僅限於泌陽縣範圍。由於駐馬店行政當局沒有也不可能向全區作出相應的緊急部署,與沙河縣僅一河之隔的遂平縣文城公社,民眾完全沒有得到洪水警報,因此文城成為“75.8”洪水中損失最巨的地區:全公社36000人口中,有18000餘人遇難;該公社魏灣大隊1700餘人中有近千人喪生;該大隊三小隊256口人中僅存96口,有7家人絕戶!

有關這次水災的傷亡人數,一直都被中央政府以“國家機密”為理由而禁止對外公布。外界一直都估計死傷慘重,由於正值文革時期,中國大陸的人民有很多都不知道有這件事情發生。直到2005年,由於法律經過修訂,有關數據才得以公開,但為外界人士認為有人修改過傷亡數字及受災範圍。到底有多少人死於這次水庫潰壩災難,有各種不同的說法,比較有代表性的有以下幾種:
1975年8月20日,河南省委得出初步統計數字,全省死亡85600多人,連同外地在災區死亡的人數在內,最多不超過10萬人。當時省委說,這個數字比較準確。中央慰問團在給毛主席、黨中央寫的關於河南、安徽災情報告中,引用了這個數字。當時駐馬店地委的意見是“不主張再逐個核實”。
8月下旬到9月中旬,張廣友和新華社國內內參組吳明華再次到河南、安徽沿舊路,從陸路重訪災區,寫了5篇國內動態清樣(國內動態清樣,即內參,主要提供給中共中央和國務院主要領導的情報性質的動態信息)。其中認為,原來報的8.5萬人的數字顯然是多了,估計3萬多人,最多不會超過4萬人。由錢正英作序的《中國歷史大洪水》書中記載,河南省有29個縣市、1700萬畝農田被淹,其中1100萬人受災,超過2.6萬人死難。此數字成為後來被沿用的一個“官方數字”。雖然死者甚多卻也不像外國媒體報導的那么多。

歷史評價.

1975年11月下旬至12月上旬,水電部在鄭州召開全國防汛和水庫安全會議,會議由錢正英主持。
茲將水利部長錢正英在會上發表的講話摘要抄錄如下:
“75.8”暴雨,對治淮工作是一次嚴格的檢驗,對全國的水利工作也提出了警告。因此,我們必須認真地總結正反面的經驗,不斷提高水利工作的水平。
對於發生板橋、石漫灘水庫的垮壩,責任在水電部,首先我應負主要責任。我們沒有把工作做好。主要表現在:首先是由於過去沒有發生過大型水庫垮壩,產生麻痹思想,認為大型水庫問題不大,對大型水庫的安全問題缺乏深入研究。二是水庫安全標準和洪水計算方法存在問題。對水庫安全標準和洪水計算方法,主要套用蘇聯的規程,雖然作過一些改進,但沒有突破框框,沒有研究世界各國的經驗,更沒有及時地總結我們自己的經驗,做出符合我國情況的規定。三是對水庫管理工作抓得不緊,對如何管好用好水庫,對管理工作中存在什麼問題缺乏深入的調查研究;有關水庫安全的緊急措施,在防汛中的指揮調度、通訊聯絡、備用電源、警報系統和必要的物資準備,也缺乏明確的規定。板橋、石漫灘水庫,在防汛最緊張的時候,電訊中斷,失去聯繫,指揮不靈,造成極大被動。四是防汛指揮不利,在板橋、石漫灘水庫垮壩之前,沒有及時分析、研究情況,提出問題,千方百計地採取措施,減輕災情,我們是有很大責任的。
板橋、石漫灘水庫工程質量比較好,建成後發揮很大效益。但應興建時水文資料很少,洪水設計成果很不可靠。板橋水庫在1972年發生大暴雨後,管理部門和設計單位曾進行洪水覆核,但沒有引起足夠的警惕和相應的措施,所以防洪標準實際上很低。
由於重視蓄水,忽視防洪,石漫灘水庫在溢洪道上增加了1.9米的混凝土堰,板橋水庫在大雨前比規定超蓄水3200萬立方米,運用中又為照顧下遊錯峰和保溢洪道而減泄400萬立方米。這雖對垮壩不起決定作用,但減少了防洪庫容,提前了漫壩時間。由於事前沒有考慮特大洪水保壩的安全措施和必要的物資準備,在防汛最緊張的時候,電訊中斷,失去聯繫,不能掌握上下游訊情,不能採取果斷有效的措施,也沒有及早向下游遂平縣發出警報,組織民眾安全轉移。
要總結治淮25年的教訓,對洪水做出充分估計。1954年的洪水超過估計,1974年在山東、安徽發生的洪水也超過估計,今年(1975)也超過估計。據說,明萬曆年間,淮河曾發生過大水,跟今年的水情很相似。因此要很好總結十多年的經驗。從氣象、歷史等特點找出規律性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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