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6年

416年是一個閏年,處於東晉十六國時期,距離劉裕建立劉宋還有4年。

紀年

丙辰年(龍年)

東晉義熙十二年

後秦弘始十八年,永和元年

北魏神瑞三年,泰常元年

北涼玄始五年

西涼建初十二年

北燕太平八年

夏國鳳翔四年

西秦永康五年

白亞栗斯建平二年

大事

(1)春,正月,甲申,魏主嗣如豺山宮;戊子,還平城。

(1)春季,正月,甲申(初六),北魏國主拓跋嗣前往豺山宮。戊子(初十),回到平城。

(2)加太尉裕兗州刺史、都督南秦州,凡都督二十二州;以世子義符為豫州刺史。

(2)東晉加封太尉劉裕為兗州刺史,都督南秦州,至此,他共都督二十二州。任命他的世子劉義符為豫州刺史。

(3)秦王興使魯宗之將兵寇襄陽,未至而卒。其子軌引兵入寇,雍州刺史趙倫之擊敗之。

(3)後秦王姚興派遣魯宗之帶兵進犯襄陽,還沒有到,魯宗之便突然去世。他的兒子魯軌繼續帶兵進犯。雍州刺史趙倫之把他打敗。

(4)西秦王熾磐攻秦洮陽公彭利和於川,沮渠蒙遜攻石泉以救之。熾磐至沓中,引還。二月,熾磐遣襄武侯曇達救石泉,蒙遜亦引去。蒙遜遂與熾磐結和親。

(4)西秦王乞伏熾磐在川進攻後秦洮陽公彭利和,沮渠蒙遜進攻西秦所屬的石泉,以此解救彭利和。乞伏熾磐的大軍抵達沓中,聽說訊息後,帶兵回國。二月,乞伏熾磐派遣襄武侯乞伏曇達營救石泉,沮渠蒙遜也帶兵回去了。沮渠蒙遜於是和乞伏熾磐通婚講和。

(5)秦王興如華陰,使太子泓監國,入居西宮。興疾篤,還長安。黃門侍郎尹沖謀因泓出迎而殺之。興至,泓將出迎,宮臣諫曰:“主上疾篤,奸臣在側,殿下今出,進不得見主上,退有不測之禍。”泓曰:“臣子聞君父疾篤而端居不出,何以自安!”對曰:“全身以安社稷,孝之大者也。”泓乃止。尚書姚沙彌謂尹沖曰:“太子不出迎,宜奉乘輿幸廣平公第;宿衛將士聞乘輿所在,自當來集,太子誰與守乎!且吾屬以廣平公之故,已陷名逆節,將何所自容!今奉乘輿以舉事,乃杖大順,不惟救廣平之禍,吾屬前罪亦盡雪矣。”沖以興死生未可知,欲隨興入宮作亂,不用沙彌之言。

(5)後秦王姚興前往華陰,讓太子姚泓主持朝廷政務,進入西宮居住。姚興病重,回長安。黃門侍郎尹沖謀劃,要趁姚泓出去迎接的機會殺掉他。姚興駕到,姚泓準備出去迎接,宮中官員勸阻道:“主上病危,奸臣就在身旁,殿下現在如果出去,向前也看不見主上,後退則一定有難以預料的災禍。”姚泓說:“作為臣下和兒子聽說君王和父親病重,卻穩穩噹噹地坐在那裡不出去迎候,心裡哪能平安呢?”下屬們回答說:“保全自己目的是為了使國家穩定,這是最大的孝心了。”姚泓這才沒有出去。尚書姚沙彌對尹沖說:“太子不出來迎接,我們應該把皇帝的車轎抬到廣平公的府第去。禁衛軍的將士聽說皇上在這裡,自然應當集中過來,誰去保護太子呢?況且我們因為廣平公的緣故,名字已經被注定是叛逆了,將來到哪裡安身?現在趁機挾持皇帝發動事變,是名正言順的,不但是把廣平公從禍患中解救出來,而且我們這些人以前的罪名也可以全部洗雪了。”尹沖因為姚興的死活還不知道,打算跟隨姚興進宮,然後再尋找機會叛亂,便不採納姚沙彌的建議。

興入宮,命太子泓錄尚書事,東平公紹及右衛將軍胡翼度典兵禁中,防制內外。遣殿中上將軍斂曼嵬收弼第中甲仗,內之武庫。

姚興進了內宮,命令太子姚泓錄尚書事,命令東平公姚紹及右衛將軍胡翼度帶兵駐防王宮,對內外情勢,嚴加防禦。派遣殿中上將軍斂曼嵬搜查收繳姚弼府第中的武器裝備,存入國家的武器倉庫。

興疾轉篤,其妹南安長公主問疾,不應。幼子耕兒出,告其兄南陽公曰:“上已崩矣,宜速決計。”即與尹沖帥甲士攻端門,斂曼嵬、胡翼度等勒兵閉門拒戰。等遣壯士登門,緣屋而入,及於馬道。泓侍疾在諮議堂,太子右衛率姚和都率東宮兵入屯馬道南。等不得進,遂燒端門,興力疾臨前殿,賜弼死。禁兵見興,喜躍,爭進赴賊,賊眾驚擾;和都以東宮兵自後擊之,等大敗。逃於驪山,其黨建康公呂隆奔雍,尹沖及弟泓來奔。興引東平公紹及姚贊、梁喜、尹昭、斂曼嵬入內寢,受遺詔輔政。明日,興卒。泓秘不發喪,捕南陽公及呂隆、大將軍尹元等,皆誅之,乃發喪,即皇帝位,大赦,改元永和。泓命齊公恢殺安定太守呂超。恢猶豫久之,乃殺之。泓疑恢有貳心,恢由是懼,陰聚兵謀作亂。泓葬興於偶陵,謚曰文桓皇帝,廟號高祖。

姚興的病越來越重,他的妹妹南安長公主前來探病,問候他,他沒有回答。他的小兒子姚耕兒出宮,告訴他的哥哥南陽公姚說:“皇上已經駕崩了,應該快點決定對策。”姚便與尹沖率領全副武裝的戰士進攻端門,斂曼嵬、胡翼度等人指揮軍隊緊閉宮門拒守力戰。姚等人派遣精壯的士兵登上門樓,沿著屋檐前進,到了馬道的地方。她泓在諮議堂侍奉父親的病,太子右衛率姚和都率領太子宮的軍隊進駐馬道以南。姚等沒有辦法前進,於是,便放火燒了端門。姚興勉強支撐起來,來到前殿,命令姚弼自殺。禁衛部隊看到姚興,歡呼跳躍,爭先恐後地發動衝鋒攻擊敵兵,敵兵驚慌失措。姚和都又帶領太子宮衛隊從後面夾擊敵人,姚等人大敗。姚逃奔驪山,他的同黨建康公呂隆逃奔雍城,尹沖和他的弟弟尹泓逃奔東晉。姚興把東平公姚紹以及姚、梁喜、尹昭、斂曼嵬召進內宮他的床邊,交給他們遺詔,讓他們輔佐朝政。第二天,姚興去世。姚泓封鎖姚興的死訊,不發布訊息,下令逮捕南陽公姚和呂隆、大將軍尹元等人,全部殺掉,然後才公布父親去世的訊息,登上帝位,下令大赦,改年號為永和。姚泓命令齊公姚恢殺掉安定太守呂超。姚恢猶豫很久,才把呂超殺了。姚泓懷疑姚恢對他有二心,姚恢因此非常害怕,暗地裡聚集軍隊陰謀叛亂。姚泓把姚興安葬在偶陵,追謚為文桓皇帝,廟號高祖。

初,興徙李閏羌三千戶於安定。興卒,羌酋黨容叛,泓遣撫軍將軍姚贊討降之,徙其酋豪於長安,餘遣還李閏。北地太守毛雍據趙氏塢以叛,東平公紹討禽之。時姚宣鎮李閏,參軍韋宗聞毛雍叛,說宣曰:“主上新立,威德未著,國家之難,未可量也,殿下不可不為深慮。邢望險要,宜徙據之,此霸王之資也。”宣從之,帥戶三萬八千,棄李閆,南保邢望。諸羌據李閏以叛,東平公紹進討,破之。宣詣紹歸罪,紹殺之。

當初,姚興把李閏的羌族三千戶強行遷移到安定居住。姚興去世之後,羌族首領黨容反叛。姚泓派遣撫軍將軍姚前去討伐並收降了他們,把他們的首領和豪族強行遷到長安,其他的都遣回李閏。北地太守毛雍據守趙氏塢叛變,東平公姚紹前往征討並把他抓獲。這時姚宣鎮守李閏,參軍韋宗聽說毛雍反叛,勸說姚宣道:“主上剛剛登基,威望和德行還沒有表現得很明顯,國家的災難是無法預測的,殿下不能不為此多想一想。邢望那裡地勢險要,應該遷到那裡去據守,那是稱王稱霸的基本條件呵!”姚宣聽從了他的話,率領三萬八千戶居民,放棄李閏,向南去保守邢望。幾個羌族部落占據李閏反叛,東平公姚紹進兵討伐,把他們打敗。姚宣前去拜見姚紹請罪,姚紹把他殺了。

(6)二月,加太尉裕中外大都督。裕戒嚴將伐秦,詔加裕領司、豫二州刺史,以其世子義符為徐、兗二州刺史。琅邪王德文請啟行戎路,修敬山陵;詔許之。

(6)三月,東晉朝廷加授太尉劉裕為中外大都督。劉裕動員軍隊嚴加戒備,準備討伐後秦,安帝下詔加授劉裕兼任司、豫二州刺史,任命他的世子劉義符為徐、兗二州刺史。琅邪王司馬德文請求率領部隊在前開路,到洛陽去整修祖先的陵墓。安帝下詔允許。

(7)夏,四月,壬子,魏大赦,改元泰常。

(7)夏季,四月,壬子(初五),北魏實行大赦,改年號為泰常。

(8)西秦襄武侯曇達等擊秦秦州刺史姚艾於上,破之,徙其民五千餘戶於罕。

(8)西秦國襄武侯乞伏曇達等在上襲擊後秦國秦州刺史姚艾,並把他打敗,把當地的五千多戶居民強行遷移到罕。

(9)五月,癸巳,加太尉裕領北雍州刺史。

(9)五月,癸巳(十七日),東晉加授太尉劉裕兼任北雍州刺史。

(10)六月,丁巳,魏主嗣北巡。

(10)六月,丁已(十一日),北魏國主拓跋嗣巡視北方。

(11)并州胡數萬落叛秦,入於平陽,推匈奴曹弘為大單于,攻立義將軍姚成都於匈奴堡。征東將軍姚懿自蒲坂討之,執弘,送長安,徙其豪右萬五千落於雍州。

(11)并州的幾萬帳落的胡人背叛後秦,來到平陽,推舉匈奴人曹弘為大單于,向匈奴堡開進,攻伐立義將軍姚成都。征東將軍姚懿從蒲坂發兵討伐他們,抓住了曹弘,押送到長安,並把他們中間的一萬五千落篷帳的豪門大族遷往雍州。

(12)氐王楊盛攻秦祁山,拔之,進逼秦州。秦後將軍姚平救之;盛引兵退,平與上守將姚嵩追之。夏王勃勃帥騎四萬襲上,未至,嵩與盛戰於竹嶺,敗死。勃勃攻上,二旬,克之,殺秦州刺史姚軍都及將士五千餘人,因毀其城;進攻陰密,又殺秦將姚良子及將士萬餘人;以其子昌為雍州刺史,鎮陰密。征北將軍姚恢棄安定,奔還長安,安定人胡儼等帥戶五萬據城降於夏。勃勃使鎮東將軍羊苟兒將鮮卑五千鎮安定,進攻秦鎮西將軍姚諶於雍城,諶委鎮奔長安。勃勃據雍,進掠城。秦東平公紹及征虜將軍尹昭等將步騎五萬擊之,勃勃退趨安定,胡儼閉門拒之,殺羊苟兒及所將鮮卑,復以安定降秦。紹進擊勃勃於馬鞍阪,破之,追至朝那,不及而還。勃勃歸杏城。楊盛復遣兄子倦擊秦,至陳倉,秦斂曼嵬擊卻之。夏王勃勃復遣兄子提南侵泄陽,秦車騎將軍姚裕等擊卻之。

(12)氐王楊盛進攻後秦的祁山,攻克了那裡,並進而向秦州逼近。後秦後將軍姚平趕來援救。楊盛帶兵撤退,姚平與上守將姚嵩追擊他。夏王赫連勃勃率領四萬騎兵襲擊上,還未趕到,姚嵩便在竹嶺與楊盛的激戰中兵敗身死。赫連勃勃進攻上,二十天之後,攻克,殺死秦州刺史姚軍都及將士五千多人,並摧毀了城牆。他進而進攻陰密,又殺死了後秦國守將姚良子以及一萬多將領軍卒。他任命自己的兒子赫連昌為雍州刺史,鎮守陰密。後秦征北將軍姚恢放棄安定,逃奔回長安,安定人胡儼等率領五萬戶居民占據城池向夏國投降。赫連勃勃讓鎮東將軍羊苟兒帶領五千鮮卑人鎮守安定,去雍城進攻後秦鎮西將軍姚諶,姚諶放棄了防地逃奔長安。赫連勃勃據守雍城,進軍劫掠城。後秦東平公姚紹及征虜將軍尹昭等率領步兵、騎兵五萬人迎擊他們,赫連勃勃退至安定,胡儼緊閉城門抵抗他,並殺了羊苟兒和他所帶領的鮮卑人,再次獻出安定,歸降後秦。姚紹進軍到馬鞍阪,向赫連勃勃發動攻擊,並把他打敗,一直追到朝那,沒有追上便回來了。赫連勃勃回杏城。楊盛再次派遣侄兒楊倦進攻後秦,抵達陳倉,後秦的斂曼嵬把他擊退。夏王赫連勃勃又派侄兒赫連提向南侵犯泄陽,後秦車騎將軍姚裕等把他打跑。

(13)涼司馬索承明上書勸涼公伐河西王蒙遜,引見,謂之曰:“蒙遜為百姓患,孤豈忘之!顧勢力未能除耳。卿有必禽之策,當為孤陳之;直唱大言,使孤東討,此與言‘石虎小豎,宜肆諸市朝’者何異!”承明慚懼而退。

(13)西涼司馬索承明呈上奏疏,勸說涼公李討伐北涼河西王沮渠蒙遜。李召他進宮見面,對他說:“沮渠蒙遜成為百姓的禍患,我怎么能夠忘了他!只不過我的氣勢力量還不能把他除掉罷了。你如果有一定可以擒獲他的計策,就應該把它告訴我。只是一味地唱高調、說大話,讓我向東討伐,這和說‘石虎這小崽子,應該抓起來綁到市井上去斬首’的人有什麼差別?”索承明羞慚惶恐而退。

(14)秋,七月,魏主嗣大獵於牛川,臨殷繁水而還;戊戌,至平城。

(14)秋季,七月,北魏國主拓跋嗣在牛川大規模打獵,到了殷繁水才回來。戊戌(二十三日),抵達平城。

(15)八月,丙午,大赦。

(15)八月,丙午(初一),東晉實行大赦。

(16)寧州獻琥珀枕於太尉裕。裕以虎珀治金創,得之大喜,命碎搗分賜北征將士。

(16)東晉寧州把一個琥珀做的枕頭進獻給太尉劉裕。劉裕因為琥珀可以治療外傷,所以得到這個枕頭非常高興,命令把它搗碎,分別賜給即將要去北方征戰的將士。

裕以世子義符為中軍將軍,監太尉留府事。劉穆之為左僕射,領監軍、中軍二府軍司,人居東府,總攝內外;以太尉左司馬東海徐羨之為穆之之副;左將軍朱齡石守衛殿省,徐州刺史劉懷慎守衛京師,揚州別駕從事史張裕任留州事。懷慎,懷敬之弟也。

劉裕任命自己的世子劉義符為中軍將軍,監太尉留府事。任命劉穆之為左僕射,兼任監軍、中軍二府軍司,並讓他進入東府居住,總管朝廷內外的一切事務。任命太尉左司馬東海人徐羨之為劉穆之的副手,命左將軍朱齡石守衛宮廷及國家辦事機構,命徐州刺史劉懷慎守衛京師,命揚州別駕從事史張裕任留州事。劉懷慎是劉懷敬的弟弟。

劉穆之內總朝政,外供軍旅,決斷如流,事無擁滯。賓客輻湊,求訴百端,內外諮稟,盈階滿室;目覽辭訟,手答箋書,耳行聽受,口並酬應,不相參涉,悉皆贍舉。又喜賓客,言談賞笑,彌日無倦。裁有閒暇,手自寫書,尋覽校定。性奢豪,食必方丈,旦輒為十人饌,未嘗獨餐。嘗白裕曰:“穆之家本貧賤,贍生多闕。自叨忝以來,雖每存約損,而朝夕所須,微為過豐,自此外一毫不以負公。”中軍諮議參軍張言於裕曰:“人生危脆,必當遠慮。穆之若邂逅不幸,誰可代之?尊業如此,苟有不諱,處分云何?”裕曰:“此自委穆之及卿耳。”

劉穆之在內總管朝廷政務,在外供應軍旅的給養,遇事當機立斷,快如流水,因此一切事情,沒有堆積遲滯的。各方賓客從四面八方集中到這裡,各種請求訴訟千頭萬緒,內內外外,諮詢稟報,堆滿台階屋子。他竟然能夠眼睛看辭作訟書,手寫答覆信件,耳朵同時聽屬下的匯報,嘴裡也應酬自如,而且同時進行的這四種工作互相之間又不混淆錯亂,全都處置得當。他又喜歡賓客來往,說笑談天,從早到晚,毫無倦意。偶爾有閒暇時間,他便親自抄書,參閱古籍,校訂錯誤。他的性格奢放豪邁,吃飯一定要寬大的飯桌,一大早便經常要準備十個人左右的飯食,從來沒有一個人單獨進餐。他曾經告訴劉裕說:“我劉穆之的家庭出身本來貧窮微賤,維持生計都很艱難。自從得到您的信任忝任高位以來,雖然心中常常想著節儉,但從早到晚所需要的花銷,仍然稍微顯得過於豐厚了一點,除此而外,沒有一點兒是對不起您的了。”中軍諮議參軍張邵對劉裕說:“人生危機脆弱,必須有一個長遠的打算。劉穆之如果遇到什麼不幸,誰可以代替他呢?而你所開創的功業已經到了這種程度,如果一旦發生不幸,你說該如何處理後事?”劉裕說:“這自然要完全交給劉穆之和你了。”

丁巳,裕發建康,遣龍驤將軍王鎮惡、冠軍將軍檀道濟將步軍自淮、淝向許、洛,新野太守朱超石、寧朔將軍胡藩趨陽城,振武將軍沈田子、建威將軍傅弘之趨武關,建武將軍沈林子、彭城內史劉遵考將水軍出石門,自汴入河,以冀州刺史王仲德督前鋒諸軍,開鉅野入河。遵考,裕之族弟也。劉穆之謂王鎮惡曰:“公今委卿以伐秦之任,卿其勉之!”鎮惡曰:“吾不克關中,誓不復濟江!”

丁巳(十二日),劉裕從建康出發。他派遣龍驤將軍王鎮惡、冠軍將軍檀道濟帶領步兵從淮河、淝水向許昌、洛陽進發;派遣新野太守朱超石、寧朔將軍胡藩進軍陽城;派遣振武將軍沈田子、建威將軍傅弘之進軍武關;派遣建武將軍沈林子、彭城內史劉遵考帶領水師從石門出發,自汴水入黃河;派遣冀州刺史王仲德督領前鋒的幾支部隊,開通鉅野被淤塞的舊河道,進入黃河。劉遵考是劉裕的本家弟弟。劉穆之對王鎮惡說:“劉公這次交給你討伐秦國的重任,你可要努力呀!”王鎮惡說:“我如果不攻克收復關中地區,發誓不再過長江!”

裕既行,青州刺史檁祗自廣陵輒率眾至塗中掩討亡命。劉穆之恐祗為變,議欲遣軍。時檀韶為江州刺史,張曰:“今韶據中流,道濟為軍首,若有相疑之跡,則大府立危,不如逆遣慰勞以觀其意,必天患也。”穆之乃止。

劉裕起兵出發之後,青州刺史檀祗便從廣陵擅自率領軍隊到塗中掩殺討伐逃亡的人。劉穆之擔心檀祗趁機製造變亂,商議準備派軍隊防備。當時,檀韶任江州刺史,張邵說:“現在檀韶占據長江中游,檀道濟為討伐秦國軍隊的重要將領,如果露出一些懷疑他的跡象,那么,留在京都的太尉府乃至朝廷,便會馬上陷入危險,不如派人迎上去慰勞他,順便觀察一下他的意圖,一定沒什麼可擔憂的。”劉穆之這才停止行動。

(17)初,魏主嗣使公孫表討白亞栗斯,曰:“必先與秦洛陽戍將相聞,使備河南岸,然後擊之。”表未至,胡人廢白亞栗斯,更立劉虎為率善王。表以胡人內自攜貳,勢必敗散,遂不告秦將而擊之,大為虎所敗,士卒死傷甚眾。

(17)當初,北魏國主拓跋嗣派遣公孫表前去討伐白亞栗斯,說:“一定事先通知秦國的洛陽守將,讓他們在黃河南岸嚴密設防,然後進攻他。”公孫表還沒有到達,胡人便廢黜了白亞栗斯,重新擁立劉虎為率善王。公孫表以為胡人內部勾心鬥角、毫不團結,結果一定會失敗潰散,於是並不通告後秦的守將,便發動了進攻,被劉虎打得大敗,士卒中死傷的人很多。

嗣謀於群臣曰:“胡叛逾年,討之不克,其眾繁多,為患日深。今盛秋不可復發兵,妨民農務,將若之何?”白馬侯崔宏曰:“胡眾雖多,無健將御之,終不能成大患。表等諸軍,不為不足,但法令不整,處分失宜,以致敗耳。得大將素有威望者將數百騎往攝表軍,無不克矣。相州刺史叔孫建前在并州,為胡、魏所畏服,諸將莫及,可遣也。”嗣從之,以建為中領軍,督表等討虎。九月,戊午,大破之,斬首萬餘級,虎及司馬順宰皆死,俘其眾十萬餘口。

拓跋嗣與各位大臣商議說:“胡人背叛我們,已超過了一年,征討他們也沒有獲勝,他們的人數又很多,製造的禍患也一天比一天深。現在又正值盛秋,不可以再次發動軍隊前去討伐,以免妨礙百姓收穫莊稼,怎么辦好呢?”白馬侯崔宏說:“胡人雖然數量很多,卻沒有特別稱職的大將統轄他們,終究不能成為太大的禍患。公孫表等的幾支軍隊,不能說力量不夠,但是他們的軍紀法令卻不能嚴格統一,對戰機的把握和對事情的處理都有失妥當,因此才導致了失敗。我看只要選好一員平時便很有威望的大將帶領幾百名騎兵,前去統御公孫表的軍隊,便沒有不打勝仗的。相州刺史叔孫建,以前在并州任職,胡人、漢人對他都很害怕敬服,其他將領都趕不上他,可以派他去。”拓跋嗣依從了他的建議,任命叔孫建為中領軍,監督公孫表等人去討伐劉虎。九月,戊午(疑誤),把敵軍打得大敗,殺死了一萬多人,劉虎和司馬順宰全部戰死,俘虜了那裡的百姓十萬多口。

(18)太尉裕至彭城,加領徐州刺史;以太原王玄謨為從事史。

(18)東晉太尉劉裕抵達彭城,朝廷加任他領徐州刺史。任命太原人王玄謨為從事史。

初,王之敗也,沙門曇永匿其幼子華,使提衣自隨。津邏疑之。曇永呵華曰:“奴子何不速行!”棰之數十,由是得免;遇赦,還吳。以其父存亡不測,布衣蔬食,絕交遊不仕,十餘年。裕聞華賢,欲用之,乃發喪,使華制服。服闋,闢為徐州主簿。

當初,王失敗的時候,僧人曇永把他的小兒子王華藏了起來,讓他扮做童僕,提著自己的衣裳行李,跟在後面。碼頭巡邏檢查的人對這孩子產生懷疑,曇永呵斥王華說:“你這小奴才,為什麼不快走?!”用棍子打了他幾十下,因此才免於被識破。後來,遇到大赦,他才到吳郡。他因為父親下落不明,不知是死是活,所以只穿布衣,只吃蔬菜,拒絕與別人交遊,不出來做官,這樣過了十幾年。劉裕聽說王華賢明,打算徵用他,於是便為王發喪,讓王華穿了三年的喪服。三年之後,徵召他為徐州主簿。

王鎮惡、檀道濟入秦境,所向皆捷。秦將王苟生以漆丘降鎮惡,徐州刺史姚掌以項城降道濟,諸屯守皆望風款附。惟新蔡太守董遵不下,道濟攻拔其城,執遵,殺之。進克許昌,獲秦潁川太守姚垣及大將楊業。沈林子自汴入河,襄邑人董神虎聚眾千餘人來降,太尉裕版為參軍。林子與神虎共攻倉垣,克之,秦兗州刺史韋華降。神虎擅還襄邑,林子殺之。

王鎮惡、檀道濟進入了後秦的境界,所過之處,全部告捷。後秦將領王苟生獻出漆丘,向王鎮惡投降;後秦徐州刺史姚掌獻出項城,投降了檀道濟。其他的那些保衛地方的守軍也都聽見東晉軍訊息便前來歸順,只有新蔡太守董遵不肯屈服。檀道濟攻克了他所堅守的城池,抓住了董遵,把他殺了。他們進軍克復了許昌,抓獲了後秦穎川太守姚垣,以及大將軍楊業。沈林子從汴水進入黃河,襄邑人董神虎聚集了一千多部眾趕來投降,太尉劉裕任命他為參軍。沈林子與董神虎一起進攻倉垣,並把那裡攻破,後秦兗州刺史韋華投降,董神虎擅自回到家鄉襄邑,沈林子把他殺了。

秦東平公紹言於秦主泓曰:“晉兵已過許昌;安定孤遠,難以救衛,宜遷其鎮戶,內實京畿,可得精兵十萬,雖晉、夏交侵,猶不亡國。不然,晉攻豫州,夏攻安定,將若之何?事機已至,宜在速決。”左僕射梁喜曰:“齊公恢有威名,為嶺北所憚,鎮人已與勃勃深仇,理應守死無貳。勃勃終不能越安定遠寇京畿;若無安定,虜馬必至於。今關中兵足以拒晉,無為豫自損削也。”泓從之吏部郎懿橫密言於泓曰:“恢於廣平之難,有忠勛於陛下。自陛下龍飛紹統,未有殊賞以答其意。今外則置之死地,內則不豫朝權,安定人自以孤危逼寇,思南遷者十室而九,若恢擁精兵數萬,鼓行而向京師,得不為社稷之累乎!宜征還朝廷以慰其心。”泓曰:“恢若懷不逞之心,征之適所以速禍耳。”又不從。

後秦東平公姚紹向後秦國主姚泓進言道:“晉軍已經過了許昌,安定遙遠孤立,很難救援守衛,應該把遷到那裡充實防務和農耕的鎮戶全部遷回,充實京畿的力量,這樣,可以得到十萬精銳部隊,雖然晉朝和夏國輪流入侵,也還不至於使國家淪亡。如果不這樣的話,晉國進攻豫州,夏國進攻安定,我們怎么辦呢?事情的關鍵時刻已經到來,應該儘快決定。”左僕射梁喜說:“齊公姚恢一向有威勇的名聲,嶺北一帶的軍民對他都很害怕,鎮守在那裡的人也已與赫連勃勃結下深仇,所以理所應當拚死拒守,沒有別的想法。赫連勃勃到最後也不會越過安定,遠征京師。如果沒有安定這座屏障,強盜的戰馬一定會進發到縣。現在,關中的兵馬足可以抵抗東晉,不應該自己先損害削弱自己。”姚泓聽從了他的話。吏部郎懿橫秘密地向姚泓進言道:“姚恢在廣平之難的時候,對陛下忠誠不二,立下大功。自從陛下繼承大統當上皇帝之後,也沒有給他特別的封賞,報答他的忠心。現在,對他來說,在外是把他遺棄在必死之地,在內又不讓他參預朝廷的決策,安定的百姓自認為一座孤城岌岌可危,強敵又漸漸逼近,因此希望遷回南方的人十有九個。如果姚恢操縱幾萬精銳部隊,擂起戰鼓向京師進發,豈不是國家的大麻煩嗎?應該把他徵召回朝廷,安慰他的情緒。”姚泓說:“姚恢如果心懷不軌,陰謀叛逆,把他徵召回朝,不過正好加速災禍的到來罷了。”又不接受他的意見。

王仲德水軍入河,將逼滑台。魏兗州刺史尉建畏懦,帥眾棄城,北渡河。仲德入滑台,宣言曰:“晉本欲以布帛七萬匹假道於魏,不謂魏之守將棄城遽去。”魏主嗣聞之,遣叔孫建、公孫表自河內向枋頭,因引兵濟河,斬尉建於城下,投屍於河。呼仲德軍人,問以侵寇之狀;仲德使司馬竺和之對曰:“劉太尉使王征虜自河入洛,清掃山陵,非敢為寇於魏也。魏之守將自棄滑台去,王征虜借空城以息兵,行當西引,於晉、魏之好無廢也;何必揚旗鳴鼓以曜威乎!”嗣使建以問太尉裕。裕遜辭謝之曰:“洛陽,晉之舊都,而羌據之;晉欲修復山陵久矣。諸桓宗族,司馬休之、國兄弟,魯宗之父子,皆晉之蠹也,而羌收之以為晉患。今晉將伐之,欲假道於魏,非敢為不利也。”魏河內鎮將於栗有勇名,築壘於河上以備侵軼。裕以書與之,題曰:“黑公麾下”。栗好操黑以自標,故裕以此目之。魏因拜栗為黑將軍。

東晉王仲德率領的水師進入黃河,即將迫近滑台。北魏兗州刺史尉建怯懦畏懼,統率部眾放棄守城,向北渡過黃河。王仲德進入了滑台,並宣告說:“我們晉朝本來打算用七萬匹布帛做代價向魏國借道,卻想不到魏國的守將卻突然放棄城池逃跑。”北魏國主拓跋嗣聽說後,派遣叔孫建、公孫表從河內向枋頭進軍,又帶兵渡過黃河,在滑台城下殺掉尉建,把他的屍體投入黃河,並向王仲德的部下詰問為什麼入侵進犯,王仲德派司馬竺和之上前回答說:“劉太尉派遣征虜將軍王仲德從黃河進軍洛陽,去清掃晉室的祖先陵墓,並不敢向魏國發動進攻。魏的守將自己放棄滑台逃走,王將軍才藉助這座空城安歇部隊,我們馬上就要向西進發,對晉、魏的和睦關係並不妨礙。你們有什麼必要高揚戰旗,緊擂戰鼓顯示威力呢?”拓跋嗣又派叔孫建質問東晉太尉劉裕,劉裕謙遜地道歉說:“洛陽是我們晉朝的舊都,但是,卻被羌人占據了,我們晉朝打算修復晉室祖先陵墓已經有很長時間了。而桓氏的同屬親屬,司馬休之、司馬國兄弟,魯宗之父子等人,都是晉朝的蠹蟲和叛逆,但是羌賊們卻收留他們,給我們留下後患。現在我們晉朝準備討伐他,打算向你們魏國借一條道,不敢對你們有什麼不利的舉動。”北魏鎮守河內的大將於栗有勇武的名聲,在黃河岸上構築堡壘,防備東晉的侵擾。劉裕寫一封信給他,上面的稱呼是:“黑公麾下。”於栗喜歡使用黑做武器,因此這成了他的標誌,所以,劉裕才這樣稱呼他。北魏於是拜授於栗為黑將軍。

(19)冬,十月,壬戌,魏主嗣如豺山宮。

(19)冬季,十月,壬戌(十八日),北魏國主拓跋嗣前往豺山宮。

(20)初,燕將庫官斌降魏,既而復叛歸燕。魏主嗣遣驍騎將軍延普渡濡水擊斌,斬之;遂攻燕幽州刺史庫官昌、征北將軍庫官提,皆斬之。

(20)當初,北燕將領庫宮斌投降了北魏,不久又背叛北魏重新歸附北燕。北魏國主拓跋嗣派遣驍騎將軍延普,渡過濡水去進攻庫官斌,把他殺了。於是,他們又乘勝進攻北燕幽州刺史庫官昌、征北將軍庫官提,把他們全部殺掉。

(21)秦陽城、滎陽二城皆降,晉兵進至成皋。秦征南將軍陳留公鎮洛陽,遣使求救於長安。秦主泓遣越騎校尉閻生帥騎三千救之,武衛將軍姚益男將步卒一萬助守洛陽,又遣并州牧姚懿南屯陝津,為之聲援。寧朔將軍趙玄言於曰:“今晉寇益深,人情駭動;眾寡不敵,若出戰不捷,則大事去矣。宜攝諸戍之兵,固守金墉,以待西師之救。金墉不下,晉必不敢越我而西,是我不戰而坐收其弊也。”司馬姚禹陰與檀道濟通,主簿閻恢、楊虔,皆禹之黨也,共嫉玄,言於曰:“殿下以英武之略,受任方面;今嬰城示弱,得無為朝廷所責乎!”以為然,乃遣趙玄將兵千餘南守柏谷塢,廣武將軍石無諱東戍鞏城。玄泣謂曰:“玄受三帝重恩,所守正有死耳。但明公不用忠臣之言,為奸人所誤,後必悔之。”既而成皋、虎牢皆來降,檀道濟等長驅而進,無諱至石關,奔還。龍驤司馬滎陽毛德祖與玄戰於柏谷,玄兵敗,被十餘創,據地大呼。玄司馬蹇鑒冒刃抱玄而泣,玄曰:“吾創已重,君宜速去!”鑒曰:“將軍不濟,鑒去安之!”與之皆死。姚禹逾城奔道濟。甲子,道濟進逼洛陽,丙寅,出降。道濟獲秦人四千餘人,議者欲盡坑之以為京觀。道濟曰:“伐罪弔民,正在今日!”皆釋而遣之。於是夷、夏感悅,歸之者甚眾。閻生、姚益男未至,聞洛陽已沒,不敢進。

(21)後秦陽城、滎陽兩座城全部投降,東晉部隊進發到成皋。後秦征南將軍陳留公姚鎮守洛陽,派遣信使向長安請求救援。後秦王姚泓派遣越騎校尉閻生率領三千騎兵趕來救助,派遣武衛將軍姚益男帶領一萬步兵去協助鎮守洛陽,又派并州牧姚懿向南去屯紮在陝津,作為他們的聲援。寧朔將軍趙玄對姚進言道:“現在晉寇越來越深入我們國土,人心震駭動搖。他們人多我們人少無法抵擋他們,如果出去迎戰,反而不能取勝,那么我們的宏偉事業便會一去不復返了。所以,我們應該按幾處鎮守的大軍不動,堅守金墉,以等待西部的軍隊前來救援。金墉不被攻克,晉軍一定不敢越過我們向西進發,這樣,我們便可以不去迎戰,坐在這裡等待他們出現漏洞。”司馬姚禹暗地裡與東晉的檀道濟勾結、通謀,主簿閻恢、楊虔都是姚禹的黨羽,他們都非常嫉妒、厭惡趙玄,所以便對姚進言道:“殿下因為有英明勇武的謀略和能力,接受獨當一面的國家重任。現在只是環城堅守,向敵人顯示自己的懦弱,怎么能不受到朝廷的責備呢?”姚也認為是這樣,於是派遣趙玄帶領部眾一千多人,向南駐守柏谷塢,派廣武將軍石無諱向東戍衛鞏城。趙玄流著淚對姚說:“我趙玄接受三代皇帝的重恩,所一直堅守的志向正是以死相報而已。但是您不採納忠臣的良言,被奸臣耽誤,以後一定後悔。”不久,成皋、虎牢都投降東晉,檀道濟等人帶領大部隊長驅直入。石無諱抵達石關,逃了回來。東晉龍驤司馬滎陽人毛德祖,在柏谷與趙玄展開戰鬥,趙玄的軍隊失敗,他身受十幾處傷,跌倒在地,大聲呼喊。趙玄的司馬蹇鑒,冒著被殺的危險,抱住趙玄而哭。趙玄說:“我的傷太重了,你應該快點逃走!”蹇鑒說:“將軍不脫離危險,我蹇鑒到哪裡去?”最後與他一起死了。姚禹跳出城來投奔檀道濟。甲子(二十日),檀道濟進軍逼近洛陽,丙寅(二十二日),姚出城投降。檀道濟俘獲後秦國人四千多,有提建議的人打算把他們全部活埋,築起一座土丘。檀道濟說:“討伐罪人,安撫平民,今天正是時候!”於是,把他們全部釋放,遣送回家。從此,不管是夷族還是漢族,都非常感激高興,前來歸附的人非常多。閻生、姚益男還沒有趕到,聽說洛陽已經淪陷,沒有敢繼續前進。

己丑,詔遣兼司空高密王恢之修謁五陵,置守衛。太尉裕以冠軍將軍毛之為河南、河內二郡太守,行司州事,戍洛陽。

乙丑(疑誤),東晉安帝下詔派遣兼司空、高密王司馬恢之修復拜謁五位皇帝的陵墓,並設定守衛部隊。太尉劉裕任命冠軍將軍毛之為河南、河內二郡太守,代理司州的政事,戍守洛陽。

(22)西秦王熾磐使秦州刺史王松壽鎮馬頭,以逼秦之上。

(22)西秦王乞伏熾磐派遣秦州刺史王松壽鎮守馬頭,用來對後秦的上造成壓力。

(23)十一月,甲戌,魏主嗣還平城。

(23)十一月,甲戌(初一),北魏國主拓跋嗣回到平城。

(24)太尉裕遣左長史王弘還建康,諷朝廷求九錫。時劉穆之掌留任,而旨從北來,穆之由是愧懼發病。弘,之子也。十二月,壬申,詔以裕為相國、總百揆、揚州牧,封十郡為宋公,備九錫之禮,位在諸侯王上,領征西將軍、司·豫·北徐·雍四州刺史如故。裕辭不受。

(24)太尉劉裕派遣左長史王弘返回建康,委婉地向安帝請求,加授自己九錫。這時劉穆之執掌留守的大權,但是這旨意卻是劉裕自己在北方提出,又通過別人傳來,劉穆之從此既慚愧又害怕,得了疾病。王弘是王的兒子。十二月,壬申(二十九日),安帝下詔任命劉裕為相國、總百揆、揚州牧,加封為食邑十郡的宋公,備辦九錫的禮儀,尊位在各諸侯王之上,並仍像原來那樣兼任征西將軍,司、豫、北徐、雍四州刺史。劉裕推辭,不接受任命。

(25)西秦王熾磐遣使詣太尉裕,求擊秦以自效。裕拜熾磐平西將軍、河南公。

(25)西秦王乞伏熾磐派遣使節前來拜見東晉太尉劉裕,請求進攻後秦,主動為劉裕效力。劉裕授乞伏熾磐為平西將軍、河南公。

(26)秦姚懿司馬孫暢說懿使襲長安,誅東平公紹,廢秦主泓而代之。懿以為然,乃散谷以賜河北夷、夏,欲樹私恩。左常侍張敞、侍郎左雅諫曰“殿下以母弟居方面,安危休戚,與國同之。今吳寇內侵,四州傾沒,西虜擾邊,秦、涼覆敗,朝廷之危,有如累卵。谷者,國之本也,而殿下無故散之,虛損國儲,將若之何?”懿怒,笞殺之。

(26)後秦姚懿的司馬孫暢勸說姚懿,讓他去回擊長安,殺死東平公姚紹,廢掉國主姚泓,自己代替他登基。姚懿認為很對,於是把糧食發放給河北的夷族與漢族,打算以此樹立一些個人的恩德,收買民心。左常侍張敞、侍郎左雅勸阻他說:“殿下以皇帝的同母弟弟的身份坐鎮一方,自己的安危悲喜,與皇帝和國家是一樣的。現在吳地的敵人前來侵犯,四州已經喪失,西部的強盜也不斷地騷擾邊境,秦州、涼州已經傾覆失敗,朝廷的危險程度,像壘在一起的雞蛋那樣。糧食是國家政權穩定的基礎,殿下無緣無故地把它散發掉,倒空損耗國家的儲備,將來怎么辦?”姚懿勃然大怒,鞭打他們至死。

泓聞之,召東平公紹密與之謀。紹曰:“懿性識鄙淺,從物推移,造此謀者,必孫暢也。但馳使征暢,遣撫軍將軍贊據陝城,臣向潼關為諸軍節度。若暢奉詔而至,臣當遣懿帥河東見兵共御晉師;若不受詔命,便當聲其罪而討之。”泓曰:“叔父之言,社稷之計也。”乃遣姚贊及冠軍將軍司馬國、建義將軍蛇玄屯陝津,武衛將軍姚驢屯潼關。

姚泓聽說了這個訊息,召東平公姚紹進宮與他秘密商議。姚紹說:“姚懿性格卑鄙,見識淺薄,聽人話行事,想出這種主意的,一定是孫暢。只要派信使飛馬去把孫暢徵召來,再派撫軍將軍姚據守陝城,我再去潼關調遣指揮各支軍隊。如果孫暢接受詔書來京,我便派遣姚懿統領河東的現有部隊去抵抗晉軍;如果他不接受徵召,便可以公布他的罪狀,公開討伐他。”姚泓說:“叔叔這些話,真是拯救國家的好辦法。”於是派遣姚和冠軍將軍司馬國、建義將軍玄,駐紮在陝津,派遣武衛將軍姚驢屯紮在潼關。

懿遂舉兵稱帝,傳檄州郡,欲運匈奴堡谷以給鎮人。寧東將軍姚成都拒之,懿卑辭誘之,送佩刀為誓,成都不從。懿遣驍騎將軍王國帥甲士數百攻成都,成都擊禽之,遣使讓懿曰:“明公以至親當重任,國危不能救,而更圖非望;三祖之靈,其肯佑明公乎!成都將糾合義兵,往見明公於河上耳。”於是傳檄諸城,諭以逆順,徵兵調食以討懿。懿亦發諸城兵,莫有應者,惟臨晉數千戶應懿。成都引兵濟河,擊臨晉叛者,破之。鎮人安定郭純等起兵圍懿。東平公紹入薄阪,執懿,誅孫暢等。

姚懿於是發動大軍,自稱皇帝,向各州郡傳遞公告檄文,打算把匈奴堡的糧食運來蒲阪供應自己的部眾。寧東將軍姚成都拒絕,姚懿用謙卑的話引誘他,並把自己的佩刀送給他做盟誓的見證,姚成都仍然不聽從。姚懿派遣驍騎將軍王國帶領幾百名全副武裝的士卒去襲擊姚成都,姚成都把他們擊敗抓獲,派遣使者責備姚懿說:“您以皇帝至親的身份擔當重任,國家危急的時候不能上前解救,卻反倒圖謀非分的想望。三位祖先的在天神靈,怎么能夠保佑您呢?我姚成都準備糾集義兵,前往黃河之上與您相見。”於是向各個城池傳送檄文,明確告訴他們什麼是順天,什麼是叛逆,徵集部隊調動軍糧,用來討伐姚懿。姚懿也發動幾個城的守軍,但是卻沒有回響他的,只有臨晉的幾千戶人家回響。姚成都帶兵渡過黃河,對臨晉的叛軍發動進攻,把他們打敗。姚懿手下的蒲阪士兵、安定人郭純等人拉起隊伍包圍姚懿。東平公姚紹進入蒲阪,抓獲姚懿,殺死孫暢等人。

(27)是歲,魏衛將軍安城孝元王叔孫俊卒。魏主嗣甚惜之,謂其妻桓氏曰;“生同其榮,能沒同其戚乎?”桓氏乃縊而焉。

(27)這一年,北魏衛將軍、安城孝元王叔孫俊去世。北魏國主拓跋嗣非常惋惜他,對他的妻子桓氏說:“生的時候可以和他一起享受榮華富貴,死後能和他一起承受悲哀嗎?”桓氏於是自己上吊而死,死後二人合葬。

(28)丁零翟猛雀驅掠吏民,入白澗山為亂;魏內都大官河內張蒲與冀州刺史長孫道生討之。道生,嵩之從子也。道生欲進兵擊猛雀,蒲曰:“吏民非樂為亂,為猛雀所迫脅耳。今不分別,並擊之,雖欲返善,其道無由,必同心協力,據險以拒官軍,未易猝平也。不如先遣使諭之,以不與猛雀同謀者皆不坐,則必喜而離散矣。”道生從之,降者數千家,使復舊業。猛雀與其黨百餘人出走,蒲等追斬猛雀首;左部尚書周幾窮討餘黨,悉誅之。

(28)北魏境內的丁零部落酋長翟猛雀掠挾驅趕當地的官民,進入白澗山叛亂。北魏內都大官、河內人張蒲與冀州刺史長孫道生討伐他們。長孫道生是長孫嵩的侄兒。長孫道生打算直接進兵襲擊翟猛雀,張蒲說:“官民們不願意製造叛亂,不過是被翟猛雀逼迫威脅罷了。現在如果不加以分別,對他們一併進攻,他們雖然打算棄惡從善,但是也已經無路可走,因此,他們一定會同心協力,據守險要抵抗官軍的進攻,那樣,就不容易馬上把他們剿平了。不如先派遣使者前去告訴他們,說不和翟猛雀一同謀反的人一律不予株連定罪,那么,他們一定非常高興地叛離翟猛雀,主動散去。”長孫道生聽從了他的話,投降過來的果然有幾千家,讓他們恢復過去的家業。翟猛雀和他的一百多名死黨出逃,張蒲等人追上,把他殺掉。左部尚書周幾對他的餘黨窮追不捨,嚴加討伐,終於把他們全部殺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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