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鶴樓[唐代崔顥所作七言律詩]

《黃鶴樓》是唐代詩人崔顥創作的一首七言律詩。此詩描寫了在黃鶴樓上遠眺的美好景色,是一首弔古懷鄉之佳作。這首詩首聯巧用典故由仙人乘鶴歸去引出黃鶴樓;頷聯緊承首聯,說自從仙人離去,黃鶴樓已經歷經千百年之久;頸聯詩意一轉,進入景物描寫,寫晴日在黃鶴樓所見之景;尾聯以寫煙波江上日暮懷歸之情作結,使詩意重歸於開頭那種渺茫不可見的境界。全詩雖不協律,但音節瀏亮而不拗口,信手而就,一氣呵成;情景交融,意境深遠。

作品原文

黃鶴樓

昔人已乘黃鶴去 ,此地空餘黃鶴樓。

黃鶴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 。

晴川歷歷漢陽樹 ,芳草萋萋鸚鵡洲 。

日暮鄉關何處是 ?煙波江上使人愁 。

注釋譯文

詞語注釋

⑴黃鶴樓:三國吳黃武二年修建。為古代名樓,舊址在湖北武昌黃鶴磯上,俯見大江,面對大江彼岸的龜山。

⑵昔人:傳說古代有一位名叫費禕的仙人,在此乘鶴登仙。

⑶悠悠:飄蕩的樣子。

⑷晴川:陽光照耀下的晴明江面。川,平原。歷歷:清楚可數。漢陽:地名,在黃鶴樓之西,漢水北岸。

⑸萋萋:形容草木茂盛。鸚鵡洲:在湖北省武昌縣西南,根據後漢書記載,漢黃祖擔任江夏太守時,在此大宴賓客,有人獻上鸚鵡,故稱鸚鵡洲。

⑹鄉關:故鄉家園。

⑺煙波:暮靄沉沉的江面。

白話譯文

昔日的仙人已乘著黃鶴飛去,這地方只留下空蕩的黃鶴樓。

黃鶴一去再也沒有返回這裡,千萬年來只有白雲飄飄悠悠。

漢陽晴川閣的碧樹歷歷可辨,更能看清芳草繁茂的鸚鵡洲。

時至黃昏不知何處是我家鄉?看江面煙波渺渺更使人煩愁!

創作背景

這首詩具體創作時間已無從考證。黃鶴樓因其所在之武昌黃鶴山(又名蛇山)而得名,傳說古代仙人子安乘黃鶴過此(見《齊諧記》);又傳說費禕登仙駕鶴於此(見《太平寰宇記》),這首詩詩就是從樓名之由來寫起的。詩人登臨黃鶴樓,覽眼前景物,即景生情,詩興大作,創作了這首詩。

作品鑑賞

整體賞析

元人辛文房《唐才子傳》記李白登黃鶴樓本欲賦詩,因見崔顥此作,為之斂手,說:“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傳說或出於後人附會,未必真有其事。然李白確曾兩次作詩擬此詩格調。其《鸚鵡洲》詩前四句說:“鸚鵡東過吳江水,江上洲傳鸚鵡名。鸚鵡西飛隴山去,芳洲之樹何青青。”與崔詩如出一轍。又有《登金陵鳳凰台》詩亦是明顯地摹學此詩。為此,說詩者眾口交譽,如嚴羽《滄浪詩話》謂:“唐人七言律詩,當以崔顥《黃鶴樓》為第一。”這一來,崔顥的《黃鶴樓》的名氣就更大了。

《黃鶴樓》之所以成為千古傳頌的名篇佳作,主要還在於詩歌本身具有的美學意蘊。

一是意中有象、虛實結合的意境美。詩從樓的命名之由來著想,借傳說落筆,然後生髮開去。仙人跨鶴,本屬虛無,現以無作有,說它“一去不復返”,就有歲月不再、古人不可見之憾;仙去樓空,唯余天際白雲,悠悠千載,正能表現世事茫茫之慨。詩人這幾筆寫出了那個時代登黃鶴樓的人們常有的感受,氣概蒼莽,感情真摯。

二是氣象恢宏、色彩繽紛的繪畫美。詩中有畫,歷來被認為是山水寫景詩的一種藝術標準,《黃鶴樓》也達到了這個高妙的境界。首聯在融入仙人乘鶴的傳說中,描繪了黃鶴樓的近景,隱含著此樓枕山臨江,崢嶸縹緲之形勢。頷聯在感嘆“黃鶴一去不復返”的抒情中,描繪了黃鶴樓的遠景,表現了此樓聳入天際、白雲繚繞的壯觀。頸聯遊目騁懷,直接勾勒出黃鶴樓外江上明朗的日景。尾聯徘徊低吟,間接呈現出黃鶴樓下江上朦朧的晚景。詩篇所展現的整幅畫面上,交替出現的有黃鶴樓的近景、遠景、日景、晚景,變化奇妙,氣象恢宏;相互映襯的則有仙人黃鶴、名樓勝地、藍天白雲、晴川沙洲、綠樹芳草、落日暮江,形象鮮明,色彩繽紛。全詩在詩情之中充滿了畫意,富於繪畫美。

前人有“文以氣為主”之說,此詩前四句看似隨口說出,一氣鏇轉,順勢而下,絕無半點滯礙。“黃鶴”二字再三出現,卻因其氣勢奔騰直下,使讀者“手揮五弦,目送飛鴻”,急忙讀下去,無暇覺察到它的重疊出現,而這是律詩格律上之大忌,詩人好像忘記了是在寫“前有浮聲,後須切響”、字字皆有定聲的七律。試看:首聯的五、六字同出“黃鶴”;第三句幾乎全用仄聲;第四句又用“空悠悠”這樣的三平調煞尾;亦不顧什麼對仗,用的全是古體詩的句法。詩人未必是有意在寫拗律,但他跟後來杜甫的律詩有意自創別調的情況也不同,是知之而不顧,如《紅樓夢》中林黛玉教人做詩時所說的,“若是果有了奇句,連平仄虛實不對都使得的”。在這裡,崔顥是依據詩以立意為要和“不以詞害意”的原則去進行實踐的,所以才寫出這樣七律中罕見的高唱入雲的詩句。此外,雙聲、疊韻和疊音詞或詞組的多次運用,如“黃鶴”、“復返”等雙聲詞,雙聲詞組,“此地”,“江上”等疊韻詞組,以及“悠悠”、“歷歷”、“萋萋”等疊音詞,造成了此詩聲音鏗鏘,清朗和諧,富於音樂美。

此詩前半首用散調變格,後半首就整飭歸正,實寫樓中所見所感,寫從樓上眺望漢陽城、鸚鵡洲的芳草綠樹並由此而引起的鄉愁,這是先放後收。倘只放不收,一味不拘常規,不回到格律上來,那么,它就不是一首七律,而成為七古了。此詩前後似成兩截,其實文勢是從頭一直貫注到底的,中間只不過是換了一口氣罷了。這種似斷實續的連線,從律詩的起、承、轉、合來看,也最有章法。元楊載《詩法家數》論律詩第二聯要緊承首聯時說:“此聯要接破題(首聯),要如驪龍之珠,抱而不脫。”此詩前四句正是如此,敘仙人乘鶴傳說,頷聯與破題相接相抱,渾然一體。楊載又論頸聯之“轉”說:“與前聯之意相避,要變化,如疾雷破山,觀者驚愕。”疾雷之喻,意在說明章法上至五、六句應有突變,出人意外。此詩轉折處,格調上由變歸正,境界上與前聯截然異趣,恰好符合律法的這個要求。敘昔人黃鶴,杳然已去,給人以渺不可知的感覺;忽一變而為晴川草樹,歷歷在目,萋萋滿洲的眼前景象,這一對比,不但能烘染出登樓遠眺者的愁緒,也使文勢因此而有起伏波瀾。《楚辭·招隱士》曰:“王孫游兮不歸,春草生兮萋萋。”詩中“芳草萋萋”之語亦藉此而逗出結尾鄉關何處、歸思難禁的意思。末聯以寫煙波江上日暮懷歸之情作結,使詩意重歸於開頭那種渺茫不可見的境界,這樣能回應前面,如豹尾之能繞額的“合”,也是很符合律詩法度的。

正由於此詩藝術上出神入化,取得極大成功,它被人們推崇為題黃鶴樓的絕唱,就是可以理解的了。

名家點評

南宋·嚴羽《滄浪詩話》:唐人七言律詩,當以崔顥《黃鶴樓》為第一。

元·方回《瀛奎律髓》:此詩前四句不拘對偶,氣勢雄大。李白讀之,不敢再題此樓,乃去而賦《登金陵鳳凰台》也。

元·方回《瀛奎律髓匯評》:馮舒:何有聲病,即是律詩,且不拘平仄,何況對偶?馮班:真奇。上半有千里之勢。起四句宕開,有萬鈞之勢,紀昀:偶爾得之,自成絕調。然不可無一,不可有二。再一臨摹,便成窠臼。許印芳:此篇乃變體律詩,前半是古詩體、以古筆為律詩。無名氏(乙):前六句神興溢涌,結二語蘊含無窮,千秋第一絕唱。趙熙:此詩萬難嗣響,其妙則殷璠所謂“神來,氣來,情來”者也。

明·高棅《唐詩品匯》:劉後村云:古人服善。李白登黃鶴樓有“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之句,至金陵乃作《鳳凰台》以擬之。今觀二詩,真敵手棋也。劉須溪云:恨以滔滔莽莽,有疏宕之氣,故勝巧思。

明·高棅《批點唐詩正聲》:氣格音調,千載獨步。

明·郎瑛《七修類稿》:古人不以餖飣為工,如“鸚鵡洲”對“漢陽樹”,“白鷺洲”對“青天外”,超然不為律縛,此氣昌而有餘意也。

明·王世懋《藝圃擷余》:崔郎中作《黃鶴樓》詩,青蓮短氣,後題《鳳凰台》,古今目為敕敵。識者謂前六句不能當,結語深悲慷慨,差足勝耳。然余意更有不然,無論中二聯不能及,即結語亦大有辨。言詩須道興比賦,如“日暮鄉關”,興而陚也,“浮雲”“蔽日”,比而賦也,以此思之,“使人愁”三字雖同,孰為當乎?“日暮鄉關”、“煙波江上”,本無指著,登臨者自生愁耳,故曰“使人愁”,煙波使之愁也;“浮雲”“蔽日”,“長安不見”,逐客自應愁,寧須使之?青蓮才情,標映萬載,寧以予言重輕?尺有所短,寸有所長,竊以為此詩不逮,非一端也,如有罪我者則不敢辭。

明·胡應麟《詩藪》:崔顥《黃鶴樓》、李白《鳳凰台》,但略點題面,未嘗題黃鶴、鳳凰也。……故古人之怍,往往神韻超然,絕去斧鑿。

明·李攀龍《唐詩廣選》:李賓之曰:崔顥此詩乃律間出古,要自不厭。

明·陸時雍《唐詩鏡》:此詩氣格高迥,渾若天成。

明·鍾惺《唐詩歸》:譚云:此詩妙在寬然有餘,無所不寫。使他人以歌行為之,尤覺不舒,宜爾太白起敬也。

明·周珽《唐詩選脈會通評林》:前四句敘樓名之由,何等流利鮮活?後四句寓感慨之思,何等清迥悽愴?蓋黃鶴無返期,白雲空在望,睹江樹洲草,自不能不觸目生愁。賦景攄情,不假斧鑿痕,所以成千古膾炙。李夢陽云:一氣渾成,淨亮奇瑰,太白所以見屈。周敬曰:通篇琉越,煞處悲壯,奇妙天成。

明·許學夷《詩源辨體》:崔《黃鶴》、《雁門》,讀之有金石宮商之聲,蓋晚年作也。

明·邢昉《唐風定》:本歌行體也,作律更入神境。雲卿《古意》猶涉鍛鍊,此最高矣。

明·吳逸一《唐詩歸折衷》:吳敬夫云:弔古傷今,意到筆到之作。

明·譚宗《近體秋陽》:灝高排空,愴渾絕世,此與太白《鳳凰台》篇當同冠七言。顧太白不拘粘,唯心師之,不敢輒以程後學,不得不獨推此作爾。

明·金聖歎《貫華堂選批唐才子詩》:此詩正以浩浩大筆,連寫三“黃鶴”字為奇耳。……四之忽陪“白雲”,正妙於有意無意,有謂無謂。通解細尋,他何曾是作詩,直是直上直下放眼恣看,看見道理卻是如此,於是立起身,提筆濡墨,前向樓頭白粉壁上,恣意大書一行。既已書畢,亦便自看,並不解其好之與否。單只覺得修已不須修,補已不須補,添已不可添,減已不可減,於是滿心滿意,即便留卻去休回,實不料後來有人看見,已更不能跳出其籠罩也。且後人之不能跳出,亦只是修補添減俱用不著,於是便復袖手而去,非謂其有字法、句法、章法,都被占盡,遂更不能爭奪也。此解(按:指後四句)又妙於更不牽連上文,只一意憑高望遠,別吐自家懷抱,任憑後來讀者自作如何會通,真為大家規摹也。五六隻是翻跌“鄉關何處是”五字,言此處歷歷是樹,此處淒淒是洲,獨有目斷鄉關,卻是不知何處。他只於句上橫安得“日暮”二字,便令前解四句二十八字,字字一齊搖動入來,此為絕奇之筆也。

明·王夫之《唐詩評選》:鵬飛象行,驚人以遠大。竟從懷古起,是題樓詩,非登樓。一結自不如《鳳凰台》,以意多礙氣也。

清·周容《春酒堂詩話》:評贊者無過隨太白為虛聲耳。獨喜譚友夏“寬然有餘”四字,不特盡崔詩之境,且可推之以悟詩道。非學問博大,性情深厚,則蓄縮羞赧,如牧豎咶席見諸將矣。

清·吳昌祺《刪訂唐詩解》:不古不律,亦古亦律,千秋絕唱,何獨李唐?

清·毛奇齡《唐七律選》:此律法之最變者,然系意興所至、信筆抒寫而得之,如神駒出水,任其跋踔,無行步工拙,裁摩擬便惡劣矣。前人品此為唐律第一,或未必然,然安可有二也。

清·黃白山《增訂唐詩摘鈔》:前半一氣直走,竟不作對,律之變體。五六“州”一類,“草”“樹”一類,上下互換成對(犄角對)。前半即弔古之意,憑空而下。“晴川歷歷”、“芳草萋萋”,即從“白雲”“悠悠”生出。結從“漢陽樹”、“鸚鵡洲”生出“鄉關”,見作者身分;點破“江上”,指明其地;又以“煙波”喚起“愁”字,以“愁”字綰上前半。前半四句筆矯,中二句氣和,結又健舉,橫插“煙波”二字點睛。雄渾傲岸,全以氣勝,直如《國策》文字,而其法又極細密。

清·盛傳敏《磧砂唐詩》:今細求之,一氣渾成,律中帶古,自不必言。即“晴川”二句,清迥絕倫,他再有作,皆不過眼前景矣。而且痕跡俱消,所以獨步千古乎?

清·查慎行《初白庵詩評》:此詩為後來七律之袓,取其氣局開展。

清·何焯《唐三體詩評》:此篇體勢可與老杜《登岳陽樓》匹敵。

清·屈復《唐詩成法》:格律脫灑,律調葉和,以青蓮仙才即時閣筆,已高絕千古。《鳳凰台》諸作屢擬此篇,邯鄲學步,並故步失之矣。《鸚鵡洲》前半神似,後半又謬以千里者,律調不葉也。在崔實本之《龍池篇》,而沈之字句雖本范雲,調則自製,崔一拍便合,當是才性所近。蓋此為平商流利之調,而謫仙乃宮音也。

清·徐增《而庵說唐詩》:字字針鋒相湊,如此作轉。方是名手。

清·王阮亭《唐賢三昧集箋注》:此詩得一疊字訣,全從《三百篇》化出。

清·沈德潛《唐詩別裁》:意得象先,神行語外,縱筆寫去,遂擅千古之奇。

清·趙臣瑗《山滿樓箋注唐詩七言律》:妙在一曰黃鶴,再曰黃鶴,三曰黃鶴,令讀者不嫌其復,不覺其煩,不訝其何謂。尤妙在一曰黃鶴,再曰黃鶴,三曰黃鶴,而忽然接以白雲,令讀者不嫌其突,不覺其生,不訝其無端。此何故耶?由其氣足以充之,神足以運之而已矣。若論作法,則崔之妙在凌駕,李之妙在安頓,豈相礙乎?

清·方東樹《昭昧詹言》:崔顥《黃鶴樓》,此千古擅名之作,只是以文筆行之,一氣轉折。五六雖斷寫景,而氣亦直下噴溢。收亦然。所以可貴。此體不可再學,學則無味,亦不奇矣。細細校之,不如“盧家少婦”有法度,可以為法千古也。

清·張世煒《唐七律雋》:毛秋晴云:張南士謂人不識他詩不礙,惟崔司勛《黃鶴樓》、沈詹事《古意》,若心不能記、口不能誦,便為不識字白丁矣。

清·吳烶《唐詩選勝直解》:此體全是賦體,前四句因登樓而生感。

近代·王闓運《湘綺樓說詩》:起有飄然之致,觀太白《鳳凰台》、《鸚鵡洲》詩學此,方知工拙。

近代·高步瀛《唐宋詩舉要》:吳曰:渺茫無際,高唱入雲,太白尚心折,何況餘子?

近代·俞陛雲《詩境淺說》:此詩向推絕唱,而未言其故,讀者欲索其佳處而無從。評此詩者,謂其“意得象先,神行語外”,崔詩誠足當之,然讀者仍未喻其妙也。余謂其佳處有二:七律能一氣鏇轉者,五律已難,七律尤難,大曆以後,能手無多。崔詩飄然不群,若仙人行空,趾不履地,足以抗衡李、杜,其佳處在格高而意超也。黃鶴樓與岳陽樓並踞江湖之勝,杜少陵、孟襄陽登岳陽樓詩,皆就江湖壯闊發押。黃鶴樓當江漢之交,水天浩蕩,登臨者每易從此著想,設崔亦專詠江景,未必能出杜、孟範圍,而崔獨從“黃鶴樓”三字著想。首二句點明題字,言鶴去樓空,乍觀之,若平直鋪敘,其意若謂仙人跨鶴,事屬虛無,不欲質言之。故三句緊接黃鶴已去,本無重來之望,猶《長恨歌》言入地升天、茫茫不見也。樓以仙得名,仙去樓空,余者唯天際白雲,悠悠千載耳。謂其望雲思仙固可,謂其因仙不可知,而對此蒼茫,百端交集,尤覺有無窮之感,不僅切定“黃鶴樓”三字著筆,其佳處在托想之空靈、寄情之高遠也。通篇以虛處既已說盡,五六句自當實寫樓中所見,而以戀闕懷鄉之意總結全篇。猶岳陽樓二詩,前半首皆實寫,後半首皆虛寫,虛實相生,五七言同此律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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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諸多詩選,七律部分《黃鶴樓》開篇或壓卷,是因為這首詩被後世稱為“唐人七律第一”,這和李白的一個典故有關。

在眾多的唐代詩人中,和江漢地區結下了不解之緣的首推唐代號稱“詩仙”的李白。李白青少年時代在江漢地區漫遊十多年,因而自稱“少長江漢”。又說:“我本楚狂人。”這些並非詩人逢場做戲的謔語,實是他出自肺腑的由衷之言。楚山楚水曾造就過戰國屈原這樣偉大的詩人,李白成長也離不開壯麗的楚地山水對他的哺育和陶冶。李白的詩集中共收詩歌千餘首,其中有關黃鶴樓和江夏、漢陽的詩共有五十多首,武昌蛇山留下了許多李白的傳說和遺址,有擱筆亭、太白亭、李白讀書處等。由於崔顥的《黃鶴樓》詩,還引出李白“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而擱筆的千古佳話。

歷代詩人對李白在黃鶴樓上是否因崔顥詩而“擱筆”,眾說紛紜,莫衷一是。有的認為李白並未擱筆。有的對擱筆表示疑問。有的對李白擱筆表示遺憾和惋惜。有的對崔詩不服氣,叫喊“不準崔詩在上頭”,似是意氣用事。清代湖北學者陳詩則冷靜進行考證,指出李白擱筆云云,實無其事。陳詩指陳了這一傳聞的來歷:“李白過武昌,見崔顥黃鶴詩,嘆服不復作。去而賦金陵鳳凰台。其後禪僧用此事,作一偈:‘一拳捶碎黃鶴樓,一腳踢翻鸚鵡洲。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原是藉此一事設詞,非太白詩也。流傳之久,信以為真。”後世讚頌李白的謙虛和才華特建擱筆亭,清江夏縣令曾衍東為此撰聯“樓未起時先有鶴,筆從擱後更無詩”,而崔顥的《黃鶴樓》也憑藉這一典故而成為“唐人七律第一”。

作者簡介

崔顥(704?—754),唐代詩人。汴州(今河南開封市)人。開元十一年(723年)登進士第。唐玄宗開元(713—741)後期,曾在代州都督杜希望(杜佑父)門下任職。唐玄宗天寶(742—756年)初年,入朝為太僕寺丞,官終尚書司勛員外郎。其前期詩作多寫閨情,流於浮艷輕薄;後來的邊塞生活使他的詩風大振,忽變常體,風骨凜然,尤其是邊塞詩慷慨豪邁,雄渾奔放,名著當時。《全唐詩》存其詩四十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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