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韓愈(768—824),字退之,河南南陽(今河南孟縣)人。唐代散文學兼詩人。性秉直,居官仍不改其性,故屢被貶。累官至吏部侍郎。他和柳宗元都是古文運動的倡導者,為了整頓舊時秩序和振興儒道統而提供學習古文,又為了宣傳古道而寫作古文。他對古方創作的要求是,“必出入於仁義”,“詞必已出”、“文從字順各識職”(《南陽樊紹述墓志銘》)、“唯陳言之務去”(《答李翊書》——、“師其意不師其辭”(《答劉正夫書》)。因忠於古文,其成果頗碩,《原毀》、《進學解》、《送李願歸盤谷序》、《送孟東野序》、《雜說》、 《祭十二郎文》 、《張中丞傳後敘》等都是優秀作品。在詩歌方面,他推崇陳子昂、李白和杜甫,是韓孟詩派的代表人物之一。他的詩,或反映時事,或寫中下層文士的政治失意和個人遭遇,都很有特色,如《汴州亂》,《八月十五夜贈張功曹》、《山石》、《左遷至藍關示侄孫湘》、《次潼關先寄張十二閣老使君》、《早春呈水部張十八員外》等。古詩往往規模宏大,才氣縱橫,氣勢雄偉。為了矯正大曆詩的平庸、熟俗,他探索了詩歌發展的新路。不過象《陸渾山火》、《南山》、《石鼓歌》、《月蝕》等,故意蒐集險怪,過分散文化、議論化,有傷詩意。生平詳見《新唐書》卷一七六。有《韓昌黎集》。雜說四
【題解】
本文選自《韓昌黎集·雜說》,題一作《馬說》。本文題從通行古文選本。全文採用“托物寓意”手法,以千里馬與伯樂的關係,揭示深刻社會問題。說乃一種文體。
【原文】
世有伯樂然後有千里馬。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故雖有名馬,只辱於奴隸人之手,駢死於槽櫪之間,不以千里稱也。
馬之千里者,一食或盡粟一石。食馬者,不知其能千里而食也;是馬也,雖有千里之能,食不飽,力不足,才美不外見,且欲與常馬等,不可得,安求其能千里也!
策之不以其道,食之不能盡其材,鳴之而不能通其意,執策而臨之曰:“天下無馬。”嗚呼!其真無馬邪?其真不馬也!
師說
【題解】
本文見《昌黎先生集》。為作者贈李蟠之作。主旨在於闡明師道。“由魏晉氏以下,人益不事師。今之世,不聞有師;有輒譁笑之,以為狂人。獨韓愈不顧流俗,犯笑侮,收召後學,作《師說》,因抗顏而為師。”(柳宗元《答韋中立論師道書》)
【原文】
古之學者必有師。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無惑?惑而不從師,其為感也,終不解矣。生乎吾前,其聞道也固先乎吾,吾從而師之;生乎吾後,其聞道也亦先乎吾,吾從而師之。吾師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後生於吾乎?是故無貴無賤,無長無少,道之所存,師之所存也。
嗟乎!師道之不傳也久矣!欲人之無惑也難矣!古之聖人,其出人也遠矣,猶且從師而問焉;今之眾人,其下聖人也亦遠矣,而恥學於師。是故聖益聖,愚益愚;聖人之所以為聖,愚人之所以為愚,其皆出於此乎!
愛其子,擇師而教之;於其身也,則恥師焉,惑矣!彼童子之師,授之書而習其句讀者也,非吾所謂傳其道解其惑者也。句讀之不知,惑之不解,或師焉,或不焉,國小而大遺,吾未見其明也。
巫醫、樂師、百工之人,不恥相師。士大夫之族,曰師曰弟子云者,則群聚而笑之。問之,則曰:“彼與彼年相若也,道相似也。位卑則足羞,官盛則近諛。”嗚呼!師道之不復可知矣!巫醫、樂師、百工之人,君子不齒。今其智乃反不能及,其可怪也歟!
聖人無常師,孔子師郯子、萇弘、師襄、老聃。郯子之徒,其賢不及孔子。孔子曰:“三人行,則必有我師。”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於弟子,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如是而已。
李氏子蟠,年十七,好古文,六藝經傳,皆通習之,不拘於時,學於余。余嘉其能行古道,作《師說》以貽之。
調張籍
【題解】 ‘
《調張籍》立意高妙,構思新奇,千百年來,有口皆頌。“李杜文章在,光焰萬丈長”,是千古不易的定論;“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是千古流傳的比喻。好詩,名句,相得益彰。
【原文】
李杜文章在,光焰萬丈長。
不知群兒愚,那用故謗傷!
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
伊我生其後,舉頸遙相望。
夜夢多見之,晝思反微茫。
徒觀斧鑿痕,不矚治水航。
想當施手時,巨刃磨天揚。
垠崖卉崩豁,乾坤擺雷硠。
惟此兩夫子,家居率荒涼。
帝欲長吟喔,故遣起且僵。
剪翎送籠中,使看百鳥翔。
平生千萬篇,金薤垂琳琅。
仙官敕六丁,雷電下取將。
流落人間者,太山一毫芒。
我願生兩翅,捕逐出八荒。
精神忽交通,百怪入我腸。
刺手撥鯨牙,舉瓢酌天漿。
騰身跨汗漫,不著織女X。
顧語地上友:“經營無太忙!
乞君飛霞珮,與我高頡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