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在造型上大致可分為一般面具、面具頂飾、盔形面具、肩荷式面具、裝飾性面具,多以人面、動物或人面與動物相結合造型。這些人面形象千差萬別,有的僅有眼眶、齜牙咧嘴、恐怖至極,有的雙目微睜、嘴角微翹、優雅嫻熟,有的眯著眼睛,似笑非笑,神秘莫測……不過也存在粗獷、稚拙、淳樸、簡約的風格共性。這種具有獨特藝術表現力的面具很容易把欣賞者引入一個玄妙迷幻的世界,卻又往往讓欣賞者忽略了其藝術表現手法的高超性,而急於去探究、解決這些形象是什麼,從哪裡來,用來做什麼等種種疑問。也許這就是非洲面具的魅力所在,讓人驚嘆於藝術而瞬間又忘卻了藝術。
一般來說,出於佩戴方便的考慮,非洲面具雕刻多採用軟質木料,往往先刻成圓雕,再從中間剖開挖空。有的面具完成後還會用植物或礦物顏料染色。染色後的面具,不但能對人造成更大的視覺衝擊,而且也有利於長期保存。在有些部族中,色彩也是顯示面具功能的一個標誌,如用於喪葬儀式的面具往往被塗成象徵死亡和陰曹冥府的白色等。
在廣袤的非洲大陸,雖然眾多部族之間的具體信仰千差萬別,但大多數部族都信奉“萬物有靈論”的拜物教,他們相信世界上所有的東西都有靈魂,尤其是很多常見的動物形象如羚羊、大鳥、牛頭、象首、蝴蝶、鱷魚、蛇等,被很多部族視為神靈偶像或是力量、權力、才智的象徵而雕刻在各式各樣的面具上。如象牙海岸塞奴佛族面子中的大鳥形象是塞奴佛部族先祖的精神象徵,具有神秘和超能的力量。鮑勒族面具常取動物身上最強有力的部分——雙角來造型。他們相信佩戴這樣的面具在激情的鼓樂聲中誇張模仿該動物的表演,就會獲得相應的神力。當鼓點、舞蹈節奏逐步加快,全場情緒升至最高點時,這種力量便會神奇地傳遞給部落中的每一個成員。
在奈及利亞的西部還有著一個極具藝術天分的古老民族——約魯巴族。這個民族的典型面具是一種結構複雜的盔式面具,具有脖頸粗大,嘴唇圓潤豐滿,眼睛圓睜,瞳孔突出,兩邊面頰各有三條紋飾的普遍特徵。據說這類面具表現的是長期以來控制這一地區絕大部分貿易的女人。面頰紋飾是富有和美的標識,頂部雕飾是用來顯示女人的各種非凡能力。隨著時代發展,現今還有的在面具上部上雕汽車、機車和冰櫃,以體現她們在部落里不一般的經濟實力。
班巴拉族作為馬里最大的民族,最出色的面具當屬“契瓦拉”羚羊頂飾。這類面具其實是指面具的頂部結構,只能夠頂在頭上,而不能用來遮擋面部。“契瓦拉”是班巴拉族神話傳說中的祖先和崇拜的英雄,是文明的傳播者。班巴拉族具有悠久的農業傳統,相傳,是羚羊契瓦拉教會了他們耕種的秘密。因此每年到了播種、收穫季節,人們便會穿上五彩衣服,頭戴羚羊頂飾,成雙成對地在農田中載歌載舞以向契瓦拉祈禱或慶祝豐收。這類面具一般有水平和垂直兩種造型方式,有的與人像或其它動物形象相結合,風格簡練誇張,充滿動勢與力量之美,表面多雕琢有精美的花紋
此外,從尼日河一帶遷徙到幾內亞來的巴加族的尼姆巴肩荷式面具也非常具有特色。這類面具體積很大,有的重達五六十公斤,下部有四個支撐的腿,用以扣在佩戴者的肩上,不過佩戴者一定得是身強體壯的男子才可以,而且肩上通常還需墊上一件寬大的棕櫚衣服。
在非洲,面具的種類、雕刻樣式、風格極為豐富,即使同一部族、同一題材的面具,形象上也絕無雷同,這反映了非洲雕刻家高超的藝術水平和大膽的創新精神。但雕 刻家最先強調的還是面具的社會功能,注重共同體的、非個性化的情感流露,而且多是圍繞著祈雨儀式、婚喪嫁娶儀式、播種豐收儀式、成年儀式、巫術儀式等各種神秘的宗教活動進行創作。其中不同造型的面具還有著不同的功用。如在象牙海岸、馬里等地區有著一種雙面造型的面具,是通常用來見證部落青年男女相愛,象徵濃烈愛情的結婚面具。
除了宗教儀式外,非洲部落的日常生活中也時常會用到面具。如部落秘密會社組織的執法者帶著面具懲罰品行不端者,首領命令屬下帶著面具徵收捐稅、宣傳防火,巫醫戴著面具給病人醫治等。在這樣的活動中佩戴面具,一是代表著權利與威望,可以給人以震懾;二是可以掩蓋身份和面貌,有效的防止別人報復。
還有一些純屬娛樂用的面具,是給那些表演舞蹈和滑稽戲時的丑角、樂師等佩戴的。這類面具通常五官變形誇張,形象怪誕,充滿調侃諷刺趣味。像奈及利亞的約魯巴族、馬里的多貢族有一種被稱作“假面舞”的舞蹈,表演者戴著奇形怪狀的面具,以幽默的方式去表現外國人的穿戴和他們奇異的舉止,反映了不同民族在社會風俗、生活習性上的一些巨大差異。
我們要真正的感受非洲面具的魅力,還需要置身於特定的環境。面具只有配合著特定的服裝、髮飾和動作,在令人眩暈的火光和音樂中激情舞蹈才能顯現出真正的魅力。當然,這種魅力不僅僅是藝術上的,更折射著一種古老而神秘的風俗與文化。正如法國文藝批評家馬爾羅說,“非洲面具不是人類表情的凝固,而是一種幽靈幻影……羚羊面具不代表羚羊,而代表羚羊精神,面具的風格造就了它的精神。”因此也只有了解更多的背景知識,我們才能獲得藝術上和情感上的最高程度的愉悅。
隨著歷史的發展,非洲面具的功能和使用者也在不斷的發生變化。如今,這種造型獨特、風格多樣的面具已經發展成為一門獨立的藝術。很多面具已經走出部落,走出非洲,為世界各國人士所喜愛和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