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
神話
《周書·卷五十·列傳第四十二·突厥》云:“突厥者,蓋匈奴之別種,姓阿史那氏,別為部落。後為鄰國所破,盡滅其族。有一兒,年且十歲,兵人見其小,不忍殺之,乃刖其足,棄草澤中。有牝狼以肉飼之。及長,與狼合,遂有孕焉。彼王聞此兒尚在,重遣殺之。使者見狼在側,並欲殺狼。狼遂逃於高昌國之西北山。山有洞穴,穴內有平壤茂草,周回數百里,四面俱山。狼匿其中,遂生十男。十男長大,外托妻孕,其後各有一姓,阿史那即一也。子孫蕃育,漸至數百家。經數世,相與出穴,臣於茹茹。居金山之陽,為茹茹鐵工。金山形似兜鍪,其俗謂兜鍪為“突厥”,遂因以為號焉。或雲突厥之先出於索國,在匈奴之北。其部落大人曰阿謗步,兄弟十七人。其一曰伊質泥師都,狼所生也。”也就是說,突厥阿史那部被別國滅族,只有一個十歲的小兒倖存下來。一隻母狼收留了他,將他哺育長大,並將他與狼相配。敵國得知,重新又派人將他殺害,並打算把與他相配的母披一併殺死,身懷有孕的母狼於是逃件高昌國之北山,生下十男,子孫繁育,逐漸興盛。正是由於這樣的緣由,突厥族對狼頂禮膜拜。在突厥民族英雄烏可斯町汗的傳說中,是蒼狼引導他們,狼進兵進、狼停兵駐,最終取得勝利。《通典》卷一九七《突厥上》曰:“侍衛之士,謂之附離(bori),夏言亦狼也。”《隋書》與《北史》記阿史那氏為君長,皆有“牙門建狼頭纛,示不忘其本”之言。狼無疑是突厥族神聖的圖騰物,因而突厥諸部落中,對狼至為崇拜,每於旗纛上圖以金狼頭。突厥可汗亦每以狼頭纛賜其臣。
起源人種
突厥的源流並未有定論,大致可以確定的是,他們應該帶有匈奴的血統。大部分突厥形成了今天的哈薩克人。現代土耳其人,認為自己是突厥的直系後裔,他們認為突厥的歷史可以追溯到西元48年立國的北匈奴。西元6世紀突厥部落遊牧於金山(今阿爾泰山),初歸附於柔然。西魏時首領土門擊敗鐵勒,破柔然,建立政權,東至大興安嶺,西抵西海,北越貝加爾湖,南接阿姆河南,建立了官制,有立法,有文字。隋初分裂為東西兩部,唐太宗貞觀四年(630年)攻滅東突厥,唐高宗顯慶四年(658年)又攻滅西突厥,突厥餘部大部分西遷。武則天時期,東突厥復國,8世紀中葉在唐與回紇等勢力聯合攻擊下滅亡。
根波斯地理學著作Hudud Ul Alam記載哈扎爾汗國的汗族為Asna一系,讀音上非常近似突厥汗國的阿史那氏,那么阿史那部族的Y染色體或許是Q1b。據《通志·氏族略》所載,唐代有突厥族阿史那氏,改姓史。
語言
突厥人主要講各種突厥語。突厥語為黏著語,屬阿爾泰語系突厥語族。
突厥國史
建立
突厥第一汗國的建立及同中原王朝的關係 領導建立突厥汗國的民族是阿史那氏。它在突厥遊牧汗國中的地位,類似匈奴遊牧國家中的攣鞮氏,柔然遊牧國家中的郁久閭氏。與阿史那氏通婚的氏族是阿史德氏,這兩個婚姻氏族統治著突厥部眾。關於阿史那氏的起源,《周書》、《隋書》各有大同小異的傳說。幾種傳說的共同點是阿史那氏以狼為圖騰,酋長的牙門之前建有狼頭纛,示不忘本。值得注意的一點是,傳說指出突厥先世曾經住在平涼,5世紀中葉因受北魏(386~534)滅北涼沮渠氏(439)的影響而移居高昌的北山,再移居金山南麓,臣屬於柔然,世為柔然鍛奴。突厥掌握冶鐵技術,並時常來邊塞,“市中國繒絮”,在貿易過程中不斷吸收中原文化,這些顯然是促進突厥建國的重要因素。
發展
西魏文帝大統八年(542),突厥始見於漢文文獻著錄(《周書》宇文測傳)。大統十一年,西魏把持軍政實權的丞相宇文泰派遣酒泉昭武九姓胡安諾盤陀出使突厥,翌年,突厥遣使西魏,是為突厥與內地王朝正式交往之始。與此同時,阿史那氏的傑出首領土門降服相鄰的鐵勒五萬餘落,勢力蒸蒸日上,開始反抗統治著漠北高原、壓迫著突厥的柔然。大統十七年,土門婚配西魏長樂公主,與中原的聯繫更加密切。次年土門重創阿那瓌治下的柔然汗國,自立為伊利可汗,建立突厥汗國,置汗庭於漠北高原鄂爾渾河流域的郁督軍山(亦作烏德鞬山、於都斤山等)。伊利可汗建立的遊牧汗國(552~630)常被稱為突厥第一汗國或突厥前汗國,以與682~744年復興的第二汗國或後汗國相區別。汗國被視為可汗的私產,可汗的地位最尊,權力最高,其下有小可汗、葉護(在西部突厥,葉護地位似為可汗之副)、設(亦作察、殺、煞等)、特勤、俟利發、俟斤、吐屯、發等官職。下至低級官吏,分28等。大小官職由氏族酋長、部落首領等貴族統治階層世襲。隨著國家機器的建立,汗國也逐漸制定一定的刑罰、稅收(特別是向屬部斂取)制度。關於突厥汗國的社會性質問題,學術界尚無定論。雖然存在著牧主、族長占有奴、婢的現象,但是還不足據以斷定其為奴隸社會。廣大突厥民眾穹廬氈帳,食肉飲酪,被髮左衽,逐水草遷徙,以畜牧、射獵為業。遷徙雖然無常,但諸部各有“地分”,總屬於可汗。
轉機
土門建立汗國後,一年而死,木桿可汗(或木汗可汗,553~572)、佗缽可汗(572~581)相繼在位,此時為突厥汗國勢力大一統階段。木桿可汗勇而多智,在位20年,滅柔然(555),立東面可汗討契丹,聯合中原王朝征服吐谷渾(556),開創汗國的強盛局面。他舍子而立弟佗缽可汗為汗,佗缽復以兄、弟之子分統汗國東面、西面。佗缽在位時控弦數十萬,東起遼東,西抵西海,斥地萬里,與中原的北齊(550~577)、北周(557~581)相抗衡。齊、周兩朝爭與它結為姻好,厚輸財物,以博其歡心。
崛起
西征中亞與第一汗國的分裂、滅亡 在前述期間,突厥也向西發展。 早在土門稱汗之始,即派弟(?)室點密(亦作瑟帝米) 西征中亞,統西方的十姓(On Oq)部落。室點密與伊朗的薩珊王朝(226~651)於563~567擊滅嚈噠。室點密作為西部可汗,以天山山脈中的裕勒都斯和伊犁河流域為活動基地,控制著歐亞草原和綠洲的商路。據拜占廷史料記載,室點密與拜占廷(東羅馬帝國)多次互通使節,並擬共同出征薩桑王朝,打破薩桑王朝對絲綢之路上的轉販貿易的壟斷地位。
鼎盛
在552~581年間,突厥是歐亞草原上最強大的國家,控制著東西交通與貿易要道。但是,這個迅速崛起的遊牧汗國,在政治結構上還沒有定型的可汗繼承制度,汗室的爭位內訌,加劇了草原遊牧社會固有的分裂趨勢,助長了小可汗或強大部落首領的割據傾向。西方室點密及其繼承人達頭可汗早就表現了明顯的獨立性,同時,東部突厥的幾位小可汗也各自割據一方。581年,佗缽可汗死,諸小可汗互爭大可汗之位,581~583年間的大風雪造成草原上的大荒年,加速了突厥的分裂,結果其中最強大的爾伏 (爾拔)爭位成功,稱沙缽略可汗(582?~587),此時,取代北周的隋於開皇三年(583)擊破突厥。大可汗、小可汗之間對立的激化,天災、疫癘的打擊,導致突厥第一汗國或前汗國於583年正式分裂為東(北)、 西兩個突厥汗國。
開皇四年,隋朝遵照沙缽略可汗之妻、原北周千金公主的意願,賜之姓楊氏,並改封為大義公主。隋通過與突厥建立翁婿關係而與突厥建立了冊封的君臣關係,並使汗位固定於沙缽略可汗及莫何可汗一系,這在隋冊立突利可汗為大可汗——啟民可汗的事件上表現得最為明顯。啟民因國內混戰疲憊而降於隋,隋助之重新立國。
歷代君主
前突厥
東突厥
西突厥
後東突厥
骨咄祿可汗(680年-691年左右)
默啜可汗(691年左右-716年)
毗伽可汗(716年-734年)
伊然可汗(734年)
登利可汗(734年-741年)
烏蘇米施可汗(741年-744年,為部將所殺,突厥大亂)
白眉可汗(744年-745年,為回紇懷仁可汗所殺,後東突厥滅亡)。
後突厥
文獻記載
突厥者,其先居西海之右,獨為部落,蓋匈奴之別種也。姓阿史那氏。後為鄰國所破,盡滅其族。有一兒,年且十歲,兵人見其小,不忍殺之,乃刖足斷其臂,棄草澤中。有牝狼以肉餌之,及長,與狼交合,遂有孕焉。彼王聞此兒尚在,重遣殺之。使者見在狼側,並欲殺狼。於時若有神物,投狼於西海之東,落高昌國西北山。山有洞穴,穴內有平壤茂草,周迥數百里,四面俱山。狼匿其中,遂生十男。十男長,外托妻孕,其後各為一姓,阿史那即其一也,最賢,遂為君長。
故牙門建狼頭纛,示不忘本也。漸至數百家,經數世,有阿賢設者,率部落出於穴中,臣於蠕蠕。至大葉護,種類漸強。當魏之末,有伊利可汗,以兵擊鐵勒,大敗之,降五萬餘家。遂求婚於蠕蠕主。阿那瑰大怒,遣使罵之。伊利斬其使,率眾襲蠕蠕,破之。卒,弟阿逸可汗立,又破蠕蠕。病且卒,舍其子攝圖,立其弟俟叔稱為木桿可汗。
或雲突厥本平涼雜胡,姓阿史那氏。魏太武皇帝滅沮渠氏,阿史那以五百家奔蠕蠕。世居金山之陽,為蠕蠕鐵工。金山形似兜鍪,俗號兜鍪為突厥,因以為號。
又曰突厥之先,出於索國,在匈奴之北。其部落大人曰阿謗步,兄弟七十人,其一曰伊質泥師都,狼所生也。阿謗卻等性並愚痴,國遂被滅。泥師都既別感異氣,能征占風雨。取二妻,雲是夏神、冬神之女。一孕而生四男:其一變為白鴻;其一國於阿輔水、劍水之間,號為契骨;其一國於處折水;其一居跋斯處折施山,即其大兒也。山上仍有阿謗步種類,並多寒露,大兒為出火溫養之,鹹得全濟。
遂共奉大兒為主,號為突厥,即納都六設也。都六有十妻,所生子皆以母族姓,阿史那是其小妻之子也。都六死,十母子內欲擇立一人,乃相率於大樹下,共為約曰:“向樹跳躍,能最高者,即推立之。”阿史那子年幼而跳最高,諸子遂奉以為主,號阿賢設。此說雖殊,終狼種也。其後曰土門,部落稍盛,始至塞上市繒絮,願通中國。西魏大統十一年,周文帝遣酒泉胡安諾盤陀使焉。其國皆相慶曰:“今大國使至,我國將興也。”十二年,土門遂遣使獻方物。時鐵勒將伐蠕蠕,土門率所部邀擊破之,盡降其眾五萬餘落。恃其強盛,乃求婚於蠕蠕主。阿那瑰大怒,使人詈辱之曰:“爾是我鍛奴,何敢發是言也!”土門亦怒,殺其使者,遂與之絕,而求婚於魏。周文帝許之,十七年六月,以魏長樂公主妻之。是歲,魏文帝崩,土門遣使來吊,贈馬二百疋。廢帝元年正月,土門發兵擊蠕蠕,大破之於懷荒北。阿那瑰自殺,其子庵羅辰奔齊,餘眾復立阿那瑰叔父鄧叔子為主。土門遂自號伊利可汗,猶古之單于也;號其妻為可賀敦,亦猶古之閼氏也。亦與齊通使往來。
土門死,子科羅立。科羅號乙息記可汗,又破叔子於沃野北賴山。且死,舍其子攝圖,立其弟俟斤,是為木桿可汗。
俟斤一名燕都,狀貌奇異,面廣尺余,其色赤甚,眼若琉璃,剛暴,勇而多知,務於徵伐。乃率兵擊鄧叔子,破之。叔子以其餘燼奔西魏。俟斤又西破嚈噠,東走契丹,北並契骨,威服塞外諸國。其地,東自遼海以西,至西海,萬里;南自沙漠以北,至北海,五六千里:皆屬焉。抗衡中國,後與魏伐齊,至并州。
其俗:被髮左衽,穹廬氈帳,隨逐水草遷徙,以畜牧射獵為事,食肉飲酪,身衣裘褐。賤老貴壯,寡廉恥,無禮義,猶古之匈奴。其主初立,近侍重臣等輿之以氈,隨日轉九回,每回臣下皆拜,拜訖乃扶令乘馬,以帛絞其頸,使才不至絕,然後釋而急問之曰:“你能作幾年可汗?”其主既神情瞀亂,不能詳定多少。
臣下等隨其所言,以驗修短之數。大官有葉護,次設,次特勤,次俟利發,次吐屯發,及余小官,凡二十八等,皆世為之。兵器有角弓、鳴鏑、甲、槊、刀、劍、佩飾則兼有伏突。旗纛之上,施金狼頭。待衛之士謂之附離,夏言亦狼也。蓋本狼生,志不忘舊。善騎射,性殘忍。無文字,其徵發兵馬及諸稅雜畜,刻木為數,並一金鏃箭,蠟封印之,以為信契。候月將滿,轉為寇抄。其刑法:反叛、殺人、及奸人之婦、盜馬絆者,皆死;淫者,割勢而腰斬之;奸人女者,重責財物,即以其女妻之;斗傷人者,隨輕重輸物,傷目者償以女,無女則輸婦財,折支體者輸馬;盜馬及雜物者,各十餘倍征之。死者,停屍於帳,子孫及親屬男女各殺羊、馬,陳於帳前祭之,繞帳走馬七匝,詣帳門以刀剺面且哭,血淚俱流,如此者七度乃止。擇日,取亡者所乘馬及經服用之物,並屍俱焚之,收其餘灰,待時而葬。
春夏死者,候草木黃落;秋冬死者,候華茂,然後坎而痤之。葬日,親屬設祭及走馬、剺面如初死之儀。表為塋,立屋,中圖畫死者形儀,及其生時所戰陣狀,嘗殺一人,則立一石,有致千百者。又以祭之羊、馬頭,盡懸之於標上。是日也,男女鹹盛服飾,會於葬所,男有悅愛於女者,歸即遣人聘問,其父母多不違也。父、兄、伯、叔死,子、弟及侄等妻其後母、世叔母、嫂,唯尊者不得下淫。移徙無常,而各有地分。可汁恆處於都斤山,牙帳東開,蓋敬日之所出也。每歲率諸貴人,祭其先窟。又以五月中旬,集他人水拜祭天神。於都斤西五百里有高山迥出,上無草樹、謂為勃登凝梨,夏言地神也。其書字類胡,而不知年曆,唯以草青為記。男子好樗蒲,女子踏鞠,飲馬酪取醉,歌呼相對。敬鬼神,信巫覡,重兵死,恥病終,大抵與匈奴同俗。
俟斤部眾既盛,乃遣使請誅鄧叔子等,周文帝許之,收叔子已下三千人,付其使者,殺之於青門外。三年,俟斤襲擊吐谷渾破之。周明帝二年,俟斤遣使來獻。保定元年,又遣三輩,貢其方物。時與齊人交爭,戎車歲動,故連結之,以為外援。初,恭帝時,俟斤許進女於周文帝,契未定而周文崩。尋而俟斤又以他女許武帝,未及結納,齊人亦遣求婚,俟斤貪其幣厚,將悔之。至是,武帝詔遣涼州刺史楊薦、武伯王慶等往結之。慶等至,諭以信義,俟斤遂絕齊使而定婚焉。
仍請舉國東伐,於是詔隨公楊忠率眾一萬與突厥伐齊。忠軍度陘嶺,侯斤率騎十萬來會。保定年正月,攻齊主於晉陽,不克,俟斤遂縱兵大掠而還。忠還,言於武帝曰:“突厥甲兵惡,賞罰輕,首領多而無法令,何謂難制馭?由比者使人妄道其強盛,欲令國家厚其使者,身往重取其報。朝廷受其虛言,將士望風畏懾。但虜態詐健,而實易與耳。今以臣觀之,前後使人皆可斬也。”武帝不納。是歲,俟斤復遣使來獻,更請東伐。詔楊忠率兵出沃野,晉公護趣洛陽以應之。會護戰不利,俟斤引還。五年,詔陳公純、大司徒宇文貴、神武公竇毅、南安公楊薦往逆女。天和二年,俊斤又遣使來獻。陳公純等至,俟斤復貳於齊。會有雷風變,乃許純等以後歸。四年,又遣使貢獻。
俟斤死,復舍其子大邏便而立其弟,是為他缽可汗。他缽以攝圖為爾伏可汗,統其東面;又以其弟褥但可汗為步離可汗,居西方。自俟斤以來,其國富強,有凌轢中夏之志。朝廷既與之和親,歲給繒絮、錦彩十萬段。突厥在京師者,又待以優禮,衣錦食肉,常以千數。齊人懼其寇掠,亦傾府藏以給之。他缽彌復驕傲,仍令其徒屬曰:“但使我在南兩個兒孝順,何憂無物邪?”齊有沙門惠琳,掠入突厥中,因謂他缽曰:“齊國強富,皆為有佛法。”遂說以因緣果報之理。他缽聞而信之,建一伽藍,遣使聘齊,求《淨名》、《涅盤》、《華嚴》等經,並《十誦律》。他缽亦躬自齋戒,繞塔行道,恨不生內地。建德二年,他缽遣使獻馬。
及齊滅,齊定州刺史、范陽王高紹義自馬邑奔之。他缽立紹義為齊帝,召集所部,云為之復仇。宣政元年四月,他缽遂入寇幽州。柱國劉雄拒戰,兵敗死之。武帝親總六軍,將北伐,會帝崩,乃班師。是冬,他缽復寇邊,圍酒泉,大掠而去。
大象元年,他缽復請和親,帝策趙王招女為千金公主以嫁之,並遣執紹義送闕。
他缽不許,仍寇并州。二年,始遣使奉獻,且迎公主為親,而紹義尚留不遣。帝又令賀若誼往諭之,始送紹義。
他缽病且卒,謂其子庵邏曰:“吾聞親莫過於父子。吾兄不親其子,委位於我,我死,汝當避大邏便。”及卒,國中將立大邏便,以其母賤,眾不服。庵邏實貴,突厥素重之。攝圖最後至,謂國中曰:“若立庵邏者,我當率兄弟以事之;如立大邏便,我必守境,利刃長矛以相待。”攝圖長而且雄,國人莫敢拒,竟立庵邏為嗣。大邏便不得立,心不服庵邏,每遣人詈辱之。庵邏不能制,因以國讓攝圖。國中相與議曰:“四可汗子,攝圖最賢。”因迎立之,號伊利俱盧設莫何始波羅可汗,一號沙缽略,居都斤山。庵邏降居獨洛水,稱第三可汗。大邏便乃謂沙缽略曰:“我與爾俱可汗子,各承父後,爾今極尊,我獨無位,何也?”沙缽略患之,以為阿波可汗,還領所部。
沙缽略勇而得眾,北夷皆歸附之。隋文帝受禪,待之甚薄,北夷大怨。會營州刺史高寶寧作亂,沙缽略與之合軍,攻陷臨渝鎮。上敕緣邊修保鄣,峻長城,以備之。沙缽略妻,周千金公主,傷宗祀絕滅,由是悉眾來寇,控弦士四十萬。
上令柱國馮昱屯乙弗泊,蘭州總管叱李崇屯幽州,達奚長儒據周盤,皆為虜敗。
於是縱兵自木硤、石門兩道來寇,武威、天水、安定、金城、上郡、弘化、延安六畜鹹盡。天子震怒,下詔曰:
往者周、齊抗衡,分割諸夏,突厥之虜,俱通二國。周人東慮,恐齊好之深;齊氏西虞,懼周交之厚。各謂慮意輕重,國遂安危。非徒並有大敵之憂,思減一邊之防。竭生靈之力,供其來往,傾府庫之財,棄於沙漠。華夏之地,實為勞擾。
朕受天明命,子育萬方,愍臣下之勞,除既往之弊。回入賊之物,加賜將士;息在路之人,務於耕織。凶醜愚暗,未知深旨,將大定之日,比戰國之時,乘昔世之驕,結今時之恨。近者,盡其巢窟,俱犯北邊,而遠鎮偏師,逢而摧翦,未及南上,遽已奔北。
且彼渠師,其數凡五,昆季爭長,父叔相猜,世行暴虐,家法殘忍。東夷諸國,盡挾私讎;西戎群長,皆有宿怨。突厥之北,契骨之徒,切齒磨牙,常伺其後。達頭前攻酒泉,于闐、波斯、揖怛三國,一時即叛;沙缽略近趣周盤,其部內薄孤、東紇羅尋亦翻動。往年利稽察大為高麗、靺鞨所破,沙毗設又為紇支可汗所殺。與其為鄰,皆願誅剿,部落之下,盡異純人。千種萬類,仇敵怨偶,泣血拊心,銜悲積恨。圓首方足,皆人類也,有一於此,更切朕懷。彼地咎徵妖作,將年一紀。乃獸為人語,人作神言,雲其國亡,訖而不見。每冬雷震,觸地火生。
種類資給,唯藉水草,去歲四時,竟無雨雪,川枯蝗暴,卉木燒盡,飢疫死亡,人畜相半。舊居之地,赤土無依,遷徙漠南,偷存晷刻。斯蓋上天所忿,驅就齊斧,幽明合契,今也其時。
故選將練兵,贏糧聚甲,義士奮發,壯夫肆憤,願取名王之首,思撻單于之背。此則王恢所說,其猶射癰,何敵能當,何遠不克。但皇王舊跡,北止幽都,荒遐之表,文軌所棄,得其地不可而居,得其人不忍皆殺。無勞兵革,遠規溟海。
普告海內,知朕意焉。
於是河間王弘、上柱國豆盧績、竇榮定、左僕射高熲、右僕射虞慶則並為元帥,出塞擊之。沙缽略率阿波、貪汗二可汗來拒戰,皆敗走。時虜飢不能得食,粉骨為糧,又多災疫,死者極眾。
既而沙缽略以阿波驍悍,忌之,因其先歸,襲擊其部,大破之,殺阿波母。
阿波還無所歸,西奔達頭可汗。達頭者,名玷厥,沙缽略之從父也,舊為西面可汗。既而大怒,遣阿波率兵而東,其部落歸之者將十萬騎,遂與沙缽略相攻。又有貪汗可汗,素睦於阿波,沙缽略奪其眾而廢之,貪汗亡奔達頭。沙缽略從弟地勤察,別統部落,與沙缽略有隙,復以眾叛歸阿波。連兵不已,各遣使詣闕,請和求援,上皆不許。
會千金公主上書,請為一子之例,文帝遣開府徐平和使於沙缽略。晉王廣時鎮并州,請因其釁乘之,上不許。沙缽略遣使致書曰:“辰年九月十日,從天生大突厥天下賢聖天子伊利俱盧設莫何始波羅可汗致書大隋皇帝:使人開府徐平和至,辱告言語,具聞也。皇帝是婦父,即是翁,此是女夫,即是兒例,兩境雖殊,情義是一。今重疊親舊,子子孫孫,乃至萬世不斷。上天為證,終不違負。此國所有羊、馬,都是皇帝畜生;彼有繒彩,都是此物。彼此不異也。”文帝報書曰:
“大隋天子貽書大突厥伊利俱盧設莫何沙缽略可汗:得書,知大有好心向此也。
既是沙缽略婦翁,今日看沙缽略共兒子不異。既以親舊厚意,常使之外,今特別遣大臣虞慶則往彼看女,復看沙缽略也。”沙缽略陳兵列其寶物,坐見慶則,稱病不能起,且曰:“我伯父以來,不向人拜。”慶則責而喻之。千金公主私謂慶則曰:“可汗豺狼性,過與爭,將齧人。”長孫晟說諭之,攝圖屈,乃頓顙受璽書,以戴於首。既而大慚,其群下因相聚慟哭。慶則又遣稱臣,沙缽略謂其屬曰:
“何名為臣?”報曰:“隋國臣,猶此稱奴。”沙缽略曰:“得作大隋天子奴,虞僕射之力也。”贈慶則馬千匹,並以從妹妻之。
時沙缽略既為達頭所困,又東畏契丹,遣使告急,請將部落度漠南,寄居白道川內。有詔許之。晉王廣以兵援之,給以衣食,賜以車服、鼓吹。沙缽略因西擊阿波,破擒之。而阿拔國部落乘虛掠其妻子。官軍為擊阿拔,敗之,所獲悉與沙缽略。沙缽略大喜,乃立約,以磧為界。因上表曰:“大突厥伊利俱盧設始波羅莫何可汗臣攝圖言:大使、尚書右僕射虞慶則至,伏奉詔書,兼宣慈旨,仰惟恩信之著,愈久愈明,徒知負荷,不能答謝。突厥自天置以來,五十餘載,保有沙漠,自王蕃隅,地過萬里,士馬億數,恆力兼戎夷,抗禮華夏,在於戎狄,莫與為大。頃者,氣候清和,風雪順序,意以華夏其有大聖興焉。伏惟大隋皇帝真皇帝也,豈敢阻兵恃險,偷竊名號?今便感慕淳風,歸心有道。雖復南瞻魏闕,山川悠遠,北面之禮不敢廢。當令侍子入朝,神馬歲貢,朝夕恭承,惟命是親。
謹遣第七兒臣窟合真等奉表以聞。”文帝下詔曰:“沙缽略往雖與和,猶是二國,今作君臣,便成一體。已敕有司,肅告郊廟,宜傳播天下,鹹使知聞。”自是詔答諸事,並不稱其名以異之。其妻可賀敦周千金公主,賜姓楊氏,編之屬籍,改封大義公主。策拜窟合真為柱國,封安國公,宴於內殿,引見皇后,賞勞甚厚。
沙缽略大悅。於是,歲時貢獻不絕。
七年正月,沙缽略遣其子入貢方物。因請獵於恆、代之間,詔許之,仍遣使人,賜其酒食。沙缽略率部落再拜受賜。沙缽略一日手殺鹿十八頭,齎尾舌以獻。
還至紫河鎮,其牙帳為火所燒,沙缽略惡之,月余而卒。上為之廢朝三日,遣太常弔祭焉,贈物五千段。
初,攝圖以其子雍虞閭性懦,遣令立其弟葉護處羅侯。雍虞閭遣使迎處羅侯,將立之,處羅侯曰:“我突厥自木桿可汗來,多以弟代兄,以庶奪嫡,失先祖之法,不相敬畏。汝當嗣位,我不憚拜汝也。”雍虞閭又遣使謂處羅侯曰:“叔與我父,共根連體,我是枝葉,寧有我作主,令根本反同枝葉?願叔勿疑。”相讓者五六,處羅侯竟立,是為葉護。遣使上表言狀,上賜之鼓吹、幡旗。處羅侯長頤僂背,眉目疏朗,勇而有謀。以隋所賜旗鼓,西征阿波,敵人以為得隋兵所助,多來降附,遂擒阿波。既而上書,請阿波死生之命。上下其議,左僕射高熲進曰:
“骨肉相殘,教之蠹也,宜存養以示寬大。”上曰:“善。”熲因奉觴進曰:
“自軒轅以來,獯粥多為邊患。今遠窮北海,皆為臣妾,此之盛事,振古未聞。
臣敢再拜上壽。”
後處羅侯又西征,中流矢卒,其眾奉雍虞閭為主,是為頡伽施多那都藍可汗。
雍虞閭遣使詣闕,賜物三千段,每歲遣使朝貢。時有流人楊欽,亡入突厥中,謬雲彭國公劉昶與宇文氏謀反,令大義公主發兵擾邊。都藍執欽以聞,並貢勃布、魚膠。其弟欽羽設部落強盛,都藍忌而擊之,斬首於陣。其年,遣其母弟褥但特勤獻于闐玉杖,上拜褥但為柱國、康國公。次年突厥部落大人相率遣使貢馬萬匹,羊二萬口,駝、牛各五百頭。尋遣請緣邊置市,與中國貿易,詔許之。
平陳後,上以陳叔寶屏風賜大義公主,主心恆不平,因書屏風為詩,敘陳亡以自寄曰:“盛衰等朝暮,世道若浮萍,榮華實難守,池台終自平。富貴今安在?
空事寫丹青。杯酒恆無樂,弦歌詎有聲?余本皇家子,飄流入虜庭,一朝睹成敗,懷抱忽縱橫。古來共如此,非我獨申名。唯有《昭君曲》,偏傷遠嫁情。”上聞惡之,禮賜益薄。公主復與西突厥泥利可汗連結,上恐其為變,將圖之。會主與所從胡私通,因發其事,下詔廢之。恐都藍不從,遣奇章公牛弘將美妓四人以啖之。時沙缽略子曰染乾,號突利可汗,居北方,遣使求婚。上令裴矩謂曰:“當殺大義公主方許婚。”突利以為然,復譖之。都藍因發怒,遂殺公主於帳。
都藍因與突利可汗有隙,數相征伐,上和解之,各引兵去。十七年,突利遣使來逆女,上舍之太常,教習六禮,妻以宗女安義公主。上欲離間北狄,故特厚其禮,遣牛弘、蘇威、斛律孝卿相繼為使。突厥前後遣使入朝,三百七十輩。突利本居北方,以尚主故,南徙度斤舊鎮,錫賚優厚。雍虞閭怒曰:“我大可汗也,反不如染乾!”於是朝貢遂絕,數為邊患。
十八年,詔蜀王秀出靈州道擊之。又遣漢王諒為元帥,左僕射高熲率將軍王察、上柱國趙仲卿並出朔州道,右僕射楊素率柱國李徹、韓僧壽出靈州道,上柱國燕榮出幽州,以擊之。雍虞閭與玷厥舉兵攻染乾,盡殺其兄弟子女,遂渡河入蔚州。染乾夜以五騎與隋使長孫晟歸朝。上令染乾與雍虞閭使者因頭特勤相辯詰,染乾辭直,上乃厚待之。雍虞閭弟都速六棄其妻子,與突利歸朝。上嘉之,敕染乾與都速六樗蒱,稍稍輸以寶物,用歸其心。六月,高熲、楊素擊玷厥,大破之。拜染乾為意利珍豆啟人可汗,華言意智健也。啟人上表謝恩。上於朔州築大利城以居之。時安義公主以卒,上以宗女義城公主妻之。部落歸者甚眾。雍虞閭又擊之,上復令入塞。雍虞閭侵掠不已,遂遷於河南,在夏、勝二州間,發徒掘塹數百里,東西距河,盡為啟人畜牧地。
於是遣越國公楊素出靈州,行軍總管韓僧壽出慶州,太平公史萬歲出燕州,大將軍姚辯出河州,以擊都藍。師未出塞,而都藍為其麾下所殺,達頭自立為步伽可汗,其國大亂。遣太平公史萬歲出朔州以擊之,遇達頭於大斤山,虜不戰而遁。尋遣其子侯利伐徒磧東攻啟人,上又發兵助啟人守要路,侯利伐退走入磧。
啟人上表陳謝曰:“大隋聖人莫緣可汗憐養,百姓蒙恩,赤心歸服,或南入長城,或住白道。染乾如枯木重起枝葉,枯骨重生皮肉,千世萬世,長與大隋典羊、馬也。”
仁壽元年,代州總管韓洪為虜敗於恆安,詔楊素為雲州道行軍元帥,率啟人北征。斛薛等諸姓初附於啟人,至是而叛。素軍河北,逢突厥阿勿思力俟斤等南渡,掠啟人男女雜畜而去,素率上大將軍梁默追之,大破俟斤,悉得人畜以歸啟人。素又遣柱國張定和、領軍大將軍劉升別路邀擊,並多斬獲而還。兵既渡河,賊復掠啟人部落,素率驃騎范貴於窟結谷東南復破之。
是歲,泥利可汗及葉護俱被鐵勒所敗,步迦尋亦大亂。奚、雪五部內徙,步伽奔吐谷渾,啟人遂有其眾,遣使朝貢。
大業三年,煬帝幸榆林,啟人及義城公主來朝行宮,前後獻馬三千匹。帝大悅,賜帛萬三千段。啟人及義城公主上表曰:“已前聖人先帝莫緣可汗存日,憐臣,賜臣安義公主,臣種末為聖人先帝憐養。臣兄弟妒惡,相共殺臣。臣當時無處去,向上看只見天,下看只見地,實憶聖人先帝言語,投命去來。聖人先帝見臣,大憐臣死命,養活勝於往前,遣臣作大可汗坐著也。突厥百姓死者以外,還聚集作百姓也。至尊今還如聖人先帝於天下四方坐也,還養活臣及突厥百姓,實無少短。至尊憐臣時,乞依大國,服飾法用一同華夏。帝下其議,公卿請依所奏,帝以為不可。乃詔曰:”君子教人,不求變俗,何必化諸削衽,縻以長纓?“乃璽書答啟人,以為磧北未靜,猶復征戰,但使存心孝順,何必改衣服也。帝法駕御千人大帳,享啟人及其部落酋長三千五百人,賜物二千段,其下各有差。復下詔褒寵之,賜路車、乘馬、鼓吹、幡旗,贊拜不名,位在諸侯王上。帝親巡雲中,溯金河而東,北幸啟人所居。啟人奉觴上壽,跪伏甚恭。帝大悅,賦詩曰:”鹿塞鴻旗駐,龍庭翠輦回,氈帳望風舉,穹廬向日開。呼韓頓顙至,屠耆接踵來,索辮擎膻肉,韋韌獻酒杯。何如漢天子,空上單于台?“帝賜啟人及主金瓮各一,及衣服、被褥、錦彩;特勤以下各有差。
先是,高麗私通使啟人所,啟人不敢隱境外之交,是日,持高麗使見。敕令牛弘宣旨謂曰:”朕以啟人誠長奉國,故親至其所。當往涿郡。爾回日,語高麗主,宜早來朝。“使人甚懼。啟人乃扈從入塞至定襄,詔令歸蕃。朝於東都,禮賜益厚。是歲,疾終,上為廢朝三日。
其子吐吉立,是為始畢可汗。表續尚公主,詔從其俗。十一年,來朝於東都。
其年,車駕避暑汾陽宮。八月,始畢率其種落入寇,圍帝於雁門。援兵方至,始畢引去。由是朝貢遂絕。復寇馬邑,唐公擊走之。隋末亂離,中國人歸之者無數,遂大強盛。迎蕭後置於定襄。薛舉、竇建德、王世充、劉武周、梁師都、李軌、高開道之徒,雖僣尊號,皆稱臣,受其可汗之號,使者往來,相望於道。
西突厥者,木桿可汗之子大邏便也。與沙缽略有隙,因分為二,漸以強盛。
東拒都斤,西至龜茲,鐵勒、伊吾及西域諸胡悉附之。大邏便為處邏侯所執,其國立鞅素特勤之子,是為泥利可汗。卒,子達漫立,號泥撅處羅可汗。其母向氏,本中國人,生達漫而泥利卒,向氏又嫁其弟婆實特勤。開皇末,婆實共向氏入朝,遇達頭之亂,遂留京師,每舍之鴻臚寺。處羅可汗居無恆處,終多在烏孫故地。
復立二小可汗,分統所部,一在石國北,以制諸胡國;一居龜茲北,其地名應娑。
官有俟發、閻洪達,以評議國事,自余與東國同。每五月、八月,聚祭神,歲使重臣向其先世所居之窟致祭焉。
以七年冬,處羅朝於臨朔宮。帝享之,處羅稽首謝曰:”臣總西面諸蕃,不得早來朝拜,今參見遲晚,罪責極深。臣心裡悚懼,不能盡道。“帝曰:”往者與突厥遞相侵擾,不得安居。今四海既清,與一家無異,朕皆欲存養,使遂性靈。
譬如上天,止有一個日照臨,莫不寧帖;若有兩個、三個日,萬物何以得安?比者,亦知處羅總攝事繁,不得早來相見。今日見處羅,懷抱豁然歡喜。處羅亦當豁然,不煩在意。“元會,處羅上壽曰:”自天以下,地以上,日月所照,唯有聖人可汗。今是大日,願聖人可汗千歲、萬歲,常如今日也。“詔留其羸弱萬餘口,令其弟達度闕設牧畜會寧郡。處羅從征高麗,號為曷薩那可汗,賞賜甚厚。
十年正月,以信義公主嫁焉,賜錦彩,袍千具、彩萬匹。帝將復其故地,以遼東之役,故未遑也。每從行幸。江都之亂,隨化及至河北。化及將敗,奔歸京師,為北蕃突厥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