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居庸關

《過居庸關》是元代詩人薩都剌創作的一首七言古詩。這首詩的前八句,寫居庸關的險要,歷來許多壯士在此流血折腰;中間十二句,寫詩人與老翁的對話,諷刺封侯掛印者,對無數戰死的孤魂野鬼深表同情;最後六句,是詩人的反戰呼籲。全詩寫景、敘事、抒情融為一體,主旨明確,態度鮮明,詞語豪壯,氣勢磅礴,批判有力。

作品原文

過居庸關

居庸關,山蒼蒼,關南暑多關北涼。

天門曉開虎豹臥 ,石鼓晝擊雲雷張 。

關門鑄鐵半空倚 ,古來幾多壯士死。

草根白骨棄不收,冷雨陰風泣山鬼 。

道旁老翁八十餘,短衣白髮扶犁鋤。

路人立馬問前事,猶能歷歷言丘墟。

夜來芟豆得戈鐵 ,雨蝕風吹半稜折 。

鐵腥惟帶土花青 ,猶是將軍戰時血。

前年又復鐵作門 ,貔貅萬灶如雲屯 。

生者有功掛玉印 ,死者誰復招孤魂?

居庸關,何崢嶸!

上天胡不呼六丁 ,驅之海外消甲兵 ?

男耕女織天下平,千古萬古無戰爭!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居庸關:位於今北京昌平西北,關隘有兩高山夾峙,懸崖峭壁,下有巨澗,地勢險要,為天下九塞之一,是兵家必爭之地。舊稱軍都關,北齊稱納款關,唐稱薊門關,後改為居庸關。

天門:即天宮的門,詩里指拂曉天剛發白的情形。

石鼓:澗水衝擊山崖如擊鼓雷鳴一般。雲雷張:形容關下巨澗奔流衝擊石鼓,如雷鳴一般。

關門鑄鐵:居庸關又有“鐵門關”之稱,堅固異常。半空倚:形容關隘高峻入雲。倚,靠。

山鬼:指戰死的鬼魂。

芟(shān):收割。戈鐵:古代的一種兵器,即平頭戟。

半棱折:鋒棱折斷。

土花青:鐵器埋在地里,受泥土侵蝕生鏽呈現出來的青色。

前年:即致和元年(1328),上都和大都之間為爭奪皇位在居庸關激戰。

貔貅(pí xiū):傳說中的猛獸,詩里喻勇猛的軍隊。

有功掛玉印:暗指燕帖木兒。燕帖木兒命其弟撒敦守居庸關,拒上都之兵,後親臨督陣,並派撒敦西去榆林擊敗王禪軍,文宗即位後,封燕帖木兒為太平王,大加賞賜。

六丁:道教信奉的六個丁神,即丁卯、丁巳、丁未、丁酉、丁亥和丁丑,此處泛指天神。

甲兵:鎧甲兵器,代指戰爭。

1.

居庸關:位於今北京昌平西北,關隘有兩高山夾峙,懸崖峭壁,下有巨澗,地勢險要,為天下九塞之一,是兵家必爭之地。舊稱軍都關,北齊稱納款關,唐稱薊門關,後改為居庸關。

2.

天門:即天宮的門,詩里指拂曉天剛發白的情形。

3.

石鼓:澗水衝擊山崖如擊鼓雷鳴一般。雲雷張:形容關下巨澗奔流衝擊石鼓,如雷鳴一般。

4.

關門鑄鐵:居庸關又有“鐵門關”之稱,堅固異常。半空倚:形容關隘高峻入雲。倚,靠。

5.

山鬼:指戰死的鬼魂。

6.

芟(shān):收割。戈鐵:古代的一種兵器,即平頭戟。

7.

半棱折:鋒棱折斷。

8.

土花青:鐵器埋在地里,受泥土侵蝕生鏽呈現出來的青色。

9.

前年:即致和元年(1328),上都和大都之間為爭奪皇位在居庸關激戰。

10.

貔貅(pí xiū):傳說中的猛獸,詩里喻勇猛的軍隊。

11.

有功掛玉印:暗指燕帖木兒。燕帖木兒命其弟撒敦守居庸關,拒上都之兵,後親臨督陣,並派撒敦西去榆林擊敗王禪軍,文宗即位後,封燕帖木兒為太平王,大加賞賜。

12.

六丁:道教信奉的六個丁神,即丁卯、丁巳、丁未、丁酉、丁亥和丁丑,此處泛指天神。

13.

甲兵:鎧甲兵器,代指戰爭。

白話譯文

居庸關啊,山色蒼蒼,關南炎熱關北涼爽。

天邊破曉虎豹山間臥,白日澗水衝擊石壁有如雷聲響。

鐵鑄的關門半空倚立,古來多少壯士關前死。

草叢中白骨丟棄無人收,冷雨陰風中哭泣著山鬼。

路旁的老翁八十有餘,短衣白髮還扶著犁鋤。

過路客人立馬詢問前年的戰事,仍能一一說明戰後成廢墟。

夜來鋤豆拾得戈矛鐵,風雨侵蝕鋒刃稜角已斷折。

鐵矛銹上了土花青,好像是將軍們戰時流的血。

前年又重新關上鐵鑄的門,千軍萬灶人馬紛紛如雲屯。

活著的有功掛上玉印,死去的誰去為他招孤魂?

居庸關啊,為何這般高峻!

上天為什麼不叫來六丁,把它驅逐到海外消滅刀兵?

但願男耕女織天下太平,千秋萬代沒有戰爭!

創作背景

清薩龍光所編《雁門集》中,此詩下題“至順癸酉歲”,則這首詩應作於元順帝至順癸酉年(1333)。此時詩人居於金陵,任江南諸道行御史台掾史。是年奉命前往上都(位於今內蒙古正藍旗)迎接新任南台御史中丞馬伯庸,途中就經過了居庸關。

此時元朝剛經歷了一場蒙古貴族之間爭權奪利的戰爭:致和元年(1328),泰定帝死於上都,原武宗宿衛燕鐵木兒在大都擁立武宗之子圖帖睦爾登上帝位,是為文宗;而丞相倒剌沙等人則在上都擁立泰定帝之子阿速吉八為帝,雙方掀起奪位戰爭,這就是“兩都之戰”。宗室內部的爭鬥持續了數年。居庸關位於兩都之間,是重要的戰場。薩都剌寫這首詩時,戰事已經平息,但這首詩顯然是有感於“兩都之戰”而作的。

作品鑑賞

整體賞析

“居庸關,山蒼蒼,關南暑多關北涼”,居庸關高聳入雲,猶如天然的屏障,可以隔絕南北,使得關南關北一關之隔,而氣候有明顯區別,無形中成為南與北天然的分界線。這一句也暗示詩人已經由南向北越過了居庸關。

“天門曉開虎豹臥,石鼓晝擊雲雷張”,仰望關隘,它高高在上,地勢險要,就像天宮的大門一樣;拂曉時大門打開,雄關盤踞高峰的英姿,就像是剽悍勇猛的虎豹,氣吞萬里。“石鼔晝擊雲雷張”一句,意為居庸關旁邊的石頭,如一面面大鼓一樣碩大渾圓,如果有天神在白日敲起石鼓,鼓聲震天,其雄壯聲勢好像天上層雲頓開,雷霆大作。這兩句用誇張的手法,把居庸關不同凡響的雄偉氣魄表現出來,虎豹環伺與石鼓轟鳴的意象,暗示居庸關得天獨厚的險峻氣象,因此才成為兵家必爭之地,陷入戰爭頻頻的處境。

接下來作者筆鋒一轉,開始轉入描寫戰場的悽慘情景。“關門鑄鐵半空倚”一句,意指居庸關的大門堅固得就像用生鐵澆鑄一般,堅不可摧,而且如此高大,就像倚靠在半空中,令人只能仰望。這句承接前面幾句,對居庸關的雄偉高大、宛如天然屏障作進一步的描寫和渲染。至此,居庸關的形象和地位已經凸顯,為什麼它會成為兵家必爭之地,因為這是南北分界線,是南來北往的通道。“古來幾度壯士死”,是詩人回顧歷史發出的感慨。他到居庸關下,仰望雄關,眺望關內外的地勢,居庸關果然具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戰略地位。這樣的雄關,當然要引起南北民族的激烈爭奪,自古以來,雙方皆有無數壯士為此而戰死在關內關外。整首詩的氣勢開始由豪壯轉向悲涼。

“草根白骨棄不收,冷雨陰風泣山鬼”,這兩句描寫令人觸目驚心,毛骨悚然,當年戰事的慘烈可想而知。戰死的將士拋屍野外,森森白骨胡亂地落在野草叢中,無人關心,也許因為能為他們收葬的人也已經不在人世,也許因為死者太多,遍布荒野,不可能把他們一一下葬。英勇的將士們最後只落得白骨暴露於荒野的下場,這是何等的淒涼和委屈。古人相信人死了之後,如果沒有入土安葬,就會變成孤魂野鬼,四處飄蕩,無法去投胎重新做人。白骨露於野,死後只能做野鬼,是人們心中最悽慘的情形。冷雨陣陣,風聲蕭蕭,也是鬼鳴啾啾,在傾訴自己的哀怨。這兩句描寫古戰場,暗中也譴責了戰爭給統治者帶來了利益,而士兵們卻淪落到死不瞑目的痛苦境地。

詩人穿過居庸關,越過令人觸目驚心的舊戰場,繼續往北行進。在路旁遇見一位八十餘歲的老翁,穿著短衣,白髮蒼蒼,正在路邊的田裡耕種。老人已經八十餘歲,滿頭白髮,年老力衰,本應該頤養天年,在家享受子孫的奉養,現在卻仍在田間辛苦耕作。這意味著戰爭使得青壯勞力被迫離開家鄉服兵役和勞役,死者無數,等到戰火燒到家園,十室九空,就更無人照應老人了。老無所養,老人只得自己耕作。戰爭給百姓帶來的災難是不言而喻的。

“路人立馬問前事,猶能歷歷言丘墟”,他們停下馬來向老翁詢問此前在這裡發生的戰事,老翁還能清楚地指認曾經被當成戰場的廢墟和荒地。這就是說,這時距離戰爭爆發的時間還不算太遠,百姓們對於這場戰爭以及戰爭所帶來的創傷記憶猶新。舉目四望,都是戰爭留下的廢墟,而這些廢墟,正是百姓們被毀壞的家園。慘酷的戰爭之後,百姓無力再將村莊恢復舊貌。

“夜來鋤豆得戈鐵,雨蝕風吹半棱折”,這幾句是老翁口述之言。在田地里可以隨處挖出兵器,可知這裡曾飽受戰爭鐵蹄的蹂躪。如今戰爭平息,百姓回到曾經變成戰場的田園,繼續耕作。這些被百姓從土裡挖出來的兵器“雨蝕風吹半棱折”,經歷了風風雨雨的腐蝕,早已失去了它的利刃。這些曾經被將士們握在手中衝鋒陷陣的利器,已經變成了破銅爛鐵。

“鐵腥惟帶土花青,猶是將軍戰時血”,老農從田地里挖出的兵器,鐵鏽中布滿青綠色的土花,還帶著一絲腥氣;這既是被泥土長期掩埋之後殘留的痕跡,也是當年將軍用它激戰搏殺時沾染上的血漬。這樣的描寫觸目驚心,原本應該平靜恬美的田園,卻時不時從土裡挖到這樣帶著血腥氣和兇殺氣的兵器,使人難以忘卻那場恐怖的戰爭。以上四句表面上平鋪直敘,卻仍然可以浮想聯翩,想到戰事的慘烈,想到血流成河的可怕場景,想到百姓在戰後的焦土上重建家園的艱辛,還想到戰爭所留下的血腥味和死亡氣息將一直揮散不去。詩人對民眾的悲憫之情以及對戰爭的譴責態度進一步表達出來。

“前年又復鐵作門,貔貅萬灶如雲屯”,所謂“萬灶”並非實指,只是形容軍隊人數眾多。這兩句仍以老翁的語氣敘述,統治者似乎又做好準備,要發動一場新的戰爭,百姓還沒有從上一場戰爭的傷害中完全恢復過來,新的戰爭災難又要降臨了。

“生者有功掛玉印,死者誰復招孤魂”,在戰爭中活下來的人能獲取功勞,當上將軍元帥;可是那些戰死的人,卻無人為他們招魂、處理後事。有人認為這裡的“生者”指權臣燕鐵木兒,他在兩都之戰後,因功當上中書右丞相,封太平王,掌握朝廷重權。其實即使不是明指時事,“一將功成萬骨枯”也早就代表了人們對於這種戰爭的普遍理解:上層之間爭權奪利,卻給人民造成直接的災難。“死者誰復招孤魂”一句,又應和前面描述的古戰場慘狀,戰死的人只能拋屍荒野,變成孤魂野鬼遊蕩哀鳴。上層統治者在戰爭中得到高官厚祿,下層的士兵和人民卻連安葬之處都沒有,這是巨大的反差。更不要說誰能為死者招魂,關心一下百姓的疾苦了。這兩句充滿了詩人的感慨和同情。

詩的最後幾句是整首詩的點睛之筆。作者忍不住大聲疾呼:上天啊,你為什麼不命令天神把這座惹來禍事的雄關搬移到遙遠的海外,讓戰爭也隨之消失?從此以後,這個地方的人民就能男耕女織,過上和平、幸福的田園生活,千秋萬代都永遠不會再有戰爭發生。和平安寧,男耕女織,就是人民嚮往的桃源,是戰亂中人民的強烈渴望。為此,當地人民即使放棄了雄偉的居庸關,也在所不惜。這就點出詩的主題:譴責戰爭給人民帶來的痛苦,以及對農業和人民日常生活帶來的破壞,譴責那些掀起爭權奪利之戰的貴族們,呼籲平息戰亂,表達人民迫切需要安定生活的願望。然而,在現實中,只要居庸關依然是南北的天然屏障,依然是南來北往的交通要道,就依然會發生爭奪它的戰爭。詩人對上天的神靈大聲疾呼,請求它們把居庸關搬走。但是這也只是一種美好的願望而已。同樣,要求貴族們永遠停止戰爭,這種可能性也幾乎沒有,就像搬走雄關一樣艱難。詩人運用豐富的想像力,表達了自己對人民的同情和對和平的渴望。但是,也只有幻想中,才存在男耕女織的美好田園生活。人民所嚮往的和平和安寧,在當時的社會中是一個永遠也不能實現的神話。

《過居庸關》是薩都剌所寫憂國憂民、關心百姓疾苦的長詩。元末朝政腐敗,戰爭頻繁,民不聊生。薩都剌從居庸關的雄偉壯麗景色、天然屏障般的險要地勢講起,通過自己沿途所見舊戰場白骨遍野的慘狀,以及路旁老人的親口講述,揭露了戰爭給百姓們帶來的痛苦;而更令人擔憂的是,百姓還沒有從上一場戰爭所帶來的影響中恢復,新的戰爭卻眼看又要爆發。薩都剌懷著對人民的同情,對發動戰爭的貴族加以譴責,大聲疾呼“上天胡不呼六丁,驅之海外消甲兵。男耕女織天下平,千古萬古無戰爭”,代百姓抒發渴望得到和平、安定生活的迫切願望,傾訴了人民反對戰爭的共同心聲。全詩寫景、敘事、抒情融為一體,豪放、悲涼、雄渾等數種風格都體現在同一首詩中,氣勢磅礴,令人震撼。

名家點評

北京師範大學教授龍德壽:此詩主旨明確,態度鮮明,詞語豪壯,氣勢磅礴,批判有力。特別是對蒙元統治者,他們不僅靠殺伐取得天下,在滅宋建元之後,或爭奪皇位發動內戰,或鎮壓人民反抗,戰爭連年不斷,給人民帶來無窮無盡的災難,故此詩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元好問薩都剌集》)

作者簡介

薩都剌(1272—1355),字天錫,號直齋,蒙古族。父因軍功居雁門(今山西代縣),故為雁門人。泰定進士,授翰林應奉,後出任南御史台掾、淮西憲司經歷等職。棄官後隱居安慶司空山。詩多寫自然景色,清新綺麗。有《雁門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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