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重令輕

《轉重令輕》出自《佛說四十二章經》,這是本經的第五章,本經文裡,佛告訴我們,一個人有了許多大、小、輕、重之分的過失,自己需要知道悔改,轉重令輕。

作品原文

佛言:人有眾過,而不自悔,頓息其心。罪來赴身,如水歸海,漸成深廣。若人有過,自解知非,改惡行善,罪自消滅。如病得汗,漸有痊損耳。

注釋譯文

「佛言」,佛對我們說,「人有眾過」,人,包括了一切的人,在座的諸位以及我,只要是人,都包括在其中,一個人免不了有過失的。「眾過」,眾,三人為眾,許多的意思。一個人有了許多的過錯、過失,有的時候是有心的,明知故犯;有的時候卻是在無意當中做錯了,雖然是這樣,已經造成了罪惡的因素,所以每一個人有了許多的過失,就要懺悔。 「悔」,就是悔改,佛教裡面把它說為懺悔,梵語稱為懺摩,懺摩中文的意思就是悔過。這種名稱,在佛學上稱為「華梵並舉」,即是這個名詞,雖然是兩個字,但是包括了華梵兩種文字,所以是「華梵並舉」。我們有了過失,就要悔改,能夠悔改,身心才能夠得到清淨。假使一個人犯了過失,自己不認為做錯了,反而覺得自己所作所為是對的,永遠不肯承認自己的過失,毫無悔改的心意,那末,這個人等於是沒有救了。所以,佛教主張犯了過錯,應當發露懺悔,就要悔過。佛世的時候,依著所犯過失的輕重,而在大眾前求懺悔,或者向多人、一人求懺悔;後來大乘佛教興起,也就改在佛菩薩聖象前懺悔。本經文裡,佛告訴我們,一個人有了許多過失,假如自己不知道悔改,而「頓息其心」,頓,就是隨即、立刻,要把自己這一種犯罪、錯誤的心,把它安頓下來、停息下來,不肯悔改,這樣子的話,「罪來赴身,如水歸海,漸成深廣」,罪,罪過,認真講起來,罪和過兩者是有差別的,過是無意而犯的,罪卻是有心造成的,所以有大、小、輕、重之分,這一點我們必須了解。 就世法來講,犯了罪,牴觸到國家法律,會受到法律的制裁。就佛法來說,佛教制訂了戒律,什麼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由戒律規範著我們,所以,罪是我們知道了什麼應該做的,什麼不應該做的,不應該做的卻去做了,就是犯罪。當我們犯了罪時,佛經上說:「有罪當懺悔,懺悔則清淨。」所以,一個人不怕犯錯誤,主要是知過必改,能夠悔改,身心才能夠得到清淨。反過來說,要是不能悔改,永遠把自己的罪過覆藏著,那末,我們的心理、生理都會痛苦不安,永遠不會得到清淨自在。 再說,假使有了過失,不能悔改,這許許多多的罪聚集在我們的身上,說一個譬喻:好象水,本來只是一點點,但是所有河流的水都歸於大海去了,大海的水越來越多,越來越深,同樣的道理,我們的罪過要是不能夠悔改的話,那末,積聚越多就越重,罪過就越大。 「若人有過」,假如一個人有了過錯,有了不軌的行為,「自解知非」,自己能夠徹底了解,能夠徹底覺悟,知道自己的不對,好象我們念古文陶淵明在〈歸去來辭〉文中,有句名言||「覺今是而昨非」,我們覺悟了今天的一切言行都對了,過去的所作所為都是錯誤的,從今天開始,我們要悔改,革面洗心,改往修來,不再掩蓋覆藏自己的過錯,重新做人。俗語說:「以前種種,譬如昨日死;以後種種,譬如今日生。」我們既然覺悟、知道過去都不對,那末,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以前的種種,譬如昨天都已經死了,從今以後的種種,譬如今日生,好象從今天重新做人,再開始出生。這四句話,對我們做人,是很好的格言。 「改惡行善」,既然知道過去不對了,我們就要悔改。不但要悔改,還要進一步積極地行善,向好的一方面去做。經典中說:「一切唯心造」,世間所有的一切,善與惡,都是由我們的心所造作的。所謂罪,它本身沒有自性,沒有固定永遠是有罪的,因此經中說:「罪性本空由心造,心若滅時罪亦亡」,罪,本來是沒有它的實體,是沒有自性的,是由心所造作的,我們造罪的心,要是能夠消滅的話,我們不存有為非作歹的心理,這個罪就沒有了。 《華嚴經》說:「菩薩知諸業,不從東方來,不從南西北四維上下來,而共積集止住於心,但從顛倒生,無有住處。」意思是說:做了菩薩,就知道我們的罪、業障從那兒來,它既不從東方來,也不從南西北方、四維上下來的,而是慢慢、慢慢地集中到我們的身體上來,完全是由於我們內心一時的顛倒、糊塗,才造出種種罪來。罪的本性是空的,但是,你既然造了罪,就必須受果報。所以,我們能夠知道一切唯心造,犯了過失,就應該好好地懺悔、反省,從此以後,不要再犯過,不要造罪,要知道,「改惡行善,罪自消滅」,當我們覺悟以後,把所有的罪惡、過失悔改,更要去行善做好事,這樣,罪自然而然的就可以消滅了。 「如病得汗,漸有痊損耳」,痊損:痊,就是說病已經痊癒了;損,是說病苦已經消滅了。舉個譬喻,好象我們身體感冒,或者受寒著涼,全身畏冷,但是服過了藥,身體突然流汗,病也就好了。罪過,就象病了能夠出汗,漸漸地就痊癒,恢復健康。我們的罪業如果漸漸消滅,身心就可以獲得清淨自在。古人說:「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過能改,善莫大焉。」我們既不是聖人,也不是賢人,那個免得了沒有過失呢?但是,一個人不怕做錯了,有了過失,只要能夠悔改,前途一定是好的,光明的。 講到「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難道聖人就沒有過失了嗎?不一定!儒家的孔聖人,曾經坦白地講了他為學與做人的歷程,足以證明他並不是十全十美的。孔夫子說:「吾十有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孔夫子到了十五歲才立志求學,他到了三十歲才能夠獨立,到了四十歲,所有世間的事情,才能看得清清楚楚,才不會被環境所迷惑,所以叫「四十而不惑」。到了五十歲,對於命運才看得清楚,才知道什麼叫做命?什麼叫做天命。到了六十歲的時候,耳朵聽人家講話,才能夠「順」,我們的耳朵並不順,往往聽了人家一句話,就會起煩惱,可見要順耳不容易呀。孔夫子還說,他是到七十歲,才能夠隨心所欲,要做事情才「不逾矩」,不會犯規矩。看看,孔聖人到了七十歲才不會犯過失,何況是一般人,要做到沒有犯規矩,沒有錯誤,談何容易呢! 講到孔夫子,我再介紹他的一句名言:「知恥近乎勇」,恥,就是恥辱、羞辱,為什麼有羞辱呢?就是知道自己做得不對,感到恥辱,這需要有勇氣面對現實,勇敢地承認自己的過失,這樣才有自新的機會,才能真正得救,因此,孔子說:「知恥近乎勇!」 佛教裡面也流傳著兩句勸勉悔過的名言:「苦海無邊,回頭是岸」,苦海無邊,人生充滿了痛苦,痛苦從何而來?是我們罪業所召感的,雖然苦海是沒有邊際,一片汪洋,但是,回頭是岸,我們返過頭來知道悔改,就是岸,就是登上了覺岸。 平常還有兩句成語,叫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假使我們能夠把屠刀放下來,就可以成佛(當然沒有那么快),意思是:我們能夠悔改,就有成佛的一天。還有一句俗語叫「浪子回頭金不換」,浪子,是很浪漫,是不守規矩的,一天到晚遊手好閒,不務正業,但是有一天他回頭了,悔改了,重新做人,這個時候,你縱使拿黃金來換他,也不要換,為什麼?他已經重新做人,改惡為善了。 慈航菩薩,他是我的老師,當他即將圓寂之前,把遺囑寫好了,除了咐囑他身後的事情而外,還寫了一首偈語,共有十六句,現在,我把前面的四句介紹給大家知道:「奉勸一切徒眾,時時反省為要;每日動念行為,檢點功過多少!」 慈航菩薩說:我快要離開你們了,有幾句話要告訴大家。奉勸,很誠懇、恭敬的勸告。一切的徒眾,不論是出家的弟子也好,或者是皈依我的信徒也好,大家要記得,時時刻刻要反省,這是最重要的。要怎么反省呢?我們每天所起的念頭,以及我們的行為,一舉一動所表現的,所講的話,自己要檢查,點算點算,那一件是對自己有功勞有利益,對別人也有利益的;那一件事做出來,是損人而不利己的,應當每天都要檢點一番。 慈航菩薩這四句偈語,就是經文所講的,要悔過,我特地舉出來給大家知道。 古代有一位袁了凡先生,本來他的命運不會長壽,不會做大官,也不會有兒子,但是後來遇到雲谷禪師,開示他行善悔過,因此,他一生的命運就改變了。雲谷禪師如何教他呢?要他立「功過格」,就是每天列一張表,一邊記功勞,一邊記過失,把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記下來,有功勞或過失,都自己記下來,從早到晚自己檢點,自己計算功過,一個月下來,就會進步。因此,袁了凡立志行善行三千條,每天認真地記錄,終於改變了他一生的命運。 在座的青年善友也許曾經參加過童子軍,童子軍的銘言是「日行一善」,每一天要做一件好事;我們做一個佛教徒,對自己也應該有個要求:「日行一善」,不管起心動念,或者幫助人家,為人家做一件事,即使是舉手之勞,都是善行。能夠每天做一件好事,每天用觀照的功夫,不打壞主意、不做壞事,這樣積功累德,將來一定有很好的果報。 為了讓大家了解怎樣悔過,所以我講了很多題外的話,但是這些跟正文都有很密切的關係的,希望大家能夠時時刻刻反省,自己勉勵自己。

譯者簡介

摩騰(?年―公元73年)、竺法蘭(生卒年不詳),皆為中天竺(古印度)人,東漢明帝時受邀來到中國,在都城洛陽長期居住,翻譯佛經,同被尊為中國佛教鼻祖,皆卒葬洛陽。 攝摩騰,亦稱迦葉摩騰,能解大小乘經,以宣揚佛理為己任,經常四處游化。一次,他到天竺國的附庸小國講《金光明經》,正遇敵國入侵。攝摩騰捨生忘死,親自出面調解,終使雙方和好,他因此顯名。東漢永平初的一天,漢明帝夜夢金人飛空而至,次日召集群臣詢問,知為西方之佛。於是,明帝派郎中蔡�(yīn)、博士秦景等12人出使天竺國,去尋訪佛法。蔡�等人在大月氏國(今阿富汗至中亞一帶)巧遇攝摩騰,就邀請他到中國。永平十年(公元67年),他們一行以白馬馱經,來到洛陽。明帝隆重接待,先將其安置於鴻臚寺,後又專門在洛陽城西雍門外建白馬寺。此為中國國家設立僧寺之始。攝摩騰遂成為中國第一位沙門,白馬寺也成為中國佛教的釋源和祖庭。攝摩騰為了弘揚佛法,首先開始翻譯佛經。他翻譯著名的《四十二章經》,成為中國第一部漢譯佛法。《高僧傳》將他排列首位。永平十六年(公元73年),攝摩騰圓寂於白馬寺,葬在寺內。墓前拱形券頂的石碑上刻有“聖旨”、“敕賜”、“漢啟道圓寂通摩騰大師墓”字樣。竺法蘭本為天竺學者之師,自言能誦經論數萬章。他也是蔡�一行在天竺國遇到的,受邀請後,卻被佛徒挽留,後也輾轉來到洛陽,與攝摩騰同住白馬寺。竺法蘭博聞強記,在洛不久即學會說漢語,很快就投入譯經工作之中,先後譯出《十地段結經》、《佛本生經》、《法海藏經》、《佛本行經》等。後竺法蘭卒,葬於白馬寺西院,與攝摩騰墓東西相對,形制完全相同。其碑文為“漢開教總持竺法大師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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