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介紹
內容簡介
《譯文·名著文庫002:紅與黑》是法國著名作家司湯達的代表作,是歐洲批判現實主義文學的奠基作。
作者簡介
作者:(法國)司湯達(Stendhal) 譯者:郝運
司湯達(1783—1842),本名亨利·貝爾。法國19世紀傑出的批判現實主義作家。生於法國格勒諾布勒城。他早年喪母。父親是一個有錢的律師,信仰宗教,思想保守,司湯達在家庭中受到束縛和壓抑,從小就憎惡他父親。1799年,司湯達以優異的成績畢業於當地的中心學校,來到巴黎,在軍部謀到一個職務。從此,他跟隨拿破崙的大軍,參加了戰爭。直到1814年,拿破崙垮台,波旁王朝復辟,司湯達被“掃地出門”,他才不得已離開巴黎,僑居義大利的米蘭,在那裡讀書、寫作,並且與義大利的革命黨人交往密切。1830年“七月革命”後,司湯達被任命為義大利一個海濱小城的領事,直至1842年逝世。司湯達寫作很勤奮,給人類留下了巨大的精神遺產,著名的短篇小說有《瓦尼娜·瓦尼尼》;長篇小說有《呂西安·婁萬》(又名《紅與白》)、《紅與黑》、《巴馬修道院》、《亨利·勃呂拉傳》等。除此之外還著有數百萬字的文論、隨筆和散文、遊記等。
圖書目錄
出版者告讀者
上卷
第一章小城
第二章市長
第三章窮人的財產
第四章父與子
第五章談判
第六章煩悶
第七章親和力
第八章小事件
第九章鄉下的一個夜晚
第十章心比天高,祿如紙薄
第十一章一個晚上
第十二章旅行
第十三章網眼長襪
第十四章英國剪刀
第十五章雞啼
第十六章第二天
第十七章市長第一助理脾
第十八章國王在維里埃爾
第十九章思想使人痛苦
第二十章匿名信
第二十一章和主人的對話
第二十二章一八三○年的作風
第二十三章一位官員的憂愁
第二十四章省會
第二十五章神學院
第二十六章人世間,或富人所缺少者
第二十七章人生的初步經驗
第二十八章迎聖體
第二十九章第一次提升
第三十章野心勃勃的人
下卷
第一章鄉村的快樂
第二章初入上流社會
第三章最初的幾步
第四章拉莫爾府
第五章敏感和一位虔誠的貴婦
第六章說話的腔調
第七章痛風病發作
第八章哪一種勳章使人與眾不同?
第九章舞會
第十章瑪格麗特王后
第十一章年輕姑娘的威力
第十二章他會是一個丹東嗎?
第十三章陰謀
第十四章年輕姑娘的思想
第十五章這是陰謀嗎?
第十六章深夜一點鐘
第十七章古劍
第十八章殘酷的時刻
第十九章滑稽歌劇
第二十章日本花瓶
第二十一章秘密記錄
第二十二章討論
第二十三章教士,樹林,自由
第二十四章斯特拉斯堡
第二十五章道德高尚的女人的職責
第二十六章道德的愛情
第二十七章教會裡的最好職位
第二十八章曼儂·萊斯戈
第二十九章煩悶
第三十章喜歌劇院包廂
第三十一章使她害怕
第三十二章老虎
第三十三章軟弱的苦痛
第三十四章有才智的人
第三十五章暴風雨
第三十六章悲慘的詳情細節
第三十七章主塔樓
第三十八章有權勢的人
第三十九章陰謀
第四十章平靜
第四十一章審判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五章
附錄一關於《紅與黑》
附錄二安托萬·貝爾德案件及死刑執行
序言
時間對作家和作品的評判,是最無私而又公正的。
一八三○年十一月十五日,司湯達的長篇小說《紅與黑》在法國巴黎問世以後,在毗鄰的德國立即引起文學巨匠歌德的注目,耋老的歌德認為它是司湯達的“最好作品”,並稱讚作者的“周密的觀察和對心理方面的深刻見解”。司湯達的這部小說在俄羅斯也有它的知音,托爾斯泰“對他的勇氣產生了好感,有一種近親之感”。
而在本國,《紅與黑》卻遭到不折不扣的冷遇。批評家聖佩韋譏諷作家筆下的人物儘是些“機器人”;報紙評論幾乎同聲譴責據信應由作者負責的小說主人公於連的“道德的殘忍”。公眾對這部小說也十分淡漠,初版只印了七百五十冊,後來依據契約又勉強加印幾百冊,紙型便被束之高閣。
這正是司湯達在世時整個文學際遇的一個縮影:他所寫的三十三部著作,只出版了十四部,而且大部分長期躺在書店的架子上;只有巴爾扎克為他的《帕爾瑪修道院》寫過一部題為《亨利·貝爾》的專論,發表了有分量的讚許。
但是,司湯達最了解自己作品的價值。他一再堅稱:“我將在一八八○年為人理解。”“我所看重的僅僅是在一九○○年被重新印刷。”“我所想的是另一場抽彩,在那裡最大的彩注是:做一個在一九三五年為人閱讀的作家。”
歷史實際上綽綽有餘地兌現了這些預言。自從十九世紀六十年代以泰納為首的一批巴黎高等師範學校造就出的文人掀起“發現”司湯達的運動以來,情況有了很大的變化。而今,司湯達早已贏得他在法國乃至世界文學史上理應占有的重要地位;以《紅與黑》為最高代表的他的一些傑作,早已當之無愧地躋身於世界文學名著之林。
司湯達在為《紅與黑》初版所寫的“出版者告讀者”中聲稱,他的這部作品“是在一八二七年寫的”,“在七月的那些重大事件發生……時,已經作好了出版的準備工作”。這句話只有一半真實。我們知道,七歲喪母,形同孤兒的司湯達,對一切都心存疑竇,因此處處設防,養成了掩掩藏藏的習慣。為了能在作品和書信中暢所欲言而又避免警察和檢查當局的糾纏,他使用的筆名有四十來個,落款達七十種之多。他最常用的筆名“司湯達”,幾乎代替了他的真實姓名瑪麗一亨利·貝爾。在《紅與黑》寫作年代上,他同樣真真假假。今天已經證實,雖然確如他所說,《紅與黑》在一八三○年七月已準備好發表——有他這年五月與出版商簽訂的契約為證;但它的寫作年代卻在一八二九年十月至次年四月的大約半年時間;至於小說的構思,則最早只能始於一八二八年,因為是一八二七年十二月二十八日至三十一日的幾期《法庭公報》,向作者啟示了未來小說的故事框架和人物雛形。 ……
《紅與黑》的巨大魅力,還在於它極富有藝術特色。
司湯達曾說:“除了幾何學以外,只有一種推理方式,那就是通過事實來推理。”“用事實來證實,是最好的證實。”他總是把真實性放在第—位。對他來說,尊重事實,意味眷一方面要“摹仿自然”,尊重通過觀察在“廣闊的天地里”發現的。事物的比例”,“不帶成見”地“如實反映”,另一方面要“善於選擇真實”,“描繪出每件事物的主要特徵”,“把主要特徵陳述得更鮮明”。以上我們已經看到,《紅與黑》就是司湯達根據對波旁復辟王朝社會現實的親身體察所作的真實描繪,作家從紛繁複雜的事物中提煉出最本質的事物,不僅創造了社會各階級具有代表性的人物典型,而且如實地反映了各種勢力的比例,以及它們在歷史運動中的消長。
但是,雖然同為現實主義,司湯達的現實主義卻與巴爾扎克的現實主義很不相同。巴爾扎克更感興趣的是造成一個人的“境遇”,而司湯達傾心的是人的“靈魂的辯證法”。
當有人詢問司湯達的職業時,他嚴肅地答道:“人類心靈的觀察者。”我們從《紅與黑》中可以看到,對人物的思想、感情、情緒、心理活動的描述,亦即對人物內在世界的描述,成了司湯達塑造人物性格的至關重要的手段,如果沒有內心描述,他筆下的人物都會立即枯萎。不難想像,假若於連在握住德·雷納爾夫人的手時沒有想到這是他的“職責”,假若於連看到瓦爾諾之流花天酒地而不由心底發出憤慨的詛咒,假若於連在死牢里不做那些深邃的思考,他這個人物的形象定然面目全非。泰納讚譽司湯達是。古往今來最偉大的心理學家”。司湯達對人的心理的研究的確精到。他不僅看透了人物的心靈,而且看到他們行動和感覺的心理法則。愛倫堡精闢地指出:“瑪蒂爾德任何時候都不會重複德‘雷納爾夫人的心理活動。”不僅如此,《紅與黑》中的每一個重要人物,都有著與他們的出身、職業、氣質、際遇相聯繫的,構成他們性格的基本特徵的許多心理細節。仔細領味《紅與黑》中的心理描寫,讀者會獲得莫大的藝術享受。
司湯達對開掘人物內心世界的專注,同時也決定了他的小說藝術的其他一些特點。
為了把讀者的注意力最大限度地集中到人物的內心世界上來,司湯達有意識地把對客觀物質世界的描寫加以最大限度地削減。他在《拉辛與莎士比亞》中舉了一個很雄辯的例子:一個情敵在大街上奪去你心愛的人的心,要你說出此人這時戴的領帶是什麼顏色,是不近情理的。另外,在他看來, “描寫一個中世紀農奴的服裝和銅項鍊,要比描寫人類心靈的運動更輕而易舉”。因此,他完全忽略人物的衣著,正像他在化名文章中直言不諱的,他“讓讀者完全不知道德·雷納爾夫人和德·拉莫爾小姐穿的連衫裙的式樣”。對人物外貌的描寫同樣輕視,他筆下的奧克塔夫、於連、法布里斯都是“細長的身材”、“黑色的大眼睛”、“鬈曲的頭髮”。自然景物的描寫也少得出奇。只有在襯托於連的胸懷時,作者才難得地揮灑筆墨去形容“從他頭頂上的那些巨大岩石間飛起來”的一隻雄鷹在“靜悄悄地盤旋著”。
為了突出人物的內心世界,司湯達不僅要儘量減少物質世界的干擾,而且也強調把內心活動寫得儘量簡潔。他的自傳性小說《亨利·布呂拉的一生》,以這樣一句話作為結束:“再溫柔動人的感情,如果瑣瑣屑屑地道來,也會受到損害。”司湯達深知利弊,所以他的主人公的心理活動無論多么豐富,他總訴諸凝鍊的幾筆。
出於同樣的原因,司湯達竭力主張“使形式所占的部分”儘可能“菲薄”,使風格縮小到“零度”。他甚至輕視文筆,認為一個完美的作家要能使人們讀過他的作品之後只記得意思而不復憶及個別辭句。他就是努力這樣做的。為此,他不僅嗜讀十八世紀啟蒙作家的簡潔的散文,而且每天早晨背誦幾頁《民法》。司湯達小說語言的簡約、質樸,甚至到了乾枯的程度,《紅與黑》的讀者不難獲得深刻的印象。
在《紅與黑》中,人們可以發現一個饒有興味的情況:小說基本上是以第三人稱的敘述方式寫的,但是第一人稱“我”卻經常插嘴進來,評頭論足。實際上,即使在第三人稱的敘述中,隱身作者的態度也昭然若揭。作家描寫主人公於連的筆墨中,同情的色彩更加鮮明。在十九世紀歐洲文學名著中,作者這樣直接出面,作者的傾向性如此露骨的,實在少見。
文學技法沒有一定之規。文學名家總是各逞其能,各盡其妙。《紅與黑》的不朽魅力,表明司湯達的藝術追求達到它的理想境界。例如,通過貶低風格,他創造了那最適應他的小說需要的風格。也許正因為這個緣故,薩特指出:“他的風格是盡善盡美的。”
小說的題目《紅與黑》究竟應該作何解釋呢?這是一個半世紀以來人們一直在探究的一個謎。關於這個書名,已經提出的說法五花八門。比較普遍的一種看法,認為“紅”指紅色的軍裝,“黑”指教士的黑袍。此外,也有人認為:“紅”是指法國大革命和拿破崙戰爭的英雄時代,“黑”是對卑鄙可恥的復辟時代的蔑視;“紅”象徵於連的力量,他羨慕蒼鷹的力量和它的我行我素,“黑”象徵身陷囹圄的於連幻想的破滅;“紅”與“黑”是賭盤上區別輸贏的標誌……
《紅與黑》是個象徵性的書名。正像後世的象徵主義者所說的,它成了“面紗後面的美麗的雙眼”,若隱若現,更增加了它的魅力。既是象徵,人們本來是盡可以通過自己的體會,在意向上充實它的含義的。但是,具體地指定“紅”代表紅色軍裝、“黑”代表教士黑袍,卻顯然不能成立。整本《紅與黑》,寫到軍隊處只出現過拿破崙龍騎兵“披著白長披風”,而絕無“紅色軍裝”出現,這不是偶然的。拿破崙的部將極少有身穿紅色軍裝的,這一點可由維爾奈的名畫《楓丹白露的訣別》為證,在那幅畫上,拿破崙的部將們聚集在這位行將前往厄爾巴島的皇帝周圍,竟無一人身著紅衣;而復辟王朝對紅色是諱莫如深的。至於教士黑袍,那不是於連追求的目標,他羨慕的是年薪二三十萬法郎的紅衣主教。那種認為“紅”與“黑”和賭博的輸贏相聯繫的解釋,更是牽強。我們知道,司湯達是以唯物主義哲學家的嚴肅態度來處理於連的失敗的,這裡絲毫不牽涉什麼“機運”。從兩種力量的對立和鬥爭的意向上理解“紅與黑”,相比之下倒是更合乎情理的。
能不能有一個比較貼近又比較可靠的解釋呢?應該說可以。司湯達本人為人們提供過幫助,在《呂西安·婁凡》的手稿中,談到他為這部新作考慮的另一個名字《紅與白》時,他寫道:“《紅與白》,或者《藍與白》,為了使人聯想起《紅與黑》,並且給記者們一個啟示:‘紅’,共和黨人呂西安。‘白’,保王黨少女沙斯特萊。”司湯達關於“紅”與“白”的解釋,與服裝無涉,而是根據兩位主人公政治思想的對立。循著這一啟示,我們可以說,《紅與黑》中的“紅”指以其特殊的方式反抗復辟制度的小資產階級叛逆者於連, “黑”指包括反動教會、貴族階級和資產階級在內的黑暗勢力。這一理解,不但貼近作品的故事內容,而且切合這部小說的主題思想。
司湯達繼《紅與黑》之後的作品,值得特別一提的是《巴馬修道院》(1839)和《呂西安·婁凡》。前者以復辟時期的義大利為背景,通過一個青年由追求進步到沉淪的經歷,反映了義大利由拿破崙時代到復辟時代的歷史曲折,是司湯達又一部長篇小說傑作。未完成的長篇小說《呂西安·婁凡》以一八三○年七月革命後建立的七月王朝時期的法國為背景,通過一個大銀行家的兒子由進步到反動的蛻變,表現了這一時期的法國社會現實,尤其難能可貴的是,它在資產階級文學中第一次從正面表現了工人階級反抗資本統治的鬥爭。在一八三八年出版的《一個旅行者的見聞錄》中,司湯達還提出要寫一部復辟時代貧苦農民慘遭迫害的編年史。儘管一八四二年三月二十三日的一次中風過早地奪去了他的生命,但這位卓越的批判現實主義作家忠於他的時代的鮮明形象,將永遠為人們所記憶。
張英倫
一九八六年五一六月於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