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述
《論捧逗》原名《捧逗爭哏》(又稱《八不咧》,因“八”字在行話中稱“張”,所以內行人也稱《張咧子》),是傳統相聲中“爭辯型”的一段很有代表性的節目。由於此類相聲作品中,大部分演員進行表演的時候,逗哏演員與捧哏演員的份量差不多,而不像其他相聲作品以逗哏表演為主(如《地理圖》《八扇屏》等貫口類節目,這種類型叫做“一頭沉”,即以逗哏為主),因此也叫做子母哏。據傳為相聲發展史上的早期作品,歷代演員均演過此段節目,當代許多演員也都演出過,過去在相聲場子中久演不衰。
相聲《論捧逗》台詞
(蘇文茂、朱相臣合說)
甲:這個曲藝的形式嘛,是非常簡單。
乙:哎,對。
甲:曲藝的特點嘛,就是短小精焊。
乙:是啊。
甲:一段兒嘛,是一段兒的內容:一場啊,是一個形式。
乙:哎。
甲:我們這場形式更簡單了。
乙:相聲嘛。
甲:兩個人往這兒一站,就說起來。
乙:哎。
甲:相聲雖然是兩個人呢,但是觀眾主要聽,那還得是聽我。
乙:喔?我呢?
甲:你呀?你只不過是聾子的耳朵——
乙:這話怎么講啊?
甲:配搭兒。
乙:你這叫什麼話呢?
甲:捧哏的嘛。
乙:相聲嘛!對口相聲啊,我是捧的,你是逗的。這場相聲好壞,咱倆人都有責任。
甲:你有什麼責任?
乙:有什麼責任?
甲:主要責任在我這兒。我站這兒滔滔不斷,老得說。捧哏的有什麼?往旁邊兒一站,“吭啊唉是,哎喲,噢嘿”,最末一句“別挨罵了”,他就下台鞠躬,這就算他勝利地完成任務。
乙:你這個談法我不同意。
甲:喔?
乙:不錯。我們這個捧哏的經常說這句“別挨罵啦!”可這是舊的表演手法呀,現在不適用了。
甲:嘿,現在不適用?你有什麼新的東西?啊?你有什麼新詞兒?
乙:哎呀。
甲:你可不就“別挨罵了”嗎?真是。
乙:你呀,你把這個藝術啊,看太輕啦。我告訴你,咱們這場相聲啊,就好比一隻船,我就是那掌舵的;你呀,就是那撥船的。我讓你往哪兒走,你就往哪兒走!沒我這掌舵的,
你打轉悠去吧,你呀!你哪兒懂這個呀?
甲:好,您這個例子舉的很恰當。您說咱們兩個人說相聲吧,就好比是一隻船。
乙:哎,對嘍!
甲:我這逗哏的好比是撥船的。
乙:是啊。
甲:你這捧哏的呢,好比是掌舵的。
乙:哎,這話對呀。
甲:那么你說是掌舵的主要,還是撥船的主要呢?
乙:那當然是掌舵的主要啦。
甲:我不是這樣認為。我認為是撥船的主要。
乙:沒有的話。那還是掌舵的主要。我告訴你,掌舵的這個主兒啊,得有豐富的經驗。換句話說:我們這捧哏的,得有高度的藝術修養,你懂這個嗎?真是!外行你是!
甲:您還藝術修養呢?
乙:怎么著?
甲:啊?成天的“吭啊、這是、別挨罵啦”,還藝術修養呢?要講藝術修養的話,得說逗哏的。
乙:我也不是不會啊?
甲:是啊,你一學不也學逗啦。
乙:還是啊。
甲:可是為什麼他又捧了呢?就因為這個逗哏的要求條件高。他學了好幾年,不夠這個條件兒,你說怎么辦呢?讓他改行?賣耗子藥去?怪對不住他的。得了,就把他列入到捧哏吧。凡是捧哏的,全是不夠材料的。
乙:怎么著?捧哏的都不夠材料?
甲:對嘍。
乙:哎呀!這一說,老先生的話,你都忘啦。
甲:老先生說什麼來著?
乙:咱們那個老祖先教導你的話,你都忘記了。
甲:說什麼?
乙:“三分逗,七分捧”——我占七層,你才占三層。這話你都忘記了,你呀!
甲:哪位老先生說的?我全不同意。要按比重來說呀,我這逗哏的占百分之九十九點九。
乙:那我這捧哏的呢?
甲:你這占百分之零點兒一,弱!
乙:還弱?
甲:捧哏的?我告訴你,除了蒸餾水,沒嘛。什麼也沒有!
乙:你要這么說的話,我占百分之百!你連點兒蒸餾水都沒有。
甲:說話你著急幹嗎?
乙:我也沒有著急嘛。本來你說的這個我不同意。
甲:也難說呀,你得說捧哏的重要。
乙:為什麼?
甲:因為你就會捧哏,你不會逗哏。
乙:誰說我不會的?你先等一會兒。我告訴你,不會逗哏,他就捧不了哏,沒有逗哏的基礎,他捧不了。
甲:我由認識你的那天,也沒看你逗過眼呢?你多咱逗過?
乙:你這個說話呀,太不切合實際了。
甲:怎么?
乙:以前,過去的事兒咱不談。就拿前二年,在中國大戲院,天津,我逗過沒有?啊?你想一想!
甲:前兩年是吧?
乙:啊。
甲:對,對對!你要不提我還真忘了。是逗過一次。再者說,您逗那哏也不露臉呢!
乙:哎?哪點現眼啦?
甲:就那天那慘狀您沒記著?
乙:什麼慘狀你可以揭露,你說說。
甲:好嘛。
乙:你說說。
甲:就上次他逗那哏呢,剛往那逗哏的地方一站,當時臉就白了。嘴唇兒也青了。渾身直哆嗦,就跟踩電門上一樣。觀眾這時候看著可難受了,你說走吧?還等著聽下一場。不走吧?看著他彆扭。觀眾也有主意,全到外邊去涼快去了,我們這個園子裡甚至沒人了。也別說,在前兩排坐著兩位,這兩位據說是……這個失眠症啊,神經衰弱,大夫給的這個安眠藥片兒,一頓他吃三十多片兒全睡不著覺,那天他這么一逗哏,那位“呼……”打上呼嚕了,這催眠的相聲!這叫什麼藝術?
乙:你這話也太誇張了。
甲:一點兒不誇張啊。
乙:太誇張啦。
甲:實事嘛。
乙:這么辦,咱也甭催眠不催眠。咱倆換個兒——我逗,你捧。咱倆換個。
甲:多咱換?
乙:現在咱們就換呢。
甲:你站這兒逗來?
乙:我逗,你來捧。
甲:哎!別介。
乙:你也學習、學習。
甲:您別介,別介!
乙:怎么啦?
甲:呆會你往這兒一站,各位全走啦。
乙:敢,敢!咱們哪,也別多說。咱倆換個兒——我逗,你捧。
甲:今天非逗不可?
乙:幹嗎非逗啊?這是叫你學習學習。我逗你捧。
甲:喔!行!你來。
乙:咱倆換個。
甲:哎,你逗可是逗啊,你逗這段兒可得把觀眾說樂了。
乙:說不樂那叫什麼相聲啊?
甲:哎,對嘍。可是……說這段得有內容啊。
乙:當然有內容啊!
甲:對,可得說那個對口兒的。
乙:呀?咱們倆人說相聲嗎?回頭我把你擱到那兒啦?對不對?兩個人嘛,不對口相聲啊?
甲:你一句兒我一句兒。可是讓我話說多了也不行。知道嗎?
乙:現在你這話就不少啦。
甲:逗吧!逗吧。
乙:開始啦?
甲:開始。
乙:辛苦您哪!
甲:嗯!
乙:昨天呢,我到您家啦。
甲:哎。
乙:我“啪、啪”這么一打門呢,由門裡頭出來一個人。
甲:瞧。
乙:我一看呢,不是外人,是你媳婦兒,我大嫂子啊。
甲:是。
乙:我問你呀,說你沒在家。
甲:喔。
乙:那么,我呀,我就走啦!
甲:這。
乙:不!我呀,走啦!
甲:你走吧。
乙:你也活動活動吧!找涼快地方去涼快涼快,過過風兒。
甲:這捧哏可不就這個嘛,捧哏就是“嗯、啊、這是、別挨罵啦”,除去這個你有啥?
乙:怎么著?捧哏就這個?你可太輕視捧哏的啦?捧哏的往這兒這么一站呢,很重要啊。哎,他得聚精會神哪,全神貫注,倆眼得時刻盯住逗哏的,根據逗哏的敘述故事,起、承、轉、合,配合感情啊。雖然說捧哏的話不多,但是得要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你懂這個嗎?我要給你這么樣的捧啊,我的同志啊,你也逗不樂各位呀!
甲:我不信呢。那還是你沒能耐啊。你的藝術不高啊。
乙:要是高呢?
甲:高啊,告訴你:我要是逗哏,還甭說有個活人站這兒給我捧,就旁邊這兒給我立棵電線桿子,我全能把觀眾說樂啦!信嗎?
乙:你這話可太狂啦。
甲:一點兒也不狂。
乙:我比那電線桿子怎么樣?
甲:你幹嗎比呀?你就是電線桿子啊。你還比什麼勁兒?
乙:好啦,這么辦!你逗我捧,我也按照你那樣的捧法。
甲:你給我捧。
乙:我看看你那個樂兒從哪兒來。
甲:你瞧著。嘿。
乙:我先問問你,你換哪一段哪?
甲:還這段。
乙:原詞兒不動?
甲:當然了。
乙:這可新鮮。來呀?
甲:來。
乙:大概你比我能力許大。
甲:辛苦。
乙:哎。
甲:咋天呢,我到您家了。
乙:喔。
甲:到您家這么一打門呢,
乙:唉。
甲:從裡邊出來一人。
乙:是。
甲:我一瞧:可不是外人。
乙:哼!
甲:是你媳婦,我大嫂子。
乙:喔。
甲:問你,說你沒在家。
乙:哎。
甲:我可就走了。
乙:別挨罵啦。(乙鞠躬下台)
甲:我就拐了彎兒……
乙:你怎么拉我來了?你有話說話,你拉拉扯扯幹嗎?怎么意思?
甲:不是,你上哪兒去呀?
乙:我上……我完成任務啦。我上哪兒去呀?
甲:完成任務啦?
乙:“別挨罵啦”一說出來,那就算完成任務啦。
甲:回來。
乙:你這怎么意思啊?
甲:不,你先等一等!
乙:怎么啦?
甲:你走了,我怎么辦?
乙:啊,我管你幹嗎呀?我就會這句“別挨罵了”,只要一出口,那就算完了嘛。
甲:不行!不行,你完了不行!我這兒還沒完呢。好嘛!
乙:那怎么辦呢?
甲:我這兒逗哏呢,你雖然就會一句“別挨罵了”,你不能在哪兒哪兒說呀。你讓各位聽一聽,我這兒說沒兩句兒,他站旁邊兒一句“別挨罵啦!”你下去啦?啊?行嗎這個?
乙:我就會那一句“別挨罵啦”!那么你說怎么辦呢?
甲:我接茬逗,你接茬捧。
乙:我接茬捧,還是那一句“別挨罵啦”。
甲:我告訴你,你不是就會這么一句嘛,你也不能老用這句,把這句呀,擱在那個最末後。
乙:喔。
甲:知道嗎?
乙:老說這句“別挨罵啦”不行?
甲:那當然啦。他反正……你這個跟我這話起碼得合得來。我說上句你得有下句兒,我就能把觀眾說樂啦。信嗎?
乙:喔,我得回答的像話。
甲:哎。
乙:別淨說那個“別挨罵啦”?
甲:哎,對。
乙:行,行行。哎,好!
甲:我就走啦。
乙:哎,你走就走吧。
甲:我就拐了彎兒啦。
乙:哎,這就有了下句兒啦。拐彎兒拐彎兒吧。
甲:哎,對。我就碰見你爸爸了。
乙:不能!
甲:不?
乙:不能。
甲:怎么?
乙:死啦。
甲:你爸爸死啦?
乙:死嘍!
甲:那……是啊,死了我也碰見啦。
乙:怎么?碰見死屍啦?
甲:不,我不是現在碰見的!
乙:多咱碰見的?
甲:我是在兩個月以前碰見的。
乙:啊,倆多月?
甲:對嘍。
乙:我爸爸死一百天啦。
甲:今兒整百天嗎?
乙:可不!早晨起我上墳去來著。我記得清楚著呢。
甲:噢,那大概我看錯啦。我碰見的不是你爸爸。
乙:誰呀?
甲:你大爺。
乙:我大爺?
甲:對。
乙:喔,我說的呢,大高個兒?
甲:哎。
乙:細高挑兒,倆小眼睛。
甲:對對對。
乙:坐哪兒哪衝盹兒。
甲:啊。
乙:會彈兩下子琵琶。
甲:對對。
乙:那是我大爺?
甲:對對。
乙:就是他?嘿嘿……我爸爸行大。
甲:唉!
乙:哎。
甲:你爸爸行大?
乙:哎,我爸爸行大。
甲:沒大爺?
乙:沒有?
甲:那你怎么說這么熱鬧啊?又……小眼睛,會彈琵琶,那是誰呀?
乙:那是常寶霆他大爺。
甲:那大概是你叔叔。
乙:我爸爸哥兒一個。
甲:你舅舅?
乙:我媽媽娘家沒人。
甲:你岳父?
乙:沒有。
甲:你姑夫。
乙:沒有。我哪兒有姑夫啊。
甲:你姨夫。
乙:哎,沒有。
甲:啊,對!你乾老兒。
乙:嗨!沒事兒我認那玩藝兒幹嗎?哎呀,沒有啊。
甲:噢,大概是你哥哥。
乙:沒有!
甲:你有。
乙:沒有。
甲:你……你說有。
乙:什麼叫說有啊?沒有。
甲:哎呀,那不行啊,你們家反正得有人哪。
乙:我們家三親六故,大大小小全沒有了。我這不養一個黃雀,前天還飛啦。實在是沒辦法。
甲:哎,這可不像話!這……這叫什麼事兒啊?啊?我碰見誰沒誰?
乙:你看那怎么辦呢?那個?
甲:那不行啊,你得想辦法給我拆兌一個。
乙:我哪兒給你拆兌去呀?我給你拆兌?你不有能耐嘛!你能耐大呀?各位都聽你的,你說呀!
甲:我……我有能耐碰上誰沒誰也不行啊。是不是啊?
乙:怎么啦?
甲:怎么啦?你得順著我說呀。你捧哏的嘛。我說碰見誰啦,哎!你就得說“有”,那才叫捧哏的呢,知道嗎?
乙:啊,得順著你。
甲:哎。
乙:這人臉皮夠多厚啊。
甲:你只要順著我說,嘿,我就能把觀眾說樂啦。
乙:啊,非得順著你說。
甲:對。
乙:哎,行行行,你說你碰見誰了吧?
甲:我碰見你兄弟啦!有兄弟沒有?
乙:有。
甲:啊,對!碰見你兄弟啦。
乙:你碰見我兄弟?你可得說的上來呀,我兄弟怎么個外表,什麼模樣,怎么個打扮兒,穿著什麼,多大歲數,你得說對啦。
甲:這個……碰見不就完了嗎?
乙:哎!那不像話,什麼叫完了呀?你得說對啦。
甲:啊,當然了,既然我碰見我就知道。
乙:你先說他什麼模樣?怎么個外表。
甲:你兄弟這模樣哎,這模樣我知道啊。
乙:你說說。
甲:你兄弟這模樣……你兄弟是吧?
乙:哎。
甲:對,對。他是長方臉兒。
乙:誰呀?
甲:不,不。那個圓方臉兒。
乙:啊?
甲:那個長圓兒。
乙:這是怎么長的?這是。
甲:不是,他……你兄弟他,反正他這臉膛我記得。
乙:哎。
甲:他是黑黲黲……
乙:啊?
甲:哎,不!白淨子……那個藍不嘰的、那個綠不嘰的、黃不嘰的那樣。
乙:哎呀,我兄弟沒事兒坐那兒淨變顏色。你想準了說,到底什麼色兒?
甲:你兄弟,他是這個……你兄弟他反正有麻子。
乙:誰呀?
甲:可沒長著啊!沒長著。
乙:沒有啊?
甲:沒長著。
乙:沒長著你說它幹嗎?
甲:他有那個……
乙:有哪個?
甲:那個……有痦子。
乙:哪兒長著呢?
甲:痦子啊?就……哎!
乙:你留神那眼珠子,別再捅啦!
甲:反正就在這溜兒。
乙:你畫地圖來啦?
甲:你兄弟他這模樣啊,他……對啦!他有腦袋。
乙:哎嘿!有滿街跑腔子的嗎?
甲:廢話!他前邊走,我看的他後影兒,看個偏臉兒,我知道什麼模樣?
乙:噢,沒看見前臉兒?
甲:哎!
乙:那你說我兄弟穿什麼衣裳?
甲:穿著一拷紗皮猴兒。
乙:啊?
甲:有拿拷紗做皮猴兒的嗎?
乙:誰說的?像話嗎?拷紗做皮猴啊?
甲:穿著這么一個拷紗大褂兒。
乙:啊?
甲:可也不是大褂兒。知道嗎?就跟拷紗一樣啊,它這個……那個色兒是那樣的。他穿這么一個,也不是大褂兒,短的,跟夏威夷差不多……那什麼西裝……不!那天穿著中山服,樣子啊,像那個……他披著一毛巾被。喔,對啦,對對對!他沒穿衣裳。
乙:啊?
甲:不不!我在澡堂子碰見的。
乙:嗬!
甲:澡堂子,他正洗著呢。
乙:沒的說,在澡堂子碰上的。
甲:澡堂子啊。
乙:這寸勁兒啊。
甲:對、對、對!沒錯!
乙:我兄弟多大歲數啊?
甲:歲數啊?七十多歲。
乙:誰呀?
甲:那個……旁邊兒那個老頭兒七十多歲。
乙:我問那老頭幹嗎呀?我問我兄弟。
甲:你兄弟呀?你兄弟二十七,那個……不,三十八。
乙:你呀,別胡說八道啦。我還真有個兄弟,你呀,碰不見!
甲:我怎么碰不見?
乙:我兄弟今天才八個月。他不會走道兒,你上哪兒碰去呀?
甲:哎,這可就不對啦?
乙:怎么不對呀?
甲:既然你兄弟不會走道兒,你讓我碰見幹嗎?
乙:誰讓你碰見的?我讓你碰見的?
甲:哎!這人?
乙:你樂意碰的。
甲:這不對呀。
乙:怎么不對呀?
甲:不是!你兄弟不會走道兒,你讓我碰見,你還問我什麼模樣?
乙:我沒讓你碰見呢?
甲:你……你這成心譎人呢?啊?
乙:怎么成心滿人呢?
甲:有你這么捧哏的嗎?
乙:怎么捧哏啊?
甲:頭一回,我……我說沒幾句兒,你來個“別挨罵啦”。我碰見誰又沒誰?好容易碰見你兄弟了,又不會走道兒。你說我怎么逗啊?照你這樣捧哏,你說我這逗哏的活得了活不
了?啊?
乙:噢,你活不了?有你這么樣輕視我的嗎?你這么樣輕視我,我活的了嗎?你說,當著上千上萬的人,剛才你說我——“聾子耳朵,配搭兒”。許你這么說話嗎?你自己不加考慮,啊?你剛才說怎么著?你占百分之九十九點九,我連點兒蒸餾水都沒有,這像話嗎?啊?我告訴你,我最惱你這一句——你說我是電線桿子。這電線桿子是木頭,拿我當木頭?許你這么說話嗎?真是!
甲:那不是跟你鬧著玩兒嘛。
乙:有這么鬧著玩兒的嗎?我跟你鬧嗎?
甲:我告訴你又不鬧啦。你這人不識逗。我告訴你,我要知道您這樣,以後咱別鬧啊。
乙:是啊,以後啊?以前咱們也沒鬧過。不許這么樣鬧。
甲:再者說了,說兩句笑話兒能把您的藝術成就給降低了嗎?
乙:那當然是不能。
甲:要論藝術來說,他們誰比的了您呢?
乙:這……也不能這么說。
甲:您可以說是爐火純青啊!
乙:不敢,不敢。
甲:自成一家。具體來說:您的語音清脆、口齒伶俐、表演生動、捧逗俱佳。您,是一個說學逗唱天所不好,全才的相聲演員。
乙:哎呀,你可太棒我啦。
甲:哎,不!這還不是捧您。嗬,我們全國相聲演員誰不尊重您哪。
乙:這話對,這話對。
甲:您是相聲界的權威。
乙:嘿嘿,也不敢。
甲:您是相聲泰斗。
乙:嚯嚯嚯!
甲:幽默大師。
乙:哪裡哪裡。
甲:滑稽大王。
乙:太捧我啦!
甲:現在您的水平就這么高啊。
乙:是是。
甲:您要再很好地肯定了優點、克服缺點、努力學習、發揚您藝術獨特的風格,甭多啦!
乙:啊。
甲:再有三年,
乙:怎么樣哪?
甲:您就趕上我啦。
乙:噢!我還不如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