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處
《蝶戀花·柳永》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里,無言誰會憑欄意。
注釋
![蝶戀花](/img/f/993/nBnauM3X4EjNwIjMzEDMzkzM0MTM2MzM5IDMwADMwAjMxAzLxAzLzAzLt92YucmbvRWdo5Cd0FmLxE2LvoDc0RHa.jpg)
(2)危樓:高樓。
(3)黯黯:心情沮喪憂愁。
(4)擬把:打算。疏狂:粗疏狂放,不合時宜。
(5)對酒當歌:語出曹操《短歌行》。當:與"對"意同。
(6)強樂:強顏歡笑。強:勉強。
(7)衣帶漸寬:指人逐漸消瘦。語本《古詩》:"相去日已遠,衣帶日已緩"。
白話譯文
我佇立高樓迎看細細春風,極目遠望,不盡的愁思,黯黯然瀰漫天際。夕陽斜照草色蒙蒙,誰能知我默默憑倚欄桿的心意?
本想任情放縱喝個一醉方休,當在歌聲中舉起酒杯時,才感到勉強求樂毫無興味。我漸漸消瘦衣頻寬松也不後悔,為了她我情願一身憔悴。
簡析
賞析一
![衣帶漸寬終不悔](/img/9/3b7/nBnauM3XwczM4kDMzYjMycDN3QTM5YDMwIjMxADMwAzMxAzL2IzL3IzLt92YucmbvRWdo5Cd0FmLwE2LvoDc0RHa.jpg)
賞析二
這是一首懷人詞。上片寫登高望遠,離愁油然而生。“佇倚危樓風細細”,“危樓”,暗示抒情主人公立足既高,游目必遠。“佇倚”,則見出主人公憑欄之久與懷想之深。但始料未及,“佇倚”的結果卻是“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春愁”,即懷遠盼歸之離愁。不說“春愁”潛滋暗長於心田,反說它從遙遠的天際生出,一方面是力避庸常,試圖化無形為有形,變抽象為具象,增加畫面的視覺性與流動感;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其“春愁”是由天際景物所觸發。接著,“草色煙光”句便展示主人公望斷天涯時所見之景。而“無言誰會”句既是徒自憑欄、希望成空的感喟,也是不見伊人、心曲難訴的慨嘆。“無言”二字,若有萬千思緒。下片寫主人公為消釋離愁,決意痛飲狂歌:“擬把疏狂圖一醉”。但強顏為歡,終覺“無味”。從“擬把”到“無味”,筆勢開闔動盪,頗具波瀾。結穴“衣帶漸寬”二句以健筆寫柔情,自誓甘願為思念伊人而日漸消瘦與憔悴。“終不悔”,即“之死無靡它”之意,表現了主人公的堅毅性格與執著的態度,詞境也因此得以升華。賀裳《皺水軒詞筌》認為韋莊《思帝鄉》中的“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妾疑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諸句,是“作決絕語而妙”者;而此詞的末二句乃本乎韋詞,不過“氣加婉矣”。其實,馮延已《鵲踏枝》中的“日日花前常病酒,鏡里不辭朱顏瘦”,雖然語較頹唐,亦屬其類。後來,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談到“古今之成大事業、大學問者,必經過三種境界”,被他借用來形容“第二境”的便是“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這大概正是柳永的這兩句詞概括了一種鍥而不捨的堅毅性格和執著態度。
作者信息
![柳永](/img/a/31b/nBnauM3X1QTO2ADO1gTNyUzM2MTMzAjM1IDMwADMwAjMxAzL4UzL1UzLt92YucmbvRWdo5Cd0FmLzE2LvoDc0RHa.jpg)
柳永在宋詞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如果說李煜是宋詞婉約派的開門人,那么柳永就是將婉約風格推向了鼎盛。在形式上,他把過去只有幾十字的短令發展成為能夠容納更多內容的長調慢詞;在內容上,他擺脫了官詞的束縛,大膽地描寫市井百姓的情調和情緒;在語言上,創造性地大量使用民間俚語,使詞通俗化、口語化。正因為如此,他的詞不僅風格浪漫多情、委婉悽美,而且通俗易懂、朗朗上口,在當時廣為流傳,以至於“凡有井水處,皆能歌柳詞”,“柳三變作新樂府,天下詠之”。樂工每譜得新曲,必找他填詞,而歌妓只要唱了他填詞的歌曲,就會“聲價十倍”。這是宋代任何詞人都無法相比的。
在中國浩如煙海的文學大家中,死後形成節日祭悼民俗的只有兩人,一位是屈原,另一位就是柳永。自北宋仁宗到南宋高宗的上百年間,為了祭奠這位詞人,清明節風行“吊柳七”的民俗,也叫“上風流冢”。據說仁宗皇帝聽說了這件“奇事”,不太相信,就派了一名大臣前往柳永的葬地樂遊原上探看虛實,結果大臣回來後,不僅證實確有其事,還抄錄了一首在民間廣為流傳的詩:“樂遊原上妓如雲,盡上風流柳七墳;可笑紛紛縉紳輩,憐才不及眾紅裙。”仁宗看後,不禁為自己埋沒了人才而臉紅。
《古詩十九首》里有“相去日已遠,衣帶日已緩”的詩句,以上結穴或許是從這兩句演化而來,但古詩顯然表現得較為含蓄、平和,與之相比,柳永的表達更直白,感情更濃烈,態度更決絕。王國維在《人間詞話》里說:“古今之成大事業、大學問者,必經過此三種之境界:‘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此第三境也。此等語皆非大詞人不能道。”王國維借用柳永的這兩句詞來說明成大事業、做大學問的人所必須具備的忘我、堅韌、鍥而不捨的精神,雖然和詞的原意不合,但足見他對這兩句詞非常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