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簡介
我想，莫白你怎么這么傻啊，就憑你這風流倜儻的模樣，認認真真告訴我你所求之物，我定會不假思索的給你。
只是，你為什麼要騙我呢？
作者簡介
鹹蛋黃，千馬中文網中的作者，代表作有《仙君，你看起來很好睡》、《花漫雲裝念夢影》、《紅妝晚嫁》、《良人何日歸》、《願我能展開披風伴你飛行》、《鹹蛋黃短篇小說合集》。
小說作品
良人何日歸
一. 奈何
夜色淒清，藥爐裡面苦澀的藥味兒熏得有些嗆人，我揭開水袖，白皙的皮膚上露出四條淺粉色的脈絡，我無所畏懼的割破其中一條，鮮血流出，粉色慢慢褪去，最終化為一枚黑色烏砂。
我站在灶台靜靜看著漆紅色的血液在黑色湯藥中散開，像血色的玫瑰，盛開在漆黑的夜。本來苦澀飄散的廚房，瞬間被清新的桃花香代替。
“桃子姐，藥熬好了嗎？公子服藥的時間到了。”
負責伺候莫白的小廝帶著笑意進來催促我，略微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好了好了，我這就送過去。”我匆匆用袖子遮住傷口，端起藥壺倒了藥汁在陶瓷碗裡，準備踏出廚房送藥過去。
“桃子姐，你熬藥也累了，就由我送去給公子吧。”小廝頗為急切的伸手過來端碗。我朝他咧嘴一笑，拿出比他更為濃烈的感情端過藥碗，道：
“那不行，我得看著他喝下去才放心。”
說完我變舉步出了廚房，輕快著步伐朝莫白的寢房走去，那小廝一路追喊著，就差跪著求我別走了。
“桃子姐桃子姐！”
聽見身後催命一般的呼喊，我心中不爽，轉過頭去沖那小廝喊：
“明明你看起來比我年老多了好嗎，一口一個姐的好像我多似的。”
我不過五千歲嘛。
“桃子，桃子妹子！”
這個小廝真是愚子不可教也啊，我不在理會他，抬腳便邁進了莫白所在的院子。
紅楓如血，夜色如漆，窗紙上映著莫白挺直的脊背和潑墨似得長發，溫文爾雅，和煦清新。這個讓我願意割破生命線去救的男子，定然有出去俊美外表之外動人的地方。
然而，我還沒來得及伸手敲門，就聽見幾位細膩的女聲：
“你當真確定她會犧牲自己來救你？”良久又頓了頓：“她可是萬年難於的收菩薩雨露恩惠的桃花精啊。會傻到被你騙？”
莫白將手裡的摺扇一合，沒有任何靈性的眸子動了動，道：
“她當然會，她不問世事，單純善良，這段時間的相處讓她對我放下所有芥蒂，她怎能忍心讓我一直活在黑暗。”
晴天霹靂說的就是如此吧，雖然黑色如墨，可我還是覺得有一把刀插進胸口，然後拿出里門砰砰直跳的紅心，覺得可笑。
“可是這么久了，她都沒有用花瓣入藥，莫不是她後悔了？”
“莫如你多慮了，不出三天，我們就能得到桃子的花瓣經脈。”
配合著莫白胸有成竹的語氣的，還有我推開門的聲音，寒風隨著裙擺進入房間，吹滅了桌上的蠟燭，我面無血色的站在門口，居高臨下的對著莫白：
“你說的沒錯，我今晚就自割經脈，為你入了藥。”
一邊的莫如聽到這話，眼神馬上來了光彩，就在她準備伸手過來搶過藥碗，卻在指尖觸碰到碗邊的霎那，桃子鬆了手，散發著桃花香的藥碗隨著桃子掌心滑落，掉在地上，這藥汁是給土地爺做補品了。
“莫白，為什麼要騙我呢？”桃子向來樂天，每日和莫白在一起嘻嘻哈哈，莫白告訴她人間的歡喜，只是相處幾日，好似讓桃子填補了好幾千年的蒼白。
只是，她眉頭皺的很深，眼淚汪汪的問莫白，得來的卻只有更深的刺痛。
“沒錯，我就是騙了你，從在山崖下昏倒在你腳邊開始我就在計畫，如何奪取你的信任，騙取你的千年桃花瓣，如今功虧一簣，隨你如何處置我。”
莫白坐在窗邊，闔著眼，髮絲在鬢便輕輕翻飛，可他一字一句都我來講都是那么的殘忍，只是從頭到尾他連眉心都沒有蹙過一下，對比起來我真是更加的愚笨了。
“莫白！你活該一輩子當瞎子！”
隨後我蒼白的笑了，一步步後退，回憶好似也在倒退。我想，莫白你怎么這么傻啊，就憑你這風流倜儻的模樣，認認真真告訴我你所求之物，我定會不假思索的給你。
只是，你為什麼要騙我呢？
二.桃花也是痴情種
我本是隨風飄落在菩提樹下的一株桃花，本來根盡脈絕就快要枯死，正巧讓菩薩遇見，便隨手賜予玉露，覺得這珠桃花頗有靈氣，便將我帶回南海，幾千年來受盡菩薩恩惠，慢慢修成人形，便下了凡間，想將這恩澤贈與更多的人。
我原形有五片桃花瓣，由於每日呆在南海吸盡仙氣，所以每一瓣都是稀世珍寶，下山前菩薩便悉心教導她小心謹慎，倘若五片段預告瓣都叫人奪了去，自己的千年修為也就化為烏有。當年的小桃子笑嘻嘻的不放在心上，自己卻陷入這般困境當中。
第一片段預告瓣贈與了一個渾身燒傷的小姑娘，第二片平白贈與了土地公公，若是讓菩薩知道自己這么不小心，怕是又要受罰了。
想到這裡，我不禁深深的嘆了口氣，凡間有這么一句話：人倒霉喝涼水都塞牙。我想是真真切切體會到這句話了，因為本來只是想站在望風涯上吹吹風的我，卻沒想到一個沒站穩，腦袋衝下直戳戳的就掉了下去。
“菩薩對不起，您養的小桃花不能伺候伺候您了。”在摔下山崖的第一個想法，便是愧對了菩薩千年來的諄諄教誨。
只可惜菩薩您養我千年，卻忘記，智商這種東西也需要與日俱進的。
這句話只敢藏在心裡，不敢說出。
怕是明一早，妖仙兩界就要有大新聞傳出——千年桃妖吃嫩草反被騙，最後為情而死。
有誰來聽聽我的解釋啊！！就在我迷瞪著眼想掙扎卻掙扎不起來的時候，我感覺到兩個不知名物體朝我蹦過來，然後一人拉扯我的一個肩膀，朝著無盡的夜色蹦去。
黑白雙煞你們的工作效率什麼時候這么高了？！我還沒在人間呆夠啊，還有還有，那孟婆湯能不能不喝啊。即便我由內而外散發著濃濃的“我不想死”的怨氣，黑白雙煞仍舊無動於衷的把我扔在閻王殿上，我感覺到閻王垂涎欲滴的模樣，我的花瓣在人，妖，仙三界誰沒有不想要，只是閻王殿里不歸菩薩管，怕是我只能坐吃等死了。
我閉眼隔屁的前一秒，想的是：“莫白我其實挺想你的。”
三. 菩薩別罰我
萬萬沒想到，醒來以後，是仙氣繚繞延綿不絕的山脈，和高山流水清新壯觀的自然景象。
我回到南海了？
“你終於醒了。”
菩薩坐在雲霧繚繞的蓮花中央，一手扶著玉瓶，一手輕捻指尖的打坐，感覺桃子的靈氣慢慢恢復，方才掙開眼開口。
“菩薩，我”我羞愧的撓撓頭，想來在人間的所作所為，怕是菩薩全然知曉了。這恐怕是暴風驟雨前的寧靜了。
“回來便好。”菩薩沒有多問，便重新闔目，我想菩薩既然救了我，有可能是不追究其他的事情了？正偷偷得意之時，被菩薩道破：
“別得意太早，該罰還是要罰。”
我被罰在南海最大的瀑布下面修行，幾十米高的水布傾瀉而下，打在我的身上，我修行淺薄，又重傷未愈，怎么能受得了這么大的衝力嘛。
菩薩也真是，忍心讓我這么一個弱女子受這樣的懲罰。
只是我從小就不懂得安分守己，趁著南海的仙子全去菩提老祖那裡報到的功夫，我偷偷從水裡爬出來，準備逃離南海。
只是三界中除了幽冥界菩薩管不到之外，我跑到哪裡都能讓她追回來，可是留在這裡活活瀑布澆死，不如去幽冥殿撞撞運氣，說不定可以等到莫白喝下孟婆湯再次投胎，我真的願意重新在遇見他一次。
唉，沒有我的藥，不知道他的眼疾怎么樣了，淒淒涼涼的一個夜，悲悲戚戚的一顆心，再加上清清苦苦的一段情，我想，我其實也沒那么恨他。
破曉時分，我憑藉著自己質量不高的智商跌跌撞撞的尋找到了鬼界和仙界的交界處，我邁著碎步走了進去，馬上被濁氣遮蔽，這氣味噁心的讓我乾嘔，我憋著氣往裡走，越走越荒涼。
鬼界是沒有白日的，鎮上的鬼都有一雙泛著綠光的如夜貓般的雙眼，除了我這個假鬼。
鬼界裡有一個很特別的鎮子，布局有些像人間的小鎮，有飯館，有客棧，這裡住著的都是一些不願投胎的老鬼，他們大多牽掛著心愛的人，不願忘卻紅塵往事。
我憑藉著一手莫白教的好字和菩薩傳授的救世濟人之術在這鎮上開了家醫館，取名：活菩薩。恩，若是菩薩看見肯定會氣的半死，我就這么把她寫死了。
由於鎮上幾乎沒有醫生的緣故，而且這裡的死人大多因為意外而亡，要么缺胳膊少腿，要么失明聾啞。
我全部神奇的讓他們康復了，每日都有絡繹不絕上來拜謝的鬼怪：
“桃神醫，謝謝你。我這腳自打生下來就痛得不能站立，要不是您我恐怕還不能正常的生活呢，哎若不是我遇見匪徒又坡腳跑得慢，恐怕唉。”
真是一段心酸自卑感人肺腑的心裡話，我看到此鬼一副肝腸寸斷的傷心樣子也不免替他惋惜。
是否，莫白這一生也在那文雅笑容背後暗藏許多苦澀？他是那么聰明的男子，如果配上一副動人明媚的眼眸，該是多么風華絕代。
其實你又何苦處心積慮的騙我，其實這世上最希望你能看見一切的人就是我。
入夜，我蜷著身子在床上呼呼大睡，醫館卻想起一段急促的敲門聲，該不會是菩薩辦成鬼找到這兒了吧？！
“開門！開門！”
粗魯地吼叫聲驚醒了街坊領居，我披了件衣裳膽戰心驚地開了門，只見杵著兩個人高馬大面目驚悚的鬼差惡狠狠的打量了我一下：
“你就是桃神醫？”
我被他們的行為嚇壞了，只能幹癟的點點頭。
“跟我們去給王爺看病！”沒等我回到，那兩名大漢便連拖帶拽的把我扛走。
“喂喂，至少讓我換身衣服啊。”
他們根本不聽我的掙扎，隨便扔了件衣服給我，便“哐——”的一聲把們關上了。
擦擦擦，當官的了不起啊，王爺就可以隨便欺壓百姓嗎？！
隔了半響，有個溫文爾雅的女子開了門，只是渾身是被燒傷的印記，本來該白皙的皮膚缺陷的可怖。
“王爺，魑魅和魍魎給您改帶了個藝術超群的女鬼，說不定可以醫好您的舊疾。”
那女子走到王爺背對著躺著的榻前，小聲的說著。
“女大夫？”王爺遲疑了一下，方才又冷冷的開口：“叫什麼名字？怎么死的。”
鬼差在身後推了我一把，我抿嘴笑了笑：“我叫桃子，為為情自殺的。”
聞言，王爺身邊的女子先是渾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了我兩眼，然後那王爺翻過身來，露出鬼魅的模樣。
美艷，冷漠，兇狠。
只是眼球白著，沒有神氣。
“出去！給本王爺趕出去！咳咳咳——”他忽然起身憤然怒吼。
沒有由來的火氣讓我身後的兩個鬼差虛心不已，慌忙跪在地上，一味的道歉。
幹嘛那么激動，這千年來我只習慣別人對著我垂涎三尺的，這忽然被人這樣嫌棄還真不習慣。
“王爺，您先別這么激動，怒火傷肝，對您的身體不好。”我意外地大著膽子回了這么一句，像個濟世救人的大夫一般淡定。
“本王爺不會讓她醫的，出去出去！”
說罷，那兩名鬼差架起我的胳膊便往院子外面走，然後用力一拋，我就呆坐在地上。
喂喂！你們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意見啊！
四.
那位鬼魅王爺讓我想起了莫白，同樣無神的眸子，不同的只是莫白溫潤優雅，這個大人冷漠兇狠。
他勾起了我治病的欲望，當初沒有治好莫白的眼疾便平白的死了，現如今不想在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於是我拉起裙擺，偷偷溜回了王爺府。伏在王爺臥房的窗外，偷偷往裡觀望。
“你在這裡做什麼？”忽然身後有人抓住我的肩膀，冷冷的聲音響起，卻讓我感覺是那樣熟悉。
“啊，我是迷路了。”
我轉過頭，迎上那雙沒有黑色的眼眸，心沒由來的抽痛了一下。
鬼魅大人拉著我進了房間，把我丟在床上，我揉了揉被抓痛的手腕，忿忿不平道：
“你懂不懂的憐香惜玉啊！”
“你為什麼死？”忽然他湊近到我身邊，黑暗冷寂的風馬上包裹了我，他說這話的時候好像喉嚨里堵塞了什麼，啞啞的。
“生不如死啊。”
王爺府是與外界想通的，是有日出日落，也有白晝和黃昏。他坐著朝陽下，一身紅衣熾烈張揚，只是目光冷寂如水。他忽然問我：
“他當真讓你這么難過嗎？”
我抬眸望去，他看不見我驚訝的神情，卻感覺到我的沉默，他清了清嗓子道：
“咳咳，鬼界所有事情都瞞不過本王爺。”
“他騙了我，騙了我的心，這么多年我遇見的人不計其數，他們大都衝著我的花瓣而來，只是莫白他騙術太高了，把我的心都騙走了。”
我慢慢蹲下身子抱住自己，忽然又想起那一夜他在窗邊說的一字一句，眼淚便想四溢的江海，再也忍受不住。
末了，我聽見鬼魅大人也在嘆氣，特別哀傷和軟弱，沒了渾身戾氣的他俯下身子為我擦乾眼淚，柔聲道：
“回去吧，本王爺不需要你。”
我哭聲更大了，響徹整個鬼界，王爺忽然慌了神，若是讓百姓聽見了成何體統，他堂堂鬼界一把手還在這裡欺負民女不成？
“別哭了，你別哭了啊，喂！”
我一邊抽泣著，一邊可憐巴巴的抓著他的衣袖：“求王爺不要趕走桃子。”
“不行。”
“啊——”重新匯聚一口氣，張開嘴幾乎震動了屋外面的假山，鬼魅大人拿我沒辦法，只好先捂住他的嘴，妥協道：
“只準住三個月，三天后本王差人送你投胎。”
“好。”所有眼淚瞬間止住，換上笑顏盈盈的模樣，起身去鏡子面前整理了一下妝容，轉身對王爺說道：
“奴家去給您做飯啦，等著享用吧。”
我就當是做一場戲，也欺騙一次自己，彌補當年沒能治好莫白眼疾的遺憾，因為我越來越想看一看莫白那溫潤的臉龐皇上如水的模樣是怎么一副光景。
時間好像又回到了在莫白府上的時光，每日熬藥煮飯，偷偷看莫白曬太陽的側臉，只是鬼魅大人不願喝我熬得藥，一滴也不碰。無論我如何死磨硬泡的，他都不肯妥協。
“大人，藥是橘子口味的，你嘗嘗嘛。”
我端著藥碗恭恭敬敬的遞到他嘴邊，卻被反手打開。
“說了本王不需要。”說罷便轉身準備離開。
即便是他如何對我發火，我都忍不下心不管他。
烈日當頭，我索性將藥碗割在一旁的石頭上，憤憤站在鬼魅大人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雖然他無論長還是寬都是我的兩倍大，但我還是像個英勇就義的戰士一般擋在他身前。
我就這樣站在他面前，逆光的是他模糊不清的面容，向陽盛開的是我的痴心難改。
轉瞬流失的光年讓我忽然感覺到心酸，若面前的人依舊是莫白該多好？
就這樣對了了半響，鬼魅的大人哽咽顫抖的喉嚨，卻說不出半個字來。
我苦笑著揉了揉眼睛，重新端起涼透了的藥汁，垂眸道：“藥涼了，我去熱一下。”
知道我走了很遠才聽見身後的他如悶鼓般的聲音：“別再來了。”
五.我心甘情願
夜深了，我又一次端著溫熱的藥碗從藥房出來，卻被小徑上站著的女子攔住，我認出了她，她是當年莫白的妹妹，莫如。
她看見我，“噗通”一聲便跪倒在我面前，低眉垂目道：“對不起。”
我趕緊扶她起身，卻看見她眼裡晶瑩的淚珠，那是莫白眼裡從不會有的。
“桃子，對不起。”
我不想接受她的道歉，卻不忍心看她這般難過。你看，在菩薩坐下修行千年的缺點就是心太軟。
我沒有開口，她卻繼續說了下去。
“你還記的我的第一支花瓣，救了一個渾身燒傷奄奄一息的女孩兒嗎？”
我點頭。
“那就是我，你救過我的命，我卻害怕你問我要銀兩報酬而逃跑，後來莫白收留了我，我認他做哥哥，卻不忍心他受眼疾所困，便把當年遇到你之事告訴了他，對不起我們騙了你。”
這種恩將仇報的女人我真的很想狠狠瞪她一眼便再也不見，偏偏我就是好奇心加心腸軟加智商不高，迫使我繼續站在這裡聽她說她找我的目的。
“我求你，救救哥哥。”
“莫白？”聽到這兩個字我才來了興趣，莫不是我的猜測沒有錯：“鬼魅大人便是莫白了吧。”
面前的女人點點頭，我如釋重負，莫白啊莫白，你何苦再次騙我。
“如何救他？”
“你的千年桃花瓣。”
藥汁散發的苦澀好像熏酸了我的眼眸，一顆一顆的眼淚滴在湯藥里，我明知故問，而莫如，也是多此一舉。
因為無論莫白還是鬼魅，無論他愛不愛我，騙不騙我，我都願他此生安好。
“莫如，你說他的眸子是溫潤些好，還是凌厲些好？”
“不知道，只是哥哥配上什麼樣的眸子，都會是鬼界第一美男子。”
“是么，那我真想看看。”
語畢，我端著藥碗走過莫如身邊，她卻急聲道：“你還是不願救他嗎？”
“我自有辦法。”
這一次，我朝著亮燈的臥房，沒有迷路沒有猶豫，心甘情願的，端著藥碗走了過去。
他正坐在臥房裡側耳聽著窗外的知了聲，是不是勾起一絲嘴角，聽見有人過來，加上聞到我手中的藥味，便又重新皺起了眉頭。
“你還來乾什麼，本王要歇息了！”
我端著藥丸走過去，最後問他：“喝了這碗藥，你便能重見光明了。”
“啪——”隨著碗碟破碎的聲音，還有鬼魅大人冷冷的聲音：“別費心機了。”
我淡然的蹲下身子收拾地上的碎片，仿佛自言自語一般：“你都不想看我長得樣子嗎？莫白。”
我起身看見莫白明顯的一怔，半響，補充道：“你又何苦騙我。”
“對不起。”莫白地垂下眼眸，聲音沙啞，卻忽然站起身，上一秒哀傷似水，下一秒怒不可竭：“我從頭到尾就是個騙子你不知道嗎，我騙了你的心，騙你輕生，我活該一輩子不該重見光明！咳咳咳——”
說道一般，忽然劇烈的咳嗽起來，我心疼的伸手過去輕拍他的後背，閉上眼睛，任由淚水匆匆滑落，我們彼此刺痛，狼狽不堪，我不管你是莫白還是鬼魅大人，我要的一直都不是你的愧疚。
“你走吧，咳咳——我求你了你走吧！唔。”
他莫白一面推搡著我，一面捂著嘴咳嗽，我忽然拉開他的手，踮起腳尖吻上了他的唇，那么冰涼，那么柔軟。
菩薩千叮嚀萬囑咐我不能坐的事情，我都做了，為了莫白。
菩薩對不起，原諒桃子的不孝，您白養我那么多年了。
我就這樣緊緊抱著他的肩膀，寬闊而顫抖著的肩膀，把我僅剩的一千年修行吐進他的體內，醇香而濃烈。
他愣在當場，身體僵硬如同死屍，滿眼震驚和慌亂，我看見他雙眸漸漸有了神采，氤氳著霧氣的，擋不住他清毅的眼眸。
“唔，放開！”
他從齒縫中擠出來的聲音慢慢強烈起來，我被他推開，手一點一點從他肩膀滑落，最後跌坐他懷中，想要伸手摸摸他的臉頰，卻看見半透明的手根本無法觸碰到他了。
沒了幻術，莫白的臉龐浮現出來，加上溫潤的眸子，就是我夢中期盼的那樣。
眼淚從莫白的眼眶中流出，他抱著我越來越輕的身子，發了瘋的怒吼：
“為什麼？為什麼？桃子，你要讓我又一次摸到你光禿禿沒有花瓣的花蕊嗎？！”
我疑惑，怎么會是又一次？
“當年你從望風涯調跳下，我撿起你花蕊周圍掉落的葉子被我撿起，我坐在山崖下自斷經脈將血全部溜進你的花蕊里，才勉強生出一抹粉白色花瓣，為何，你為何”
原來當年在閻王殿不是菩薩救我了，是莫白放棄生命救活了我，這個騙子為什麼不早些說，他也是那么愛我的啊，只是，只是我聽不到了，也看也看不到了。
我化作白煙飄散在空中，這一次，我連花蕊都沒有給他留下。
六. 結局
“菩薩，我知道您一定有辦法救活桃子的！”
莫白用三步一鞠躬，五步一扣首的方式虔誠的上了南海，足足走了一個月之久，他肉體凡軀走上南海早已奄奄一息，他捧著葫蘆里的桃子留下的一縷幽思，懇求菩薩救她。
菩薩接過葫蘆，嘆了口氣，怒光目光心疼的撫摸著葫蘆的軀殼，她慢慢打開葫蘆的蓋子，一團白霧從裡面飄出。
“諸法因緣生，緣謝法還滅。”
白霧鑽進一旁仙氣環繞的花園中，挑了一株菊花鑽進去。重新享受雨露和恩澤。
莫白呀莫白，菊花的花瓣多，這樣我就沒那么容易死啦，只是你要乖乖的等我兩千年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