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造背景
1870—1871年的普法戰爭雖然打垮了曾經縱橫歐陸的法國陸軍,但實力位居世界第二的法國海軍卻並未受到實質性削弱。在19世紀最後20年間,高揚三色旗的艦隊頻繁出沒於歐亞非大陸沿岸,運送部隊搶占殖民地。至80年代末,儘管受到“青年學派”(Jeune École)小艦思想很大影響,法國人仍按自己的方式發展著主力艦隊,從1891年起下水了“若雷吉貝里”(Jauréguiberry)、“查理·馬特”(Charles Martel)、“馬塞納”(Masséna)、“卡爾諾”(Carnot)及“布維”(Bouvet)等5艘12000噸級戰列艦。受種種因素制約,這些早期法式前無畏艦無論在適航性還是攻防能力方面均遜於老對手英國海軍,不適合量產,因此被冠以“樣本艦隊”(Flotte d'échantillons)的稱呼。
接下來,工程師們從上述“樣本”中提取有效數據並改進設計,造出三艘“查理曼”級戰列艦(Charlemagne class),首艦“查理曼”號於1895年服役。與首艦相同,二號艦“聖路易”(Saint Louis)及三號艦“高盧人”號(Gaulois)都摒棄了法國戰艦呈菱形布置兩種不同口徑主炮的做法,4門305毫米主炮以雙聯裝形式分別安裝於首尾的兩座炮塔內,“樣本艦隊”誇張的內傾船體則予以保留。由於當時法國海軍採取“小步快跑”的造船策略,儘量縮短新型戰艦研發時間,“查理曼” 級改型“耶拿”號(Iéna)便很快在1898年9月下水。而海軍工程委員會(Conseil des Travaux)甚至早在1898年2月就接到第二艘改良艦,即“絮弗倫”號的設計意向書;同年4月5日,委員會召開相關會議,著重討論新艦火力配置和裝甲防護事宜。“絮弗倫”號主設計師蒂博迪耶(Thibaudier)認為,新艦應在“查理曼”級主炮布置基礎上,保留“耶拿”號上的164毫米副炮,與會人員一致表示贊同。至於副炮的布置方式,蒂博迪耶最初打算安裝6座雙聯裝炮塔,後來發現此類炮塔的龐大體積將影響軍艦整體布局,便把副炮數量減至10門,改用炮塔炮廓混搭布置,得到時任海軍總參謀長的薩隆德烏茲·拉莫奈科斯少將(Salendrouze de Lamornaix)首肯。委員會還決定將每門主炮的備彈量增至60枚,從理論上講,這足夠戰艦以最快射速火力全開一小時之需。
裝甲防護方面,設計師們延伸主裝甲帶至水線以上1.1米,以下1.4米處。增強船體防護的同時使其重心升高,委員會只好把外層水平裝甲厚度削減到60毫米,內層裝甲保持不變。此外,“查理曼”級效率低下的加煤系統也有所改進,進一步提升了自持力。當最終設計方案出台時,新艦已然是海軍“小步快跑”計畫中變化最大的改型戰艦,被視為未來主力艦隊的試金石。1899年1月3日,“絮弗倫”號在著名的布雷斯特海軍造船廠(Arsenal de Brest)鋪下第一段龍骨,法蘭西海上騎俠即將誕生。
設計
“絮弗倫”號是一艘設計較為成熟的法式前無畏艦。該艦全長125.91米,水線長124.25米,寬21.4米,設計排水量12728噸,滿載排水量12892噸,在標準排水量12432噸時,吃水7.39米,艦體後部吃水8.22米。和所有前無畏艦一樣,其上層建築周圍堆滿了各式各樣不同口徑的火炮,包括4門M1893/96型305毫米主炮,10門M1893/96型164毫米副炮,8門M1893型100毫米炮,20門M1885型47毫米炮及2門M1885型“哈奇開斯”37毫米機關炮。在今天看來,種類繁雜的對艦火炮無疑會造成火控困難,影響射擊精度;但當時海軍界廣泛認為,巨炮固然是敲開厚重裝甲的不二法門,而小口徑炮射速較快,能夠持續打擊敵艦防護薄弱部位,尤其在主副炮有效射擊距離相差不大的環境下作用明顯。同時,19世紀後期異軍突起的水中兵器已對戰列艦構成重大威脅,裝備小型速射炮亦為防遭巡洋艦、魚雷艇等逼近暗算。“絮弗倫”號還繼承了母型的炮塔布炮方式,主炮炮塔周圍裝甲厚290毫米,頂部50毫米,炮座250毫米。6座裝於上甲板的單裝副炮炮塔尾部厚192毫米,其餘部位厚102毫米。剩下4門副炮則分別位於艦舯部兩舷炮廓內。
散布全艦的37—100毫米炮主要集中在橋樓兩側,第一、三層甲板,艦尾迴廊和艦橋等處,對應著這些位置裝有4具600毫米探照燈,火炮專家們試圖以此構築起一張疏而不漏的火力網。有趣的是,法國人在前後桅桿上部安裝了兩門47毫米炮,並各配一盞大功率探照燈,似乎念念不忘特拉法爾加當年狙殺納爾遜的奇勳。“絮弗倫”號彈藥庫內共儲存305毫米炮彈240枚,164毫米炮彈1906枚,100毫米炮彈2264枚與47毫米炮彈15000枚,可謂充裕。
和那個時代所有戰列艦一樣,“絮弗倫”也有自己的水中暗器:4具450毫米魚雷發射管各自位於舯部水線上下,呈對稱布置。艦上共搭載了12枚M1892型450毫米魚雷,其中4枚為備用。眾所周知,水線以下部位被擊穿進水是導致戰艦沉沒的主要原因。進入鋼鐵蒸汽時代以來,因船隻過於依賴自身動力系統,所攜彈藥威力日漸劇增,對水線部位的防護也愈趨嚴密。到19世紀末,大型軍艦普遍將裝甲集中在艦體中部,自首尾呈帶狀延伸,形成所謂“裝甲帶”(Armor belt)。“絮弗倫”號裝甲帶通高2.5米,全部鋪設哈維硬化鋼,側面厚300毫米,底部減至120毫米。裝甲帶之上的裝甲甲板最大厚度60毫米。這兩層疊加的重甲從艦首後延至第一組副炮炮廓處被近似“多面堡”的結構分隔。法國人稱其為“中央炮座”(batterie centrale),該結構橫貫艦體,包括固定鋼甲用的板材在內厚110毫米,舯部副炮炮塔與炮廓皆置其上,堪稱法式戰列艦一大特色。這種帶有重點防護性質的中央炮座最佳化了防禦系統,把軍艦裝甲總重控制在4218噸。工程人員便利用省出的重量在指揮塔周圍裝上224—274毫米不等的裝甲,通訊線路也得到150毫米厚的鋼甲保護。
動力系統方面,“絮弗倫”號裝有24座尼克洛斯鍋爐(Niclausse boiler),以6座一組形式分置於4個鍋爐艙中。按照設計指標,全部鍋爐能推動三缸三脹式蒸汽機產生16200馬力的動力,使軍艦航速達到18節,差不多是時下前無畏的極限。同潛在對手比起來,“絮弗倫”則顯得續航力偏低:滿載1233噸煤及52噸助燃重油的狀態下僅為3086海里/12節。與蒸汽機數量相對應,軍艦推進軸在水下連線著三具直徑達4.39米的螺旋槳,其中中間為三葉式,兩側為四葉式。
受制於前無畏時代艦隊通訊繁瑣,補給困難,“絮弗倫”艦上搭載了大量小艇,一般情況下為10米划艇三艘,10米汽艇、7.65米“懷特”汽艇、11米划艇、8.5米捕鯨艇、5米舢板、“貝瑟昂”帆布艇及3.5米平底小艇各兩艘,9米艦長艇與8米捕鯨艇各一艘;此外,戰艦還載有一艘10.5米長的司令船,以備艦隊司令蒞臨指揮之用。這些小艇被對稱放置在首樓、艦舯部和艦尾迴廊前方處。兩根煙囪之後相應有4座起吊船艇用的曲臂起重機。
總體而言,“絮弗倫”號算得上一艘綜合性能優秀的前無畏艦。其攻防能力相比英國海軍同期的15000噸級戰艦也毫不遜色。法國海軍自然對它寄予厚望,完全沒有料到接下來將會發生的事……
建造與服役
“絮弗倫”號下水剛滿一年便受舾裝品和裝甲板交貨延遲影響,舾裝工作遲遲無法完成。直到1903年才開始進行主要性能測試。當年11月12日,“絮弗倫”號在試航中最大航速達到17.91節,總輸出功率為16809馬力,基本符合設計要求。11月28日出版的法文雜誌《遊艇》對試航作了進一步描述:
“11月19日至21日間,‘絮弗倫’號戰列艦進行了10—17節航速的試航、轉彎測試以及使用重油作為助燃劑的煤油混燒實驗。其中最後一項測試的結果如下:在主機運行狀況相同的情況下,僅使用煤炭時動力為4000馬力,而煤油混燒時則可得到5900馬力動力。‘尼克洛斯’鍋爐的表現非常優秀。
昨天,‘絮弗倫’號在杜瓦訥內灣進行了拖曳實驗, 由‘馬賽曲’號拖曳該艦,拖曳鋼纜的長度在100米至300米之間。由於海況較高,這一測試後來被推遲了。‘莫森訥’式拖曳絞盤也得到了測試。該艦將會再次出港,以完成混燒實驗。之後‘絮弗倫’號將被派駐土倫。”
《遊艇》的預見很快得到證實:“絮弗倫”號於1904年2月10日離開布雷斯特前往法國南部最大的海軍基地土倫(Toulon),成為地中海分艦隊司令帕爾馬·古爾東少將(Palma Gourdon)的座艦。這距它服役剛好一周,而離下水時間已過去了4年多。由於身兼旗艦要職,“絮弗倫”號自入役伊始便頻頻出訪,航跡遍布整個地中海。艦上官兵享受科西嘉溫潤海風,沐浴北非和煦陽光之餘,也注意到航行中的一些問題。據第二任艦長勒波德(Le Pord)稱:
“當“絮弗倫”號三座主機同時工作時,該艦可以非常穩定地航行,且轉向非常靈便。在海況平靜的情況下,該艦可以任意航速靈活轉向。當該艦在側風或順風中航行時,其搖動幅度會有所增加。在主機已經關閉而戰艦本身仍保持前進時,該艦很難進行轉向,幾乎到了無法動彈的地步。而在主機處於倒車狀態、尤其是在淺水區情況下,艦體對於船舵非常不敏感,其航向也會變得無法捉摸。如果想要使失控的船體重新恢復控制或改向前進時,最後還得靠中央主機。”
如同勒波德所言,“絮弗倫”號儘管攻防俱佳,動力缺陷卻給未來埋下隱患。而它的不幸則要追溯到1903年5月25日。當天,尚在舾裝中的新艦駛往布雷斯特港外進行機動測試時,突然不知從何處射來一排炮彈,差點擊中“絮弗倫”號。所幸炮擊很快停止。事後查明,這只是附近海岸炮兵例行的火炮訓練。雖然戰艦未受任何損傷,但潘多拉魔盒已經開啟。
1906年2月5日,“絮弗倫”號在法國東南部耶爾(Hyères)附近海域進行演習,這天上午,參與演習的“鰹魚”號(Bonite)潛艇完成數次“魚雷攻擊”後轉到距戰列艦編隊後方250米的位置占據發射陣位,準備新一輪“進攻”。當潛艇按條例上浮“發射”魚雷時,艇長吃驚地發現自己離主力艦巨大的艦體已不足30米了!原來,戰列艦編隊早就因故改道向北,其航線恰好同“鰹魚”號相交,但有關人員卻忘記把這一變更通知潛艇。還沒等“鰹魚”號緊急下潛,便跟“絮弗倫”號撞個正著,造成後者右舷主機艙龍骨上方破裂,數個隔艙進水;潛艇艇首則被完全撞毀,艇殼板材和壓艙水艙均受到不同程度損壞。所幸“鰹魚”號並未沉沒,事故中也沒有人員傷亡。“絮弗倫”號隨後在2月8日入塢維修。其間,工程人員為軍艦主副炮塔安裝上“瑪貝克”炮尾清洗系統(Marbec breech-flushing system)與外部瞄準設備,炮組的作戰效率得到一定程度提升。
撞船事件剛過去一年,停泊中的“絮弗倫”號又遭風暴襲擊。記錄顯示,此次損傷非常嚴重,左右兩側船底龍骨都被剝去約6米長的鋼板,不得不再度大修。就在它進入土倫米希西碼頭(Missiessy quay)3號乾船塢的同一天,1907年3月12日,先前泊於2號船塢的“耶拿”號突然發生一連串大爆炸,主桅至後部煙囪之間的上層建築盡遭摧毀,完全喪失了修復價值,艦員陣亡達118人;而“絮弗倫”號雖被氣浪震得東搖西擺,水兵們倒也安然無恙。至於爆炸原因,時任“絮弗倫”號艦長的勒庫圖瓦上校(Lecourtois)依據本艦布置判斷,“耶拿”號左舷電機室因通風不良引起鄰近彈藥庫中的100毫米炮彈連鎖反應,直接誘發了悲劇。奇怪的是,勒庫圖瓦並未向海軍部門申請改善軍艦通風環境。不過倒也無妨,接下來該輪到動力系統發難了。
1908年8月13日,正當“絮弗倫”號在法國地中海沿岸約安灣(Golfe Juan)附近轉向時,左推進軸莫名其妙地斷裂開來,螺旋槳隨之沉入26米深的海底。雖然潛水員隨後將螺旋槳尋獲,但推進軸卻必須替換。新軸完工之前,“絮弗倫”號臨時使用“耶拿”號的同型設備,效果良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軍艦重新試航時又被查出中央推進軸過熱運轉。右側推進軸也好不到哪去:它於1910年11月受主機震動而折斷。可這個時候,“耶拿”號的零部件已被賣作廢鐵,“拿來主義”即告破產。針對碩果僅存的中央推進軸,技術部門決定把末端三葉螺旋槳換成四葉,並對鍋爐進行維護,徹底解決過熱問題。建造兩具大型螺旋槳自然需要時間,“絮弗倫”號便在港內待到次年春天。時值摩洛哥蘇丹穆萊·阿布德·哈夫得(Moulay Abd al-Hafid)策動叛亂,三國同盟也試圖介入,北非上空一時間戰雲密布。從1911年年初開始,法軍地中海分艦隊頻頻舉行演習,軍演期間,重返大海的“絮弗倫”號與新型前無畏艦“正義”號(Justice)、“自由”號(Liberté)搭檔,表現出色。不知是巧合抑或某種必然聯繫,9月25日下午,“自由”號在土倫港泊位上因彈藥殉爆沉沒,除200餘名艦員遇難外,爆炸還奪走了鄰近艦船上百人的生命。此情此景幾乎是4年前“耶拿”號慘劇的重現,“絮弗倫”號從此身背“厄運戰艦”(Infortuné vaisseau)的惡名。
地中海演習並沒有遏制住緊張局勢的發展。1911年7月1日,德皇海軍“黑豹”號炮艦(SMS Panther)抵達摩洛哥阿加迪爾港(Agadir),德國藉此向法國施壓,要求後者割讓法屬剛果部分領土“補償”其在摩洛哥失去的利益。在法國看來,這不啻于軍事恐嚇,但權衡利弊後仍決定儘量以和平手段解決;英國則擔心阿加迪爾變成德皇海軍在大西洋上的前進基地,威脅“帝國航運”,遂力挺法國。雙方劍拔弩張直到1912年3月20日,通過簽署《非斯條約》(Treaty of Fez),摩洛哥正式淪為法**護國”,德國同時獲得剛果河(Congo river)入海口周圍地區。阿加迪爾危機使法國政府感受到空前的危機感,軍事當局更新艦隊的步伐也在有條不絮地前進中。1911年9月,法海軍第一艘無畏艦“孤拔”號(Courbet)於布雷斯特下水,這樣,“絮弗倫”等前無畏時代的產物即告過時。儘管如此,它依然是海軍第二戰列艦中隊第二分隊的核心力量。1914年5月28日,正在艦隊演習中的“絮弗倫”號又一次遭遇主機故障,航速驟然降低,其後的“民主”號(Démocratie)戰列艦閃避不及,擦傷了“絮弗倫”號左舷,致使其錨鏈設備損壞,只好返回土倫修理。此時離戰爭爆發還剩不到三個月的時間了。
作戰
1914年6月28日,奧地利斐迪南大公(Archduke Ferdinand of Austria)在塞拉耶佛(Sarajevo)遇刺,奧匈帝國隨即向塞爾維亞宣戰。在各種盟約催化下,這場局部衝突迅速演變成波及全歐的大規模戰爭。8月1日,德國向俄國宣戰,根據法俄協約,法國正式加入戰爭並宣布總動員。當時,法國海軍擁有前無畏艦“查理曼”、“共和國”(République)、“自由”與“丹東”(Danton)4級13艘,“樣本艦隊”5艘,加上“亨利四世”號(Henri IV)、“絮弗倫”號2艘單艦,總計20艘。
除此之外,“孤拔”號、“讓-巴爾”號(Jean-Bart)、“法蘭西”號(France)、“巴黎”號(Paris)等4艘無畏艦也已先後服役。按協約國戰前統一部署,法國海軍將把主力匯集地中海地區,壓制實力不遜的奧匈艦隊,侍機收拾掉德皇海軍地中海分隊(Mittelmeerdivision)。該分隊由新型戰列巡洋艦“戈本”號(SMS Goeben)和輕巡洋艦“布雷斯勞”號(SMS Breslau)聯袂搭檔,從1912年起便藏身於亞得里亞海周圍軍港中。德軍預計,一旦戰爭爆發,大批阿爾及利亞部隊定會乘船前往法國本土助戰,這兩艘快速軍艦正是切斷運兵航線的利刃。7月28日,“戈本”號駛離普拉(Pula),與“布雷斯勞”號在塔蘭托(Taranto)回合後直趨北非海岸。眼見虎兕出柙,時任第一海軍大臣的溫斯頓·邱吉爾急令英國地中海艦隊派出包括“不撓”號(HMS Indefatigable)、“不倦”號(HMS Indomitable)兩艘戰列巡洋艦在內的大量艦船嚴守各要衝。法國海軍也迅速展開行動, 正趕往米爾斯克比爾(Mers el-Kebir)的“絮弗倫”號奉命回航土倫,成為戰列艦輔助支隊(Complement division)旗艦,司令蓋普拉特準將(Guépratte),下轄“聖路易”號、“高盧人”號、“布維”號三艘舊式前無畏艦。不等輔助支隊出港,8月4日,德國海軍部電令“戈本”號朝伊斯坦堡(Istanbul)方向前進。這一轉向完全出乎法國人所料,他們的三個戰列艦中隊仍繼續盲目地往西警戒。
英軍雖然一度與德艦建立起接觸,可時下英德尚未進入交戰狀態,海軍部的紳士們要求嚴格遵循戰爭法則。“戈本”號和“布雷斯勞”號就這樣“幸運地”安然脫身。幾經周折,兩艦最終在8月10日下午駛抵達達尼爾海峽(Dardanelles)入口處。由於尚保持中立的土耳其奧斯曼帝國擔心讓德艦進入黑海將激怒俄國,因而遲遲不肯放行。一直到水天線上出現英艦的黑煙,土方才勉強表示同意。6天后,遵照政府指示,“戈本”號攜“布雷斯勞”號在伊斯坦堡易幟加入土耳其海軍,分別改名“嚴君塞利姆”號(Yavuz Sultan Salim)與“米蒂利”號(Midilli),企圖誘使奧斯曼帝國參戰。與此同時,為防止德艦溜回地中海,9月24日,“絮弗倫”號與“真理”號戰列艦(Vérité)啟程開往達達尼爾,和兩艘英國戰巡匯合。緊接著,土耳其在9月27日宣布封鎖海峽。10月末,“塞利姆”號率隊炮擊了黑海沿岸港口,土軍地面部隊也向高加索地區發動攻勢。11月3日,法軍戰列艦在12000—15000米距離上首次對海峽東側的庫姆卡萊要塞(Koum Kaleh fort)及歐哈涅炮台(Orhanie battery)開火。此番炮擊僅持續11分鐘,頗具威懾意味。不幸的是,示威非但沒能起到任何作用,反倒提醒了土耳其當局加強防禦,給之後困難重重的作戰埋下伏筆。
達達尼爾海峽位於歐亞大陸咽喉處,是黑海通往外界的唯一出口,也是維繫俄土兩國核心利益的焦點。近代以來,隨著黑海航運業日漸繁榮,這裡掌控了超過80%的俄國進出口貿易量。正因為如此,沙俄政府對奧斯曼帝國的行徑深感不安,一再要求英法方面以武力迫使蘇丹開放海峽航運,如有必要,可直接進入黑海打擊同盟國陸海軍。考慮到西線已然陷入僵局,邱吉爾等人希望從南面來個側翼包抄,殺向中歐強權的軟肋,進而奠定勝局。1915年1月13日,英國戰爭委員會批准了從海路進攻達達尼爾的方案,增派無畏艦“伊莉莎白女王”號(HMS Queen Elizabeth)、戰列巡洋艦“不屈”號(HMS Inflexible)和大量前無畏艦去狠狠教訓土耳其人。整支艦隊由海軍中將薩克維爾·卡登(Sackville Cardon)全權負責。
至於“絮弗倫”號,經歷過11月初的炮擊行動後,它在當月16號回到土倫作例行維護,耗時約半個月。其間,蓋普拉特準將換乘“高盧人”號繼續指揮。次年2月,法國海軍將“查理曼”號從特勤支隊(Special division)中抽出,會同“絮弗倫”號(旗艦)、“布維”號、“高盧人”號與英軍組成聯合艦隊。2月中下旬,規模龐大的協約國艦隊駛入愛琴海,艨檣櫓影中還有俄國防護巡洋艦“阿斯科爾德”號(Askold)。英法俄軍艦齊聚一堂使海軍將領們不禁聯想到1827年的納瓦里諾之戰(Battle of Navarino),在那場兵力懸殊的較量中,三國聯軍僅憑少量艦船便擊沉奧斯曼帝國旗下的60餘艘戰艦,殲敵上萬人。而這一次,星月旗下的對手已換成裝配德制大炮的海岸炮台,歷史還會重演嗎?
1915年2月19日早上7點30分,兩艘英國驅逐艦開始駛近海峽入口處探測水文,28分鐘後,庫姆卡萊要塞的克虜伯240毫米岸炮打響了達達尼爾戰役第一炮,英法艦隊等到接近10點才開炮還擊。除去“高盧人”號,“絮弗倫”號等三艘法艦組成了第三分隊。聯合艦隊司令卡登計畫先用艦炮遠程轟擊外圍海岸炮台,再駛近炮擊癱瘓之。起先,各艦儘量節省彈藥,且戰且進。10點半左右,卡登命令所有戰列艦在岸炮射程之外下錨,以提高射擊精度。法軍這邊,蓋普拉特指揮火力最為強大的“絮弗倫”號集火射擊庫姆卡萊,“高盧人”號負責壓制其他炮台,占據觀測位置的“布維”號則通過無線電為旗艦修正彈著數據。一時間,巨大的炮彈在亞歐洲際線上空劃出道道優美弧線,伴著尖嘯聲砸向星月堡壘;後者在戰艦開炮後就選擇保持沉默。
至下午2點半,英法軍艦收錨進行抵近射擊,“絮弗倫”號的副炮自7000碼外繼續猛轟庫姆卡萊,接著又在5000碼距離上對歐哈涅炮台開火。3點50分,“厄運戰艦”終於交上了好運,連續命中庫姆卡萊三次,喜出望外的蓋普拉特讓軍艦近一步靠近目標,加大火力投送力度。在英艦“復仇”號(HMS Vengeance)支援下,“絮弗倫”號不久便把要塞南側炸成一片廢墟。正當艦長馬爾蓋耶上校(Marguerye)準備乘勝解決歐哈涅炮台時,忽被告知艦隊司令要本艦停火向“不屈”號靠攏。馬爾蓋耶感到相當詫異,戰艦目前正處於絕佳的射擊位置,而土耳其人仍無動靜!其實,全拜信號解讀失誤所賜,卡登本意是讓“復仇”號暫停炮擊,以零星射擊檢測歐哈涅與西岸赫勒斯海角(Cape Helles)炮台的反應,“絮弗倫”號只需因循航線前進即可。4點45分,預備作檢測射擊的“復仇”號接近到距海峽入口處約5000碼時,壓抑已久的土耳其岸炮突然發威了。“絮弗倫”號即自9000碼距離上恢復射擊,炮火直指赫勒斯海角。裝有8門304毫米主炮的“不屈”號也前出壓制歐哈涅炮台,受戰位調整影響,“絮弗倫”號與“高盧人”號停止開火,退居二線。隨著天色漸晚,聯合艦隊在5點半終止射擊。由於未能達成作戰目的,2月25日,英法主力艦捲土重來,坐鎮旗艦的蓋普拉特這次只帶來了“查理曼”號。從下午2點15分起,兩艘法國戰列艦共向庫姆卡萊要塞發射305毫米炮彈50發,聯軍隨後派出爆破小組將其徹底炸毀。
到2月底,海峽入口處的土耳其岸炮群已被悉數摧毀。3月1—2號夜間,“絮弗倫”號與“高盧人”號、“布維”號沿加里波利半島(Galipoli peninsula)北側薩羅斯灣(Gulf of Saros)往南炮轟博拉爾(Bulair)至卡瓦克河(Kavak river)一線的陸上要塞;法軍還出動掃雷船跟進清除水雷,可一無所獲。雖然土軍的抵抗日漸頑強,卡登卻致電邱吉爾,宣稱:“14天內抵達伊斯坦堡。”毫無疑問,聯軍艦隊將加大攻擊力度。3月6日,“絮弗倫”號協同英國戰列艦進入海峽中部埃倫柯伊灣(Eren Keui Bay),連續對13000碼外的梅迪吉地要塞(Rumili Meddjidieh fort)展開4輪遠程炮擊,亞洲一側的達達諾斯要塞(Dardanos fort)也挨了炮彈,但炮台守軍的鬥志絲毫未受動搖,除280毫米乃至356毫米岸炮外,他們尚能得到陸上榴彈炮炮與野炮的支援。針對這一情況,法國中隊於次日全體出動,大小口徑炮彈把梅迪吉地周圍的簡易炮兵陣地翻了個底朝天。
乘著主力艦隊炮擊間隙,英法方面的拖船與艦載艇等小型船舶積極行動起來,投入緊張的掃雷工作。土軍隨即開始新一輪布雷行動。3月8日凌晨5點,奧斯曼帝國海軍德制布雷艦“努斯雷特”號(Nusret)在埃倫柯伊灣悄悄地布下20餘顆水雷,由於聯軍疏忽大意,這批內裝硝酸炸藥的暗器後來發揮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按計畫,聯合艦隊將在3月18日對海峽附近的土耳其要塞發動總攻。就在總攻開始前兩天,卡登中將突然因病(一說同上級不和)離職,繼任者為海軍少將德羅貝克(John de Robeck)。臨陣換將並不意味著變更計畫。18日上午11點28分,“伊莉莎白女王”號戰列艦(HMS Queen Elizabeth)的381毫米主炮向海峽亞洲一側發出第一聲怒吼,時下作為第二戰列參戰的法軍中隊並沒有立刻開火。12點15分,“絮弗倫”號桅桿上升起一面巨大的三色旗,示意準備行動,這可讓焦急等待的炮手們有了盼頭。激情洋溢的氣氛僅持續了一刻鐘,離加里波利半島最近的“高盧人”號就被一發356毫米巨彈直接命中,不得不退出戰鬥。懷著復仇的心情,“絮弗倫”號、“查理曼”號、“布維”號三艦在5000碼距離上同土軍展開激烈對射。岸上的美國記者繪聲繪色地描述道:
“從場面上看,這次戰鬥形成了一幅壯麗的畫卷。天空萬里無雲,戰艦完全籠罩在燦爛陽光下,蔚藍色的海水映襯著赫勒斯海角墨綠色的山嶺,配上爆炸升起的灰白色濃煙,大炮開火時的橙色霧氣,四處飛散的黑色泥土,彈片落入海中時濺起沸騰的白色水花……一切都顯得那么色彩鮮明。而伴隨的聲音既壓抑又富於變化,這從火炮射擊時的轟鳴聲,炮彈呼嘯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以及破片摩擦空氣產生的尖利顫音中能夠體現出來。我們在山上可以感受到炮彈(命中)的火光和爆炸聲幾乎是同時發出的。”
旁觀者當然無法感受到戰爭的殘酷。炮擊一開始,蓋普拉特下令暫時關閉本艦主機,隨波逐流,等待“布維”號從左側跟上,形成更強的火力組合。但航速大幅降低給了對手極佳的射擊機會,所幸厚盔重甲使“絮弗倫”號逃過一劫。當法艦完成編組後,形勢卻急轉直下。也許是“絮弗倫”號靠前的位置引起了土耳其炮兵注意,15分鐘不到,它就被連續命中14次,內含兩枚240毫米炮彈。一枚正中後部主炮塔,儘管左舷舯部副炮炮塔的裝甲彈開了另一枚直擊彈,該彈還是掀開下方炮廓,將炮組人員全部殺死,並引發大火,火勢一度蔓延至副炮彈藥庫。危機時刻,一位名叫朗路澤爾(Lannuzel)的水兵成功地放水淹沒彈藥庫,艦沉人亡的悲劇終得以避免。然而,損管人員究竟不能在短時間內消除火災隱患,中彈的炮廓仍持續往外釋放著有毒氣體。為安全起見,馬爾蓋耶指示關閉通風設備。各艙艦員們只好忍受炙熱的煎熬,尤以舯部三號鍋爐艙最甚。更讓損管人員懊惱的是,土耳其人絲毫不給他們喘息之機。很快,又一枚炮彈在艦首左舷爆炸,留下一個直徑達200毫米的窟窿。海水洶湧而入,淹沒了艦首主炮塔底部的旋轉機構。面對這種情況,蓋普拉特毫無懼色,打算戰鬥到底。不過,隨著後列英軍戰艦的前出,“絮弗倫”號停止射擊,率法國中隊離開埃倫柯伊灣。沒有人注意到,奧斯曼水雷陣已近在咫尺。下午1點54分,向右轉舵的“布維”號船樓位置猛然冒起大股白煙,艦身迅速往右傾覆……不到三分鐘功夫,這艘萬噸級戰艦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了。目睹友艦遭此大難,馬爾蓋耶急令放下司令船搜尋倖存者。最終,有15名軍官與51名水兵被救起,而近700名戰友卻成為“布維”號可憐的殉葬品。
“布維”號的沉沒並沒有讓高級軍官們意識到危險來自水下。接下來,英軍陸續在埃倫柯伊灣丟掉“無阻”號(HMS Irresistible)與“海洋”號(HMS Ocean)兩艘前無畏艦。當然,這不乾“絮弗倫”號什麼事,它早已護送“高盧人”號前往兔島(Rabbit Island)搶灘,提前躲過雷區。
對協約國來說,3月18日之戰無疑是一場慘敗,但事情遠未結束。以邱吉爾為首的“南翼包抄派”從1915年2月起便打算動用陸軍來實踐其宏偉構想,海軍的失利更堅定了高層將戰火燒上加里波利的決心。4月25日,澳新軍團(ANZAC)在半島愛琴海一側登入,長達9個月的加里波利戰役(Gallipoli Campaign)由此拉開序幕。聯合艦隊則繼續用炮火支援友軍作戰,“絮弗倫”號也不例外。它之前於3月25日伴隨“高盧人”號經馬爾他返回土倫維修。途中,“高盧人”號艦首發生破裂,進水嚴重,兩艦遂改道駛入希臘納瓦林灣(Bay of Navarin)。4月3日,“絮弗倫”號按原定路線駛抵土倫。捱過修理與返航,該艦在5月21日重返戰場。期間,澳新軍團及後續登岸的英法陸軍已接連向地處半島咽喉位置的卡巴泰佩角(Gaba Tepa)發起多次進攻,均以失敗告終。土軍戰前於此布置了150毫米與120毫米炮各兩門,75毫米山地榴彈炮6門,加上開戰後調配的炮兵部隊,非得靠艦炮壓制不可。上陣首日,“絮弗倫”號就以主炮遠程轟擊卡巴泰佩角,6月30日進行了第二次炮擊。由於射擊距離較遠,精度不足,敵方炮位並無大礙。7月29日,在觀測飛機協助下,305毫米巨炮的目標又轉移到加里波利中部的阿契-貝巴谷地(Achi Beba)。整個8月份,來自英法兩大列強本土及其眾多殖民地、自治領的數十萬大軍輪番上陣,仍無法取得縱深突破。鑒於半島已演變成一處消耗人力物力的泥潭,協約國決定將部隊逐次撤離這個是非之地。遵照指示,“絮弗倫”號和 “共和國”號下錨於土耳其西南島嶼科斯(Kos),以艦炮火力掩護撤退。仿佛是對1915年霉運的總結,12月31日, 完成炮擊任務返航的“絮弗倫”號不慎同英國貨船“聖·奧斯瓦德”號(Saint Oswald)相撞,受損嚴重,只好回國維修。次年2月,“絮弗倫”號最後一次炮轟土軍亞洲海岸炮台。此後,該艦被部署到希臘,一場兵諫已迫在眉睫……
離開赫勒斯海角西行,不及50公里便到達愛琴海北部的大島利姆諾斯(Lemnos)。達達尼爾之戰後,由“絮弗倫”號、“查理曼”號和“高盧人”號三艦組成的法軍第二戰列艦中隊第二分隊將該島東部穆茲洛斯港(Moudros)設為新的前進基地。在它們對面,希臘王國政局日趨不穩。這個誕生西方文明的國度曾於戰前同塞爾維亞簽訂過互助協定。1914年大戰爆發時,親協約國的政府總理埃勒夫特羅伊斯·維尼齊洛斯(Eleftherios Venizelos)以此鼓動當局跟隨英法參戰;而國王康斯坦丁一世(Constantine I)偏偏是德皇的妹夫,政治態度偏向同盟國。就這樣,對立雙方一直在中立面具下進行著明爭暗鬥。聯軍艦隊炮擊達達尼爾後,維尼齊洛斯力主派兵助戰,遭到國王拒絕。3月18日之戰的結果更使其大受責罰。但維尼齊洛斯派(Venizelism)卻在7月大選中獲勝,激化了朝野的對立。
1915年10月初,協約國軍隊突然登入希臘東北部瀕海重鎮薩羅尼卡(Thessaloniki),理由是“建立支援塞爾維亞的前哨站”—受同盟國在加里波利與其他戰線勝利的鼓舞,保加利亞已準備向塞爾維亞宣戰。在維尼齊洛斯等人默許下,希臘官方未作出強力回應。於是,英法俄三國海陸並進,大量部隊湧入巴爾幹南部。這自然引起一些人不滿。當年12月,康斯坦丁趁聯軍撤離加里波利之際,迫使維尼齊洛斯下台。作為警告,法軍在1916年1月進駐希臘西部的科孚島(Corfu),同時把業已失國的塞爾維亞軍民安置到島上。然而,希臘當局騎牆姿態依舊。5月26日,守衛馬其頓地區軍事重地魯佩爾要塞(Fort Rupel)的希臘陸軍忽然向德保軍隊投降。這使協約國擔心,德皇妹夫將把他的祖國綁上日耳曼戰車!事實上,奉行“炮艦政策”的老牌列強早有提防:5月15日,法海軍成立 “東方分隊”(la division d’Orient),下轄“絮弗倫”號、“共和國”級首艦與同級艦“祖國”號(Patrie),做好應變準備。7月初,“東方分隊”主力自薩羅尼卡出發,攜第三戰列艦中隊第一分隊共6艘前無畏艦,沿馬其頓海岸展開巡航。啟程之前,因旗艦“祖國”號需回國檢修,“絮弗倫”號意外地再度成為艦隊旗艦。巡航結束後,“絮弗倫”號和“真理”號轉往偏遠的阿爾戈斯托里港(Argostoli)停靠。此地位於伯羅奔尼撒半島西南端,遠離希臘政治中心,可該國前總理與國王之間的政治博弈卻日益激烈。為不至擾亂大局,協約國一邊同康斯坦丁展開談判,一邊調動艦隊施壓。9月1日,“絮弗倫”號獨自調轉船頭,向半島東部的凱拉特希尼(Keratsini)悄然駛去。距此不遠,就是希臘王家海軍的重要泊地埃留希斯(Eleusis)。這裡停泊著“利姆諾斯”號及“基爾基斯”號(Kilkis)兩艘希臘海軍最強大的姊妹戰艦。她們都出自大洋彼岸的美國工廠,排水量13000噸,裝備4門305毫米主炮,8門203毫米二級主炮,8門178毫米副炮。若引爆衝突,“絮弗倫”號完全不占火力優勢。隨著後續艦隻的抵達,形勢發生了逆轉。
無論如何,希臘終究是一個海軍實力不俗的地區性強國。除兩艘美制戰列艦外,王家艦隊還坐擁驅逐艦以上各型艦船二十餘艘。不過,希臘海軍推崇英國制度,艦艇又大多訂購於協約國廠商,小型戰艦“九頭蛇”號(Hydra)、潛艇“海豚”號(Delfin)等均系法造,致使法國方面對其了如指掌。“絮弗倫”號艦長格潘上校(Guépin)相信,深受前海軍司令、維尼齊洛斯支持者帕夫諾斯·康陶俄提斯(Pavlos Kountouriotis)影響的希臘艦隊不會向自己開火。10月7日,在“絮弗倫”號帶領下,“祖國”號、“民主”號大搖大擺地深入內港,把炮口分別對準“利姆諾斯”號與“基爾基斯”號。格潘負責處理泊地中的另一艘輕巡洋艦“埃利”號(Elli)。值得一提的是,它的前身竟是中國海軍“飛鴻”艦(Fei Hung)!話說回來,相對兩艘大艦,這條“小魚”更適合日顯老態的“絮弗倫”號去對付。經過數天對峙,希臘戰艦倉皇起錨出海,但最終還是於10月19日被法國艦隊俘獲。4天后,康斯坦丁一世被迫同意解除海軍武裝,王家艦隊旋即落入協約國之手。
奪艦事件使希臘國內產生劇烈動盪。協約國“不得不”委派以法國海軍少將路易·迪弗訥(Louis Dartige du Fournet)為首的陸戰部隊登入雅典,希臘王室自此徹底失勢。1917年6月15日,維尼齊洛斯領導下的新政府正式向同盟國宣戰。從某種意義上講,“絮弗倫”號這艘老艦正是改變地中海戰略格局的幕後推手。
10月29日,法國海軍決定將“絮弗倫”號送進比塞大的船塢進行檢修。但不久之後,洛里昂船廠就通知海軍說它目前也可以容納一艘主力艦進行維護,因此海軍總參謀部又改變計畫,決定將“絮弗倫”號送回本土進行檢修。11月15日,古賓率領主力艦起航前往比塞大,18日上午抵達該地,船員們在當天為戰列艦補充了700噸煤炭,工作完成幾個小時後也得到了上岸休假的機會。兩天后,該艦在一片大風和惡劣海況下踏上了前往直布羅陀海峽(Gibraltar)的航程。到23日時,該艦終於抵達了海峽,並立刻得到允許進港加煤。當天下午15時,“絮弗倫”號離開了錨地駛出港灣。該艦在24日夜間22時40分發出了一份電文:“‘絮弗倫’號在15時從直布羅陀起航前往洛里昂。”——這是該艦發出的最後一封電報。與此同時,德國的U-52號潛艇正在大西洋上的巨浪中向南行駛,希望可以在卡納里斯(Canaries)附近的海域找到獵物。
“絮弗倫”號於1916年11月26日在里斯本西北貝林格群島以西被德國潛艇U-52擊沉,艦上官兵648名隨艦遇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