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河西之戰

在合黎山、龍首山和祁連山之間,有一處東南——西北走向、長達1000公里的狹長地帶,因地處黃河以西,古稱“河西”,今因其地理特徵又稱為“河西走廊”,第一次河西之戰發生於此

簡介

背景

“河西走廊”這個連線內蒙古高原和青藏高原的走廊,水源豐富,土質肥沃,宜耕宜牧,又是中原腹地通往西域的咽喉要道,戰略地位十分重要。

漢文帝初年,匈奴逐走月氏人,占據了河西之地。匈奴單于奴單于命揮邪王統治河西的西部,大約當今甘肅酒泉地區;命休居王管轄河西東部,大約當今甘肅武威地區。他們據此而西控西域各國,南制西羌諸部,對西漢王朝的西部邊境構成嚴重威脅。

漢武帝即位之初,曾有一個聯合月氏、夾擊匈奴的宏大計畫。然而這個計畫的實施卻頗費周折,首先是北部戰場壓力太大,令漢軍無暇他顧,其次則是月氏人無意東歸故地,使漢軍孤掌難鳴。因此,直至漢匈漠南會戰之時,河西地區仍在匈奴人的牢固控制中。

漠南之戰結束後,匈奴單于把主力遠撤至大漠以北,大漠以南的廣大地區,僅剩下匈奴左賢王和河西的渾邪、休屠二王。左賢王雖仍不斷襲擾漢邊,但規模不大,且又局限在東北—隅,可暫時不必對他大動干戈。河西之地的匈奴軍自身實力不強,尤其是在右賢王被漢軍擊破之後,更顯得勢單力薄;渾邪、休屠二王多年來又一直把主要精力集中在控制西域和西羌之上,對漢軍並不怎么注意。而張賽出使西域回國後,雖然帶來了月氏人不願與匈奴人為敵的信息,但他同時又極力主張經營西域,認為取得西域可“廣地萬里”,不僅能獲取“天馬”、“奇物”,而且可以招來拖西各族為外臣”,利用當地各族之間的矛盾孤立匈奴,以“斷匈奴右臂”。因此,漢武帝決定把主戰場轉移到西北地區,奪取河西之地,以解除漢朝西部邊境的威脅,並為進一步經營西域、北擊匈奴奠定基礎。

經過

元狩二年(前121年)春三月,漢武帝命霍去病為膘騎將軍,率萬騎自隴西出塞,進攻河西。由於當時漢廷對河西的地理和敵情了解不多,所以只以萬騎出征,顯然是帶有為日後的大規模出兵進行偵察與試探的性質。為避免被匈奴軍和羌人所發現,霍去病帶兵出隴西後,大約在今蘭州以西渡河,過烏亭逆水(今莊浪河),沿烏鞘嶺北坡的草地而行,經過邀淄部落牧地,又渡狐奴河(今石羊大河),爾後轉戰6日,接連掃蕩了隸屬於匈奴的5個小部落王國,拒戰者誅之,歸附者赦之。隨後翻越焉支山(今甘肅山丹縣境的大黃山,又稱燕支山),向西北挺進乾余里後,與渾邪、休屠二王遭遇。兩軍經過一番短兵相接的激戰,渾邪、休屠二王敗走,漢軍擒獲惲邪王子及相國、都尉等大小頭領,斬首8900餘級,還繳獲了休屠王的兩個祭天金人。漢軍取得了祁連山北麓的第一次勝利,但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師率減什七”,萬餘漢騎,只剩下3000餘,霍去病只好引殘兵而回。行至皋蘭山下(今蘭州南),遭到匈奴折蘭王和盧侯王的阻擊。霍去病指揮士卒與敵展開短兵交戰,殺二王而敗敵軍,勝利回師。

初戰告捷,給漢武帝以極大的鼓舞,他決心乘河西匈奴驚魂未定之時,再次發動攻擊。元狩二年夏,漢武帝命霍去病與合騎侯公孫敖領數萬騎進攻河西;衛尉張騫、郎中令李廣率萬餘騎出右北平,進擊左賢王。

按照事先預定的作戰計畫,在西北方向,霍去病率部自北地出塞,是為北路;公孫敖率部自隴西出塞,是為南路。霍去病所部是側翼進攻,應從北側插入敵後,斷其退路,而公孫敖所部則負責正面進攻,同時又負有吸引敵方注意力,掩護北路漢軍之迂迴包抄的任務。霍去病率領一部“常選”即經過嚴格挑選的精騎,按計畫自靈武(今寧夏銀川北)渡河,先是翻越賀蘭山,而後又“涉鉤箸、濟居延”,即穿過浚稽山沙地(今巴丹吉林大沙漠),繞居延海(今內蒙古額濟納旗東、北)而轉向南,沿弱水行軍,通過小月氏地區(今甘肅酒泉一帶),再由西北轉向東南,深入2000餘里,進至祁連山與合黎山之間的黑河(今弱水上游)流域。然而,公孫敖所部卻因迷失方向而未能如約與霍去病軍會合。面對此種意外,英勇非凡的霍去病當機立斷,毅然指揮部隊向匈奴軍的側背後發動攻擊。匈奴軍很快就一敗塗地,30200人戰死,單桓、酋徐二王及相國、都尉等2500人投降,另有五王及王母、單于閥氏、王子共59人和相國、將軍、當戶、都尉共63人被俘。漢騎則付出了“大率減什三”的代價。

當河西大捷之時,在北方,李廣與張騫出右北平後,於進軍途中失去聯繫。匈奴左賢王率4萬騎兵將李廣所部4000騎團團包圍。面對十倍於已的強敵,李廣沉著冷靜,令其子李敢率數十騎直衝敵陣,從敵軍陣營左右接合部之間急馳而過,回來報告說:“胡虜易與耳!”漢軍士兵大受鼓舞,李廣乃令部下列為圓陣,手執弓管向外對敵。匈奴騎兵連續發動衝擊,箭如雨下,漢兵死者過半,弓箭也將用盡。李廣令戰士只引滿弓駕而不發箭,自己用大黃連駑向匈奴稗將射擊,接連射死數人,匈奴的攻勢這才緩和下來。夜幕降臨,“吏士無人色,而廣意氣自如,益治軍,軍中服其勇也”。第二天,漢軍又奮勇拼殺,張騫率萬騎趕到。左賢王見不能取勝,只得解圍北撤。疲勞不堪的漢軍也很快撤兵而還。

伊稚斜單于對河西匈奴軍的兩度慘敗十分惱怒。當年秋天,他下令召見渾邪王、休屠王,欲加殺戮。渾邪王遂與休屠王密謀降漢。漢武帝聞報則喜,但又恐有詐,特地派霍去病率軍前往受降。漢軍出動之後,休屠王又忽然變勢;結果被渾邪王所殺,部眾也被吞併。霍去病的大軍渡過黃河,與渾邪王軍隊迢迢相望,“渾邪稗王將見漢軍而多不欲降者,頗遁去”,局面一片混亂。霍去病立刻率領精銳突入匈奴軍中,將渾邪王置於自己的監護之下,同時縱兵斬殺了8000多名力戰欲逃之人,穩定了局勢。然後,派人護送渾邪王前往長安,同時命漢軍監護號稱10萬實有4萬多人的匈奴降眾東渡黃河。漢武帝下令郡縣出動大車3萬輛相迎,將他們分別安置在隴西、北地、上郡、朔方、雲中五郡黃河以南的戰國秦長城之外,“因其故俗,為屆國”。同時,“賞賜數十巨萬,封渾邪王萬戶,為漯陰侯”。

評價

霍去病在數月之間連敗河西匈奴軍,除了歸功於漢武帝用兵河西戰略決策的英明之外,還得益於下述的諸多因素。

首先,漢軍的作戰時機選擇恰當,戰術運用巧妙。匈奴歷來多在秋高馬肥之時用兵作戰,而漢軍由於馬匹有糧草飼養,故騎兵的作戰並不完全受到季節的影響,春、夏兩季皆可出擊。此次,漢軍在春季作戰之後稍事休整,隨即發起第二次進攻,這種連續作戰的方式突破了匈奴騎兵的作戰常規,完全出乎匈奴的意料之外,因而能取得出敵不意、攻其不備的良好效果。

其次,漢軍統帥英勇、將士能戰,具有強大的戰鬥力。霍去病於漠南戰役中脫穎而出,此次出戰河西,是他第一次獨立領兵作戰。這位年輕的主帥,一向具有剽悍勇猛的戰鬥作風,不畏艱險,不怕強敵,作戰時“敢深入,常與壯騎先其大軍”,這不能不極大地鼓舞漢軍的士氣,激勵他們英勇奮戰。漢軍廣大將士的英雄主義行動和高昂的鬥爭精神,為奪取戰爭的勝利提供了重要的保障。

第三,漢軍注意區分主要敵人和脅從分子,分化瓦解敵對勢力。河西曆來是多民族的聚居區,在匈奴奴隸主貴族的統治之下,民族矛盾一直比較尖銳。霍去病在兩次河西之戰中,都注意利用匈奴內部的矛盾,堅持“舍服知成而止”的政策,.只要敵軍表示歸服便赦而不問,而把打擊的目標集中在拒不歸服、堅持反抗的一小部分頑敵身上。第一次進軍河西時過部落而不戰,皋蘭山下的之戰也只誅殺“銳悍者”而不殘無辜等,都是“舍服知成而止”政策的具體表現。這不僅對分化瓦解敵軍、奪取戰爭的勝利,起到了相當的作用,而且還對河西各族產生了巨大的影響,促使渾邪王的數萬部眾在後來歸降了漢廷。

影響

元狩二年的河西之戰,使漢匈雙方的力量對比,發生了重大的變化。此役使匈奴繼失河南地後又喪失河西,其統治西部地區的根基便被徹底拔除了。此後,匈奴不僅在與漢朝爭奪西域的鬥爭中長期陷於被動的地位,同時也在經濟上遭受重大的損失,匈奴人哀歌曰:“亡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燕支山,位我嫁婦無顏色。”而對漢朝來說,由於河西匈奴勢力的消滅,“金城、河西並南山(祁連山)至鹽澤(今羅布泊)空無匈奴”,西部邊郡的人民因而得到了喘息的機會。就在河西之戰勝利的當年,漢武帝下沼將隴西.、北地、上郡的戍卒減少一半,“以寬天下謠役”,這對減輕人民負擔,恢復和發展因長期戰爭而遭受巨大消耗的西漢經濟,有著積極的作用。同時,由於西漢控制了整個河西走廊,不僅切斷了匈奴與西羌的聯繫,而且打開漢朝通往西域的道路,開始實現“斷匈奴右臂”的戰略目標,漢匈的實力對比因此開始發生了變化。如果說,此前漢匈雙方還是保持均勢的話,那么,此後匈奴便日趨衰弱並漸居下風,而漢朝的優勢則日益明顯,基本掌握了戰爭的主動權。河西之戰結束後,漢武帝特嘉獎霍去病,“以乾七百戶益封驟騎將軍”。後來,霍去病去世,漢武帝又下令隆重為其送葬,並“為冢象祁連山”,以表彰他在河西之戰中的卓著功勳。這一切,充分反映了漢武帝對這次戰役成果的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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