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蟲緣

簡介

周作人有一本自編的《苦雨齋序跋文》(1934年天馬書店版),前有手寫序文,有雲,“全稿共有七十五篇,今選取其五十三,分為兩部。其第一分皆自作題記,有三十六篇,悉留

存。……”可見是沒有遺漏的全璧了。開首就是舊譯《紅星佚史》,卻沒有更早面世的《俠女奴》與《玉蟲緣》。是當時手中已無存書,還是自行刪去,原故不明。
張菊香張鐵榮兩先生編的《周作人研究資料》(1986年天津人民出版社初版)的《周作人傳略》在敘及周作人1905年譯成《俠女奴》之後說,“不久,又翻譯了美國亞倫·坡著的偵探小說《山羊圖》,後易名為《玉蟲緣》,由小說林活版社印為單行本。”唐?的《晦庵書話》也只著錄了《孤兒記》與《俠女奴》,而不及《玉蟲緣》,可見罕傳。

封面

其罕傳殊不下於《域外小說集》也。書是嶄新的,封面彩印,畫兩人在草叢中尋找什麼,在草葉上就是那“玉蟲”。畫法全屬吳有如風,是清末出版物典型風貌。扉葉大字題書名。卷首大題下屬“美國安介坡著,會稽碧羅譯述,常熟初我潤辭”。正文只用圈點,有時句旁有密圈,是以為得意佳句。後有著作權頁,題“丙午(光緒三十二年、1906)四月再版、同年同月發行。定價洋三角。編輯者小說林總編譯所,印刷者小說林活版部,上海派克路福海里”。以下更有發行者、分售者兩行,並有“小說林著作權證”,雙行套花邊鉛排方印。

緒言

天下之物。莫不各有其代價。納價若干,則得貨若干。無或出入。此貿易之道,然也。惟事亦然。欲成一事,必先納其代價。或以勞動為代價焉。或以心力為代價焉。或以一切之苦樂榮辱及生命財產為代價焉。夫而後乃各按其所應得之數。得報酬以去。而決不容徼天之癰,得無因之果。此實人事之自然而合於公理者也。
夫人之貧富。天地之一大缺陷也。然而貧者必有其所以貧之故。富者亦必有其所以富之故。逸者。貧之代價也。勞者。富之代價也。納如何之代價。則得如何之報酬。然則一事之成敗。天行雖存乎其中。而人事實為之樞紐。於缺陷乎何有。
夫不觀之力學乎。以助力器運重者。力省則時必費。時省則力必費。二者交相為因。故交相為果。淺人不察。相驚為異。不亦陋乎。頃者碧羅女士之譯述萊格蘭事也。敘其以一月獲百五十萬之鉅金。然而無足異也。彼其一月之間。絞腦汁。竭心血。焦心苦思。以探索此事者,其價值已不下百五十萬金也。且此百五十萬金。非彼之智慧。亦莫能支配也。故如安介坡之不屑於此事,則不得也。如迦別之不能思得此事,則亦不得也。如萊以外之種種人。或萊自己。不能解明此秘密。則亦不得也。何者。蓋思索此勞苦。實為得百五十萬金之代價也。
夫致富。難事也。然以掘藏而致富。則易事也。既易易矣。而復有難。甚矣。天下無易事也。近者吾國之人。皆思得財矣。而終勿得。吾國之人。皆思做事矣。而終勿成。何也。以不納其得之成之之代價故也。使讀此書而三思之。知萬物萬事。皆有代價。而斷無捷徑可圖。則事庶有濟之一日乎。
乙巳初春萍雲序於建業客次

例言

——是書為美國拔爾祛摩人安介坡所著。坡少負雋才。年三十八而卒。其詩文慘怪哀感。為一時所歡迎。顧天不永年。殊亦長吉鬼才之儔也。此書曾應斐力代而夫一新聞社小說之懸賞,當選受三百弗之賞金。其價值可想見。聞其所作大鴉之詩及瀉梨(酒名)之酒桶等篇尤奇異。惜未得見。
——是書英文原本名曰《金之甲蟲》。著是事之原始也。日本山縣氏譯本名曰《掘寶》。著事之結果也,譯者不解和文。而於英文少有涉獵。因從原本?#繹成此,別著其名曰《玉蟲緣》。
——是書推測事理。頗極神妙。雖只一平常記事之文。而其中實含有偵探小說之意味。書系入作者口氣,今仍其體例。
——書中形容黑人愚蠢。竭盡其致。其用語多誤。至以There為dar。it is not為taint。譯時頗覺困難。須以意逆。乃能得之。惟其在英文中可顯黑人之誤。及加以?1譯。則不復能分矣。(如英文“故”Cause可誤為“爪”Claw。而在中文則否。不加注語便覺費解)
 

譯者識

此書後附印諸葉,亦多有趣味,且有文獻價值。如“欽命二品頂戴江南分巡蘇松太兵備道袁為”的告示,就是很有趣的公文。說明早在“光緒三十一年”在出版界就已出現盜版現象了。致勞出版商呈請大憲示禁。盜版者種種花樣,如“書賈射利翻印,或增損字句,改換名目,希圖矇混”。不只是盜版,像近來屢有發現的學術剽竊,競“編”詞典,爭“譯”名著……,原來都是古已有之的老譜新翻,算不得什麼出奇本事。
書後還附印了小說林的廣告,別用彩色紙印,分出版物為十二類。(一)歷史小說,有《孽海花》《風洞山傳奇》等。(二)地理小說,(三)科學小說,(四)軍事小說,(五)偵探小說,有《福爾摩斯再生》一至十集等,《玉蟲緣》即在其中。此類種數最多,近三十種。(六)言情小說,(七)國民小說,(八)家庭小說,(九)社會小說,有《俠女奴》等。(十)冒險小說,(十一)神怪小說,(十二)滑稽小說。
小說林是清末上海知名的出版家,出版書籍不少,但少有研究記錄其規模,編制,出版種類,運作方式的,看那廣告所顯示,雖以小說為主攻方向,卻與商務印書館是競爭對手。後者也注意說部的出版,周作人另一早期譯本《紅星佚史》就收於商務印書館的“說部叢書”中,為第八集之第八編,看規模就遠比小說林為廣闊。可見當時出版界的競爭也是很激烈的。
商務的“說部叢書”更收入大量林琴南的譯品,影響更大。老一輩知識界中人幾乎沒有不受其影響的。直至晚近,仍時有談及者。如錢鍾書就寫過《林紓的翻譯》,葉聖陶、俞平伯兩老在晚年通訊集《暮年上娛》中,也時時道及林譯,在重讀時都感到某種趣味。
周作人譯《玉蟲緣》時,譯筆較後來與魯迅譯《域外小說》時微異,也許幼稚些,卻不那么追求古奧,更多可讀性。近來周作人的譯本已陸續印出,主要是後期希臘日本古典著作,其早年譯作,如《匈奴奇士錄》《黃薔薇》《炭畫》等,篇幅無多,何妨也收集起來,可見周氏譯文的整體面貌,同時也可以看出我國譯書初起時的光景及其演變的痕跡,不也是頗有意思的么?

相關詞條

熱門詞條

聯絡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