犍為八景

犍為八景

龍池春漲;金粟秋芳;雲亭曉煙;沉犀秋月;聖泉玉漱;孝渡流芳;鳳嶺梧蔭;清溪漁唱合稱犍為八景。北周武帝保定三年(563年),在原南安縣境南設定沉犀郡,立武陽縣。隋文帝開皇三年(583年),廢沉犀郡,改武陽縣為犍為縣。設縣已有1400餘年歷史。經過一千年的積澱,至遲在清初,文人雅士推選出犍為八景。並流傳到今。

八景由來

清嘉慶十九年《犍為縣誌》記載:“八景:龍池春漲—縣城西南隅;金粟秋芳—縣北五十里;雲亭曉煙—縣南二十五里,即揚子云遺址;沉犀秋月—縣東(疑似誤作應為“縣西”)十五里;聖泉玉漱—縣西一里;孝渡流芳—縣西南二十里有孝女叔先雄祠;鳳嶺梧蔭—縣北三里,原名鳳集梧岡;清溪漁唱—縣西十五里。按:八景名目,歷載縣誌,今仍照舊,附錄於後,以存古蹟雲。”

根據此,不難看出,犍為八景,系歷來有之,至少在嘉慶十九年(1814年)之前,縣誌便有記載。隨著時代的變遷,行政區的調整,犍為八景已經所剩無幾,其中龍池春曉、聖泉玉漱、清溪漁唱都已不復存在。

龍池春漲

70年代犍為龍池 70年代犍為龍池

“龍池春漲”是“犍為八景”之首。

曾經的“龍池春漲”是美不勝收的——龍池居於縣城中心。岷江河水經北門沿池壕溝灌入,在西門附近過水閘入池。龍池呈啞鈴形,北端有一寬闊的方塘,南端有一橫池。橫池南方有水閘。池水經閘外水渠曲曲彎彎穿桐子林出南門,融入城外黃旗壩牛陂凼。像縱貫半壁城池的一條水龍,龍池之名大約由此而來。《犍為縣誌》 說:池名因楊升庵(楊慎)與安磐等游犍為時,有“泉頭自古生龍角,池上於今有鳳毛”之聯而命名。

龍池北端方塘內巍然屹立一組古建築群,是乾隆時重建的龍池書院和蕊珠宮,四面環水。蕊珠宮是傳說中讀書人得道成仙居住的地方,赭牆花窗,樓台亭榭,古香古色,東西各有一橋連線池坎。書院前有一大平台,旁立赭紅雅古橫匾一方,刻“龍池春漲”四個大字,是嘉慶年間犍為知縣王夢庚所題。台前一汪碧水,水波不興,清澈見底,游魚可數,景色動人。

夏秋時節,天高雲淡,每逢晨昏日出日落,在書院門前平台左側向東看:岷江東岸文峰山上九層高的文峰塔尖,倒映池中,但抬頭仰望又不見塔,確是天造地設的一道奇觀,故有“玉筆點丹池”之說。有清代舉人秦拱北詩《玉筆點丹池》為證:

隔江古塔毛錐如,揮毫欲向空中書。

峰巒遠映何處覓,倒影驚走龍池魚。

這些美麗景致已經不復存在。但是,但是,人們仍可從古人的詩詞歌賦中覓得它們曾經的倩影。

沉入夢中,清人李元模《龍池春漲》中清新的詩句便會隨風飄來,輕聲向人們描繪著兩百多年前的龍池美景:

一檻橫開百畝池,春來渥澤自天施。

凌空遠塔浮青影,夾岸垂柳蘸碧絲。

得意淵魚飛躍處,會心風雨到來時。

龍文浩蕩波千迭,好在伊人自領之。

把目光放逐於“龍池春漲”的抒情歲月中,習遍平平仄仄里的奼紫嫣紅,在柔風細雨的滌盪中,又怎能躲得開清人張芑《龍池春漲》里的桃紅點點,流歌一曲:

桃花密密柳陰疏,萬斛銀濤走碧渠。

自是春波能潤物,敢雲膏雨解隨車。

洋洋直活西江鮒,浩浩應騰北海魚。

我欲臨流歌一曲,蒼茫煙水意何如。

1970年代,這方勝景也只有“龍池”,不見“春漲”了。池壕溝已經成為街道,岷江水早就不能流進城來,龍池中只剩死水微瀾。1990年代,龍池被填,改造而來的是龍池廣場。

如今,龍池“月上三五夕,更看點珠奇。一池一珠點,珠圓水淪漪。五池連五珠,累累如貫絲”(秦拱北《龍角池》)的景致已是往日黃花,就連龍池也被今人夷為平地,成了遊人如織的“龍池廣場”了。所幸,廣場的名字中還保留有“龍池”二字。不然,子孫後代絕不會知曉曾經“池水半消沙岸白,江樓三面柳絲黃”(清·錢淌《龍池閒眺》)的龍池究竟身在何處了。

聖泉漱玉

“聖泉漱玉”指翠屏山麓邵子祠(安樂窩)旁的一眼山泉。其泉清純如玉,冬暖夏涼,甘甜可口,呼為聖泉,堪稱“滄浪之水”。《孟子》曾以滄浪之水的清澈喻為官清白廉潔。

而“聖泉漱玉”成為“犍為八景”之一,還與邵伯溫及安樂窩有極大關聯。邵伯溫,宋代洛陽人,著名理學家邵雍之子。邵雍臨終囑咐伯溫,舉家遷蜀以避時亂。邵伯溫一家入蜀後,先居犍為子云山,後築廬於犍為翠屏山麓,沿用洛陽住宅舊名,取名安樂窩。犍為安樂窩三面環山,松濤陣陣,修竹蓊鬱,是絕佳的風水寶地。宅旁一道清泉漱洗山石,泠泠而下,出山谷流向縣城。邵伯溫之所以在此築宅建屋,自然源於這裡宜人的環境和這一眼清澈的泉水。邵伯溫後來終老犍為,葬於紅花沖,被尊稱為邵夫子。為了紀念他,明嘉靖年間在安樂窩修建邵公祠,清乾隆年間重修,改建邵子祠。所以,“聖泉漱玉”之景,實際上包括了漱玉泉、安樂窩和邵公祠。

為官一方的嘉定知州張芑當然要寫詩稱讚其治下的犍為“聖泉漱玉”,輕吟滄浪之曲,以表心跡。泠泠漱玉泉,入手清可掬。

常懷廉讓名,一唱滄浪曲。

——清·張芑《聖泉漱玉》

張芑的四句詩把“聖泉漱玉”的勝景描摹得有聲有韻,文字深處蘊含著無限喜愛之情。每次吟之,便覺耳旁泠泠作響如翠玉輕擊,心中絲絲涼意裊裊升起,唇齒間縷縷甘甜回味無窮。似乎,每一個毛孔都通透起來,整個人也神清氣爽。

不管歲月如何地起伏迷離,詩人們對美的眷顧始終顯得那么情深意重,同時又情不自禁地要藉助於文字的抒寫來寄託自己不老的靈魂,換得活鮮鮮的文字綻放成經久不衰的芬芳。

乾隆年間犍為知縣宋錦賦詩《邵子祠落成同人宴集》,歌吟邵子祠:

簿書碌碌愧才疏,此日登臨興有餘。

竹里泉聲添雨後,林間鳥語噪晴初。

翠屏自古煙霞地,安樂當年高士廬。

勝跡久埋蕭寺里,而今始得薦芹菹。

後來邵氏後裔邵墩來犍為尋先人蹤跡,游翠屏山,觀安樂窩,睹邵子祠,飲漱玉泉,不禁唏噓,慨然賦《游犍為翠屏山志感》,云:

聖泉沁心脾,嵐翠粘衣屨。

名區得名人,岩谷乃成趣。

溯昔有宋時,先世曾此住。

窩乃安樂名,疑有鬼神護。

乾隆年間犍為另一知縣楊禮行也有詩云:“繞座山開屏靉靆,一灣泉漱玉瓏玲。莓苔字蝕殘碑綠,榆柳煙迷遠樹青”。從中,是否可以窺見安樂窩的宜人風光和漱玉泉的玲瓏剔透呢?(楊禮行《清明偕同人游安樂窩》)

邵墩於乾隆51年寫下《安樂窩賦》,算是為“聖泉漱玉”一景添上了最華麗的篇章,既表達了他對先人的景仰之情,也再現了安樂窩的美麗風光:

“……山不在高,屏環以翠。圍崗巒之層疊,面面玲瓏;俯雉堞之嵯峨,重重密緻。盻綠蔭兮清圓,挹紅泉兮漲賦。藉此浮家泛宅,萬象皆涵;由茲立壁持門,纖塵不至。……翠屏之山環周遭兮,翠屏之水靜波濤兮,仰上寓公風流人兮,祠堂有記水長山高兮。”

“聖泉漱玉”勝景雖然風光不再,但犍為人心中永遠藏有一個安樂窩。安樂窩雖然現已是縣醫院所在,但犍為人還是習慣叫它安樂窩。每天晚飯後,城裡的老老小小都要去翠屏山上汲水回家,燒水泡茶,煮飯洗菜。泉水還是那道泉水,永遠清澈甘凜,一如厚重的文化底蘊,滋養著犍為人民。

沉犀秋月

清水溪 清水溪

《犍為縣誌》記載:沉犀山峭臨江岸,延綿十餘里,其下有龍泉三灣,所謂上有赤壁數丈,下有沅水千尺。山下有犀牛沱,欄江突兀,諸水匯流,潭深莫測,折左而出清溪。每當皓魄當空,波心印月,不減西湖三潭之勝。

這些詞句可以詮釋為:擦過清溪鎮的邊沿,逆馬邊河行數里,即是沉犀山。山下有沱,沱不大,水不深,遠離鬧市,風清氣爽。有岩石狀如犀牛,名曰“犀牛沱”。加上秋月皓潔,河水清泠,故名“沉犀秋月”。馬邊河從同興桫欏湖經壇罐窯電站南行後連續拐了兩個大彎,形成了一個馬蹄型,在河道兩邊分別沖積成開闊的平壩,北岸的叫牌坊壩(又名老鴉壩),南岸的叫天赦壩。這裡集中分布著較多的古蹟遺址:沉犀郡遺址、犍為學宮遺址、保存完好的清代“沉犀秋月”崖刻、清代節孝坊、古沉犀坊遺址、沉犀洞遺址、牌坊壩沿岸筒車群遺址等。
“犍為八景”中,最讓人痴迷陶醉的應該是“沉犀秋月”了。這個景致如今猶在,不僅秋月迷人,春色也美,四季都有宜人風光。

陡峭的沉犀山,是這裡地理文化最明快的坐標。登上沉犀山向下俯看,碧蘿帶般的河面時而波光漣漣,時而水平如鏡。春季的一個黃昏,我曾欣賞過沉犀春色。夕陽落山,晚霞片片,水面上浮起淡淡的白霧,飄灑在近處的竹林上以及南岸的天赦壩上。一葉小舟輕輕搖著,不曾撒網,欸乃一聲便拐彎而去。那一大片菜花金燦燦地浮動著生命的激情,深綠的麥苗,白牆青瓦的小樓房,在菜花叢中的蜿蜒公路上騎著腳踏車的少女,田裡耕田的農夫,地裡間苗的村婦,每一處都是一幅動態的畫面。畫面的背景里,一縷炊煙裊裊飄起,好一幅詩情畫意!

秋天,金黃谷浪涌滿遍壩,壩上的裊裊炊煙,沿岸婆娑竹影、蒼桑古榕。特別是中秋之夜,皓月當空時,一輪明月既高懸天空又深墜河底,若在岸上一邊賞月,一邊吃著月餅,咂著小酒,一邊聽著那首“天上一個月亮,水中一個月亮,天上的月亮在水裡,水裡的月亮在天上”的美妙謠曲,該是怎樣令人陶醉的情景!

所以,清代康熙年間犍為知縣倪懋祚遊覽於此,即興寫下《沉犀浦》一詩:

沉犀遺蹟古江沱,皓魄臨流景色多。

清澈固宜涵玉鏡,瀠洄偏喜泛金波。

更深疑聽馮夷鼓,夜靜還聞賈客歌。

獨有宦遊人寂寞,不堪孤月對三峨。

倪知縣所繪之處,江面開闊,水波不興,每當月白風清的夜晚,遠山靜伏,水天一色,水中月與天上月交相輝映;微風起處,波光瀲灩,秋水澄碧,蔚為奇觀,曠人心境。

讀罷倪懋祚,另一清人邵墩詠嘆《沉犀秋月》的詩句又接踵而至:

刻石立作三犀牛,天高何處問來由。

忽驚水上光華滿,別有仙人洞壑仙。

共說元規偏愛月,可憐宋玉只悲秋。

冰輪皎潔清如畫,夜深千里戀舊遊。

這是迄今為止有關“沉犀秋月”最淡雅、最清麗的文字,它帶著故鄉的氣息,在一個月華似水的夜空綻放著詩歌的芳華。

清溪漁唱

清溪古鎮 清溪古鎮

《犍為縣誌》記載:“清溪,溪深魚肥,漁子泛宅浮家,以為生計,當渡口夕陽,謳歌互答,有傲世之樂,無催租之憂,良可羨也。”

清溪古為蠻夷之地。自西漢通西南夷起,清溪即開始成為人口聚居地。唐置鎮後,加速了發展。特別是宋元明三代,城池規模得到了很大發展。至清末,已發展到相當規模。在古代,清溪是川滇黔之間的一條重要通道,曾一度成為南方絲綢之路和茶馬古道的重要驛站之一。

明清時,清溪鎮上,臨街戶戶是商鋪,家家生意人。一時,商賈雲集,南來北往,靠的就是馬邊河這條黃金水道。據說,每天靠在清溪碼頭上的船就有幾百隻,船篷毗連,檣桅林立,可見水碼頭上當年的忙碌與壯觀。

峨眉山月半輪秋,影入平羌江水流。

夜發清溪向三峽,思君不見下渝州。

一千多年前,詩仙李白寫下了這首膾炙人口的《峨嵋山月歌》,把無數文化人引向了夢中的“清溪”。千年歷史沉積,賦予清溪古鎮深厚的文化內涵。而今信步清溪街頭,蜿蜒的石板路,拾階而上的台階,殘存的圍牆,“九宮十八廟”的遺蹟,大多淹沒於歷史的沉夢之中,而“清溪漁唱”這枚有聲有色的歷史文化碎片,則向人們炫耀著永久的魅力。

清溪河段,水面開闊,沱深莫測,水淨魚鮮。每當漁汛到來,漁船聚集河面,划起船槳,唱起漁歌,撒下漁網,收起來的是銀光閃閃和歡聲笑語。然後,以江水煮魚,飲高梁老酒,“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相與枕藉乎舟中,不知東方之既白”。

黃昏。碼頭。漁火點點。漁歌互答。漁民暢樂。

於是就有了傳說:縣令坐在大堂辦公,只聽得有漁夫和魚鷹吵鬧的嘈雜聲音,忙派縣役出去查訪,得知在二勝沱,漁夫和魚鷹正興高采烈地捕魚,回音傳至縣衙大堂的緣故。此後每到黃昏時分,漁船大多停靠二勝沱,大堂里都能聽到漁夫的歌聲、魚鷹的叫聲,遂成犍為一景。

嘉慶年間,王夢庚題刻“清溪漁唱”於此。

清代犍為詩人楊暹歌吟《清溪漁唱》道:

蒼煙橫流野渡,淡月斜照寒川。

欸乃數聲鷗起,柳邊橈出漁船。

可見清溪鎮旁,馬邊河邊,漁家的生活是多么悠閒自在!

清代乾隆年間屏山知縣張曾敏的一首《清水河》,更是寫盡了清溪漁人的愜意生活:

清水河邊柳眼開,漁人家住碧潭隈。

扁舟一放垂楊岸,尺半銀鱗入網來。

於是,又有“愛此不易得,懷哉隱漁翁”,“桃源洞口知何處,想在清溪水一方”等詩句,流露的則是對漁家生活的羨慕之情了。

而今,清溪鎮早已沒有“清溪漁唱”的景觀了,漁人的子孫後代大多上岸種花,或到更遠的地方發展去了。清溪古鎮人,正懷揣一份對輝煌歷史的懷想,沐浴在荷香滿堂、茉莉飄香的美好日子中,吟唱著新的生活。

孝渡流芳

《犍為縣誌》記載:“孝女岩,縣東南二十里。赤岩半壁,突兀臨江,與子云山對峙。紅綠掩映,天然一幅圖畫,遊人把酒泛舟,大有清風徐來,水波不興之趣。”

站在馬邊河與岷江交匯處的河口街上,所看到的對面的懸崖,便是孝女岩;腳下所踩著的,便是孝女渡。這裡就是“孝渡流芳”所在。

這裡江面開闊,波光粼粼,孤帆遠影;兩岸群山蜿蜒,重巒疊翠,遠山如黛。自然,這裡作為“犍為八景”之一,並非只因景色宜人,更主要是因為有一個感人至深的故事,一個自漢代流傳千古的孝女投江尋父的故事。這個口口相傳的美德故事,孜孜不倦地陳述著一個真諦:百德孝為先,孝名傳千古。以致知縣宋錦還親題《祭孝女詩》,悼念這位感天動地的漢代孝女:

孝行不可磨,漢女留芳躅。

痛父沒洪波,不忍葬魚腹。

月日念功曹,時向江頭哭。

棄兒願自沉,蹈淵無宿朒。

為父不有身,何暇計所育。

精誠格幽宮,抱屍出何速。

弱質付東流,孝渡傳西蜀……

於是,“孝渡流芳”四字從宋錦的詩中蛻化而出,被王夢庚題刻在渡口江邊的岩壁上,現仍宛然。

邵墩也有《孝女渡 》一詩,再現孝女孝行,讚美曹娥孝心:

此亦一曹娥,萬里遙相對。

朝沉夕夢通,精靈原不昧。

但得父屍出碧泓,此生雖死死猶生。

潺潺流水傳名節,風教美敦播人寰。“孝渡流芳”的另一種美,即孝女的孝行,早已溶進滔滔岷江,千古流芳,源遠流長。正如明代詩人楊慎在《孝津行》中的感慨:

岷之山石可泐,犍之江波可竭。

千秋菊兮萬世蘭,孝娥之名焉可滅。

雲亭曉煙

子云山位於犍為東南十五里的岷江河畔。因漢代大儒、辭賦家揚雄(字子云)曾結廬隱居於此而得名。“南陽諸葛廬,西蜀子云亭”句中之“子云亭”,即指子云山上的子云亭。

遙想揚雄當年,在一個雨後,天晴的早上,站立子云山上,下臨滔滔岷江,放眼遠望,霧靄時濃時淡,繚繞升騰,晨光初現,紫氣東來,雲蒸霞蔚,整個山巒時隱時現,恰似蓬萊仙島漂在海上,頓覺置身於神仙之地,紅塵之上。如今,在子云山前的丹霞絕壁上,在子云山觀音岩江邊的紅岩上,王夢庚所題的“子云仙境”、“雲亭曉煙”宛然猶存。

雲亭曉煙石刻 雲亭曉煙石刻

落月搖雙旌,行役犍為道。

雞鳴曙色開,蒼煙漫浩浩。

遙望子云亭,青峰殊縹緲。

古人貴著述,隨地可終老。

宦遊遍遐方,盛名何可保。

前騶且從容,我欲恣幽討。

張芑的一首《行經子云亭》,如一道神諭,提醒我們:子云山的縹緲,子云亭的迷離。

北宋名儒邵伯溫也曾寓居子云山。於是,子云山、子云亭就成為歷代詩家競相歌詠的題材。邵伯溫之子邵博從眉州罷官歸來犍為,尋訪先人舊宅,倍感悲涼,賦《過子云亭》一首:

自負天人學,甘居寂寞濱。

卻令載酒客,似識草玄人。

三世官應絀,一區宅更貧。

行年尋故里,感涕獨沾巾。

清代乾隆年間翰林院編修周厚轅在《犍為縣詩》中吟道:

亦有子云亭,高峰列翠屏。

鹽官爭古井,花色到公庭。

一水分江漢,雙峨斗尹邢。

歸心逢舊侶,竟夕溷居停。

子云山,兩千多年來,隨著揚雄的名聲沉浮不定:時而興盛,時而沉寂;有時戰火紛紛,有時風平浪靜;有時香火繚繞,有時書聲琅琅……。所以,在清代姜嘉佑《望子云亭有感》中,我們聽到了“顧君不及見,名山豈終窮。我今望荒亭,落落玉津東。慷慨憶桓潭,漢水青蒙蒙”的感嘆。而從另一清人龔啟曾的《子云亭》一詩中,我們更讀到了子云亭的滄桑和落寂:

子云城憶古犍為,揚子亭猶剩舊基。

絕頂懸池光瀲灩,四圍秀嶂勢參差。

草元何處重尋硯,識字由來不在奇。

乘興終須頻載酒,好從苔壁剔殘碑。

金粟秋芳

“金粟秋芳”今址在五通橋區金粟鎮,又名磨子場。此處依山傍水,昔日山上遍種桂樹,河灘叢布蘆荻,八月桂花飄香,蘆花飛白,故名。有金粟橋,橋頭一石坊,上嵌“金粟秋芳”四字,現已無存。由於行政區劃調整,此景現已不屬犍為。

鳳嶺梧蔭

《犍為縣誌》載“城北三里許,山形如鳳飛展翅,勢甚雄偉,特為縣城禁止,俯瞰城郭,左臨大江,頗有江天一覽之概,山麓路上數步有一石,踏之轟然有聲,人呼為鳳鳴。”

而今,鳳凰山依然矗立在犍為城北,雖然聽不到鏗鏘的鳳凰和鳴了,也見不到梧蔭成趣了,卻有一條高速公路繞山而行,一條迎賓大道穿景而過,為“犍為八景”注入了新的內容,也必將為當代詩人墨客提供最新的抒寫題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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