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背景
熊正青是安徽省霍邱縣大墩村人,在熊俊怡前他已經有兩個女兒,大女兒12歲,在老家讀書。二女兒5歲,剛上幼稚園。2013年得了兒子熊俊怡以後,在外打工的熊正青選擇回六安工作,他在一家快遞公司當運輸司機,月薪4000元,足夠妻子何光群帶著二女兒和兒子在六安一起生活。
受傷始末
2014年12月1日,熊正青正好跑運輸回來。媽媽帶著熊俊怡去看爸爸。俊怡剛學會走路,特別喜歡自己下地“探索”,進小賣部“所有喜歡的東西都要拿一遍”。
快遞公司的傳送帶和孩子差不多高,與一般安檢平滑的橡膠傳送帶不同,是由一排排滾動的鋼管連成的。下午3點,孩子剛從媽媽懷裡下地,一分鐘光景,他好奇地把手伸進了滾動的鋼管縫隙,左手臂被卷了進去,整個人被吸住,悲劇發生了。
熊俊怡當時就失去了意識,也不知道呼吸和心跳停止了多久,嘴裡湧出的血跡嚇得熊正青渾身發抖。開車的同事一路逆行,顧不得紅綠燈。
在六安市人民醫院搶救室,熊俊怡嘴裡淤積的血塊被拍出、恢復了心跳的他被帶上呼吸器,送進重症監護室。熊正青一直在懊惱,要是自己懂一點急救知識,如果能早點將俊怡嘴裡的血塊掏出來,他或許不會像現在這么嚴重。血塊堵塞氣管造成窒息,而窒息引發腦顱嚴重受損。
除了失去意識,呼吸困難,熊俊怡還無法進食,他喪失了吞咽功能,只能通過插進胃裡的鼻管注射牛奶。他在無菌的監護室里小心存活。一點感染、發燒,甚至一口痰過不去,都有可能讓他喪命。
在六安人民醫院搶救過來之後,第二天,俊怡就被送到位於合肥的安徽省兒童醫院,希望得到更好的救治。然而除了維持生命,並無其他的治療方案。俊怡不僅沒有好轉跡象,還全身布滿針眼,頭皮發青、甚至潰爛。
積蓄很快花完,熊正青開始向所有親戚借錢。十幾萬如丟進黑洞,但俊怡的情況卻越來越糟。醫生說,掛水的靜脈已經找不到,孩子的腸胃消化功能也越來越弱了,再救治也是徒勞。
一個月後,1月3日,辦理了出院手續的熊正青夫婦同意取掉俊怡的呼吸器。他們在極度複雜的心情中等待著“最後”24個小時,俊怡的爺爺甚至在老家準備好了棺材。但重症監護室傳來的訊息卻令人驚訝:俊怡竟然在呼吸,脫離了呼吸器的他仍然在自主呼吸。
夫婦倆立刻再次為俊怡辦理住院。10天后,1月13號,俊怡再次出院。他的身體仍沒有好轉。而在經濟上,這對夫妻再也承受不了了。他們決心將俊怡帶回家,能在自己身邊多待一天是一天。
合肥到長集鎮的大巴車有四個小時。熊正青告訴何光群,孩子看上去渾身僵直,已經引人注意,一定要忍住情緒。
他們希望儘量平和地陪俊怡走過最後一段日子,卻不得不做出“安樂死”的決定。
“實在是不忍心看他那么痛苦,被活活折磨死。”回到家的第二天,熊俊怡的狀況就出現了惡化,打不進牛奶,孩子被痰憋得渾身冒汗。熊正青寧願孩子早點解脫——一尺多長的管子從鼻孔插入腹中,反覆的抽插,孩子臉脹得青紫。
安樂死
他想到了“安樂死”,“打那種藥,讓孩子走得輕鬆,我們承擔法律後果。”他打電話給俊怡曾經的主治醫生,被告知:“這個我們做不了。”他向安徽電視台幫人節目求助,記者帶他到六安市民政局諮詢,得到的答覆是,民政局也管不了,只能幫他申請大病補助。病急亂投醫,熊正青想過打官司,通過法院判決,但他也不知道具體能怎么做。安徽省刑法律師王亞林明確地告知:“安樂死”目前是國家法律不允許的。
事件被媒體報導後,“安樂死”是否應該在我國立項再次引起聚焦和爭議。與此同時,事情出現了意想不到的轉機。在公益組織的幫助下,1月26日,這對焦灼的夫妻再次帶兒子熊俊怡遠赴上海接受治療,重燃希望,期待奇蹟。
1月26日早上9點30,熊正青和何光群抱著兒子從安徽六安出發,坐動車徑直來到上海,4小時後,奔向閔行區復旦附屬兒科醫院。晚上6點多,熊俊怡才被重新插上鼻管,注射了100毫升牛奶,這一天他10小時滴水未進。因為擔心在路上鼻管被碰造成傷害,早上8點,熊俊怡就被拔掉鼻管——這是他唯一的進食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