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劇劇目
灞橋挑袍首演情況
1959年中國京劇院改編演出，李少春飾關羽。
其他劇種
昆、高腔有《賜馬》，弋腔有《贈馬》，川劇、秦腔有《辭曹挑袍》，漢劇有《挑袍》，豫劇、同州梆子有《關公挑袍》，西河大鼓有《灞橋挑袍》。
史料記載
《三國志平話》中說，關羽在曹營得到劉備的訊息，遂決意離去。張遼勸曹操親自送行，趁機將其擒拿。
元代無名氏雜劇《關雲長千里獨行》則說，張遼定了三條計：第一，為關羽送行時，待其下馬，即命許杵擒之。第二，如果關羽不下馬，則遞過一杯藥酒將其毒死。第三，如果前兩計均未成，則贈之以錦袍，待其下馬致謝，隨即擒之[1]。
但關羽與曹操答話時，不斷回頭徵詢甘夫人的意見，甘夫人和關羽都對曹操懷警惕，但甘夫人緊張和焦慮的心情溢於言表，關羽則十分沉穩老練，表面上若無其事，實際上胸有成竹。當曹操前兩計均已失算，使出贈送錦袍的最後一招時，關羽如果簡單地遵照甘夫人的主張辦事，拒絕下馬接袍，從方式上看未免過於生硬笨拙，顯得很不禮貌，而且會把局面弄僵。但他下馬接袍又恐遭到暗算，於是想出一個兩全其美之計，伸出長柄餓青龍偃月刀，用刀尖挑起許杵捧來的棉袍，披在自己身上。這樣即不必冒下馬的風險，又適當照顧對方的臉面，沒有當場傷了和氣。
關羽挑袍之前，還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說那領錦袍實在太貴重，假如拒不接受，實在太可惜。如果只從句面上理解關羽的話，會誤以為他有些貪得無厭，連一領錦袍也捨不得放棄。實際上關羽為了尋找兄長，對曹操所贈的官位、金銀、房屋、美女均視若它物，哪能被區區一領錦袍所打動？關羽的玩笑話，表明他在千鈞一髮的危急時刻，仍保持高度的自信心，從容不迫地應付敵人。他的行動既顯示了自己的威嚴，又暗含著戲弄敵人的意味。
《演義》中的關羽辭曹，沒有完全繼承起曲藝和雜劇的寫法，而是依據史書做了新的處理。據《三國志~蜀書~關羽傳》記載，關羽留下一封告別信，就擅自離開曹營。當時有些將領要把他追回來，曹操卻說到：“彼各為其主，勿追也。”制止了部下的行動。
裴松之在《關羽傳》的注釋中稱讚曹操到：“臣松之以為曹公知羽不留而心嘉其志，去不遣追以成其義，自非有王霸之度，孰能至此乎？斯實曹公之休美。”
羅貫中把裴松之的這段話抄進了《演義》，並且寫到，蔡陽要追關羽，曹操斥退蔡陽，然後親自到霸陵橋為關羽送行，贈以黃金一盤，錦袍一領。關羽恐怕曹操別有所圖，不肯下馬，只是用刀尖把錦袍調到馬上。許杵怪關羽傲慢無禮，欲擒之，被曹操制止。
清末以來京劇演出的《霸橋挑袍》，主要依據小說改編而成，同時吸取了宋元曲藝和雜劇的一些優點。劇本說曹操無意謀害關羽，但郭嘉和程昱自作主張，在餞行酒中灑下毒藥，企圖治關羽死命。當曹操趕到霸橋向關羽敬酒時，作為關羽好友的張遼皺一下眉頭，時間上是向關羽發出暗號。關羽見次狀，猛然想出一計，聲稱先用美酒祭一祭青龍偃月刀，結果酒澆在刀上冒紅光，證明有毒。曹操羞愧難當，表示查出下毒之人定斬不饒，緊接著曹操贈袍，關羽仍心懷疑慮，所以用刀尖挑袍。京劇的上述寫法算順理成章，但遠未達到宋元曲藝和雜劇的水平。
主要角色
關羽：紅生
曹操：架子花臉
扮演者
《灞橋挑袍》楊小樓飾關羽、郝壽臣飾曹操
出處
根據《關羽戲集：李洪春演出本》整理
錄入：麒痴
相關劇本
《贈別挑袍》（《戲考》）
《過五關》（《戲考》）
《過五關》（《關羽戲集：李洪春演出本》）
《收周倉》（《關羽戲集：李洪春演出本》）
《古城會》（《唐韻笙舞台藝術集》）
《古城會》（《關羽戲集：李洪春演出本》）
《古城相會》（《戲考》）
《訓弟》（《關羽戲集：李洪春演出本》）
《千里走單騎》（《京劇叢刊》）
京劇劇本
第一場
（四兵士、中軍、袁紹同上。）
袁紹 （點絳唇） 將士兵豪，兒郎虎豹，軍威浩，地動山搖，要把群雄掃！
（念）河北英雄志量高，四世三公姓字標。群雄各自爭疆土，百萬貔貅滅奸曹。
（白）某，姓袁名紹字本初。可恨曹操專權，欺壓各路諸侯，妄自稱尊。是我興師進討，前者差大將顏良，攻打白馬坡，被關羽刀劈落馬；又命文丑統領人馬，與顏良報仇，未知勝負。且聽探馬一報。
（報子上。）
報子 （白）啟主公：文丑被關羽刀劈馬下。
袁紹 （白）再探！
報子 （白）啊！
（報子下。）
袁紹 （白）且住。關羽連斬我營兩員上將，欺我太甚！但等劉備回營交令，將他斬首，以消此恨。來，伺候了。
（四兵士引劉備同上。）
劉備 （西皮快板）聽說文丑命喪了，
只恐禍事在今朝。
低頭不語寶帳進，
（白）參見明公。
袁紹 （白）唗！大膽劉備，關羽降曹，傷我兩員大將，你必通謀。來，綁了！
劉備 （白）且慢，明公請息雷霆之怒，備有言奉稟。
袁紹 （白）你有何話講？
劉備 （白）明公容稟：想備二弟，今困曹營為將，那曹操知備在公處，故使雲長誅殺顏、文二將；明公聞之，必將我斬首。雲長得知，定然實心助曹，攻打河北，此乃曹操，借公之手，殺備之頭，使公得不義之名，而助曹賊成功也。望明公詳細思之。
袁紹 （白）唔呼呀！不是使君明言，險些中了曹操借刀之計，誤傷好人，使君請坐。
劉備 （白）謝坐。
袁紹 （白）聞你桃園弟兄，誓同生死。使君何不招雲長前來，共圖大事。
劉備 （白）備早與此心，怎奈無心腹之人，前往許昌下書。
袁紹 （白）我命陳震前去，萬無一失。使君請回館驛修書。
劉備 （白）告辭！正是：
（念）不是劉備心機巧，險些項上吃一刀。
（劉備下。）
袁紹 （白） 陳震進帳。
中軍 （白） 陳震進帳。
陳震 （內白）來也。
（陳震上。）
陳震 （念）漢室君王弱，河北事諸侯。
（白）參見主公。喚某進帳，有何將令？
袁紹 （白）命你去到館驛，聽候劉使君差遣。
陳震 （白）遵命。
（陳震下。）
袁紹 （白） 掩門。
（眾人同下。）
第二場
（劉備上。）
劉備 （西皮散板） 劉備心中如刀絞，
鳥入牢籠怎脫逃！
文房四寶端正好——
（劉備寫信。）
劉備 （西皮散板） 手提羊毫珠淚拋。
你在曹營富貴好，
忘卻桃園生死交。
書不盡言難細表，
（陳震上。）
陳震 （西皮散板） 見了使君問根苗。
（白） 參見使君，有何差遣？
劉備 （白） 這有書信一封，煩先生改裝，去至許昌，我二弟那裡，就說備別了二弟，猶如失掉膀臂一般，叫他速離許昌，前來相會。先生請上，受備一拜。
（西皮搖板） 但願雲長早來到，
不枉將軍費勤勞。
陳震 （西皮搖板） 使君但把心放了，
此事陳震當效勞。
（陳震下。）
劉備 （西皮搖板） 但願二弟早來到，
重整漢室滅奸曹。
（劉備下。）
第三場
（四兵士、郭嘉、程昱、二旗牌、曹操同上。）
曹操 （西皮搖板） 老夫洪福齊天降，
（西皮流水板） 顏良、文丑喪疆場。
劉辟、龔都賊犯上，
關羽領兵滅強梁。
但願得早把凱歌唱，
且聽探馬報端詳。
（報子上。）
報子 （白） 啟丞相：關將軍得勝回營。
曹操 （白） 擺隊相迎！
報子 （白） 擺隊相迎。
（報子下。排子。眾人擺隊同下，曹操下。）
第四場
（排子。四士兵、許褚、張遼、于禁、曹仁、小校、老軍、馬童引關羽同上。）
關羽 （三笑）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眾人同下。）
第五場
（四兵士、郭嘉、程昱、二旗牌、曹操同迎上。四士兵、許褚、張遼、于禁、曹仁、小校、老軍、馬童、關羽同上。關羽下馬。）
曹操 （白） 二將軍，幸苦了。
關羽 （白） 理當效勞。
曹操 （白） 二將軍請。
關羽 （白） 不敢，丞相請。
曹操 （白） 如此你我挽手而行。
關羽 （白） 關某斗膽了。
曹操、
關羽 （同笑） 啊哈哈哈哈！
（眾人同下，同上。曹操、關羽同入坐。）
曹操 （白） 恭喜二將軍，一戰成功，真神勇也！
關羽 （白） 豈敢，仗天子洪福。羽何功之有！
曹操 （白） 備得喜酒，與將軍接風。
關羽 （白） 還要到二嫂台前請安，改日奉陪，告辭了。帶馬。
（關羽上馬，關羽、軍士、馬童同下。）
于禁 （白）啟稟丞相：近聞劉備，投在河北袁紹帳下，關羽聞之，恐生去心，丞相不可不妨。
曹操 （白） 喔，那劉備現在袁紹處嗎？
（曹操想。）
曹操 （白） 文遠！
張遼 （白） 在。
曹操 （白） 命你去至關羽那裡，探聽他的去心如何，不得有誤。
張遼 （白） 得令！
（張遼下。）
曹操 （西皮散板） 好個美髯關雲長，
智謀雙全非尋常。
屢立功勳某的軍威壯，
只恐他在曹營難得久長。
（眾人同下。）
第六場
（甘夫人、糜夫人同上。）
甘夫人 （西皮散板） 姐妹如同陷羅網，
糜夫人 （西皮散板） 思念皇叔掛心腸。
（小校、老軍、馬童、關羽同上。）
關羽 （西皮散板） 汝南城外打一仗，
劉辟、龍都敗疆場。
（小校、老軍、馬童同下。）
關羽 （白） 參見二位嫂嫂。
甘夫人、
糜夫人 （同白） 罷了。
關羽 （白） 謝嫂嫂。
甘夫人、
糜夫人 （同白） 二弟，幾日未曾進內，有何公幹？
關羽 （白） 弟奉丞相將令，攻破汝南，少在台前問安；二位嫂嫂可安泰否？
甘夫人、
糜夫人 （同白） 倒也安泰。啊，二弟，連日出兵在外，可知你大哥的下落。
關羽 （白） 這……弟久思兄長，屢次出兵，探聽大哥下落，未得音訊。
甘夫人、
糜夫人 （同白） 連日辛苦，歇息去吧。
關羽 （白） 謝嫂嫂！
（關羽下。）
甘夫人 （白） 賢妹，聽二弟之言，皇叔一定不在人世了。
糜夫人 （白） 是啊，定然亡故了。餵呀，皇叔啊！
（麋夫人哭。）
甘夫人、
糜夫人 （同西皮散板） 自從徐州遭失散，
不只皇叔在哪廂？
想是不幸黃泉往，
皇叔啊！
（老軍暗上。）
老軍 （西皮散板） 二位主母莫悲傷。
（白） 二位主母休得悲傷，大主人還在。
甘夫人、
糜夫人 （同白） 何人答話？
老軍 （白） 舊日隨降老軍。
甘夫人、
糜夫人 （同白） 進內講話。
老軍 （白） 是。參見二位主母。
甘夫人、
糜夫人 （同白） 罷了。老軍，大主人之事，你因何知曉，快些講來！
老軍 （白） 只因跟隨二將軍，攻破汝南，在陣前有人言道，大主人現在河北袁紹軍中，故而知曉。
甘夫人、
糜夫人 （同白） 快快請你家二爺前來。
老軍 （白） 是。有請二爺！
（老軍下。關羽上。）
關羽 （念） 棲身暫居在曹營，思兄想弟淚沾襟！
（白） 參見嫂嫂。
甘夫人、
糜夫人 （同白） 嗯——你在汝南陣前，得著你大哥的信息，為何不稟報嫂嫂知道？難道你受曹操的新恩，忘卻桃園舊義不成么？
關羽 （白） 二嫂請息怒。弟奉丞相將令，攻打汝南，在陣前得遇孫乾，道某大哥在河北袁紹軍中，此事未辨真假，恐其有詐，故未敢明言。弟雖受曹丞相新恩，焉能忘卻某大哥的舊義。
甘夫人、
糜夫人 （同白） 原來如此。
（馬童上。）
馬童 （白） 張將軍求見。
關羽 （白） 嫂嫂請至後面。
（甘夫人、糜夫人同下。）
關羽 （白） 有請。
馬童 （白） 有請。
（馬童下。排子。張遼上。）
張遼 （白） 關兄。
關羽 （白） 文遠，請坐。
張遼 （白） 有坐。哈哈哈！
關羽 （白） 文遠為何這等歡躍？
張遼 （白） 恭喜關兄，賀喜關兄！
關羽 （白） 喜從何來？
張遼 （白） 兄攻破汝南，陣前得著玄德兄音訊，豈不是一喜？
關羽 （白） 故主雖有音訊，未會其面，何喜之有？
張遼 （白） 兄與玄德交，比弟與兄交如何？
關羽 （白） 文遠此言差矣，吾與兄乃朋友之交也；吾與玄德朋友而兄弟，兄弟而君臣也，豈能共論乎？
張遼 （白） 令兄果在河北袁紹軍中，兄可往從否？
關羽 （白） 昔日之言，安肯背之。
張遼 （白） 大丈夫要來明去白。
關羽 （白） 就煩文遠代稟丞相，說關某不日尋兄去矣。
張遼 （白） 這——弟告辭了。
（張遼下。馬童上。）
馬童 （白） 啟爺，故友相訪。
關羽 （白） 啊？某在曹營數載，那裡來的故友相訪？
有請！
馬童 （白） 有請！
（陳震上。）
陳震 （白） 將軍在哪裡？
關羽 （白） 故友在——
不相認。
陳震 （白） 本來不相認。
關羽 （白） 請坐。
請問公乃何人也？
陳震 （白） 我乃南陽陳震，在袁紹帳中，以為從事，我奉劉……
關羽 （白） 噤聲！
退下。
（馬童下。）
關羽 （白） 劉什麼？
陳震 （白） 吾奉劉使君之命，前來下書。
關羽 （白） 書信安在？
陳震 （白） 將軍請看。
關羽 （白） 請至迎賓館。
陳震 （白） 請！
（陳震下。）
關羽 （白） 某大哥有書信到來，待吾拆書一觀。
大哥，弟有罪了。
（關羽念信。）
關羽 （白） “備與足下，自桃園締盟，誓以同死，今何中道相違，割恩斷義？君必欲功名，圖富貴，願獻首級，以成全功。書不盡言，死待來命，死待來命。”
（關羽哭。）
關羽 （白） 大哥！非弟不欲尋兄，奈不知所在。俺豈肯貪圖富貴而背盟誓乎？竊聞義不負心，忠不顧死，羽自幼讀書，粗知禮義，睹羊角衰，左伯桃之事，未嘗不三吁而流涕也。大哥使人下書，待俺稟明嫂嫂知道。
有請嫂嫂。
（甘夫人、糜夫人同上。）
甘夫人、
糜夫人 （同白） 何事？
關羽 （白） 兄長有書前來，嫂嫂請看。
（排子。甘夫人、糜夫人同看信。）
甘夫人、
糜夫人 （同白） 何人前來下書？
關羽 （白） 陳震前來。
甘夫人、
糜夫人 （同白） 喚他前來。
關羽 （白） 是。
有請陳震先生。
（陳震上。）
關羽 （白） 見過二位夫人。
陳震 （白） 參見二位夫人。
甘夫人、
糜夫人 （同白） 罷了。劉皇叔現在何處？
陳震 （白） 現在河北袁紹軍中。
甘夫人、
糜夫人 （同白） 可安泰否？
陳震 （白） 二位夫人容稟，千不該，萬不是，乃二將軍之錯；在白馬坡前，斬了顏良，袁紹聞報，立時要將劉使君斬首……
甘夫人、
糜夫人 （同哭） 餵呀……
陳震 （白） 還在呀！
關羽 （白） 你快些講來！
陳震 （白） 好個使君，花言巧語，將袁紹哄過。袁紹又命文丑前去延津，又被二將軍所誅；那袁紹大怒，就將使君綁出轅門……
甘夫人、
糜夫人 （同哭） 餵呀……
陳震 （白） 不必驚慌，還有下文呢。
關羽 （白） 陳先生，你快快講來！
陳震 （白） 使君復又舌辯，袁紹方罷；因此使我前來下書。哎呀將軍哪！你速速離了曹營，與使君相見，才是正理。
關羽 （白） 想人生天地間，無始終者，非君子也。吾來時明白，去時不可不明白。容我辭曹尋兄。
陳震 （白） 倘曹操不允，如之奈何？
關羽 （白） 吾寧死，豈肯留於此地！
陳震 （白） 公速回稟，免得使君懸望。
（馬童暗上。）
關羽 （白） 待某修書。
關某呵！
（排子。關羽修書。）
關羽 （白） 煩公轉達吾兄長，關某不死必去，不去必死。
陳震 （白） 告辭了。
（陳震出門，折回。）
陳震 （白） 啊二將軍，使君望公，甚是殷切，要速速前去。
關羽 （白） 知道了。
（陳震下。）
甘夫人、
糜夫人 （同白） 二弟，今得實信，就該辭曹尋兄才是。
關羽 （白） 二嫂請至後面，待弟去到相府辭曹。
甘夫人、
糜夫人 （同白） 這便才是。
（甘夫人、糜夫人同下。）
關羽 （白） 馬童，帶馬相府去者。
（關羽、馬童同下。）
第七場
（四兵士、旗牌、郭嘉、程昱、曹操同上。）
曹操 （西皮搖板） 襲徐州奪下邳聲威大震，
（西皮流水板） 張文遠說雲長投降吾營。
贈錦袍賜戰馬恩厚恭敬，
上馬金下馬銀美女十名。
破汝南在陣前他聞知兄訊，
因此上命張遼探聽真情。
十二載待關羽我的心神用盡，
為的是買動他扶我的真心。
（張遼上。）
張遼 （西皮搖板） 關雲長不忘舊仁義可敬，
回營來忙報與丞相知情。
（白） 啟稟丞相，雲長命末將轉稟丞相，毋食前約，他去心已決矣。
曹操 （白） 喔！雲長叫老夫毋食前約，不日尋兄去矣。唉，想雲長自進吾營，老夫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上馬獻金，下馬獻銀，贈袍賜馬，奉送美女十名；屢贈之物，不計其數，待他十分恩厚。只求他真心襄助老夫，如今聞得劉備音訊，就要棄我而去。唉，雲長啊雲長，你於心何忍！
張遼 （白） 丞相休得自嘆，早設留他之策。
曹操 （白） 老夫自有留他之法，文遠附耳上來……
張遼 （白） 遵命。
（張遼下。）
曹操 （白） 濃墨伺候！
（排子。）
曹操 （白） 旗牌過來，將此迴避牌懸掛府門，關羽到此，說老夫有公務在身，一概免參免見。若是泄漏機關，打斷你的狗腿。掩門！
（曹操下。郭嘉、程昱、四兵士同下。馬童、關羽同上。）
關羽 （西皮流水板） 大哥使人下書到，
為此連夜來辭曹。
勒住馬頭用目瞧，
靜靜悄悄為哪條。
旗牌 （白） 參見二將軍。
關羽 （白） 罷了。煩勞通稟一聲，關某有事，求見丞相。
旗牌 （白） 丞相有命：公務在身，一概免見。現有迴避牌。將軍請看。
關羽 （白） 有勞了。
（旗牌下。）
關羽 （白） 唉，來的不湊巧，丞相有公務在身。不免暫且回府，候丞相公務完畢，再來辭行。帶馬回府。
（關羽、馬童同走圓場，關羽下馬。老軍上。）
關羽 （白） 老軍，收拾行囊，準備早晚起程。
老軍 （白） 遵命。
（老軍下。起初更鼓。）
關羽 （白） 天交初鼓，丞相公務一定完畢，待某再去辭行。
馬童帶馬。
馬童 （白） 啊。
（關羽、馬童同走圓場，旗牌上。）
旗牌 （白） 二將軍。
關羽 （白） 丞相公務，可曾完畢？
旗牌 （白） 未曾完畢，一概免見。
關羽 （白） 關某有要事求見，煩勞通稟。
旗牌 （白） 迴避牌在此，不能通稟。
關羽 （白） 啊！不與俺通報，待俺自行進見。
旗牌 （白） 關將軍，忒也放肆了！
（旗牌下。）
關羽 （白） 且住。我連辭曹公，“迴避”高掛，不能相見，如何是好？
有了，不免去到張遼營中，說明辭曹之事。
馬童，張將軍營中去者。
馬童 （白） 啊。
（關羽、馬童同下，同上。）
關羽 （白） 且住。想俺連辭曹公，“迴避”高掛，去至張遼營中，他又推病不見。莫非不容關某去乎？待俺稟知二位皇嫂知道。
有請嫂嫂。
（甘夫人、糜夫人同上。）
甘夫人、
糜夫人 （同白） 二弟，辭曹一事如何？
關羽 （白） 小弟連辭曹公，“迴避”高掛，去至張遼營中，又道染病在床，定是不容去矣。
（老軍暗上。）
甘夫人、
糜夫人 （同白） 難道我姐妹困死曹營不成？
（甘夫人、糜夫人同哭。）
關羽 （白） 二嫂休得悲痛，待小弟封金掛印，寫柬辭曹。嫂嫂收拾行囊，明日起程。
甘夫人、
糜夫人 （同白） 這便才是。
（甘夫人、糜夫人同下。）
關羽 （白） 準備車輛，明日伺候起程。
老軍 （白） 遵命。
（老軍下。）
關羽 （白） 馬童，將曹公所贈之物，擺列兩廂，一一封好。
馬童 （白） 啊。
（排子。馬童封金。）
關羽 （白） 待某寫柬辭曹。
（吹腔） 提羊毫我這裡忙修小柬，
一樁樁一件件細寫根源。
辭公數次未相見，
因此上掛印封金尋兄踐前言。
（白） 印信在此，懸掛中堂。
（馬童掛印。）
關羽 （吹腔） 將印信懸掛中堂之上，
大丈夫作事須與日月同光。
（馬童、老軍、小校、二車夫、甘夫人、糜夫人同上。）
關羽 （白） 老軍，這有書信一封，送至丞相府中，然後速出北門，追趕你爺。
老軍 （白） 遵命。
（老軍下。）
關羽 （白） 曹公之物，不可攜帶絲毫；舊日軍卒，隨吾同行。車輛可齊？
馬童 （白） 俱以齊備。
關羽 （白） 請二嫂登車。馬童帶馬！
（眾人同下。）
第八場
（四軍士、守城官同上。）
守城官 （白） 許昌守城官是也。奉丞相之命，把守北門。
來，打道上關。
（馬童、小校、二車夫、甘夫人、糜夫人、關羽同上。）
守城官 （白） 參見二將軍。
關羽 （白） 罷了。
守城官 （白） 將軍何往？
關羽 （白） 奉丞相之命，另有公幹。
守城官 （白） 可有文憑路引？
關羽 （白） 這——無。
守城官 （白） 無有，不能過去。
關羽 （白） 你敢攔阻關某乎？
守城官 （白） 這個——
關羽 （白） 出關！
（眾人同下。）
守城官 （白） 哎呀且住！關羽帶領軍卒出關去了，待俺報與丞相知道。
（守城官下。）
第九場
（四軍士、郭嘉、程昱、曹操同上。）
曹操 （念） 轅門戰鼓響，將士列兩旁。
（張遼上。）
張遼 （白） 參見丞相。
曹操 （白） 罷了。文遠進帳何事？
張遼 （白） 雲長可曾至此，求見丞相？
曹操 （白） 雲長連辭老夫數次，迴避牌懸掛，不容相見，諒他無法去矣。
（老軍上。）
老軍 （白） 哪位聽事？
軍士 （白） 何事？
老軍 （白） 下書人求見。
軍士 （白） 候著。
下書人求見。
曹操 （白） 傳。
軍士 （白） 傳你。小心了。
老軍 （白） 與丞相扣頭，書信呈上。
曹操 （白） 奉何人所差？
老軍 （白） 關將軍所差。
曹操 （白） 外廂伺候。
老軍 （白） 是。
（老軍下。）
曹操 （白） 雲長有書信到來，老夫一觀。
（排子。）
曹操 （白） 嘿嘿，雲長去矣。
（守城官上。）
守城官 （白） 啟稟丞相：關雲長帶了家小，出關去了。
曹操 （白） 啊！爾敢私自放他出關？
來，斬了！
守城官 （白） 哎呀丞相！想那關雲長，斬顏良，誅文丑，英勇無敵，小官焉能攔擋。望丞相開恩。
曹操 （白） 可也是啊，那關羽英雄非常，汝等如何阻攔；與你無乾，去吧。
守城官 （白） 謝丞相。
（守城官下。眾將同上。）
眾將 （同白） 丞相，關羽掛印封金而去，帶末將等將他趕回。
曹操 （白） 且慢，想那關羽，不忘故主，來明去白，真大丈夫！汝等皆應效之。
程昱 （白） 丞相待關羽甚厚，今不辭而去，亂言片楮，冒瀆鈞威，其罪大矣。若縱之使歸袁紹，是與虎添翼也。不若追而殺之，以絕後患，望丞相思之。
曹操 （白） 先生所言雖是，奈吾昔日已許之，豈可失信與彼。各為其主，且毋追也。那雲長掛印封金，財賄不足以動其心，爵祿不足以移其志，此等人吾甚敬之。想他此去不遠。
文遠，可先去請住雲長，待老夫親自與他送行。快去！
張遼 （白） 得令。
（張遼下。）
曹操 （白） 二位先生，準備路資、美酒、大紅戰袍，贈與雲長，以為後日紀念。
眾將不許暗帶軍器，隨吾與雲長送行，違令者斬。帶馬追趕雲長去者。
（眾軍士、眾將、曹操同下。）
郭嘉 （白） 先生，丞相要與關羽送行，何不在酒內暗下毒藥，滅卻關羽。
程昱 （白） 此計甚好。
郭嘉 （白） 正是：
（念） 暗中施毒計，
程昱 （念） 諒他難解知。
（程昱、郭嘉同下。）
第十場
（老軍、小校、二車夫、甘夫人、糜夫人、馬童、關羽同上，過場，同下。）
（張遼上，過場，下。）
（四軍士、眾將、郭嘉、程昱、曹操同上，過場，同下。）
第十一場
（老軍、小校、馬童、二車夫、甘夫人、糜夫人、關羽同上。）
關羽 （白） 且佳，看後面煙塵四起，定是曹操追趕前來。
老軍，車輛過橋，望大路緊行；你爺獨站灞陵橋。
（甘夫人、糜夫人、小校、老軍、二車夫同下。張遼上。）
張遼 （白） 關兄請轉。
關羽 （白） 文遠莫非追趕關某回去乎？
張遼 （白） 非也。丞相知兄遠行，欲來相送，關兄略等一時，別無他意。
關羽 （白） 好啊！便是丞相鐵騎到來，某願決一死戰。
張遼 （白） 關兄休疑，丞相來也。
（四軍士、眾將、郭嘉、程昱、曹操同上。）
曹操 （白） 二將軍請轉。
關羽 （白） 唔呼呀！原來是丞相。恕關某馬上不能全禮；打躬！
曹操 （白） 公為何不辭而別？
關羽 （白）公此言差矣，關某前曾稟過丞相，今故主在河北，不由某不急去。屢次造府，不得相見，故掛印封金，拜書告辭。還望丞相勿忘昔日之言為幸。何言關某不辭而別？
曹操 （白） 不不不是啊，吾安肯有負前言。恐將軍前途乏用，特具路資相送。來來來！這有黃金一盤，將軍收納，以做路上之用。
關羽 （白） 屢蒙恩賜，尚有餘資，留此黃金，以賞軍士。
曹操 （白） 特以少酬大功於萬一，何必推辭。
關羽 （白） 區區微勞，何足掛齒。
曹操 （白） 哈哈哈……雲長真天下義士。恨吾福薄，不得相留，特備水酒，聊表寸心。
關羽 （白） 某愧領了！
（西皮搖板） 在灞陵橋與丞相某就拱拱手，
（西皮流水板） 眾將官一個個勒馬站橋頭。
曹丞相雖待我恩義厚，
吾豈肯把桃園義氣一筆勾。
曹孟德雙手捧上香醪酒，
張文遠在一旁暗地皺眉頭。
我本當飲了這斗酒，
又恐怕酒內暗藏奸謀；
我本當下橋與他來爭鬥，
又恐怕難過這灞橋頭，前後擔憂。
（西皮搖板） 叫馬童看過這香醪酒，
猛然一計上心頭。
（白） 丞相，某在公處，屢立奇功，這青龍寶刀，曾助一臂之力。今日恩賜美酒，一祭寶刀。
曹操 （白） 任憑將軍。
（關羽祭刀。）
關羽 （白） 呀！
（西皮快板） 青龍偃月火光冒，
不由關某怒眉梢！
任爾奸來任爾巧，
難逃我青龍偃月刀。
曹操 （白） 呀！
（西皮流水板） 霎時一陣紅光冒，
嚇得老夫魂魄消！
你們哪一個大膽生計巧，
回營查出定不饒。
羞得老夫無話表……
（白） 將軍哪！
（西皮搖板） 灞陵橋贈送你這大紅袍。
關羽 （西皮搖板） 人言曹操多奸巧，
他還念當初的舊故交。
叫馬童看過了爺的青龍刀，
灞陵橋刀挑這大紅袍。
（關羽挑袍。）
關羽 （白） 丞相！蒙公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上馬獻金，下馬獻銀；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未盡之恩，容日答報。關某告辭了。
（三笑）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白） 請！
（關羽下。）
許褚 （白） 此人無禮太甚，待俺擒之。
曹操 （白） 那雲長一人一騎，吾等數十餘騎，他安得不疑；休得多言，帶馬回營。
眾將 （同白） 啊！
（眾人同下。）
（完）
郭德綱演出本
秋色殘凋，
金烏蕭條。
壽亭侯掛印封金，
辭曹操，
出許昌。
吩咐一聲眾軍校：
來呀，
皇嫂的車輦要慢慢的搖。
趁著這秋分霜降，
天氣早，
金風陣陣，
透某的征袍。
保皇嫂直奔陽關道，
耳聽得身背後，
這人聲馬嘶嚎。
關夫子馬上尊皇嫂，
休流淚來，
免心焦。
哪怕他曹營千員將，
難比我青龍偃月刀。
回頭看：
黃羅傘罩定了曹丞相，
八員大將就似虎彪。
孟德說：
見華翰，
方知曉，
卻為何將軍你要辭曹。
雲長聞聽蠶眉皺，
尊了聲丞相是你聽著：
想當初，
屯土山降操約了三誓，
所因為皇嫂無處住著。
斬顏良，誅文丑，
我是立功報效，
亭侯印掛中梁封金辭曹
（今日裡河北尋兄走一遭）
丞相的恩德，
雲長全記，
改日裡狹路相逢，
我再把你來讓。
這位聖賢爺，
橋前立飲三杯酒。
青龍刀刀尖斜挑大紅袍，
摔杯催馬揚長去。
曹孟德手扶著灞橋淚嚎啕，
可嘆我曹營千員將，
誰比得，
有勇有謀的將英豪。
聖賢爺，
五關連斬六員將；
黃河岸，
刀劈秦琪命要了。
弟兄相逢古城會
戰赤壁，
義薄雲天在華容就放了曹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