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閱
情報局局長緊急赴京(1)
一九六二年二月二十二日。
冬江陸軍總醫院領導通知某部情報局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郭燦上校,該局局長高天亮少將已經病癒可以出院。郭燦剛接完醫院電話,他桌上直通北京總部的紅色保密電話就響起了鈴聲,他忙拿起了話筒,未曾開口,來電話的人就問:
“高天亮局長的病情目前是否有好轉?”
郭燦遲疑了一會兒,小聲問:“您是——”
“彭紹輝。”
郭燦下意識地站直了身體:“彭副總長,我是局副政委郭燦,剛才接到醫院電話,高局長已經病癒,可以出院。”
“請你轉告他,讓他立即趕赴北京,參加總參即將召開的作戰會議!”
“馬上動身?”
“對!我已通知冬江空軍,派一架直升飛機去接高天亮。”
“我這就去醫院接局長。”
“讓他直接去空軍機場登機,不要回局長辦公室,更不要回家!”
彭副總長嚴肅的口吻讓郭燦感到了高局長上京的急迫性,他放下電話,沒敢遲延,叫上車就直奔冬江陸軍總醫院,車剛在醫院大門口台階旁停穩,早已在此等候的高天亮少將便迎了上來,握著郭燦的手說:
“這幾個月住院可把我憋死了!出院的感覺真是暢快。”
郭燦指指心口:“局長,這裡全好了?”
高天亮甩甩手說:“老毛病了,治了幾個月,它敢不好!”
“您可別把它不當一回事!它來得突然,防不勝防,以後還是不能馬虎。”
郭燦把高天亮迎進車內,對司機說:“直開冬江空軍機場!”
高天亮大惑不解:“去機場幹啥?”
郭燦這才把彭副總長電話中的指示全都告訴了高天亮。
高天亮一聽,兩條又粗又黑的眉頭擰成了結:“這么急?用飛機送?”
“副總長是這么交代的。”
“我當局長12年了,用飛機送去北京開會,這可是頭一回,看來這次會議十分重要。”
“我也是這么分析的。彭副總長說話時的聲調不高,我感到他的語氣有些沉重。”
“這次作戰會議肯定與我局的工作有關。不然不會叫我參加!”
“與我局有關的作戰會議那是——”郭燦有意把後面的話留給了高天亮,他和高天亮共事已有三年之久,這期間,他從不隨意猜測上級意圖。作為一名副政委,他時刻要求自己說話辦事要格外謹慎。
“事情來得突然,我一下也難以說準。你讓局黨委的成員,全都不要出差,隨時等我從北京打回來的電話。我有個直覺,彭副總長親自調飛機讓我上京開會,就一定有天大的事!或者是即將發生天大的事。”
“我有同感。”
“那你剛才咋不說?”高天亮有點調侃的口氣。
“我不是等您先說嘛。”
“你這個副政委呀,為什麼非要等局長先開口?”
“我養成習慣了。”
“我多次說過,你這個習慣不好,要改改。咱們局一直缺政委,你這個副政委實際上就是抓政治工作的一把手,該講則講,該斷則斷。”
“也許我是依賴您搞慣了。”郭燦邊說邊笑。
“你這是在批評我嘍!老郭,你說說,我在你面前是否有點盛氣凌人?”
郭燦收起笑容:“我可沒這看法。”
高天亮又問:“我是不是有些武斷?”
“恰恰相反,您的果斷正是我所缺少的。”
“可是我覺得,這些年你在我面前思想放不開,講話放不開,做事也放不開。我總以為是我的毛病所致。”
“您別以為我是奉承您,您的領導水平和工作能力太強,用不著我更多操心。”郭燦講得毫不做作,完全出自內心。“所以有時候就在思想上偷點懶,這是真話。”
情報局局長緊急赴京(2)
“我就知道你是這個活思想。”高天亮的口氣沒有責備的意思,兩眼望著窗外,沒有再說話。
看見高天亮陷入了沉思,郭燦心裡不覺湧上來一陣愧意,他為自己作為副政委而沒能挑起更多的擔子為局長減壓而自責。依他本意,他到情報局任職後,是想多做工作並把工作乾出色的。但他在實幹中發現,領導情報局的這個高天亮工作能力實在是高人一頭,你沒想到的他都想到了;你想乾的他已經開始幹了,時時處處他比別人均能棋高一著。大概就因為高天亮有過人的領導能力,郭燦才估計上級領導機關長期不給情報局配政委,就是相信局長能軍政一把手一肩挑。在德高望重的高天亮面前,郭燦總覺得自己資歷淺,來情報局工作時間短,業務知識掌握得不深不全面,所以工作起來,多少都對高天亮有些依賴,時間一久,他倒真把這種依賴變成了一種習慣,他也明知道這種惰性不好,也想有一份熱發一份光,多為局長分憂解愁排難,可三年乾下來,他為局長分憂解愁排難的機會還真不多。自高天亮住院以後,他臨時挑起了軍政一把手的擔子,以往他還真沒體會到軍政一把手的分量,當真幹了三個月,他才感到什麼叫力不從心,也更加認識到高天亮在情報局的重要性,於是對這位一直乾情報工作的老領導更生敬意。
高天亮此刻想的事情卻沒有郭燦想的那么複雜,他只是琢磨一個問題:總部首長為什麼緊急召他進京。雖然他沒向郭燦挑明總部首長叫他上京的具體原因,但他卻在心裡已經把他估計的那個“天大的事”猜了個**不離十。在他住院之前,他已從有關方面獲悉了台灣情報局局長藍天渝針對大陸制定的一系列破壞計畫,這其中就有藍天渝在淡水、基隆建立**先遣軍的較詳細情報,他敏銳地預感到藍的這個舉措是台灣情報局對大陸進行大破壞行動的先兆,否則,藍天渝一下召進300個特務乾什麼?他決不會無緣無故白養這些人,這可不是他姓藍的作風。由此,高天亮更加覺得中央軍委1959年關於加強全軍情報工作,成立情報軍官學院,儘快培訓新中國情報人員決定的英明正確,他似乎覺得中央軍委早就料到藍天渝遲早會招兵買馬,強化台灣的情報系統。自情報軍官學院成立以來,他兼任了院長,還親自為學員講授政治課和光榮傳統課。這就勢必加重了他的工作擔子,他往往忙得每天只有5個小時的睡眠時間,時間一長,他原有的心臟病終於在超負荷的工作中復發,不得不住進了醫院。在他住院期間,總部首長已經明確指示,全局工作臨時由郭燦負責,但稍為重要一些的事情,郭燦還是不斷地向高天亮報告,特別是藍天渝這幾個月的動向情報還是沒有間斷地放到了高天亮的病床前,所以高天亮就是身在醫院,可腦子中對藍天渝破壞活動保持高度警惕的這根弦始終沒有松。當聽到郭燦轉告總參首長的電話內容以後,他的大腦條件反射地發出了警報:台灣的藍天渝要動手了!作為一個情報首腦,他對時局看法的敏銳性和對台灣特情的警覺性是很高的,也是一般幹部所難以具備的。在轎車快開進空軍機場時,他對自己的猜測愈益肯定,所以,在臨上機前,對郭燦作了如下交代:
“局作戰值班室從今天起必須增加值班人員隨時準備應付突發事變;在局長值班室,每天必須有一名黨委成員值班,隨時準備錄音我從北京領受的任務。在我起飛以後,請你宣布全局進入二級戰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