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陳玫琪
本歌劇'梧桐兩'旨在以現代角度,詮釋唐明皇與楊貴妃千年不朽的愛情悲劇。劇本主要依據清朝洪升的長生殿,並參照元代白樸的梧桐雨寫就,但又以另種觀點作了超寫實的轉換。歌劇遂循著舊劇故事線頭髮展,新附加的心理層次由畢安生原創的法文歌詞呈現,有如電影中的蒙太奇,藉以開創另一度的思索空間。
時代既為唐朝,正值中國史上政治的黃金期,風雲際會,文風鼎盛,又兼充份融匯各國的文化精神,氣魄豪闊。國內既有多民族的融合,對外亦是多面向的世界化格局。玄宗開創了開元盛世,躊躕滿志。急於要宦官高力士尋覓絕代麗人,與他同享空前物質與藝術的豐饒。楊貴妃適足是盛唐美學的體現,妙解音律,能歌善舞,玄宗得之,有如得到人間至寶。當代的文人則將這傾國傾城的美人,視作國勢衰竭的禍源。卻不想玄宗在勵精圖治後,耽於逸樂,無心國事,又兼好大喜功,重用胡將,導致天寶年間安祿山作亂。而在避亂逃難途中,他允諾相守至天荒地老的美人,終也不免'宛轉蛾眉馬前死'的宿命。楊妃十足是政權衝突下,易於著力攻擊的弱點,自成為抒發群體憤怒情緒的眾矢之地,及玄宗荒唐尋樂,幾乎亡國的代罪羔羊。
歷史上她的面目無寧是模糊的,由著她的絕世美貌及音樂舞蹈的特出天賦,民間傳說她是天上謫世的玉妃。本劇循著這傳奇的角度再延伸,讓她臨終前了悟生死,羽化登仙。她並在明皇暮年深切的企盼中迴轉,使他亦悟得榮耀繁華轉頭空,助他辭別人世時,魂魄亦得超升,復歸無極。由此強調這千年傳頌愛情故事的性靈層次。
李白這位永世浪漫詩人的代表,則在此歌劇中吟出所有重要的下場詩,並適時點出哲理,及唱出蘊含深意的清平調。最後在把酒望月的詩中,在湖心撈月而亡,表現謫仙詩人的逸興。李白吟詩的唱腔,借用歌仔調,以詡實表現出詩韻的平仄抑揚。
歌劇中,經由音樂體現,現代與古代時空得以交流。將採取由唐代保存至今的日本雅樂及敦煌琵琶譜,作樂曲動機,形成聲音背景,予本劇亘久的永恆之感。並將截取長生殿中崑曲唱腔的某些片段和北管曲牌,作聲樂線條的素材,以聲韻的起伏流動,塑造本劇的音樂風格。再逐次填入新的音樂素材,展開較為現代的織度。徐緩的古樂節奏,能瞬時將時光拉進古老的年代,依著劇情發展,經由節拍轉換,鏇而進入現代的快速節拍。
樂團編制除了西洋室內管弦樂團外,尚加入竹笛、琵琶、羯鼓等古樂器,模仿唐樂編制。琵琶、羯鼓並有時在舞台上,作類似宮廷樂的演出。音樂承襲傅統歌劇對人物情感的刻劃:愛、官能感、野心、衝突、兩難、悲哀、超升等,並提供各角色的戲劇空間。
【劇情大綱】
《梧桐雨》是一出傳統與現代、東方與西方相結合的作品,依據唐代白居易的《長恨歌》、元代白樸的《梧桐雨》與清朝洪升的《長生殿》所撰寫,並以中文作為主要歌詞。藉由現代角度詮釋唐明皇與楊貴妃兩人永世不渝的愛情為背景,並融合歌仔戲、京劇、西洋歌劇以及日本宮庭雅樂等技法,《紐約時報》讚譽其為潛力無窮的作品,於2002年紐約市立歌劇院“美國作曲家展示獎/Showcasing American Composers”獲選唯一的中文歌劇。當年的《音樂周報》將其選評為“八大文化盛事”之一:中國音樂戲劇豐收年——中國作曲家金湘首部英文音樂劇《美麗戰士》1月底2月初在紐約外百老匯上演,盛宗亮英文歌劇《佛羅里達》與《毛夫人》、陳玫琪的歌劇《梧桐雨》於4月底5月初在紐約上演,黃哲倫與盛宗亮合作的歌劇《銀河》,黃哲倫改編黎錦揚音樂劇《花鼓歌》7月與9月分別在紐約登場,郭文景室內歌劇《夜宴》7月24日在林肯中心上演,譚盾歌劇新作《茶》10月在日本首演……2002年可謂中國音樂戲劇在國際舞台上的豐收年。
全劇分六景,借用長生殿相對應的各出,標題及大綱如下:
一、定情:唐明皇端冕中坐,慶幸時局安靖,高力士帶進他尋覓到的絕色美人楊玉環,明皇大喜,設宴賜酒,開懷盡興,當晚同心結恩愛。
[間奏1]安祿山的胡鏇舞
[間奏2]賜浴:貴妃入浴,平靜美妙的海棠池浴中,溫泉水滑洗凝脂。
二、霓裳羽衣舞: 月主嫦娥在楊玉環睡夢中徵召之,示以飄逸絕塵的霓裳羽衣舞。欲使天上仙音,假貴妃之手,編入人間曲譜。
三、夜怨:明皇寵幸先前的愛妃梅妃於翠閣,楊貴妃聞訊,萬般寂寥,借酒消愁。不免在酒意什濃時,硬闖翠閣,驚散繾綣中的情侶。明皇在倉促中遣走梅妃,不料遺下髮釵等證據,楊妃睹物,得理不饒人。明皇情急下,又是道歉,又忙著撫慰,無形中兩人的濃情蜜意又加深了幾分。
密誓:七月初七,貴妃在長生殿乞巧時,問明皇她一旦春老花殘,他或許會恩移愛弛,明皇因對著牛郎織女星,許以海誓山盟,表達永世不渝的恩愛之忱。
四、驚變:明皇與貴妃享宴樂,貴妃品嘗著四川進貢來的珍貴荔枝,聽李白吟誦清平調三章,又將新編的霓裳羽衣舞跳了一回,明皇興起隨著梨園樂隊伴奏。忽然楊國忠倉皇進內稟報,說安祿山造反,大軍已臨長安城下。明皇驚慌之餘,聽眾臣之見,決定帶著近臣內眷,到四川避鋒。
五、埋玉:明皇出奔途中,馬嵬坡前,六軍暄嘩,擅自將專權誤國的伏法處斬了。事後,六軍仍按兵不動,陳守禮代表要求明皇割捨​​恩情,殺貴妃以安軍心。 明皇極端為難,卻別無選擇,於是賜貴妃白綾三尺,命高力士帶至佛堂桃樹縊殺。貴妃聽命,萬般無奈,也只有成全大局一途;臨去之前,不免自傷身世,嗔怪命運,內心糾結,痛苦以極。心理掙扎到了終極時,倏忽靈光一現,霓裳羽衣舞的意象閃動,她須臾間領悟自身靈命的歸宿,於是超脫了塵世牽絆,慨然套上了桃樹的白綾環結,脫離人閒。落了一地桃花。
詩仙李白在出京途中,把酒望月,酒興方濃時,踏入湖心,撈月而亡。酒中仙的李白與羽化登仙的楊玉環,在不同時空,有番超絕寰宇的二重唱。
六、聞鈴仙憶重圓:明皇在失去權勢與愛妃後,寂寞度日。夜雨梧桐落,兼聽雨淋鈴,意興蕭索,想起馬嵬坡的慘事,悲從中來。日夜望著貴妃的木刻像,極力想像她生前的嬌模樣。不想誠心牽動了已入仙籍的玉妃之心,接到感應而返。因依著他的願望,由木像栩栩如生地活轉過來,又為他跳了瑩徹絕塵的霓裳羽衣舞。
【陳玫琪】
陳玫琪生於中國台北市。由許常惠啟蒙作曲,之後獲東吳大學理論作曲學士,美國辛辛那提大學音樂院音樂藝術博士。從學於馬水龍、盧炎、Jonathan Kramer及Allen Sapp。辛辛那提大學音樂院畢業後,法國政府以及法國娜迪亞‧布朗傑協會提供她獎助金,在巴黎創作、研習一年。她回台後獲選為國家音樂廳第一位樂壇新秀,呈現一場個人作品展。在台灣她歷任文建會研究員、輔仁大學副教授及國家音樂廳/戲劇院企劃組組長。 1992-1995年她再度赴美,在紐約哥倫比亞大學擔任訪問學者,期間獲選為辛辛那提大學音樂院校友代表,為音樂院一百廿五周年譜曲;1997年她被周文中教授提名美國國家文藝學院作曲獎。目前活躍於紐約、費城及普林斯頓。
她的作品演繹古曲、融合現代技法。在亞、歐、美洲多國大城演出,包括辛辛那提、波士頓、洛杉磯、紐約、費城、舊金山、華沙、阿姆斯特丹、斯圖加特、維也納、布拉格、挪威、布法羅、哥本哈根、巴黎、廣島、上海及中國台北市等;場所有巴黎蓬皮杜中心、法國國家電台、費城交響樂廳和德國達木士塔現代音樂節。她曾獲美、荷、法、台等國基金會的委約作曲,為Pierre-Yves Artaud、林昭亮、吳蠻等多位著名國際演奏名家及樂團譜曲。亦製作音樂會,2001年冬為台北紐約文化中心籌劃二場'聲之曼陀羅,2005年為普林斯頓藝術博物館製作[漢代跨至現代]音樂會。紐約時報評她的打擊樂作品《凡音流瞬》曰:“節拍繁複的結構,予音樂強烈的前驅力與戲劇性”。辛辛那提諮詢報評她的《時空恆流》道: “陳顯示了才氣橫溢的音色掌握及管弦樂寫作....令人印象深刻。”她的樂譜及錄音己被法國現代音樂中心、美國辛辛那提大學、俄亥俄州立大學、賓州大學等音樂系圖書館所收藏。
她的歌劇《梧桐雨》的寫作,取材於《長恨歌》與《長生殿》,與紐約市立歌劇院導演合作。 2002年春被選入紐約市立歌劇院的Showcasing American Composers 系列,於五月由該團作精華片段演出,是唯一外文(中文及部份法文)歌劇。獲選者皆為當今美國代表作曲家,且與華裔名家盛宗亮作品《江青》並列,獲得《紐約時報》好評。全本歌劇製作於2007年十一月,在台北國家劇院首演。
她2009年為法國長笛第一把交椅Pierre-Yves ARTAUD 之法國長笛樂團寫作《聲籟》,在巴黎舉行世界首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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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浪漫歌劇《梧桐雨》是一出集傳統與現代、東方與西方相結合的作品,系旅居美國的台灣作曲家陳玫琪依據唐代白居易的《長恨歌》、元代白樸的《梧桐雨》與清代洪升的《長生殿》所創作,以現代人的視覺全新詮釋唐明皇與楊貴妃的愛情悲劇,歌劇主線沿著老故事的線索,在創作中採取了意識流手法,為了區分內心感悟與原故事,陳玫琪在創作中邀請法國詞作家皮考斯創作法文歌詞,表現角色的內心獨白,演員用法文演唱人物的“內心感悟”,在作曲創作手法上亦加入了歌仔戲、京劇以及日本宮庭雅樂等技法,此歌劇是2002年紐約市立歌劇院“美國作曲家展示獎/Showcasing American Composers”獲選的唯一中文歌劇,《紐約時報》讚譽其為潛力無窮的作品,評論界亦以“橫跨千年的絕美愛情詠嘆”評價。北京的《音樂周報》將其選評為2002年度“八大文化盛事”之一。 此劇在內地文化界引起關注,但從未演出過。人們對此劇的了解僅局限在“新聞事件”範疇。
為了讓京城的音樂愛好者和專家學者對這部有影響力的當代歌劇有詳盡的了解,《梧桐雨》音樂會版推介藝術沙龍將於2011年9月30日在北京世紀壇當代藝術中心舉辦,作曲家陳玫琪將從紐約來京參加此活動,與內地音樂家和音樂愛好者學習交流。此次在北京的精選版將匯聚劇中五個最為感人的段落。日本歌唱家秦貴美子、平良交一分別演唱唐明皇和楊貴妃,台灣著名歌仔戲演員唐美雲飾演李白、中國最為優秀的女高音之一錢竑以及其它來自京滬的優秀歌手將參加演出,本次演出由H&K藝術公司景山肇彥先生和中國著名歌劇導演李衛出品,製作人曾偉,舞美設計王琪。本次在北京的藝術沙龍活動,將採用音樂會加解說的形式,作曲家陳美琪在演出過程中將現場敘述自己的創作歷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