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簡介
樓光來(1895-1960),字昌泰,號石庵,嵊縣(今嵊州)石璜鎮樓家村人。1918年,畢業於清華學校。1921年,獲美國哈佛大學文學碩士學位。曾任南開大學、東南大學、清華大學教授,中央大學文學院院長、外語系主任,浙江省政府委員。建國後,任南京大學教授。長期從事英國文學的教學與研究,專攻莎士比亞戲劇研究。曾任江蘇省政協委員,全國人大代表。
人物經歷
默默之功 赫赫之名 --“無字碑”樓光來先生 作者 章學清
業師樓光來先生(1895~1960),字昌泰,號石庵,浙江嵊縣石磺鎮樓家村人,生於1895年(光緒二十一年)9月24日。曾祖父樓啟棠,祖父樓後瑜,都以教書為生。樓師家學淵源,秉承了書香門第的傳統美德:孝悌忠信,仁愛節儉,勤奮好學。他幼年在家鄉讀私塾,早年就中了秀才。1911年(宣統三年)考入清華學堂;1918年(民國七年)畢業。同年赴美留學。於8月24日,在上海搭南京號輪船赴美。同船之清華留美學生有徐志摩、李濟、餘青松、查良釗、張道宏、張歆海、程其保、董任堅、董修甲、葉企孫、熊正瑾、劉崇鋐、蕭叔玉等。樓師於1922年(民國十一年)畢業於哈佛大學,獲文學碩士學位。樓師於1922年回國後,即應張伯苓先生之聘,在天津南開大學任教授。張伯苓聘請教授的原則是“自然與人文兼顧”。他聘請樓師與駱宏凱、梁啓超、范文瀾、蔣廷黻、徐謨、李濟、凌冰、何廉等為教授,他們都是當時的權威學者。 1923年,樓師應郭秉文先生之聘,到東南大學任外國文學系教授。1924年至1927年樓師任教於清華大學西語系。1928年,國立中央大學校長張乃燕聘樓師為文學院院長。其時聞一多曾代表文學院擔任校務會議代表。後由謝壽庚繼樓師為文學院院長。1937年,樓師任中央大學中文系系主任,至1939年為止。1941年11月,樓師復任文學院院長,至1944年9月為止。 1943年,樓師當選教育部部聘教授。當時全國共選出部聘教授四十五位,中大就有十二位,除樓先生外,其他當選者有胡煥庸、艾偉、孫本文、梁希、蔡翹、胡小石、柳詒徵、常導直、高濟宇、戴修瓚和徐悲鴻。 1946年,中央大學復員回南京,樓師第三次擔任文學院院長。這時文學院的師生陣容空前壯大。由范存忠先生任系主任的外文系也成為全院第一大系。
樓師學貫中西,文通今古,是全國的學術泰斗,被譽為東方莎士比亞權威和亞洲七大莎士比亞專家之一,受到學界的普遍尊敬。錢鍾書先生在清華大學外文系講課時就曾說過:“樓光來先生的人品和學問使我衷心欽佩。”他在中大和南大不僅受到學生們的景仰,其他知名教授如范存忠、郭斌和、陳嘉等也都對他十分尊敬。記得1951年時,美國之音曾胡說:“南京大學不讓樓光來先生開莎士比亞課”,以此來進行反華宣傳。這也可以證明樓師名望之高。樓師的中文造詣也非常高。他曾對女兒說:“要英文好,中文一定也要好。” 他自己就是這樣做的。有了深厚的中文功力作為基礎,他就建築起高大的英美文學金字塔來。他在教學中也常提醒我們要重視中文的學習。中文中易犯的語病也常給我們指出。他在學術討論會上和課堂上經常引用歐美名人如Laski,Emerson等人的著作。往往短短的幾句話就是不同作家的引語連珠。真是“六經皆我註解”(陸象山語);“中外古今的圖書皆我註解”。這使得沈同洽先生佩服得五體投地。在他看來,自己要講要寫的東西幾乎都難超出前人著述的範圍。要做到這樣,多么不容易啊!也可能是由於這個原因,他就很少著述。郭斌和先生曾說:“樓先生計畫在晚年從事著述。”可是由於健康等原因,未能實現。郭斌和先生還曾說過:“我們系裡有位大學問家,大家都尊稱他為‘無字碑’。他就是樓光來先生。”樓師為人謙虛,從不吹噓自己,正如武則天不用碑文來記載自己的功績一樣。在一次外交事件上,也可以看出樓師的英文造詣。1938年,我國外交部準備同印度簽訂中印邊界協定。印方草擬的協定英文本經過我方多位專家審查都通過了。最後交到樓師手上。樓師發現兩個重要的詞語大有問題。如果正式協定中用了這兩個詞,我國將喪失大片領土。外交部就此向印方交涉,印方大吃一驚。他們原以為中國無人能識破,可以逞其擴張領土的陰謀。後來印方只得同意樓師提出的改定。樓師就這樣為國家立了一次大功。新中國成立前,樓師和范存忠先生都是大學叢書編纂委員會委員,為教育部審定英語教材。樓師曾被邀請參加《毛澤東選集》英譯,因病未能成行。樓師還被大家尊稱為“living dictionary”和“living encyclopedia”。無論什麼中譯英的問題,他都能不假思索地回答。例如有人問他“鑑定”的譯法,他立即回答:“testimonial。”又有人問他“小吃店”的譯法,他也立即回答:“cafeteria。” 在樓師的薰陶下,好幾位學生也成了活辭典,例如周世勛、唐志強(都為北京第二外語學院的法語教授)和張惠明(《China Daily》一級編審)。周、唐二人因為英語好,法語造詣也就高。樓師曾說:“即使是英美的著名作家在寫作中也都難免有用詞錯誤。”他能在任何一部原著中找出錯誤。例如Lytton Strachey的Queen Victoria是用詞造句十分講究的傳記,即使如此,他也找到了“a flood of weeping”不妥,應改為“a flood of tears”。樓師的關於synonyms的講稿,內容豐富,非常寶貴,若能整理出版,該是一部多好的著作啊!莎士比亞課的講稿也可以整理出版啊!可惜這些講稿連同其他著作手稿和讀書筆記都在“文革”中毀掉了!我把樓師三年中所批改的作文練習(及范存忠先生在四年級翻譯課上所批改的中譯英練習)一直珍藏到1986年,原想整理成幾篇文章作為紀念,可是也都在搬家時給子女毀掉了。未毀於“文革”而毀於子女之手,實在很遺憾!我們所能找到的樓師作品只有兩篇。一篇是用中文寫的《悼梅迪生先生》(按:梅迪生即梅光迪),刊載於1947年6月1日出版的《思想與時代》第四十六期。另一篇則是在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初用英文寫的詩稿。今錄此詩於下:
For the peopls's rights
We firm will stand,
One family,
One united land.
May our leaders long,
Like aspearheadstrong,
clear the way, nor delay;
Forward strive, never stay.
Wevowstrength and skill,
Courage and good will:
One in heart, one in mind,
The goal We'll find.
樓師一身正氣。凡是正義的,正確的,他就支持;凡是邪惡的,錯誤的,他就反對。從不含糊。他一生中也只說真話,不說假話。在1947年的五二運動中,樓師同胡小石、鄭集等教授都同學生們站在一起,支持他們的正義鬥爭。國立中央大學遷回南京後,學生自治會的競選是民主與暴力、自由與專制的鬥爭。國民黨政府破壞選舉的暴行激起了全校師生的憤怒與抗議。樓師曾說:“同學們要站起來,確定兩個風氣:讀書自由的風氣和鄙視暴力的風氣。打人又造謠,這是野蠻加下流。” 1948年底至1949年初,國民黨軍隊接連潰敗。行政院下達“國立院校應變計畫”,企圖強迫中央大學南遷廣州或廈門或台灣,遭到中大教授們的強烈反對。1月21日,校務會議作出不遷校的決議。31日,教授會選出樓光來先生等十一人為委員,另選李旭旦等四人為候補委員,組成了“中大校務維持會”。新中國成立後,樓師熱情洋溢地寫了一首英文詩,來表達他對新中國的熱愛。(此詩已抄錄在第三節中)樓師對政治學習十分認真。常常可以看到他從圖書館借了一大疊英文版的馬列主義著作帶回家去閱讀,真使我們年輕的學生們感到慚愧。樓師曾是第二屆全國人大代表和江蘇省政協委員。樓師貌似嚴肅,但“即之也溫”,平易近人。他自奉節約,從不揮霍浪費,卻生性慷慨,樂於助人。他養活了保姆林嫂一家三口,並把她的孩子培養到大學畢業。受到他接濟的親屬也很多。對貧窮的學生也總是毫不猶豫地掏錢相助。他的女兒說得好:他視金錢如糞土,而把親情和愛心灑向人間。一代宗師早已駕鶴西去,其崇高品質與滿腹經綸必將與世長存,令後人景仰學習,難以忘懷。本文成稿後,感賦七律一首,以紀念樓師,詩曰:默默之功赫赫名,碑稱無字寓深情。採花釀蜜匠心苦,點鐵成金師道精。一字千軍威力大,高風亮節月光明。六經皆是象山注,巨製鴻文片羽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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