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部分省份防汛工作會議上的講話
2016年7月5日
李 克 強
今天我們在岳陽召開一個重要的防汛工作會議，有8個省和國務院有關部門的主要負責同志參加。現在汛情還在發展，我們抓緊利用晚上的時間開會，以便省里同志會後及早趕回去，抓緊把防汛工作落實好。防汛大家都有經驗，關鍵在落實、在強化責任、在提高警惕。
剛才，陳雷同志代表國家防總作了一個很好的匯報，特別指出了今年汛情的嚴峻性和特殊性。黨中央、國務院對今年的防汛工作高度重視，習近平總書記等中央領導同志多次作過指示批示。我和汪洋同志多次商議防汛工作。國家防總及時召開會議，進行貫徹部署。今年的防汛工作抓得早，力度大，應對措施準備充分，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堅持會商，各地區、各有關部門積極進行協調，及時啟動應急預案，加強險情搶護，組織人員轉移，各項工作正在有序進行。今天召開這個會議，就是要進一步安排部署主汛期的防汛工作。下面，我講幾點意見。
一、立足防大汛、搶大險，努力做好防汛工作
大家對1998年長江抗洪搶險都記憶猶新。從1998年到現在，多年沒有發生過特大洪澇災害，但今年情況特殊，汛期來得早，雨情汛情確實超出以往，長江乾堤也出現了管涌。近日將有颱風登入，給有關地區特別是長江、太湖防汛工作帶來更大的壓力。1998年也是汛期來得早，結果整個汛期時間就延長了。主汛期是肯定要來的，其中關鍵期在“七下八上”，即七月下旬、八月上旬。在這之前，“罈罈罐罐”都裝滿了，再加上颱風登入，降雨甚至強降雨頻發，這幾個碰頭，就會造成嚴重的特大洪澇災害，這是歷史規律。國家防總要進一步研究汛情形勢，做多種預案。今年的形勢很可能是這些年來最嚴峻的，有些方面甚至可能超過1998年，我們要有“防大汛、搶大險”的意識，這非常重要。
此次厄爾尼諾事件的影響究竟會怎么樣演化，目前還不能完全掌握。目前的雨情、汛情超乎尋常，變化多端。四川的同志剛剛說有400毫米的雨頂在頭上，這400毫米要是一個月內下來就是好雨，要是一個小時內下來，還真受不了，別說一小時，一天都受不了。所以，現在要有充分的思想準備。我們擔心大家有麻痹思想，麻痹思想主要來自兩個方面。
一個是多年沒有發生重特大洪澇災害了。在座的同志，包括基層的同志，多數對抗洪搶險是有經驗的，但也有一些幹部因為長期沒有遇到過大的災害，可能會存在麻痹思想。要時刻繃緊防汛這根弦。
再一個擔心什麼呢？1998年以來，國家在水利工程建設方面花了很大力氣，水利設施顯著改善。我今天在長江乾堤、洞庭湖乾堤上看，硬體建設變化確實很大。過去多是土堤，現在都是石頭的、水泥的。我在淮河王家壩看到，水文監測水平與以前大不一樣了，軟體也變化了。長江江堤和洞庭湖大堤的巡查，都用上北斗衛星定位了。但越是這樣，越容易有懈怠思想，覺得我們現在力量強了，過去有經驗，現在有力量，這也容易產生麻痹思想。
問題在於，風雲變幻莫測。厄爾尼諾事件確實比較難以預料，自然的規律我們還沒有完全掌握，但也不是不能預測。我們預測到今年洪水來勢兇猛，現在武漢的情況已經超過1998年。對於汛情風險，要“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現在還沒有到最關鍵的時候，汛情就已經如此嚴峻，下一步究竟怎么發展，還沒有底，該準備的要做好準備。“七下八上”對黃河是極大的考驗，別以為小浪底水庫建成了防汛就沒有問題了，黃河堤壩壩基土質與長江不一樣；淮河出海口還沒有完全打通，所以要注意做好防汛工作。我們一定要堅決克服麻痹思想，立足於防大汛、抗大洪、搶大險。做好防汛，直接關係人民生命財產安全，是我們黨和政府的天職。
現在時間已經比較緊迫了，要打有準備之仗。洪水無情，水至柔也至剛，一旦來了，沒有防備的話可能釀成大禍。所以，要堅決防止因近年沒有大洪災而產生麻痹思想，堅決避免因當前大型水利設施比過去完備而產生僥倖心理，我們要做抗禦超1998年大洪水的準備，目的是要做到損失遠遠低於1998年。我們為什麼要在這裡開這個會，就是要讓各省的同志在進入防汛關鍵期之前做好充分準備，全力以赴安全度過主汛期，做最壞的打算，爭取最好的效果，打贏這場硬仗。
二、根據當前特點，落實抗大洪防大險的措施
今年汛期的特點，剛才陳雷同志分析了，但仍然有很多方面很難完全預測。一號颱風已經生成，很快就會來到，登入後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最主要的是可能打亂現在厄爾尼諾事件造成的氣壓穩定在長江以南的狀況。打亂以後結果可能變好，也可能變糟。長江流域可能二度入梅，出現像1998年那樣的嚴峻情況，這樣長江的壓力就很大。另外，也有可能導致雨帶北抬，向黃河、淮河北抬，幾種可能都存在。
中國是一個水患災害頻繁的國家，興水利除水害歷來是治國安邦的大事。歷史上因為水患災害造成的慘痛教訓、慘痛損失可謂不堪回首。現在我們之所以能夠做好，關鍵還在於加強組織領導工作，狠抓措施和責任落實。我們必須按照黨中央、國務院統一部署，做到“以人為本，依法防控，科學防控，群防群控”。總的要求是，圍繞實現“兩個確保”，重點防禦“兩大災害”，紮實做好“兩項基礎工作”，加強各方協同配合。
實現“兩個確保”，就是要確保人民生命安全，確保重要堤防和重要設施安全。生命高於一切，從這幾天的新聞報導和水利部門的報告來看，死亡人數已經超過200人。今天在岳陽，看到城市本身建設得很好，但就那一小塊棚戶區建在窪地裡面，結果就被水淹了，幸虧及時預警，200多人都撤離了，一個人都沒死亡。人民的生命安全是第一位的，一定要保障安全。四川經歷汶川“5·12”和蘆山“4·20”兩次強烈地震後，土壤都鬆了，稍有強降雨就可能發生次生災害，要做好預警，提前疏散人員，儘量避免傷亡。要確保重要堤防和重要設施的安全。這關係經濟社會發展大局。今天我看了長江乾堤、洞庭湖乾堤。洞庭湖對整個長江分蓄洪水起到了很大作用，必須確保全全。長江乾堤、黃河大堤更是重中之重。我們要盡最大努力維護人民民眾的利益，但在遇到矛盾的情況下，要從大局出發，有一些圩垸、生產堤、滯洪區，在必要的時候，該放棄的就得放棄，該顧全大局就要顧全。啟用蓄滯洪區，國家要給予合理賠償。財政再困難，我們也要及時落實、賠償到位，這對以後的防汛工作和提高人民民眾的自覺性都有好處。
防禦“兩大災害”，一個是防禦流域性大洪水，一個是防禦山洪、滑坡、土石流等次生災害。此次厄爾尼諾事件比較複雜，要防禦流域性特大洪水，特別是跨區域的特大洪水。要嚴防嚴控，從長江到淮河、黃河等，都決不能決口。北方一些乾旱地區，像黃河、海河，都是多年沒有洪水，真要是大水沖一下，有的時候比常年有水的地方危害還要大。流域防總和地方防指要時刻高度重視，科學調度骨幹水利工程，充分發揮控制性水庫、閘壩的攔洪排洪、削峰錯峰作用，強化各類水利工程聯合運用，合理蓄泄洪水。調度方案要經常會商，並根據形勢變化適當調整，做到心中有數，確保堤防安全。要防禦山洪、土石流等次生災害。今年次生災害比洪澇災害更嚴重，已經成為人員死亡的主要原因。據國土等部門統計，今年以來山洪、土石流災害等已經超過2000多次。國土資源部和四川、河南、浙江、江西、湖南、湖北等省都要行動起來，擔子要挑起來，專家隊伍要下去，撤離方案要準備好，確保人員生命安全。
紮實做好“兩項基礎工作”，一個是監測預報預警，再一個就是查險除險。防汛抗洪，要立足於防，防大汛、搶大險首先在防。為什麼我們這個會開在“七下八上”之前，就是希望大家進一步做好防的工作。氣象部門作了巨大努力，但由於多種原因，有些預測預報還很難盡如人意。要用好大數據、雲計算、北斗衛星、網際網路等技術手段，密切監視雨情水情汛情變化，儘量作出相對超前和準確的預報，提前發布預報預警，力爭為防汛抗洪救災、民眾避險轉移打出更多提前量，盡最大可能減少人員傷亡。另一方面，就是查險除險。大江大堤雖然加固了，但還不能說就固若金湯。千里之堤，潰於蟻穴，出現管涌等險情要趕緊處理。現在防汛工作的隱患點還不少，像長江三峽工程建成後，清水下泄，河流地基沉降，變形幅度大，崩岸就是新的風險點。大中型水庫、小（1）型水庫的除險加固基本上都搞好了，但很多還沒有經受過大洪水的考驗。重點是小（2）型水庫，別小看這些庫容在10萬到100萬立方米之間的水庫，真“砸”下來也很麻煩。各省要全面部署小（2）型水庫的防控工作，要把安全避險方案和撤離路線準備好。對工作不到位、組織不得力造成堤防決口、水庫垮壩，導致重大人員傷亡的，要依法嚴肅追究責任。長期以來，人民子弟兵在抗洪搶險等方面衝鋒在前，作出了重大貢獻。要充分發揮人民解放軍、武警部隊在抗洪搶險中的突擊隊、主力軍作用，也要為他們參與抗洪搶險救災提供保障。同時也不能僅靠搶險，事先能查險除險的要先查後除，如有需要，要先把人員撤了，這樣搶險就比較從容。
現在已經到了防汛的關鍵時期，我們要用好防汛體制，發揮好國家防總、流域防總和地方防指的作用，各方面要服從命令聽指揮。防汛抗洪和減災救災工作，涉及方面多，需要有“一盤棋”思想，形成“一股繩”力量。希望有關各方加強統籌協調，強化各地區、各部門之間的協同配合，形成防汛抗洪合力，提高防災減災綜合效益。各有關部門不僅要大力支持防汛救災，還要完成好自己承擔的任務，比如國土部門要做好地質災害防禦工作。要進一步強化地方的責任。同時，要認真總結和積累抗洪搶險經驗，完善機制，提升應急管理能力，做到防在未發之前、抗在第一時間、救在關鍵環節。
三、提升防汛抗洪和防災減災能力
中國是個自然災害頻發的國家，歷朝歷代都修水利，但像我們現在這樣大規模地興修水利，過去從沒有過。儘管如此，必須看到，現在薄弱環節還不少。各地抗洪中就暴露出一些問題，比如城市防洪排澇能力不足、小型水利工程不足等，這都是短板。要認真總結教訓，該補的短板一定要補，不然後面的損失會越來越大。要下決心補上城市地下綜合管廊和小型水利工程“兩大短板”。這既是補短板，也是擴內需。
入汛後全國平均降雨量280多毫米，我們的城市大量內澇。岳陽這么好的城市，下午看的那片房子就在水裡面淹了3米多。水利部、住房城鄉建設部、國土資源部要加強協調，拿出治理內澇的方案來。城市地下綜合管廊要先從新城區搞起來，老城區也要推，這件事情已經到了非乾不可的時候，不然就會老出問題。這既是我們的重大短板，也可以說是重大資源，要總結經驗教訓，抓住一些機遇。在政策體制上要創造條件，國家發展改革委、水利部要研究加大對水利基礎設施的投資，財政部要研究以積極的財政政策加大支持力度。建設城市地下綜合管廊有一個資金怎么來的問題，不能光靠國家財政資金，還要依靠社會資金。如果更多放寬社會資金準入門檻，就會進來得更多。所以要在體制機制上創造條件讓社會資本進入，關鍵是要健全法律法規，讓煤氣、電線、給排水、電纜等都走地下管廊。凡線路進管廊的都要依規收費，這樣地下管廊就有收益，也就能吸引社會資金投入了。
現在大江大河抗洪能力提高了，但是支流的問題還不少。陳雷同志匯報說水毀工程多。水毀的是什麼工程？大工程沒有，都是小工程。因此，要重視中小河流治理和小型水利設施建設。要總結一下教訓，怎么把小水利建起來，把水利工程和與之相關的土地整治、地質災害防治以及農業現代化結合起來，配套建設。要抓緊做準備，現在就要做規劃，爭取今冬明春開始，水毀工程要按新的規劃來做。有關部門要下決心把經營權放開，放寬社會資金參與建設的準入門檻，給一些經營權、水權，允許在一定範圍內定水價。還可以搞PPP模式，政府資金和社會資金合作。
總而言之，對於這次洪澇災害，我們要努力把損失減少到最低程度，也要在風雨考驗中積累一些經驗，使我們未來的防汛能力包括應急管理能力能夠大幅度提高。
“七下八上”的防汛關鍵期和颱風活躍期即將來臨，各方面要在以習近平同志為總書記的黨中央堅強領導下，按照黨中央、國務院部署和國家防總要求，以高度的責任感、使命感和嚴之又嚴、細之又細、實之又實的工作作風，奮力奪取今年防汛抗洪和減災救災鬥爭的全面勝利，為保障人民生命財產安全、促進經濟社會發展作出新的貢獻！（原載於《中國應急管理》2016年第7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