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廣生者,少史公之同鄉也。或曰,臨邑蘭西人也,徙於肇東,家焉。
廣生幼時,嘗弄鬧錶。母見之,指其銘文曰:“‘寐早,興早,勤勞,富貴,身體好’,兒,汝識之乎?”廣生頷首,如有所悟。
廣生勤於學,然不及弱冠而輟,終未有成。於是游於城鄉,務工以謀衣食焉。廣生終日勞苦,而所得僅敷果腹耳。
和諧七年(28),廣生募工,為肇東豪強張景文所用。廣生與諸工櫛風雨,暴烈日,日出而作,日沒而息,築路鄉間,未嘗怠也。
路成,薪未至。諸工素貧,無以為生。廣生乃與工詣景文,告以情,求薪焉。數四,而景文嚴辭距之。
見諸工清苦,廣生不忍,遂毀其家,散其財,濟之矣。
和諧八年(29)元月九日午時(30),廣生獨入展望鄉學之議廳。景文暫辦公於此,斯時乃與親友聚賭焉。
“諸工皆為鄉下之人,家貧甚,且多有父母妻孥。如今年關將至,君不予薪,則彼不免於饑寒。唯君憐之!”廣生前言,辭甚懇切。
景文但出牌,若無人。
“錢在此,卻不與爾,可奈何?”其一人彈束鈔(31),譁然有聲。
眾皆鬨堂而笑,經久不歇。
廣生恚甚。出,賃車之肆;市汽油一桶,反(32)。
廣生破門入,即潑油於地,速然(33)之。於是轟然作響,聲震數里。廣生及景文等凡七人以是死之,餘三者亦不免傷矣。
亡何(34),其事播於宇內,識者多是於而非張也,以廣生義而烈,景文貪而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