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歌譯文
我在長。象加尼米德,
我,由仇恨、由夢帶來。
象翅膀,不幸 長長了
且脫離開了大地。
我在長大。慚慚 晚禱織成的
頭紗;將我遮住。
我們以杯子裡的葡萄酒贈別,
頭紗流成憂鬱的泡沫。
我在長。鷹的擁抱
使我下臂的血氣變冷。
時日遼遠,如果是先驅者的時日,
愛,你從我面前飄忽而過。
難道我們不也是在天宇里嗎?
對著它和天空極致的美,
象天鵝唱盡了自己,
你與鷹肩並著肩。
創作背景
寫這首詩時,作者只有23歲。它被編在《雲中的雙子星座》集子裡。抒情主人公對自身的成長的意識和欲將自己獻身給理想那不由自主的心緒,剖白了他自青少年時起純真、堅定的抱負。
詩歌賞析
詩以突然轉向對自我的思考起興,將生命的外在發展縮成涓涓的意念中的潛流,清晰地審視它成長的特徵。
我在長。 象加尼米德,
我, 由仇恨、由夢帶來。
主人公意識到自己的成長,這首先是一種生命的升華。他的頓悟不是空虛的,他確認自己是“由仇恨、由夢帶來”的,象那個美少年“由仇恨、由夢帶來的”不是象美少年加尼米德被主神宙斯接到了天上,而是“不幸”隨著他生理上的發展而增多了。並且由生命的載體駝著那些不幸“脫離開了大地”。這裡隱含了這顆生命與實體大地的矛盾,埋藏了“不在尺寸’之地的必須飛升的幸福。
然而,在他將要“脫離”塵世的時候,同時尋悲哀也就隨之產生了。“以杯子裡的葡萄酒贈別”,似乎在道著“脫離”的“別”,實則是寫生活在理想世界的心酸。第二自然段寫得很美,有“晚禱”的喃喃的自語,又有“頭紗”的光影和迭印的“泡沫”任意流淌的憂鬱。它幻化了一種哭泣的氣氛,一種不得不順應離別的悲傷。
然後,由“鷹的擁抱”憶悟自己的弱點,將幼稚的情感打碎,修行自己,匐匍在理想的天空下,為純真的美守沽。他的期盼另是遠大的、是豐富的,他塑造著自己的生活世界、塑造著自己,充實地孕育著自己的形象。鷹擁抱他以後的胸膛,給工他確切的啟示:他看到了自己理想的光點,看到自己奮鬥的無限。超越自己成了一種平靜的深思。或許他思考著驚人的抱負未來的方式?此處,主人公借‘先驅者”的超凡脫俗的生命追求,來表現自己的精神王國,並在最後一段認證了理想――僦是天地人神的溶和,是永不枯竭的可能。人類出於天性的活動,只要注入了鷹的精神,鷹的感染,只要肯於耗儘自已,那么就--定能領悟領略到美的真正形象和生的最終意義。由此可見,主人公將自己的王國寄託給天空,他凝聚了怎樣的“燃燒的忍耐”,展示了多么無限的未來的含義。他賦予了生命以真正的生命,賦予了有限的時空以無限的遼遠。
全詩以淒婉、堅強又給人以希望的音調,訴說了根本的自己、不可避免的自己。它包含了否定和敏感到的成熟。詩的構思精巧,明顯地滲透著詩人的具有獨創性的主觀想像。詩人對希臘神話中關於加尼米德給予過充分的肯定和論證。將童年視為以後生活的“主要的整體化核心”,將包容在世界裡的不尋常的全部劑量整個地歸咎於童年。……而詩人自身的經歷是非常充實,早熟的。他在父母(特別是當時著名鋼琴家母親羅扎莉婭)的影響下,喜歡繪畫和音樂。將客觀世界中給他留下深刻印象的物象不斷地按照理想聲和形構築出來,習慣的思維使他熱愛著表象和心象組成的世界,在那種意境裡,他看到了自己追求的最終目的。他借主人公之口,唱出了自己的嚮往。他愛自己,驚人的坦白不是虛空的,而是有血有肉的“普遍世界的自我”。意境悠遠、美輪美奐。看不出精雕細刻的痕跡,意象的精煉,獨到的句式,它將美少年,由“仇恨”和“夢”帶來的“我”、象“翅膀”一樣“脫離開了大地”的“不幸”,‘晚禱”、“頭紗”、夜光杯溢出的泡沫,以及鷹的冷峻的胸膛,‘唱盡了自己”的天鵝溶合成統一體,渾然勾畫了思緒的“波譜”。色彩和聲調無不令人折服。
詩人借喻手法的表現體現了帕斯捷爾納克詩歌的一大特徵。詩人慣用跳躍性的語言將真實與比喻拈在一起,使它們在效果上互相作用,從而增加了作品的感染力。如:把主人公自己意識到的成長比作翅膀的生長,然後又借翅膀長長了要飛翔的必然規律要展示自己越脫世界不可避免的生命過程。又如: 頭紗與泡沫的流動感的拈連,“鷹的擁抱”後的胸膛對臂膀的啟示,還有“飄忽而過”的情感造成的空間與存在的‘天宇”……這些只能靠我們盲視捕捉到的畫面,強化了詩人當時的心境,烘託了作品的主題,概括而形象地表達了主人公的心理。詩的靈感呈現出明顯的頓悟性,然而它是以這種頓悟作意象組合的介人,作為推動情感發展的聯繫規律貫穿在詩里。雖然是繪製至美的的王國,但是卻表現了人類對精神王國的永恆的共同的追求。
作者簡介
鮑利斯‘列昂尼多維奇・帕斯捷爾納克( BopncJleOHHUOBHyrlacTepHak, 1890-1960): 出生在莫斯科。他自幼受到藝術氣息的薰陶,父親是出色的色彩畫家,母親是著名的鋼琴家。他早年學習美術、音樂,1909年開始寫詩。第1本詩集《雲中的雙子星座》於1914年出版。第2本詩集《姐姐――我的生活》(1922)給他帶來了極大的聲譽。此後他寫了長篇詩體小說《斯別克多爾斯基》( 1925)系列組詩《高高的病》( 1923),長篇歷史敘事詩《1905年》(1925.6-1926.2)和《施密特中尉》(1926. 3---1927.3)、《在街壘上》(1929、1931),《第二次誕生》(1930-1931),《在早班火車上》(1936-1944)、《當放晴的時候》(1956-1959)。1958年因長篇小說《日瓦格醫生》和作者“對現代抒情詩及俄國文學傳統有卓越的貢獻”而榮獲諾貝爾文學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