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選
楔子:
時間是否有盡頭?
年輕的相愛的人們大多潛意識裡不會想這個問題,因為年老和死亡是多么遙遠的事情,遠到仿佛永遠都不會到達。
對許岩風來說是有的,因為他說過要在時間的盡頭等她。在一個人的世界裡,他輕易就看到了那個遙遠的死亡。
如果那個時候她在身邊,死亡又有什麼可怕?
孟遙則說:“我恨他,而更多時候,我愛他。”
第一章那年初遇
2003年。
那一年,伊拉克戰爭爆發,全球反戰遊行轟轟烈烈。
那一年,一場突如其來的非典席捲全國。張國榮自殺身亡。神舟五號發射成功。
那一年,孟遙的父親孟良正下崗,他們家的生活舉步維艱。
那一年,孟遙十六歲。
她還記得,父親下崗那天,她正好收到X市重點中學五中的錄取通知書。父親回來時,她還在職工大院裡跟小夥伴們愉快地跳皮筋。
孟良正之前所工作的機械廠改制,他是理所當然要下崗的那部分最底層職工。林淑雲當時在製衣廠上班,她微薄的收入只能勉強支撐這個三口之家。為了給家裡減輕負擔,暑假時間裡,孟遙給報社投了幾篇稿子掙了百來塊稿費。這些錢她拿來買早餐,可以吃兩個月。
此外,她還找了一份暑期工,幫職工大院附近賣雜貨的阿姨老闆看店,一天掙得二十五塊錢。如果碰巧當時的你路過,可以看到扎著簡單馬尾的孟遙坐在收銀台低頭捧著本書看。雖然她一手搖著扇子,但額頭上仍有細細的汗珠。她知道不開收銀台的風扇是討那位斤斤計較的中年阿姨歡喜的好辦法。
她看兩頁,就往四周望一望。一旦有人去買東西,她就笑吟吟地放下書結算收錢。本來老闆對她上班期間乾別的不太爽,但好在她從未出過錯,對誰都是禮貌有加,便也不再計較。
她有時候也要跟著老闆去進貨,騎著腳踏車到城市另一頭的批發市場去。雖然這項工作比較累,但能跟不同的人打交道,了解諸多小商品的成本價格,她也樂在其中。
這天孟遙騎著腳踏車剛從批發市場帶了貨,在回雜貨店的途中。老闆已經能夠信任她,讓她一個人去進些零散的小貨。
八月下午的太陽非常毒辣,整條馬路如同鐵板燒一樣,似乎車輛和行人多逗留一會兒就會冒出烤焦的味道。
她的劉海已經被汗水浸濕變成一縷一縷的,原本白皙的臉也被曬得通紅。貨物捆在腳踏車的前面和后座,尤其是后座,就是高高的一座小山。她使勁蹬著踏腳,雙腳開始感覺酸脹。不過最讓她感覺難受的還是,T恤里的汗水不停地往下流,後背痒痒的。
癢是比痛更難忍受的知覺。她一手扶著車頭,一手伸到後背隔著衣服去撓。抓癢時,頭下意識往下低。可她沒想到,伴隨著撓痒痒的舒服感覺而來的,是失去重心傾倒的腳踏車、散落在地的諸多小商品和前方的一聲大叫。
“啊呀!”
孟遙跌倒在地上,腿被腳踏車壓著生疼。而她看著離自己不到一米處,一個穿著球衣的男生也倒在地上,臉上的表情很痛苦。
撞到人了!她趕緊爬起來,也顧不得小商品有沒有摔壞,去扶那個倒霉的傢伙起來。不過那男生的反應也很快,在孟遙碰到他之前就起來了,不滿地拍著身上的灰,檢查自己的手腳有沒有擦破皮。然後,一臉心疼地扶起他的坐騎,一輛看上去嶄新的山地車。
“那個,你沒事吧?”孟遙歪著腦袋想看看他的手有沒有受傷,他卻警覺地後退一步,眼裡毫不掩飾對渾身是汗的肇事者的嫌棄。
孟遙也看清了他的臉,小麥的膚色,一張臉稜角分明,輪廓偏於硬朗。眼睛不大但很凌厲,鼻樑挺直,鬢角修剪得很整齊,顯得人很精神。他穿著一套運動服,除去因摔倒在地而弄髒的部分,非常乾淨整潔,看領子也知道質地是非常好的。而他的球鞋,是電視廣告和大商場專櫃裡的款式,擦得一塵不染。
男生見孟遙望著自己,眼裡閃過一絲不屑,很快又不耐煩地說:“你怎么騎車的啊?看到這裡有斑馬線沒?看到有人要過馬路嗎?”他的一連串問句劈頭蓋臉地向孟遙砸來。
“對不起對不起……”她自知理虧,連忙道歉,真後悔不應該只顧著抓癢沒注意看路。
“你沒有傷著吧?”這是眼下孟遙最關心的問題,不過看他還能很快跳起來對她氣勢洶洶地質問,估計問題不大。
他也知道自己不過是微微破了點皮,沒打算再計較,但突然發覺好像少了什麼——
“我的球呢?!”他猛地一聲大叫嚇了孟遙一跳。
此時孟遙已經蹲下去收拾散落的小商品,還好都是些文具、不鏽鋼碗、刷子之類的東西,不是易碎品,否則她就慘大了。也所幸這條馬路臨近郊區,車輛和行人都不多。
孟遙抬起頭,想起在她摔倒的一瞬,是有看到一個足球的影子。她快速朝四周望去,發現在馬路一側的一家修車鋪前,赫然躺著一個髒兮兮的足球。
她剛想過去幫他撿回來,卻見他已經火急火燎地跑過去,也好,她繼續收拾她的東西。
“我靠!”男生嘀咕了一句,一手叉腰站住了。孟遙抬起看去,正好對上他回過頭的目光,同時也看到一隻身形健壯的黑色狼狗緩緩從修車鋪里走出來,正好擋在足球前面。
奇怪的是,它就蹲在那不動了。
“喂!有人嗎?”男生朝修車鋪里喊了一句,沒有人回響。那間鋪子看起來很破舊,地上全是黑色的油,想必裡面空氣也不甚好。看樣子這么熱的天沒什麼生意,周邊也幾乎沒人,還有條厲害的狼狗在,店主就放心地到哪乘涼去了。
他嘗試著接近足球,狼狗卻吐著舌頭一直警覺地盯著他,似乎他再走近一步,就會撲上去。
“乖……乖,我不是壞人啊,我只是拿我的球。”
孟遙看他居然試圖跟狗說話,不禁輕輕一笑。他似乎也覺得自己有點可笑,於是又開始跺腳,想把狼狗嚇走。
可是這種情況下,凡是有脾氣的狼狗都是會汪汪大叫的,這條顯然特別有脾氣,叫得那是一個狂熱。男生被嚇到了,連著後退了好幾步。
他抬手看了看錶,神情焦急地自言自語:“真倒霉!本來就快要遲到了,現在好了。”說著,又不滿地瞪孟遙一眼。
孟遙忍住笑,覺得還是保持沉默為好。
“喂,你有什麼辦法嗎?”
她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第三個人,才知道原來他是對她說話,可是他卻沒有正眼看她。
“我也不知道哎。”孟遙說。
“你!”他似乎很生氣,但又覺得跟一個女生生氣很沒風度,於是他深呼吸了一下,說:“這位小姐,這都是你造成的,你必須負責,想辦法把我的球拿回來。”
孟遙想了想,說:“我不是小姐。”
他無語地將手掌貼在前額上,用手指搓了搓頭髮,似乎有些抓狂,“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請你想想辦法。”
“額,我試試……你有錢嗎?”孟遙問。
“難道你要用錢去賄賂那條狗?”他口不擇言,兩眼驚訝地望著她。
孟遙被他逗笑了,“對。你有就拿出來,放心,我不會坑你的。”她身上也不是沒有錢,但那都是進貨剩下來的“公款”,能不用就不用。
他將信將疑地掏出錢包,看孟遙的眼神充滿了疑惑。
“不需要很多,五塊錢就夠了。”孟遙掃一眼他的錢包,紅紅的一片。
“不巧我身上沒零錢。”他從包里拿出一張一百。
“那,好吧。”孟遙大方地抽過錢,轉身要跑,但似乎想起了什麼又回過頭說:“你等我一下,如果我一跑不回來了,你就可以把這輛車和貨都帶走。”
她明明是想有個人幫她看車,卻偏偏說得好像是怕他不信任她一樣。男生不以為意地扭過頭不看她。
大約過了五分鐘,孟遙回來了,手裡帶著一個白色泡沫盒。她把剩下的錢還給他。
“喂,你買了什麼?”
孟遙看他一眼,打開泡沫盒,露出一根鴨腿,“不遠處那家燒鹵店買的,喏,你吃了它。”
他的神情先是一愣,然後終於瞭然,“這么熱的天,我才不吃這個。要吃你吃。”
“那謝了。”孟遙也不客氣,便大口咬了起來。她中午沒什麼食慾只喝了碗粥,現在是真的挺餓。吃到一半,她終於發現他看自己的眼神仿佛是看一個餓死鬼。
吃相稍微收斂了一點,吃完後,她走到狼狗附近,確定自己吸引了它的注意,便把手上的骨頭往不遠處一扔。隨著骨頭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狼狗也追著骨頭跑了過去。
孟遙趕緊過去把足球撿了起來。她回過頭,朝男生勝利一笑。
可他並未如她想的那般開心,反而板著臉接過足球,“哼”地一聲騎上他的山地車走了。
這件事對孟遙來說只是個小意外,因為貨物並沒有損壞,也沒耽誤多少時間。不過此時的她還不知道,自己接下來的七年青春歲月將和這位不期而遇的男生緊緊糾纏在一起。
許岩風也不敢相信,盛夏的一次並不愉快的相遇,會延綿出十一年的愛恨與相思。
……
內容梗概
從一次並不愉快的邂逅開始,許岩風對同桌孟遙漸漸萌生情愫。而在低調平凡的孟遙眼裡,優秀的許岩風就像天上絢爛的雲可望而不可即。所以當他說愛的時候,她的回答是遙遙無期。只是她不知道,自己早已將心交付。這是一對青春男女之間純粹的愛情故事,一度天長地久,又一度倉皇離別。畢業前夕在憧憬美好未來的同時,一場陰謀在漸漸鋪開……
而最終驀然回首,他還一直在等她。如果需要,等到時間的盡頭又何妨?
角色介紹
孟遙,出生於城市普通工人家庭,自尊而沉靜,恨許岩風,但更多時候還愛他。
許岩風,宜安集團接班人,活潑開朗,專注等待孟遙十一年。
黃恆亮,醫學院高材生,許岩風的鐵哥們。
鄭琳,方氏集團董事長繼女,孟遙閨蜜,大大咧咧。
薛小雨,孟遙高中好友,出生貧困卻自強不息。
歐陽彬,新聞系才子,許岩風情敵。
……
創作過程
2014年夏開始創作,原定悲劇結尾,但又幾經修改,敲定還是圓滿結局。
點評鑑賞
這是梔冬曉的處女作,用清新的筆調描述了一段美麗的愛情故事,故事不小白,比較貼近現實,情節反轉精彩。
作品影響
暫無。目前正在連載中,可在作者新浪部落格“我們的青春世界”閱讀。希望越來越多的人能喜歡。
作者簡介
梔冬曉,宅女一枚,愛好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