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歌[郁植詩歌]

此詩前六句抒寫歸耕田園的理想，作品以浪漫的筆調描繪出一幅自給自足的美好田園生活圖景，流露出作者對田園的無比摯愛。後六句寫殘酷的現實，農村災害頻仍，農民為沉重租賦所逼賣兒賣女，惡吏橫行，百姓一貧如洗，流離失所。作品揭示了理想和現實的尖銳對立，充滿對黑暗現實的極端不滿。同時，因現實黑暗而思歸隱田園，是歷代田園詩寫作的習見模式，而此詩則表明田園之樂“難再得”，即連逃避現實的地方都不存在，這就更深刻地表現了現實黑暗已至無可逃遁的意緒，其立意也就超出一般的田園詩，更富揭露指斥現實的力量。

詩歌原文（選）

悲 歌（六首之一）

我欲歸種襄陽田[1]，背依高山面大川[2]。

婦饁男耕自怡悅[3]，伏龍鳳雛相周旋[4]。

不爾亦是桃源仙[5]，桑麻雞犬別有天[6]。

誰知此樂難再得，商羊旱魃迭弄權[7]。

東鄰輸稅鬻小女[8]，石壕夜呼橫索錢[9]。

西家老翁徒壁立[10]，唯忍凍餓長安眠[11]。

詩歌注釋

[1]襄陽：在今湖北省，諸葛亮早年隱居隆中，即在襄陽附近。龐統亦襄陽人。

[2]高山：襄陽附近漢水兩岸高山東有鹿門山，西有萬山、望楚山、峴山等。大川：指漢水。

[3]饁（yè）：往田野送飯。

[4]伏龍：諸葛亮。鳳雛：指龐統（字士元）。這二人均是劉備的軍師，都曾隱居襄陽。相周旋：相互交往應酬。

[5]不爾：不如此（指與伏龍、鳳雛往還）。桃源仙：世外桃源的神仙。

[6]桑麻雞犬：陶淵明《桃花源記》：“（桃花源里）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此句用其意。

[7]商羊：傳說中的鳥名，大雨前，此鳥常屈一足起舞。旱魃（bá）：舊時指造成旱災的鬼怪。《詩·大雅·雲漢》：“旱魃為虐，如 如焚。”迭：連著，輪流。弄權：指為害。權：權柄。

[8]鬻（yù）：賣。

[9]石壕：村名，杜甫有《石壕吏》詩。此處以石壕代指縣吏。

橫（hèng）：蠻橫，不講理。

[10]徒壁立：家徒四壁，除四面牆壁外，一無所有。

[11]“唯忍”句：只有忍凍挨餓，流落街頭。長安：泛指城市。

作者簡介

郁植（生卒年不詳），字大木，號東堂，江蘇太倉人。《清詩別裁》謂：“東堂八歲應試作《五倫論》，吳梅村祭酒見而奇之。既長，研窮古學，為王新城尚書（王士禛）賞識。康熙己未，以博學鴻詞薦，未應試卒。詩體裁盛唐，不落元和以下，讀《悲歌》六章，可以見其生平。”根據《悲歌》提供的材料，他“三十尚貧賤”，曾想過回鄉種地和去洛陽經商，此後又去西北邊疆一帶從軍，但“一朝坐失幕府歡”，終未博得一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