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南德《恨世者》
米南德(前342~前291),希臘時期新喜劇作家代表人物。《恨世者》又譯作《古怪人》,是米南德的作品中現存唯一完整的作品。
作品簡介
該劇於公元前317或316年上演。劇情設在阿提卡北部的菲勒鎮。共有五場。在第一場裡,牧神潘首先在山林女神的廟裡出來念開場詩,介紹“古怪人”克涅蒙性情乖戾,極端厭惡人群。一個富家子索斯特勒托斯愛上了克涅蒙的女兒。牧神下場後,索斯特勒托斯來向克涅蒙求親的,但是遭到克涅蒙的無故斥責。隨後克涅蒙的女兒出場,索斯特勒托斯幫助少女進山林女神的廟裡打水。這時少女同母異父哥哥的奴隸達俄斯從屋裡走了出來,發現了這個狀況。達俄斯疑心這個年輕人在引誘少女,便把事情告訴了他的主人戈耳奎阿斯。在第二場裡,戈耳奎阿斯偕達俄斯上場,聲稱有責任保護他的異父妹妹。索斯特勒托斯則誠心的表示自己對少女的愛慕之情,戈耳奎阿斯勸他跟他們一起到田間去,可能在那裡遇到克涅蒙和他的女兒。他們下場以後,索斯特勒托斯家的廚師西孔和僕人革塔斯上場了,他們奉家中主母之命準備向牧神的獻祭。第三場裡,克涅蒙出來批判了索斯特勒托斯家裡人獻祭,並且拒絕借鍋給西孔和革塔斯。從田間勞動回來的索斯特勒托斯遇見了革塔斯,得知獻祭的事後,去邀請戈耳奎阿斯參加他們的宴會,但後者表示不願意。第四場是高潮,克涅蒙為了撈桶自己卻掉進了井裡,戈耳奎阿斯和索斯特勒托斯把他救了起來。克涅蒙的思想在這一場裡發生了轉折,他感謝戈耳奎阿斯救了他,他答應把女兒嫁給索斯特勒托斯,並且和他的妻子和好了。第五場是結局,卡利庇德斯也同意了兒子的婚事,並且同意把女兒嫁給戈耳奎阿斯。兩家聯合進行歡慶,但克涅蒙不願參加,於是西孔和革拉斯就趁著他睡著把他抬了出來,使他參加。全劇以皆大歡喜的結局結束。
劇本片段
少女:糟了,我真倒霉!我怎么辦呢?奶媽打水,把水桶掉到井裡去了。
索斯特勒托斯:(向觀眾)天父宙斯啊,救世主阿波羅啊,親愛的孿生王子啊,不可抗拒的美麗啊!
少女:父親出門的時候吩咐過我給他準備熱水呢。
索斯特勒托斯:(向觀眾)我怎么辦呢?
少女:要是父親知道了,他會把奶媽當作罪人痛打一頓。沒有時間說廢話了。(轉身向神廟)最親愛的山林女神啊,我得從你的流泉中取點水。 (
看見索斯特勒托斯)有人在那裡獻祭,我羞於去打擾他。
索斯特勒托斯:你把手裡的水罐交給我,我就去給你打水,並且給你送回來。
少女:(把水罐遞給索斯特勒托斯)是的,趕快把水打回來。
索斯特勒托斯:最可敬的眾神啊,她是個農村少女,多么大方啊!哪一位神能使我解除痛苦呢?
(索斯特勒托斯走向山洞打水去)
少女:(突然轉身)哎呀,什麼東西在作響?是父親出來了嗎?要是他發現我在外面,我是要挨打的。
(左邊屋子的門開了,達俄斯走了出來,少女寬心了,回身探視索斯特勒托斯)
達俄斯:(向屋內,對戈耳騤阿斯的母親說)我已經在這裡給你幹了好長一段時間的活兒了,我的主人卻是在一個人挖土呢。我得去他那裡乾一會兒。 (砰的一聲把門關上)壞透了的、該死的貧窮阿,我為什麼總是和你打交道?你為什麼這么長的時間繼續在這裡和我同住呢?
(索斯特勒托斯從山洞裡出來)
索斯特勒托斯:在這裡,拿去吧。
少女:拿到這邊來。 (
少女接過水罐,向自己的家門走去)
達俄斯:(自語)這人想做什麼呢?
索斯特勒托斯:再見,好好照顧你的父親!(少女進屋)哎呀,我真難受!
作品評價
《恨世者》是米蘭德的早期作品,不能代表米蘭德的最高成就,但從這部作品中,我們也可以略窺米蘭德的寫作風格。 首先,作品中貫徹著絲毫不與政治相關的平民生活的風氣。這與我們之前介紹的當時代的政治背景密切有關,米南德的喜劇通過愛情故事和家庭關係,反映當日的社會風尚,表現 青年男女要求自由自主的願望。米南德企圖調和階級矛盾,他寫戲的目的在於歸善勸過,他提倡平等、寬大、仁慈,反對自私和狹隘,並且始終以劇中人物的向善之心推動情節向大團圓方向發展。比如貴族並不驕吝,青年人都忠於愛情等等,米蘭德的戲劇中沒有惡人。 其次,在整體布局上的弱點和人物性格方面的突破。米蘭德的新喜劇,包括《恨世者》情節一般都很簡單,沒有任何的波瀾起伏,而且結構顯得鬆散,與索福克洛斯的《俄狄浦斯 王》相比,在戲劇的整體布局上米蘭德是做得很不夠的。為了彌補這一缺陷,米蘭德選擇了用人物性格推動情節發展,古希臘悲劇大多數是命運悲劇,推動情節發展的是天生的命運而不是人物的性格,這一點在米蘭德這裡得到了徹底的顛覆。米蘭德喜劇的每一步劇情都是與人物性格息息相關,命運在其中沒有顯著的作用。他的語言優美、清晰,詩體明白如畫,接近散文,對話適合於人物的性格、身份和年齡。也就是說在已經定型的人物性格上分析米蘭德喜劇,每一個情節安排都是可行的。 再次,關於米蘭德的人物描寫。我們說到了以人物性格推動劇情發展,那么,人物的描寫便成為戲劇是否成功的關鍵一環。後人對於米蘭德的評價是“長於性格描寫”“人物性格鮮明逼真,但都是定型的”。就我們所看到的《恨世者》,作為他的早期作品,米蘭德在人物描寫上還是不成熟的,比如索斯特勒托斯對少女一見傾心的愛情,因為沒有得到細膩的刻畫,就不能給觀眾以深刻的印象,因而也不能讓觀眾感受到大團圓結局中當事人的幸福。古代人的愛情一向很難描寫很難讓觀眾信服,但是在索福克洛斯的《安提戈涅》中海蒙抱著安提戈涅的屍體如痴如狂的悲嗆確實打動了無數觀眾的心,在這一點上,米蘭德是沒有處理好的。不過從現存的米蘭德喜劇的殘片中,我們可以看到在後期的作品中米蘭德的人物刻畫是越來越成功的,不過很可惜,我們無法看到它們的全貌。 最後,希臘戲劇對於後世的“三整一律”的影響,三整一律也譯作三一律,就是“地點整一律”,“時間整一律”,和“情節整一律”,這部分內容大家都略有了解。十六世紀義大利學者從亞里士多德的《詩學》中歸納衍化出“三一律”,並且相應在希臘戲劇中找到可以驗證的例子。關於《詩學》究竟可不可以作為“三一律”的理論根據,學術界還有不同看法,但不在我們現在的討論範圍之內。我們現在看到《恨世者》的布局,在地點上,山林女神的廟就在恨世者克涅蒙的家門口,索斯特勒托斯的家人則因為祭祀來到山神廟前,所有的人物都出現在這一個場景中,不用換場,“地點整一律”;時間上,所有的事件,在一天的時間內完成,:“時間整一律”;情節上,一根主線貫穿全劇,沒有任何的支線線索“情節整一律”。無可置疑,希臘戲劇確實為“三一律”提供了一定的理論和事實證據,“三一律”在一段時間內曾經制約了戲劇的健康發展,但是在它產生的文藝復興年代確實起過積極的作用。而且這也不妨作為希臘化時期文學傳播流傳後世的一個例證。
作者評價
米南德在世時和死後都享有盛名。公元前三世紀的亞歷山大里亞學者阿里里斯托芬認為,米南德作為一個詩人,僅次於荷馬。他曾經嘆道:“米南德啊,人生啊,你們倆究竟誰摹仿誰?”公元一世紀的羅馬批評家昆提利安把米南德的作品比作“人生的鏡子”。米南德的著作後來失傳,據說是被拜占庭皇帝大量燒毀了。羅馬喜劇作家普勞圖斯改編過米南德的三個劇本,泰倫提烏斯改編過米南德的四個劇本,米南德的喜劇通過這些改編對歐洲文藝復興時期和現在的喜劇發生了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