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舒婷

中國當代女詩人舒婷的作品,她不僅寫出《祖國呵,我親愛的祖國》那樣的佳構,也有《思念》這樣的華彩短章。

基本信息

作品

思 念
舒婷
一幅色彩繽紛但缺乏線條的掛圖,
一題清純然而無解的代數,
一具獨弦琴,撥動檐雨的念珠,
一雙達不到彼岸的槳櫓。
蓓蕾一般默默地等待,
夕陽一般遙遙地注目。
也許藏有一個重洋,
但流出來,只是兩顆淚珠。
呵,在心的遠景里,
在靈魂的深處。

作品釋義

“思念”本就是一個極其美好的詞。古往今來,無數的騷人墨客都曾寫下流芳千古的華章麗句。“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柳永)、“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晏幾道)、“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李煜)、“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范仲淹)、“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細看來不是,揚花點點,是離人淚”(蘇軾)、如哀似訴、淒婉低徊的詩句穿越了時空的局限,千百年來在無數的讀者中引起共鳴。
在當代女詩人的筆下,“思念”依舊以其純美真率讓多少人傷懷落淚。
詩的第一節,便以獨特的構思和形式展現此詩與眾的不同。“一幅色彩繽紛但缺乏線條的掛圖 ”——能感其美卻無法觸其形;“一題清純然而無解的代數 ”——能曉其情卻無法覓其果。如此無奈和悲哀不正是如煙似夢的思念所在嗎?琴弦孤身隻影,琴聲破碎欲絕,希望與失望在若斷若續“檐雨的念珠”中閃現。有槳卻無法致岸,有情卻無法會面,不正如“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及“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的痛楚嗎?纏綿悱惻的相思愁苦滿溢詩里行間,令人不忍觸摸。
“蓓蕾一般默默地等待 ”,“默默”一詞使“蓓蕾”這個意象更加形象突出,等待的熱切和希望的深切之情溢於紙上;“夕陽一般遙遙地注目”,“遙遙”更突出了等待的悲哀和思念的痛苦。
兩個意象把人們思念的心定格在這暖和而溫暖的畫面里。而心的深處,是海洋。淚如海,思念如海,期待如海。最終翻騰不息的海語,溢滿了兩汪深湖,兩顆晶瑩剔透的淚珠,映現了世間一切的真情。思念的真切,在此從內到外,由淺及深,得到了淋漓盡致的體現。
相思不是簡單之物,詩人表現也從多角度多側面出發,用形象幫助思維說話。四個意象雖無邏輯關聯,但每一意象的本質都能讓人聯想起意味相似的相思。此時,詩作的思維是跳躍的、抽象的,找不到明顯的邏輯痕跡,但給人情感感受空間是立體的,回味是深遠的。
思念,本來是一種無形的心緒,詩人卻藉助意象和意象的組合,把它化作可聞、可見、可觸的具象。
意象是詩人思想感情與客觀事物的複合體,即主觀情意與外在物象的結合。色彩繽紛但缺乏線條因而形象模糊的掛圖,算式清晰但無解的代數題,琴聲如同房檐淅瀝的雨滴、撥動的念珠,有槳有櫓卻達不到河的彼岸,讓人想到感情美好但又虛幻,綿綿不斷但又無奈。第一段同一句式排列的四句詩是四個意象,意象的組合和疊加,充分表現了“思念”的真摯和痛苦。第二段承接第一段,敘寫“思念”時時縈繞於心,無所不在。“蓓蕾”含苞待放,要“默默地等待”;但如是為時不多的“夕陽”,就只能“遙遙地注目”了。情感之深切就像重洋大海。結尾兩句,強調“思念”“在心的遠景里,在靈魂的深處”。唯其如此,思念之情才刻骨銘心。

作者介紹

·舒婷·舒婷
 舒婷是新時期朦朧詩的“大姐大”。她不僅寫出《祖國呵,我親愛的祖國》那樣的佳構,也有《思念》這樣的華彩短章。
80年代初,剛剛20歲的舒婷嶄露頭角,像一顆新星,帶著新奇的光芒,升起在剛剛復甦的中國詩空。她的一些詩,體現了青年一代的沉思和追求,深沉而不消沉,隱秀而不晦澀。 她的成名作《致橡樹》早已是大家所熟悉的了,在這裡我向朋友們推薦她的另一首詩:《思念》。 文貴創新。晉代謝道韞人稱“詠絮才”,後來成為才女的代稱。有一次,天下大雪,她的叔父著名詩人謝安,對雪吟句說:“白雪紛紛何似擬?”她的哥哥謝朗答道:“撒鹽空中差可擬。”謝道韞從房中出來,接道:“未若柳絮因風起。”因謝女士第一次把雪比作柳絮,形象、貼切、生動,受到千古稱頌。 思念這一題材,古今文學作品中太多太多,要在此基礎上寫出新意實在不易。而舒婷這首小詩卻另開新路,寫出了新意。 首先,作者用四種事物,賦於抽象的思念以具體的形象,把思念比作是“缺乏線條的掛圖,無解的代數,達不到彼岸的槳櫓”,這是一種多么令人揪心的徒勞的思念呵! 於是,只好默默地等待(像蓓蕾般沉默),遙遙地注目(如夕陽般遙遠)。等待越久,思念越深,感情越濃—— 也許藏有一個重洋但流出來的,只有兩顆淚珠 這是感情的重洋凝結成的兩顆淚珠。這是沉甸甸的兩顆淚珠。這是亮晶晶的兩顆淚珠。這是人們心上抹不掉的兩顆淚珠啊! 詩中未著一思念的字樣,卻處處透出相思,情意濃郁,新奇雋永,其味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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