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1928年入金陵大學就讀政治系,然因成績優異,而得以跨讀國文系,從胡小石(1888~1962)習中國文學史、古今詩選與書道,後又受國學大師黃侃(季剛)賞識,收為入室弟子。1932年在南京金陵大學畢業,前往法國南溪(Nancy)大學深造,獲法學博士,並於柏林大學、牛津大學及哈佛大學做研究。早年擔任駐德國大使館、聯合國秘書處專員、翻譯員等職。抵台後,曾任國立台灣藝術專科學校校長,有「書法家校長」之稱。1962年,出任全台成立最早、培植最多藝術研究人才的文化大學藝術學系主任;1964年,擔任文化大學藝術研究所所長;同年被選為瑞士國際藝術及文學院的永久院士。1966年11月,奉派巴黎出任中華民國駐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常任副代表,在當時的國際外交文化界中夙有盛名。1971年,因政府退出聯合國,張隆延離開巴黎,旅居美國。其紐約居所齋號“窟音寺”乃取皇后區英文Queens諧音而得,退休後於此處勤書不輟,並為後進授課解惑,傳承中國藝文不遺餘力。自1971年起,他離開公職的羈絆,寓居紐約,任教於聖約翰大學。1978年退休,獲聖約翰大學授予他傑出客座教授。
書法學習
張隆延書法師承清末民初名書法家清道人(即李瑞清:1867~1920)的嫡傳大弟子胡小石。胡小石祖籍浙江嘉興,生長於南京,其書法風格古樸瘦勁,多骨縱長,能書包括甲骨金文在內的70餘種字型。張隆延之所以拜在胡小石門下,是胡在南京中央大學開《書學史》課程,他從當時就讀的金陵大學去中央大學旁聽,與曾昭燏等三人一齊叩頭呈遞門生拜帖後,正式成為入室弟子。胡小石的的教學方法是因各人性之所近,量才施教,張隆延日後步上春風化雨的道路,也效法胡小石。最初胡小石指定他習何紹基臨漢張遷碑,他對其隸法下過很深功夫,也臨過不少漢簡和臨摹禮器乙瑛甚至鄧琰。臨了三年之後,懂得“殺紙”(意謂一筆筆寫下去,筆墨好像把紙的組織破壞掉了,筆好像殺進紙里,筆畫好像嵌入紙內,力透紙背),才聽胡小石說“畢業”了。台灣歷史博物館前館長黃光男指出,張隆延“青年時從胡小石研習中國文學史、文字學及書道,以漢碑隸書入手,遍臨各碑,兼習各體;中年後致力漢晉西陲木簡,更有所得。爾後對宋代帖學體察入微,其臨仿黃庭堅,高特瑰麗;書寫米元章,則意如杜甫詩句中‘平生飛動意’的靈動氣勢”。他還說,張隆延一生勤書不輟,嘗謂“老來猶愛書”,至晚年書風蒼勁渾厚,已然入於“人書俱老”之境。
張隆延受學於黃季剛的軼事也多為人津津樂道。當黃季剛在課堂上初見這位政治系的選課生時,當眾問道:“你有意于飛揚騰達之人,為何出入我黃氏之門?”張隆延立即引用《論語‧為政篇》中子張乾祿的故事,應聲答道:“子張學乾祿,未嘗見拒於夫子!”黃季剛聞言驚喜於心而罵之於口:“好一張利嘴!” 因此,摯友王壯為又為他刻一白文印曰“黃門子張”,以紀念受學於黃季剛的故事。
張隆延深厚的國學根底,就是來源於黃季剛的教誨。這在他的書道論述中可見一斑。他說,藝術有“總相”,從一種藝術品之中可以領略各種藝術的美感。中國先賢說“書中有畫,畫中有詩。”莊子說:“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凡是有大成就的藝術家,都得到了這第一手。他在《書道─四度元空間》一文中,論及“傳移模寫”(臨摹)的重要,強調“學書亦必得法於能者,不得不摹擬”。子昂蘭亭十三跋曰“用筆千古不易”,學者求“傳”用筆之法。而用筆首在“執”筆。他形容書道如涉江海,“愈往愈不知所窮”。
張隆延一生不但勤於書道,也勤於著述,曾以“九方皋”筆名,為《中華日報》寫海外見聞,專欄名《西洋景》,1970年由《傳記文學社》結集成書。他還是一位藝術評論家,對於中國書論的研究,可說是縱溯遠古,橫遍百家,如對宋代蘇、黃、米三家,著力尤深,自成一家。台灣國立歷史博物館於1998年為他舉行九十回顧展,並將他有關書法及藝術論述收錄彙編出版《張隆延書法論述文集》,以作“承傳後世之用”。1971年他的法文版《中國書法》在巴黎出版。另外,張隆延與其任教聖約翰大學的洋弟子米樂(Peter Miller),還合作出版了《中國書法四千年》(芝加哥大學出版社,1990)。
教書育人
張隆延執教多年,作育英才無數。包括中國藝術史學者傅申、紐約藝術學院教授周元鍇、美洲書法協會理事長李振興,書畫家劉國松、胡念祖、劉平衡、陳瑞康、羅建武、郭聯佩,戲劇學者王士儀、劇作家姚一葦、古琴家袁中平等等,均為張氏得意門生。傅申說,只要接觸過張隆延的人,都能感受到他學貫中西及品宇軒昂。張隆延不少在國立台灣藝術專科學校以及中國文化大學藝術研究所的學生,也時常回憶起他的丰神韻度和翩翩風采。李振興說,張隆延雖然平易近人,但對學生要求甚嚴。古琴家袁中平跟張隆延習書法,頗有心得。他指出,書法也有節奏和韻律,寫字時的呼吸強弱脈搏快慢以及肌肉鬆弛,與彈琴相通;他追求書法境界與古琴曲調的契合。另一位得意門生阮德臣指出,“老師有很高的智慧”,不為銅臭,愛惜羽毛,為人耿直,不懂逢迎,不屑為官之道。對書道要求嚴格,頭腦清醒,一絲不苟,執著。他說張隆延教學生不是為了錢,收取的學費“微不足道”。像張隆延這種學識淵博、注重道德文章的人已是“碩果僅存”。
退休後,張隆延經常為四方慕名而來請益的後進學者傳道授業解惑,“內容是古今中外,精神是上天入地”。而且舉辦書畫展的書畫家都以得到他的品題為榮,古書畫收藏家也要借重他的“法眼”鑑定書畫真偽,各種學術會議也力邀他出席。對此,好友、印壇泰斗王壯為曾刻一方“多能鄙事”的大篆朱文印贈他,稱讚他的多能博學。張隆延清心寡欲,淡泊名利,按道家的說法是“沒有太多妄想”,因此長命百歲。雖年屆百歲,但他頭腦清楚,記憶力佳,天賦聰敏且辯才無礙,年屆九十尚能以德文背誦二次大戰前夕希特勒的演講詞。 2009年5月1日凌晨1時張隆延於美國紐約醫院皇后醫療中心辭世,享壽101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