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簡介
張善鑫,名鎧,字代天,號鐵安、春溥、若機、亞龍,別號皖江漁隱,晚號天門居士。祖居西梁山鎮張家灣村,生於1878年,卒於1951年冬,享年73歲。生前他家有部分田產出租,土改時劃為工商業兼地主成份。江淮大學畢業。曾任安徽省和縣財政局局長,鳳陽、安慶、合肥等地民、刑庭推事,江西省國稅廳調查員兼印花委員及三湖統稅局局長,浙江省政府秘書等職。
鐵安幼小聰慧異常,能過目成誦。年弱冠入清安徽法政學堂,畢業名列前茅。嗣後升入江淮大學,畢業時又獲甲等。
鐵安平生好學不倦,博覽古今中外書籍,尤其對醫學、佛學愛不釋手。其法政學堂同學、國民黨參議院議員彭佚民,於1944年撰《張公鐵安傳》,說鐵安曾先後著有《學通》、《學辯》、《心理學》、《論理學》、《教育學》、《法律學》、《生理學》、《物理學》、《病理學》、《倫理學》、《文字學》、《歷史學》、《地理學》、《政治學》、《社會學》、《經濟學》、《診斷學》、《藥物學》、《國小研究》、《經學研究》、《佛學研究》、《科學研究》、《智育研究》、《德育研究》、《體育研究》、《美育研究》、《張氏易經學》、《張氏春秋學》、《張氏老子學》、《張氏孝經學》、《張氏孟子學》、《張氏楊子學》、《張氏墨子學》、《張氏莊子學》、《張氏荀子學》、《求是齋日記》、《進化軒叢抄》……。因遭兵亂多已失存,所僅存者五種,曰《莊子微》、《醫學點睛》、《張子新法言》、《求是齋文集》、《三教研究中之儒教觀》。另有格律詩、絕句、對聯、校歌等。彭佚民並寫道:“鐵安博文約理,深得天人之奧,直探性命之源,一時新舊兩派均不能望其項背,鹹稱孔、孟後一人”。
鐵安在世時,家中藏書異常豐富。雖無連屋之稱,亦有充庭之譽。其居所二進南面有一間屋,陳列一個立地大櫥和四五個書櫃,盛滿古今書籍,每本書上都蓋有《鐵安圖書館》戳記。惜他歿後,後輩未很好保管而致散失殆盡。
在張氏宗譜中,發現時江西省長戚揚給鐵安題了“學貫天人”額,浙江省省長吳鍅給他題了“山中宰相”額。從中可以說明張鐵安的確茹古涵今,博學多才。
然而,張鐵安治學有失謙虛,每每視別人為草芥,看自己為文豪。如他在《題古今詩抄》中,有一絕道:
詩篇三百古稱豪,今日談來已不高。
漫說蘇黃與李杜,更無屈宋與劉曹。
他不但小視蘇軾和黃山谷,且對歷來評為詩仙的李白、詩聖的杜甫也不放在眼中;同時對詩祖屈原、賦祖宋玉,也看不起;至於建安七子中的劉楨,七步成詩的曹子建,更是不值一提了。他不僅目無古人,即對近代文學領域中頗負盛名之士,也加詆毀。如他挽國學大師章太炎聯云:
文章莫自詡艱深,畢竟落書生窠臼;
學問尚未能徹底,誰雲是吾道干城?
指責章為文喜誇耀艱深,其所作不過是一般讀書人的老一套格調。譏諷章之所學不透徹,不深入,哪是捍衛我們漢學的中堅人物哩!可見,張鐵安秉性確有令人懊喪之處。
儘管如此,但鐵安的國學根基的確是深厚的。他博古通今,並非虛譽,這裡不妨列舉幾聯評述:如題白渡橋西王村祠堂聯:
祠旁是白渡長橋,明月當頭,對景難忘唐太傅;
江左有烏衣古巷,斜陽遠眺,登高猶慕謝東山。
這聯不僅對仗工整,平仄和諧,而且以白渡橋因白居易路過得名,同東晉謝安居所烏衣巷這兩個古人名與兩個地名,結合明月和斜陽的景象作對,信手拈來,天衣無縫,確是高手。兩個人名點綴了兩個地名,水乳交融,對成了一副巧奪天工的佳聯。不過白居易只當過太子少傅,不是太傅。少傅、太傅都是輔導太子的官。而唐朝官階中,並無太傅之稱,或許是鐵安疏忽之處。
又如題東王村祠堂聯:
吾家是景略多才,捫虱談天,豪氣一空桓太尉;
祖輩惟仲宣不朽,迎賓倒屣,知音獨遇蔡中郎。
上聯說向陽捫虱旁若無人的王猛,與桓溫暢談兵事,下聯說王燦至蔡邕處,邕倒屣相迎,以此兩則故事成對,從而讚揚王姓祖先才識超群,實屬絕妙之聯。
從鐵安的作品中還可看出他愛憎分明的品格。他對權奸禍國者,嘲之諷之;對愛國愛民者歌之頌之,如挽段琪瑞聯:
佛學未解精微,只落得野心消滅;
戰績雖雲卓著,乃適逢亂世造成。
譏諷段不過是野心家、亂世魔頭而已。而挽孫中山先生兩聯,則大有歌頌之意:
抵掌談近代英雄,民國以來驚未有;
灑淚論全球人物,列寧之外嘆無倫。
有時勢乃有英雄,百年以來兩林肯;
論是非不論成敗,亞州之內一列寧。
他憧憬世界大同。在挽一位國小教員聯中,他寫道:
君為國小教師,存歿關兒童休戚;
我抱大同主義,窮通系世界安危。
鐵安為人古樸,不喜結緣。對一些政治扒手,蠅營狗苟而能謀得高官厚祿和自己懷才不遇,難能施展抱負,常憤憤不平。這在他的《題江西滕王閣》聯里充分表現出來:
世事茫茫,看這些鼠竊狗偷,求富貴易於拾芥;
予懷耿耿,嘆如許通才碩德,取功名難若登天。
他研究佛學,但不妄佛,有此二聯為證:
雷霆雨露必兼施,倘若一味慈悲,難成造化;
春夏秋冬原並濟,如果專言寂滅,豈有生機。
到底總成空,說什麼蓋世功名,薰天寶貴;
從今都覺悟,用不著西方拜佛,東海求仙。
鐵安對醫學鑽研也是很深的,不僅飽讀過很多醫學名著,同時在病理、臨床診斷和用藥方面,都熟融於心。因而他晚年在家懸壺,替人治病,並開創仁壽堂藥店。
1944年,他撰寫的春節對聯是:
仁術仁心仁周萬國;
壽民壽世壽永千秋。
雖然鐵安政治上不盡得志,但他不為追求高官厚祿而向權勢跪倒作揖或阿諛諂媚,這種人品還是難能可貴的。正如雨果說的:“我寧願靠自己的力量打開我的前途,而不願求有力者的垂青。青雲得意的道路是很多的,如果我用阿諛逢迎的辦法換取有力者的提拔,我早該得志了,但這不是我的道路”。鐵安雖傲,但尚有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