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開放後,曾湧現出潔銀日用化工廠、萬寶電器集團等全國著名企業。河南地成員有不少是“工業人”的後代,此次重訪先輩的足跡,希望為廣州市民保留更多的集體記憶,提出工業遺產如何活化再利用這個問題供街坊一起探討。
建議 保護工業景觀,改為文娛休閒場所
海珠區已轉型為住宅區,人口密度激增,高層建築“瘋狂生長”,應為市民提供更多的公共空間。一些富有時代特徵的工業建築,若引入市場機制加以活化,在保留工業景觀的前提下,適當改為體育、休閒、文化活動場地,有利於建設宜居城市。
工業大道:舊廠房變身創意園改造利用喜憂參半
“這裡變得很厲害,但是還是能看出當年的樣子。”在闊別了20餘年後,原廣州潔銀日用化工廠的老職工老劉帶著從美國回來的同學兼同事,重返曾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大名鼎鼎的“潔銀牙膏”廠區舊址,禁不住連連嘆息與驚異。
經過“三舊改造”,原潔銀日用化工廠舊廠房被完整保留,並進行了改造。美國回來的同學也不斷稱讚,原來哪裡有這么靚。
“潔銀牙膏”曾是工業大道一帶諸多知名企業中的一間,上世紀90年代起,隨著產業結構和城市布局的調整,特別是廣州市近年來“退二進三”的政策,工業大道的老國企陸續經歷了被外企收購、轉制、搬遷、甚至停產倒閉等一系列變故。
唯有作為那個時代印記的廠房、設備,和這個城市悠久的街道、騎樓、洋房、青磚大屋一樣,記載了廣州歷史脈絡和風雲變幻,不僅是廣州工業歷史的一部分,更是廣州歷史的一部分。如何避免使這些廠房清拆一空,如何保護、改造和合理利用廣州的這些工業遺產,成為當務之急。
多家國企拆變住宅小區大商場一批搬遷企業留下舊廠房倉庫
工業大道上所剩的舊工廠已寥寥無幾。在北起洪德路,南至南洲路,曾經是舊工廠雲集的工業大道北6車道兩旁,原來的廣州重型機械廠、廣州鍋爐廠、廣州氣體廠等大中型工廠,已被大型商場、高層住宅小區取代,捷運站、公交站和食肆分布在馬路兩邊。仍保留舊廠房或倉庫的有第一橡膠廠、潔銀日用化工廠、星球輪胎廠,東方紅印刷廠、中國船舶工業物資華南有限公司等;保留工人宿舍的,有解放前創辦的義星橡膠廠等;而在廣州工業史上地位顯赫的廣州造紙廠,則還保留一片上世紀50年代有“蘇聯瓦”瓦頂的員工宿舍和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廠房。
工業遺產改造利用無政策保障免拆除
這些暫時保留下來的工業遺產,其舊廠房、倉庫等利用亦可謂喜憂參半。按照三舊改造的政策,舊廠房的改造,有三種模式:
一是公益徵收。二是企業自行改造。三是政府收儲,公開出讓。不少企業選擇了“自行改造”,功能已置換,利用舊廠改為文化創意園、文娛活動場所、商鋪等,屬於廣州輕工集團的廣州潔銀日用化工廠、中國船舶工業物資華南有限公司開辦的中船匯等就是這一類。由政府“收儲”改造的,如東方紅印刷廠又是一類。還有一類是暫時空置,如占地面積較大的第一橡膠廠。
但是按照三舊改造中舊廠房使用6年為期的政策,這些企業要無條件服從政府三舊改造的需要,這也就意味著,政府要收回土地時企業必須服從。顯然,這些已保留、改造利用的工業遺產只是“暫時安全”,他們需要被認定為歷史建築而獲得“免死牌”。
舊廠房原地保留改造成創意園
踏勘現場
藏身於工業大道北西面,樂善大街2號大院,是上世紀八九十年代聞名全國的潔銀日用化工廠。4年前,舊廠房悄然升級改造為創意園,稱樂善二號創意園。
占地6000平方米的創意園裡,有12棟潔銀日用化工廠舊廠房、倉庫、宿舍、辦公室。
保留了潔銀生產時期的煙囪、大榕樹、石橋和廠房內部結構之餘,舊廠房搖身變成獨具特色的青年公寓、工作室,廠房的大空間、電梯井等被充分利用,激活了沉睡的老廠。
潔銀牙膏,曾是廣州廣為人知的輕工產品。它問世於上世紀80年代,潔銀日用化工廠前身為廣州軟管廠。老街坊尤記得,潔銀一句廣告詞“要將牙病防,潔銀幫你忙”,曾從南到北、從東到西傳遍國內。
暢銷時,潔銀牙膏的全國購買率排行第五,是大小家庭常有的日用品。
斗轉星移,潔銀牙膏廠在上世紀90年代初與外商高露潔合作,潔銀牙膏廠將“潔銀”商標作價200萬美元轉讓給合資企業高露潔。
合作6年後,曾經市場占有率排行第五的潔銀無緣前十,而高露潔卻攀升至榜首。
“潔銀”品牌被“高露潔”逐漸取代並為人淡忘。舊廠房使用權幾經周轉,2010年由廣州輕工工貿集團有限公司下轄的奧寶物業管理有限公司接管改造。
保留廠房內部結構、煙囪、大榕樹、石橋
潔銀的遺存建築大都是方方正正的磚混結構舊廠房、倉庫、宿舍。
園內建築高矮不一,是因為修建的年代各不相同,最早建於上世紀40年代,是軟管廠留下來的。譚師傅介紹說,年代最久遠的,是正中央和東北角的5棟建築,現為園區的6號至10號。
這部分建築的體積小,比較矮。最高的只有三層,最矮的是兩間三角形屋頂的方形房子。此外,園內的廠房、倉庫、宿舍基本都是長方形的磚混結構建築。
“園裡正中央黃色外牆的6號樓,以前是工人宿舍,橙色外牆的8號樓是電鍍車間,白色的9、10號樓是發電車間,都是解放前的軟管廠建的。”譚師傅說,“現在看上去變化都很大,以前都破破爛爛的。”從原發電車間的外牆看出,舊廠房的外立面應為白色的石灰,東北角的三間建築改動較少,保持了白色的牆面,種上攀爬植物裝飾外牆。
舊廠房、宿舍原來細長、方形,便於通風、採光的窗戶也改為時尚的落地玻璃。部分窗戶被租戶改為門口,以便出入。
鮮紅新裝上的消防管、巨大的空調主機亦攀附在粉刷過、貼上紅磚裝飾的外牆上。門前開闢花圃,栽種不同的植物是租戶主要的裝飾手段之一。
奧寶物業管理有限公司相關負責人說,2009年接手創意園區後,升級改造主要修葺了舊廠房剝落的外牆,重新安裝消防和供電設備。
她稱,“廠房基本上只改了外立面,建築內部結構沒動,儘量修舊如舊。”
設計公司不愛寫字樓偏愛舊廠房頂夠高
該物管負責人介紹,創意園現在已有服裝設計室、文化藝術傳媒公司、手工藝術設計作坊、畫廊、藝術品(首飾)設計公司、青年公寓等20多間租戶進駐。
潔銀留下的主要是“大空間”舊廠房,房頂高,空間寬闊,租戶可以隨心所欲地做室內設計。但據觀察,改動內部結構的租戶很少,即便搭建閣樓,也多用鐵和玻璃,很少使用水泥。
北面靠近大門的12號樓,一樓曾是潔銀的機器維修車間,現為電子商務視覺行銷工作室。
攝影棚的擺設簡單,主要為相機、反光板、布景等。內牆沒有作任何裝飾,保留灰白色的批盪,只是用鐵和玻璃搭建了樓閣作辦公室。廠房頂原有的預製板還能清晰看到紋理。
租戶劉先生說:“我們今年4月開業。做攝影設計,寫字樓的房頂太低不適合,舊廠房的樓頂夠高,簡簡單單,符合我們要求。我們的團隊現在有10人,開業至今收入近120萬,生意比較穩定。”
改造亮點舊廠房變身青年公寓受熱捧
值得一提的是,創意園東南角的5號樓廠房,高8層,建於上世紀80年代,現在改為青年公寓,巧妙利用舊廠房的空間特點進行改造,很受青年人的青睞。
電子商務視覺行銷工作室的劉先生,就住在公寓一間兩層的房間裡。
5號樓的第一層300多平方米,是青年公寓的“客廳”。廠房原來4根粗大的方形石柱佇立其中,只是簡單地貼上瓷磚、相架等作裝飾。此外還擺設了樂器、吧檯、桌球、桌面遊戲等作娛樂。
地面原來灰色的水泥地,塗上一層黃色蠟狀的油,看起來更鮮亮。
保留下來的電梯井,重新裝上電梯,可通往二樓以上的租戶臥室。
二樓以上每層樓占地400平方米,被間隔為20間左右的房間。由於空間充裕,房間裡可以再搭建一個小樓閣做臥室。
這樣一間房就可以兼具床鋪、客廳、洗手間,配備空調、熱水器。
由於刻意營造青年人的社區文化,加上青年公寓獨特的老廠房味道,公寓負責人劉昕介紹說,公寓等待入住的租客已排隊至下月。
城市記憶 1952年,開大馬路取名“工業大道”沿線工廠創下多個全國第一
早在上世紀初起,工業大道一帶主要還是農田、沼澤,工業廠房就已經陸續出現。
順德縣人薛廣森創辦的民族工業“協同和機械廠”就在工業大道一帶開辦,在1915年試製成功中國第一台75馬力柴油機。
20世紀20年代之後,陸續有各類企業開始在這工業大道一帶開廠經營。如,1932年開始建設的廣東省營製紙廠;1933年前後開設的多家中小型印刷廠;1944年前後開設的多家小型橡膠廠等。
這些企業成為廣州造紙廠、東方紅印刷廠、廣州第一橡膠廠的前身,上世紀80年代紅極一時的“潔銀牙膏”的生產廠家廣州潔銀日用化工廠以及其始建於上世紀40年代的前身廣州軟管廠就在這裡開辦了工廠。
第一個五年計畫:開闢南石頭、鳳凰崗一帶為新工業區
新中國第一個五年計畫期間,廣州市政府在“把廣州市建設成為社會主義工業城市”的政策指導下,決定開闢海珠區南石頭、鳳凰崗一帶為新的工業區。
1951年2月,廣州造紙廠在工業大道(當時尚未命名)落成投產,帶動了不少進駐。
1952年開始,廣州“河南”郊區被作為廣州市重要的工業基地加以建設,廣州市政府決定開闢一條大馬路,建設工廠,並將這條大馬路命名為“工業大道”,迄今已過甲子。
隨後,不少中央及省、市的大中型企業紛紛落戶工業大道。包括廣州造紙廠、廣州通用機器廠(廣州重型機器廠前身)、廣州造船廠等30多家大、中型工業企業陸續在此紮根,形成規模宏大的工業區。
廣州重型機械廠製造了世界上第一件鈦制潛水服
1954年,廣州重型機械廠試製成功全國第一台離心機,成功製造出第一顆上天衛星的零配件,並於上世紀80年代製造出了世界上第一件鈦制潛水服;
1956年,廣州第十一橡膠廠開始生產乳膠產品,並成為首個生產保險套的國有企業;
從上世紀60年代中後期開始,廣州第一橡膠廠製造腳踏車胎、機車胎、多用途系列輪胎,出口量居全國同行業首位;
上世紀50年代中期,廣州電池廠屬下的555牌、虎頭牌、五羊牌電池開始向國外出口,成為國內最早出口的電池產品;
上世紀70年代,廣州造船廠自主研發了“高速魚雷快艇”、“大型飛彈防衛艦”;
1974年,廣州造船廠自主研發、生產出廣州第一條萬噸巨輪;上世紀80年代,第一軍醫大學和廣州潔銀日用化工廠研製出廣東省第一支藥物牙膏,也是中國最早的藥物牙膏之一,風靡全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