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這個世界,究竟是什麼樣的呢,這是一個看似很簡單的問題。
多年前曾經收到過一張生日卡,上面寫的那句話很動人:最精彩的,其實就是世界本身。也就是看到這句話不久,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夠環遊世界,因為總覺得有必要認識下自己生活的這個星球。也就是有了這個願望後不久,想到了提到的問題:這個世界究竟是怎樣的。
在好奇心驅使下,通過各種各樣的渠道和方式,花了很多時間和精力去尋找答案。但是發現,誰也說不清這個世界到底是怎樣的。
就在為此困惑的時候,某次聽一個是精神科醫生的朋友說起了一些病例。然後好像明白了一些:明白為什麼沒人能說清這個世界到底是怎樣的了。
道說:這裡是人間;上帝說:這裡是天堂和地獄之間的戰場;哲學說:這裡是無窮的辯證迷霧;物理說:這裡是基本粒子堆砌出來的聚合體;人文說:這裡是存在;歷史說:這裡是時間的累積。所有的解釋都在這裡。
看來,這個世界是有無數面的不規則體。
於是開始饒有興趣地問身邊那些熟悉的人:“在你看來,世界到底是怎樣的?”不過,並沒得到態度認真的回答。
為什麼呢?大概因為很少有人想過這個問題,也很少有人真的願意面對這個問題,因為大家都在忙著掙錢,找老婆。升職。很少有人在乎這個世界到底是怎樣的。更多的人對於這種不忙著掙錢,不忙著找老婆,不忙著升職的行為表示不解,同時還半真半假地表示關註:你瘋了嗎?
作者簡介
高銘,男,漢族。生於上世紀70年代的北京。任職於某公司項目總監。
自認為死心眼一根筋,對於探索未知事物總是有無盡渴望。從學齡前就已經有了仍然掛在嘴邊的口頭禪:“為什麼?”成年後曾一度沉迷於宗教、哲學、量子物理、非線性動力學、心理學、生物學、天體物理等學科。21世紀以來又開始對精神病患、心理障礙者、邊緣人的內心世界產生了強烈好奇。
2004—2008年間,通過各種渠道,利用所有的閒暇時間,探訪精神病院、公安部等機構,對“非正常人群”進行近距離訪談,並加工整理出了這本書的內容。
“我從未想到居然有這么多人鼓勵並欣賞這些內容,長久以來,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個瘋子。但是,我很欣慰。”作者說。
目 錄
說明書
第一篇《角色問題》
第二篇《夢的真實性》
第三篇《四維蟲子》
第四篇《三隻小豬——前篇:不存在的哥哥》
第五篇《三隻小豬——後篇:多重人格》
第六篇《進化慣性》
第七篇《飛禽走獸》
第八篇《顱骨穿孔——前篇:異能追尋者》
第九篇《顱骨穿孔——後篇:如影隨形》
第十篇《生命的盡頭》
第十一篇《殺戮動物》
第十二篇《蘋果的味道》
第十三篇《生化奴隸》
第十四篇《永遠,永遠》
第十五篇《真正的世界》
第十六篇《時間的盡頭——前篇:橘子空間》
第十七篇《時間的盡頭——後篇:瞬間就是永恆》
第十八篇《孤獨的守望者》
第十九篇《雨默默的》
第二十篇《最後的撒旦》
第二十一篇《女人的星球》
第二十二篇《在牆的另一邊》
第二十三篇《死亡周刊》
第二十四篇《迷失的旅行者——前篇:精神傳輸》
第二十五篇《迷失的旅行者——中篇:壓縮問題》
第二十六篇《迷失的旅行者——後篇:回傳》
第二十七篇《靈魂的尾巴》
第二十八篇《永生》
第二個篇外篇《精神病科醫生》
第二十九篇《表面現象》
第三十篇《超級進化論》
第三十一篇《永不停息的心臟》
第三十二篇《禁果》
第三十三篇《朝生暮死》
第三十四篇《關於預見未來》
第三十五篇《行屍走肉》
第三十六篇《活死人》
第三十七篇《角度問題》
第三十八篇《關於時間》
第三十九篇《雙子》
第四十篇《棋子》
第四十一篇《偽裝的文明》
第四十二篇《大風》
第四十三篇《雙面人》
第四十四篇《滿足的條件》
第四十五篇《薩滿》
第四十六篇《偷取時間》
第四十七篇《果凍世界——前篇:物質的盡頭》
第四十八篇《果凍世界——後篇:幕布》
篇外篇:
篇外篇一:《有關精神病的午後對談》
篇外篇二:《精神病科醫生》
篇外篇三:《人生若只如初見》
作品評價
謝謝你,塔塔。你讓我有了一個給自己的思想造反的機會。
——網友站內短訊
想挑戰的話就一口氣讀完它,並且為此而自豪吧,因為沒幾個人能做到。而當我用去一周時間認真讀完全部的時候,感受到的已不僅僅是震撼。
——KelIy Guo(Stock Harverd Business School首席執行宮)
這是常常會被當作報告文學來閱讀的文字,但它其實遠遠高於報告文學。當你從一個正常人的角度看待精神病人這個群體時, “精神病人”也在審視著我們“正常人”這個群體。感謝作者讓我們有機會站在“精神病人”的角度審視自己。
——杜民(北青傳媒常務副總裁執行董事)
這是一個非常好的作者,他成功地把閃光的思想隱藏在一段段的敘述中,如果我們有足夠的能力,通過閱讀把它們釋放出來,它將可以使我們跳出慣常的思維,以一個個全新的角度審視並思考自己關心的一切——世界的本來面目以及生命的意義。
——王嚴(青年工筆畫家)
這是一本很神奇的書,從那些所謂“瘋癲”的話語中你或許能得到對自己世界觀的一種啟迪和思考,有句話叫做“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行萬里路不如閱人無數”,在跟隨作者的筆觸閱人無數之後,你會發現,天才和瘋子或許真的只有一線之隔。
——韓墨菲(旅美建築設計師)
編輯推薦
《天才在左瘋子在右》編輯推薦:作者耗時4年,深入醫院精神科、公安部等諸多神秘機構,得以和數百名“非常態人類”直接接觸,最終產生了——國內第一本精神病人訪談手記
有關人體、心理學、哲學、生物學、佛學、宗教、量子物理學、符號學、瑪雅文明及預言的震撼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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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已引起
劍橋物理研究院
等機構的關注和重視!
有關人體、心理學、哲學、生物學、佛學、宗教、量子物理學、符號學、瑪雅文明及預言的震撼探討!
生命的盡頭
四維蟲子
進化慣性
最後的撤旦
角色問題
飛禽走獸
蘋果的味道
孤糖的守望者
超級進化論
盜屍者
薩滿
朝生墓死
伴隨著月亮
夏瑰深處
偷取時間。
經典書摘
飛禽走獸
她是非常特殊的一個案例。至今我都認為不能稱之為病例,因為她的情況特殊到我聞所未聞。也許是一種返祖現象,也許是一種進化現象,我不能確定到底是什麼,甚至我對這個案例成因(可能,我不確定)的更深入了解,也是在與她接觸後兩年才進一步得到的。
從我推門,進來,坐下,到拿出錄音筆,本子、筆,擺好抬頭看著她,她都一直饒有興趣的在觀察著我。
她是一個19歲看上去很開朗很漂亮的女孩。感覺就透著率真,單純。直直的長髮披肩,嘴巴驚奇的半張著,充滿了好奇的看著我。容貌配合表情簡直可愛的一塌糊塗。
當我按下錄音鍵後發現她還在直勾勾的盯著我時,有點兒不好意思了。
我:“呃。你好。”
她愣了一下,回了一下神:“你好。”然後接著充滿興趣的盯著我仔細看。
我臉紅了:“你。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她似笑非笑的還是在看:“啊?什麼?”
我:“我有什麼沒整理好或者臉上粘了什麼嗎?”
她似乎是定睛仔細看了下我才確定:“沒啊,你臉上什麼的都沒有。”
我:“那你的表情。還有那么一直看著我是為什麼?”
她笑出聲來了:“真有意思,我頭一次看蜘蛛說話哎。哈哈哈。”
我莫名其妙:“我是蜘蛛?”
她徹底回過神來了,依舊毫不掩飾自己的驚奇:“是啊。”
我:“你是說,我長得象蜘蛛嗎?”
她:“不,你就是。”
我愣了下,低頭翻看著有關她的說明和描述,沒看到寫她有痴呆症狀,只說她有臆想。
她:“不好意思啊,我沒惡意,只是我頭一回見到蜘蛛。說實話你剛進來我嚇了一跳,有點怕,但是等你關門的時候我覺得不可怕,很卡通,那么多爪子安排的井井有條的,擺本子的時候超級可愛。哈哈哈哈。”看她笑不是病態的,是真的忍不住了。
我:“我在你看來是蜘蛛嗎?”
她:“嗯,但是沒貶義,也不是我成心這么說的。其實我知道你們覺得我有病,可是我覺得我沒病。”她停了一下壓住了下一輪笑聲才繼續:“我也是幾年前才知道只有我這樣的,我一直以為大家都是這樣呢。”
我:“你是什麼樣的?”
她:“我能把人看成動物。”
我:“每一個人?”
她:“嗯。”
我:“都是蜘蛛嗎?”
她:“不,不一樣。各種各樣的動物。”
我:“你能講一下都有什麼動物嗎?”
她:“什麼動物都有。大型動物也有,小型動物也有。昆蟲還真不多,蜘蛛我是頭一次見,覺得好玩兒,所以剛才沒臉沒皮的傻笑了半天,你別介意啊。”
面對這么漂亮可愛的女孩我怎么會介意呢,要介意也是對別人介意嘛——比方說我們院的領導。
我:“我不介意,但是我想聽你詳細的說說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她終於表情平靜了很多:“我知道你們都不能理解,覺得我可能有病,但是我不怕,大不了說自己看人不是動物就沒事兒了。我覺得你沒惡意,那就跟你說吧:我小的時候,從我記事兒的時候就是這樣了。我看到的人,是雙重的,如果我模糊著去看,看到的人就是動物,除非我正式的看才是人。你知道什麼是模糊的看吧?就是那種發獃似得看,眼前有點兒虛影兒的感覺。”
我:“你指的是散瞳狀態吧?”
她:“散瞳?可能吧,我不熟你們那些說法,反正就是模糊著看就成了。大概因為我從小就是這樣,所以沒覺得怎么可怕。但是找了不少麻煩。我們國小有個老師,是個翻鼻孔的大猩猩。哈哈哈哈, 他上課撓後腦勺的時候太逗了,他還老喜歡撓,哈哈哈。我就笑,老師就不高興。那時候小,也說不明白,同學問我為什麼笑,我就說大猩猩撓後腦勺多逗啊,結果同學都私下管那個老師叫大猩猩,後來老師知道了,找了我爸去學校,很尅(音kei)了我一頓。回家的路上我跟爸爸說了,還學給他看,他也笑得前仰後合的。不過後來跟我說不許給老師起外號,要尊敬老師。”
她連說帶比劃興奮的講了她在國小的好幾件事情,邊說邊笑,最後我不得不打斷她的自娛自樂:“你等一下啊,我想知道你看人有沒有不是其他動物的?就是人?”
她:“沒有,都是動物。哈哈哈~”
我:“你能告訴我你的父母都是什麼動物嗎?”
她:“我媽是貓,她跟我爸鬧脾氣的時候後背毛都乍起來,背著耳朵,可凶了;我爸是一種很大的魚,我不認識,我知道什麼樣,海里的那種,很大,大翅膀、大嘴,沒牙。不是真的沒牙啊,我爸有牙,我是說他動物的時候沒牙。很大,不對,也沒那么大。反正好像是吃小魚還是浮游生物來的一種魚,我在《動物世界》和水族館都見過。”
她的表情絕對不是病態的興奮,而且不亢奮,是自然的那種表達,很坦誠。坦誠到我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聽力有問題了。
我:“那你是什麼動物呢?”
她:“我是鼴鼠啊。”
我:“鼴鼠?《鼴鼠的故事》裡面那隻?”
她:“不不不,是真的鼴鼠。眼睛很小,還老眯著,一身黃毛,短短的,鼻子濕漉漉的,粉的,前後爪都是粉粉的,指甲都快成鏟子了,這個是我最不喜歡的。”
我:“你照鏡子能看見?”
她:“嗯,直接看也成。我自己看自己爪子就不能虛著看,因為我不喜歡,要是沒指甲就小粉爪就好了。”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一臉遺憾。
我攥著筆不知道該寫什麼,只好接著問:“你有看人不是動物的時候嗎?比如某些時刻?”
她認真的想著:“嗯。沒有,還真沒有。對了。有。我看照片,看電影電視都沒,都是人,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我覺得我有點兒費解,看她很正常,沒有任何病態表現,既不急躁也不偏執,性格開朗而絕對不是亢奮。但是她所說的卻匪夷所思。我決定從我自己入手。
我:“你看我是什麼樣的蜘蛛?”
她:“我只見過你這種,等我看看啊。”說完她靠在椅背上開始“虛”著看我。
我觀察了一下,她的確是放鬆了眼肌在散瞳。
她:“你。身上有花紋,但是都是直直的線條,像畫上去的。你的爪子。不對是腿可真長,不過沒有真的大蜘蛛那種毛。你像是塑膠的。”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她:“嗯,你剛才低頭看手裡的紙的時候,我虛著看你是在織網。你眼睛真亮,大燈泡似得,還能反光,嘴沒大牙。是那種螞蚱似得兩大瓣兒。”
我覺得自己有點兒噁心就打斷了她:“好了,別看了,我覺自己得很嚇人了。”我低頭仔細看對她的簡述。
她:“你又在織網了。”
我抬起頭:“什麼樣的網?”
她停止了“虛著”的狀態,回神仔細想著:“嗯。是先不知道從哪兒拉出一根線,然後纏在前腿上,又拉出一根線,也纏在前腿上,很整齊的排著。”
我:“很快嗎?”
她:“不,時快時慢。”
我猛然間意識到,那是我低頭在整理自己的思路。
我:“你再虛著看一下,如果我織網就說出來。”
我猜她看到我的織網行為就是我在思考,我把各種可能性挨個理順希望從中找出個解釋。
她:“又在織了。”
我並沒看資料或者寫什麼,只是自己在想。
我:“我大概知道你是什麼情況了,你有沒有看見過很奇怪的動物?”
她:“沒有,都是我知道的,不過有我叫不出名字的,奇怪的。還真沒有。”
我覺得她可能具有一種特別的感覺,比普通人強烈得多的感覺,她看到的人類,直接映射為某種動物。但是我需要確定,因為這太離譜了。
後面大約花了幾周的時間,我先查了一些動物習性,又了解了她的父母,跟我想的有些出入,但是總體來說差得不算太遠。
她的“貓”媽媽是個小心謹慎的人,為人精細,但是外表給人漫不經心的感覺;她的“魚”爸爸是蝠鱝(fú fèn)(屬軟骨魚綱、鱝科,是鰩的近親。)平時慢條斯理的,但是心理年齡相對年輕,對什麼都好奇。關於“鼴鼠”的她,的確比較形象。看著開朗,其實是那種膽小怕事的女孩,偷偷摸摸淘個氣搗個亂還行,大事絕對沒她。出於好奇,讓她見了幾個我的同事,她說的每一種動物的確都符契約事的性格特點,這讓我很吃驚。
想著她的世界都是滿街的老虎喜鵲狗熊兔子章魚,我覺得多少有點羨慕。
最後我沒辦法定義她有任何精神方面的疾病,也不可能有 完全拜她開朗的性格所賜。不過我告訴她不要對誰都說這件事,可能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但是我沒告訴她我很嚮往她驚人的天賦。
大約兩年後一個學醫的朋友告訴我一個生物器官:鼻犁器(費爾蒙嗅器,vomeronasalorgan),很多動物身上都有這個器官。那是一個特殊的感知器官,動物可以通過鼻犁器收集飄散在空氣中的殘留化學物質,從而判斷對方性別、是否有威脅,甚至可以用來追蹤獵物、預知地震。這就是人們常說很多動物擁有的“第六感”。人類雖然還存在這個器官,但已經高度退化。我當時立刻想到了她的自我描述:鼴鼠 嗅覺遠遠強於視覺。也許她的鼻犁器特別發達吧?當然那是我瞎猜的。不過,說句有點不負責任的感慨:有時候眼睛看到的,還真不一定就是真實的。
角色問題
他:“我只能說我同情你,但是並不可憐你,因為畢竟是我創造出你的。”
我:“你怎么創造我了?”
他:“你只是我小說中的一個人物罷了,你的出現目的就在於給我——這本書的主角添加一些心理上的反應,然後帶動整個事情、我是說整個故事發展下去。”
我面前的他是一個妄想症患者,他認為自己是一部書的主角,同時也是作者。病史4年多了,家人——他老婆都快放棄了。
由於他有過狂躁表現,所以我只帶了錄音筆進去,沒帶紙筆——或者任何有尖兒的東西。坐的也夠遠,他在桌子那頭,我在桌子這頭,大約兩米距離。他在桌子另一頭,習慣性的在桌子底下搓著手。
他:“我知道這超出你的理解範圍了,但是這是事實。而且,你我的這段對話不會出現在小說里。在那裡只是一帶而過,例如:某年某月某日,我在精神病院見了你,之後我想了些什麼,大概就會是這樣。”
我:“你覺得這個真的是這樣的嗎?你怎么證明我是你創造出的角色呢?說說看?”
他:“你寫小說會把所有角色的家底、身世說的很清楚給讀者看?”
我:“我沒寫過,不知道。”
他笑了:“你肯定不會。而且,我說明了,我現在的身份是:這部小說的主角,我沉浸在整個故事裡,我的角色不是作者身份,也不能是作者身份,什麼都清楚了讀者看著沒意思了。我可以知道你的身世,但是沒必要在小說里描繪出來,那沒意義。我現在跟你交談,是情節的安排,只是具體內容除了書里的幾個人,沒人知道。讀者也不知道,這只是大劇情的裡面的一個小片段。”
我:“你知道你在這裡幾年了吧?”
他:“三年啊,很無聊啊這裡。”
我:“那么你怎么不讓時間過得快一點,打發過去這段時間呢?或者寫出個超人來救你走呢?外星人也成。”
他大笑起來:“你真的太有意思了。小說的時間流逝,是按照書中的自然規律的,三年在讀者面前只是幾行字甚至更短,但是小說裡面那的人物都是老老實實的過了三年,中間戀愛結婚生孩子升職吵架吃喝嫖賭什麼都沒耽誤。怎么能讓小說的時間跳躍呢?我是主角,就必須忍受這點兒無聊。至於你說的超人外星人什麼的,很無聊,這不是科幻小說。你的邏輯思維有問題。”
我發現的確是他說的這樣,從他個人角度講,他的世界觀堅不可摧。
我:“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這個世界是為了你而存在的,當你死了呢?這個世界還存在嗎?”
他:“當然存在了,只是讀者看不到了。如果我簡單的死掉了,有兩種可能:1,情節安排我該死了;2,我不是主角。而第一點,我現在不會死,小說還在寫呢。第二點嘛,我不用確定什麼,我絕對就是,因為我就是作者。”
我:“你怎么證明呢?”
他:“我想證明隨時可以,但是有必要嗎?從我的角度來說,證明本身就可笑。除非我覺得有必要。非得證明的話,可以,你可以現在殺我試試,你殺不了我的,門外的醫生會制止你,你可能會絆倒,也許衝過來的時候心臟病發作了,或者你根本打不過我,差點兒自己被我殺了。就是這樣。”
我:“這是本什麼小說?”
他:“描寫一些人情感的一類的,有些時候很平淡,但是很動人,平淡的事情才能讓人有投入感,才會動人,對吧。”
我:“那么,你愛你老婆嗎?”
他:“當然了,我是這么寫的。”
我:“孩子呢?”
他有些不耐煩:“這種問題。還用問嗎?”
我:“不,我的意思是:你對他們的感情,是情節的設定和需要,並不是你自發的對吧?”
他:“你的邏輯怎么又混亂了?我是主角,他們是主角的家人,我對他們的感情當然是真摯的。”
我:“那你三年前為什麼要企圖殺了你孩子?”
他:“我沒殺。只是做個樣子,好送我來這裡。”
我:“你是說你假裝要那么做?為了來這裡?”
他:“我知道沒人信,隨便吧,但是那是必須做的,沒讀者喜歡看平淡的流水賬,必須有個高潮。”
我決定違反規定刺激他一下:“如果你在醫院期間,你老婆出軌了呢?”
他:“情節沒有這個設定。”
我:“你肯定。”
他笑了:“你這個人啊。”
我不失時機:“你承認我是人了?而不是你設定的角色了?”
他:“我設定你的角色就是人,而且你完成了你要做的。”
我:“我做什麼?”
他:“讓我的思緒波動。”
我似乎掉到他的圈套里了。
我:“完成了後,我就不存在了嗎?”
他:“不,你繼續你的生活,即便當我的小說結束後,你依舊會繼續生活,只是讀者看不到了,因為關於你,我不會描述給讀者了。“
我:“那這個小說,你的最後結局是什麼?”
他:“嗯,這是個問題,我還沒想好。”
我:“什麼時候寫完?”
他:“寫完了,你也不會知道,因為那是這個世界之外的事情了,超出你的理解範圍,你怎么會知道寫完了呢?”
我:“。。”
他饒有興趣的看著我:“跟你聊天很好,謝謝,我快到時間了。”說完他眨了眨眼。
那次談話就這么結束了。之後我又去過兩次,他不再對我說這些,轉而山南海北的閒聊。不過那以後沒多久,聽說他有所好轉,半年多後,出院觀察了。出院那天我正好沒事兒就去了,他跟他的主治醫生和家人朋友談笑風生,沒怎么理我。臨走時,他漫不經心的走到我身邊,低聲快速的說:“還記得第一次那張桌子嗎?去看看桌子背面。”說完狡猾的笑了下,沒再理我。
費了好大勁我才找到我和他第一次會面的那張桌子。我趴下去看桌子底下,上面有很多指甲的劃痕,依稀能辨認出歪歪斜斜的幾個字。
那是他和我第一次見面的日期,以及一句話:半年後離開。
過後很久,我眼前都會浮現出他最後那狡猾的笑容。
四維蟲子
他:“你好。”
我:“你好。”
他有著同齡人少有的鎮定和口才,而且多少有點兒漫不經心的神態。但是眼睛裡透露出的信息是一種渴望,對交流的渴望。
如果把我接觸的患者統計一個帶給我痛苦程度排名的話,那么這位絕對可以躋身前五名。他是一個17歲的少年。
在經過多達7次的失敗接觸後,我不得不花了大約兩周的時間四處奔波——忙於奔圖書館,拜會物理學家和生物學家,聽那些我會睡著的物理講座,還抽空看了量子物理的基礎書籍。我必須這么做,否則我沒辦法和他交流——因為聽不懂。
在經過痛苦惡補和硬著頭皮的閱讀後,我再次坐到了他面前。由於他未成年,所以每次和他見面都有他的父親或母親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坐著,同時承諾:不做任何影響我們交談的事情——包括發出聲音。
我身後則坐著一位我搬來的外援:一位年輕的量子物理學教授。
在少年漫不經心的目光注視下,我按下了錄音筆的開關。
他:“你怎么沒帶陳教授來?”
我:“陳教授去醫院檢查身體了,所以不能來。”
陳教授是一位物理學家——我曾經搬來的救兵,但是效果並不如我想的好。
他:“喔,我說的那些書你看了沒?”
我:“我時間上沒有你充裕,看的不多,但是還是認真看了一些。”
他:“喔。那么,你是不是能理解我說的四維生物了?”
我努力在大腦里搜尋著我看過的那些物理名詞:“嗯。不完全理解,第四維是指時間對吧?”
他:“對。”看得出他興致高了點兒。
我:“我們是生活在長、寬、高,裡面的三維生物,同時也經歷著時間軸在。。”
他不耐煩的打斷我:“三維是長寬高?三維是長度、溫度、數量。不是長寬高。長度裡面包括長寬高”【注1:物理中的四維是指長度、數量、溫度、時間,由牛頓總結。長度包括:長、寬、高、容積等;數量包括:質量、個數、次數、等等;溫度包括:熱量、電能、電阻率等。時間是由愛因斯坦在牛頓的基礎上補充的,包括:比熱容、速度、功率等。】
他說的沒錯,我努力讓自己的記憶和情緒恢復常態,我居然會有點兒緊張。
他:“要不你再回去看看書吧?”他絲毫不客氣的打算轟我走。
我:“其實你知道的,我並沒有那么好的記憶力,而且我才接觸這些,但是我的確看了。我承認我聽某些課的時候睡著了,但是我還是儘量的聽了很多,還有筆記。”我掏出我做的有關物理學筆記本子放在他面前。
這時候坦誠是最有效的辦法,他情緒緩和了很多。
他:“好吧,我知道你很想了解我說的,所以我不再難為你了,儘可能的用你能聽懂的方式告訴你。”
我:“謝謝。”
他:“其實我們都是四維生物,除了空間外,在時間線上我們也存在,只是必須遵從時間流的規律。。這個你聽得懂吧?”
我:“聽得懂。”我身後的量子物理教授小聲提醒我:“就是因果關係。”
他:“對,就是因果關係。先要去按下開關,錄音才會開始,如果沒人按,錄音不會開始。所以說,我們並不是絕對的四維生物,我們只能順著時間流推進,不能逆反。而它不是。”
我:“它,是指你說過的‘絕對四維生物’嗎?”
他:“嗯,它是真正存在於四維中的生物,四維對它來說,就像我們生活在三維空間一樣。也就是說,它身體的一部分不是三維結構性的,是非物質的。”
我:“這個我不明白。”
他笑了:“你想像一下,如果把時間劃分成段落的話,那么在每個時間段人類只能看到的它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能理解嗎?”
我目瞪口呆。
量子物理教授:“你說的是生物學界假設的絕對生物吧?”
他:“嗯。應該不完全是,絕對生物是可以無視任何環境條件生存,超越了環境界限生存,但是四維生物的界限比那個大,可以不考慮因果。”
量子物理教授:“具有量子力學特性的?”【注2:參見《薛丁格的貓--玄奧的量子世界》,布里吉特·羅特萊因(德)著;《上帝投骰子嗎?——量子物理史話》,曹天元著;《物理之演進》,愛因斯坦、英菲爾德合著。】
他:“是這樣。”
我:“什麼是量子力學?”這部分的幾堂入門課我都是一開始就睡了。
量子物理教授:“說清這個問題太難了,很不負責的這么簡單說吧:就是兩個組互不相關聯的粒子單元,也許遠隔萬里卻能相互作用。我估計你還是沒聽懂”
我隱約記得跟某位量子物理學家談的時候對方提到過。
他接過話頭:“最簡單的說法就是:你在這裡,不需要任何設備和輔助,操縱家裡的一支畫筆在畫畫,完全按照你的意願畫。或者象在電腦上傳檔案一樣,把一個三維物體發給遠方的別人。”
我:“那是怎么做到的呢?”
量子物理教授:“不知道,這就是量子力學的特性,也是全球頂尖量子物理工作室都在研究的問題。你是怎么知道的?”後面的話是對少年說的。
他:“四維生物告訴我的,還有看書看到的。”
我:“你說的那個四維生物,在哪兒?”
他:“我前面說過了,它的部分組成由非物質性的,只能感覺到。”
我:“你是說,它找到你跟你說了這些並且告訴你看什麼書?”
他:“書是我自己找來看的,因為我不能理解它給我的感覺,所以我就找那些書看。”
他說的那些書目我見到了,有些甚至是英文學術雜誌。一個高中生,整天抱著專業詞典一點兒一點兒去讀,為了讀懂那些專業雜誌刊登的專業論文。
我:“可是你怎么能證實你的感覺是正確的,或者說你怎么能證明有誰給你感覺了呢?”
他冷冷的看著我:“不用很遠,只倒退一百多年,你對一個當時頂尖的物理學家說你拿著一個沒一本書大、沒一本書厚的東西就可以跟遠方的人通話,而這要靠圍著地球轉的衛星和你手機里那個跟指甲蓋一樣大小的卡片;你可以坐在一個小螢幕前跟千里之外的陌生人交談,而且還不需要有任何連線線;你看地球另一邊的球賽只需要你按下電視遙控器。他會怎么想?他會認為你一定是瘋了,而且很白痴,因為那超出當時任何學科的範疇了,列在不可理喻的行列,對嗎?”
我:“但你說的是感覺。”
他:“那只是個詞,發現量子之前沒人知道量子該叫什麼,大多叫做能量什麼的。你的思維,還是慣有的物質世界,那是三維。我要告訴你的是四維,非得用三維框架來描述,我覺得我們沒辦法溝通。”他再次表示我該滾蛋了。
量子物理教授:“你能告訴我那個四維生物還告訴你什麼了嗎?”
“是絕對四維生物。”他不耐煩的糾正。
量子物理教授:“對,它還給你什麼感覺了?”
他:“它對我的看法。”
我:“是怎么樣的呢?”
他嚴肅的轉向我:“應該是我們,對我們的看法。我們對它來說不是現在的樣子,因為它的眼界是跨域了時間,所以我們在它看來,都是蠕動的蟲子一樣的東西。”
我忍不住回頭和量子物理教授對看了一眼。
他:“你可以想像的出來,跨越時間的看,我們是一個長長的蟲子怪物,從床上延伸到大街上,延伸到學校,延伸到公司,延伸到商場,延伸到好多地方。因為我們的動作在每個時間段都是不同的,所以跨越時間來看,我們都是一條條蟲子。從某一個時間段開始,到某一個時間段結束。”
我和量子物理教授都愣愣的聽著他說。
他:“絕對四維生物可以先看到我們死亡,再看到我們出生,沒有前後因果。其實這個我很早就理解了:時間不是流逝的,流逝的是我們。”
他一字一句的說完後,任憑我們怎么問也不再回答了。
那次談話還是以失敗告終。
不久後少年接受了一次特地為他安排的量子物理考試,結果是很糟。不知道為什麼,我聽了有些失望。如果,他真的是個天才,那么他也只能是一百年後、甚至更遙遠未來的天才。而不屬於我們這個時代——我是說時間段落?
我至今依舊很想知道,那個所謂的“絕對四維生物”會是什麼樣子的。它可怕嗎?它恐怖嗎?我可能永遠沒辦法知道了,即便那是真的。
寫到這裡的時候,想起歌德說過的一句話:真理屬於人類,謬誤屬於時代。
序言
這個世界,究竟是什麼樣的呢?這是一個看似很簡單的問題.不過必須注意的是:看似。
多年前我曾經收到過一張生日卡,上面寫的那句話很動人:最精彩的,其實就是世界本身。也就是看到這句話不久。我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夠環遊世界,因為總覺得有必要認識下自己生活的這個星球。也就是有了這個願望後不久,我想到了剛剛提到的問題:這個世界究竟是怎樣的。
在好奇心驅使下,我通過各種各樣的渠道和方式。花了很多時間和精力去尋找答案。但是我發現,誰也說不清這個世界到底是怎樣的。
就在我為此困惑的時候,某次聽一個是精神科醫生的朋友說起了一些病例。然後好像明白了一些:明白為什麼沒人能說清這個世界到底是怎樣的了。
道說:這裡是人間;佛說:這裡是六道之一;上帝說:這裡是天堂和地獄之間的戰場;哲學說:這裡是無窮的辯證迷霧;物理說:這裡是基本粒子堆砌出來的聚合體;人文說:這裡是存在;歷史說:這裡是時間的累積。所有的解釋都在這裡。
看來,這個世界是有無數面的不規則體。
於是我開始饒有興趣地問身邊那些熟悉的人:“在你看來.世界到底是怎樣的?”不過,並沒得到態度認真的回答。
為什麼呢?大概因為很少有人想過這個問題,也很少有人真的願意面對這個問題,因為大家都在忙著掙錢,找老婆,升職……很少有人在乎這個世界到底是怎樣的。更多的人對於我這種不忙著掙錢,不忙著找老婆,不忙著升職的行為表示不解,同時還半真半假地表示關註:你瘋了嗎?
那么好吧,我決定去問另一個人群——“精神病患者”們,或者說,我們眼中的精神病人。我帶著複雜的心態,開始接觸這個特殊的群體,想知道他們是怎么看待這個世界的。
後記
最初網路版截稿的時候,有人問我,為什麼單獨截取這一句,有沒有什麼含義?有。
十四五歲的時候,第一次讀到這句,認定是個女人寫的。再看作者:納蘭容若。喔,女的。半年後才發現他不是女人,而是個清初的官員。這是個引子。
那幾年基本沉浸在唐詩的工整簡潔:宋詞的對仗灑脫:元曲的精巧別致當中——當然我僅僅是形容了表面上的。等到看多了自然想了解那些詩詞作者。了解作者後,開始感興趣那些時代背景。接著一發不可收拾。從人文延續到經濟,從經濟延續到社會結構,從社會結構延續到政治,從政治延續到宗教,從宗教延續到哲學,從哲學延續到心理學,從心理學延續到醫學……後來我發現很多東西到了一定程度,都是環環相扣的。這讓當時的我(二十多歲)很驚奇。然後又開始一輪更瘋狂的掃蕩式閱讀。有時候甚至沒時間消化,只是記住了。不過也就是那會,養成了一個習慣:忽略掉文字本身,看文字後面的那些東西。不過後來又研究過文字、符號的利奇力量,那是後話了。
再後來開始失眠+生物鐘紊亂。有半年時間吧,每兩天睡一次,一次大約睡12個小時左右。失眠還不是似睡非睡神經衰弱的失眠,是特精神那種。因為自己也覺得那樣不正常,所以有時候刻意去找一些很晦澀的書來看,認方那應該會對催眠有奇效。記得有次在朋友家看到一堆有關物理和量子力學入門的書籍(朋友的父親是搞這個的),於是便借來看。沒看困,看驚了。跟著就帶著好多疑問四處去蹭課聽。沒多久,我發現壞了,問題大了。因為就物理來說,看的越多,質疑越多,自己開始越發質疑這一切到底是怎么樣的——未解太多了.甚至包括已經套用的那些原理其實依舊是未解狀態。也就是那時候。為了給自己一個哪怕貌似明白的答案,開始轉到非線性動力學,平面空間等等。可是適得其反,質疑開始成倍地增長。我茫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