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容序

寬容序

美國著名作家亨德里克·威廉·房龍所著《寬容》的序言。已被選入長春版八年級下冊教材。

《寬容》序

在寧靜的無知山谷里,人們過著幸福的生活。

永恆的山脈向東西南北各個方向蜿蜒綿亘。

知識的小溪沿著深邃破敗的溪谷緩緩地流著。

它發源於昔日的荒山。

它消失在未來的沼澤。

這條小溪並不象江河那樣波瀾滾滾,但對於需求淺薄的村民來說,已經綽有餘裕。

晚上,村民們飲畢牲口,灌滿木桶,便心滿意足地坐下來,盡享天倫之樂。

守舊的老人們被攙扶出來,他們在蔭涼角落裡度過了整個白天。對著一本神秘莫測的古書苦思冥想。

他們向兒孫們叨嘮著古怪的字眼,可是孩子們卻惦記著玩耍從遠方捎來的漂亮石子。

這些字眼的含意往往模糊不清。

不過,它們是一千年前由一個已不為人所知的部族寫下的,因此神聖而不可褻瀆①。

在無知山谷里,古老的東西總是受到尊敬。

誰否認祖先的智慧,誰就會遭到正人君子的冷落。

所以,大家都和睦相處。

恐懼總是陪伴著人們。誰要是得不到園中果實中應得的份額,又該怎么辦呢?

深夜,在小鎮的狹窄街巷裡,人們低聲講述著情節模糊的往事,講述那些敢於提出問題的男男女女。

這些男男女女後來走了,再也沒有回來。

另一些人曾試圖攀登擋住太陽的岩石高牆。

但他們陳屍石崖腳下,白骨累累。

日月流逝,年復一年。

在寧靜的無知山谷里,人們過著幸福的生活。

外面是一片漆黑,一個人正在爬行。

他手上的指甲已經磨破。

他的腳上纏著破布,布上浸透著長途跋涉留下的鮮血。

他跌跌撞撞來到附近一間草房,敲了敲門。

接著他昏了過去。借著顫動的燭光,他被抬上一張吊床。

到了早晨,全村都已知道:“他回來了。”

鄰居們站在他的周圍,搖著頭。他們明白,這樣的結局是注定的。

對於敢於離開山腳的人,等待他的是屈服和失敗。

在村子的一角,守舊老人們搖著頭,低聲傾吐著惡狠狠的詞句。

他們並不是天性殘忍,但律法畢竟是律法。他違背了守舊老人的意願,犯了彌天大罪。

他的傷一旦治癒,就必須接受審判。

守舊老人本想寬大為懷。

他們沒有忘記他母親的那雙奇異閃亮的眸子②,也回憶起他父親三十年前在沙漠裡失蹤的悲劇.

不過,律法畢竟是律法,必須遵守。

守舊老人是它的執行者。

守舊老人把漫遊者抬到集市區,人們畢恭畢敬地站在周圍,鴉雀無聲。

漫遊者由於饑渴,身體還很衰弱,老者讓他坐下。

他拒絕了

他們命令他閉嘴。

但他偏要說話。

他把脊背轉向老者,兩眼搜尋著不久以前還與他志同道合的人。

“聽我說吧,”他懇求道,“聽我說,大家都高興起來吧!我剛從山的那邊來,我的腳踏上了新鮮的土地,我的手感覺到了其他民族的撫摸,我的眼睛看到了奇妙的景象。

“小時候,我的世界只是父親的花園。

“早在創世的時候,花園東面、南面、西面和北面的疆界就定下來了。

“只要我問疆界那邊藏著什麼,大家就不住地搖頭,一片噓聲。可我偏要刨根問底,於是他們把我帶到這塊岩石上,讓我看那些敢於蔑視上帝的人的嶙嶙白骨。

“‘騙人!上帝喜歡勇敢的人!’我喊道。於是,守舊老人走過來,對我讀起他們的聖書。他們說,上帝的旨意已經決定了天上人間萬物的命運。山谷是我們的,由我們掌管,野獸和花朵,果實和魚蝦,都是我們的,按我們的旨意行事。但山是上帝的,對山那邊的事物我們應該一無所知,直到世界的末日。

“他們是在撒謊。他們欺騙了我,就象欺騙了你們一樣。

“那邊的山上有牧場,牧草同樣肥沃,男男女女有同樣的血肉,城市是經過一千年能工巧匠細心雕琢的,光采奪目。

“我已經找到一條通往更美好的家園的大道,我已經看到幸福生活的曙光。跟我來吧,我帶領你們奔向那裡。上帝的笑容不只是在這兒,也在其它地方。”

他停住了,人群里發出一聲恐怖的吼叫。

“褻瀆,這是對神聖的褻瀆。”守舊老人叫喊著。“給他的罪行以應有的懲罰吧!他已經喪失理智,膽敢嘲弄一千年前定下的律法。他死有餘辜③!”

人們舉起了沉重的石塊。

人們殺死了這個漫遊者。

人們把他的屍體扔到山崖腳下,藉以警告敢於懷疑祖先智慧的人,殺一儆百④。

沒過多久,爆發了一場特大幹旱。潺潺的知識小溪枯竭了,牲畜因乾渴而死去,糧食在田野里枯萎,無知山谷里飢聲遍野。

不過,守舊老人們並沒有灰心。他們預言說,一切都會轉危為安,至少那些最神聖的篇章是這樣寫的。

況且,他們已經很老了,只要一點食物就足夠了。

冬天降臨了。

村莊裡空蕩蕩的,人稀煙少。

半數以上的人由於饑寒交迫已經離開人世。活著的人把唯一希望寄托在山脈那邊。

但是律法卻說,“不行!”

律法必須遵守。

一天夜裡爆發了叛亂。

失望把勇氣賦予那些由於恐懼而逆來順受的人們。

守舊老人們無力地抗爭著。

他們被推到一旁,嘴裡還抱怨自己的命運不濟,詛咒孩子們忘恩負義。不過,最後一輛馬車駛出村子時,他們叫住了車夫,強迫他把他們帶走。

這樣,投奔陌生世界的旅程開始了。

離那個漫遊者回來的時間,已經過了很多年,所以要找到他開闢的道路並非易事。

成千上萬人死了,人們踏著他們的屍骨,才找到第一座用石子堆起的路標。

此後,旅程中的磨難少了一些。

那個細心的先驅者已經在叢林和無際的荒野亂石中用火燒出了一條寬敞大道。

它一步一步把人們引到新世界的綠色牧場。

大家相視無言。

“歸根結底他是對了,”人們說道。“他對了,守舊老人錯了。”

“他講的是實話,守舊老人撒了謊……

“他的屍首還在山崖下腐爛,可是守舊老人卻坐在我們的車裡,唱那些老掉牙的歌子。

“他救了我們,我們反倒殺死了他。”

“對這件事我們的確很內疚,不過,假如當時我們知道的話,當然就……”

隨後,人們解下馬和牛的套具,把牛羊趕進牧場,建造起自己的房屋,規劃自己的土地。從這以後很長時間,人們又過著幸福的生活。

幾年以後,人們建起了一座新大廈,作為智慧老人的住宅,並準備把勇敢先驅者的遺骨埋在裡面。

一支肅穆的隊伍回到了早已荒無人煙的山谷。但是,山腳下空空如也,先驅者的屍首蕩然無存。

一隻飢餓的豺狗早己把屍首拖入自己的洞穴。

人們把一塊小石頭放在先驅者足跡的盡頭(現在那已是一條大道),石頭上刻著先驅者的名字,一個首先向未知世界的黑暗和恐怖挑戰的人的名字,他把人們引向了新的自由。

石上還寫明,它是由前來感恩朝禮的後代所建。

這樣的事情發生在過去,也發生在現在,不過將來(我們希望)這樣的事不再發生了。

注釋

①褻瀆(xiè dú):輕慢,不尊敬。

②眸(móu)子: 本指瞳仁,泛指眼睛。

③死有餘辜:雖然處以死刑,也抵擋不了罪過。形容罪大惡極。

④殺一儆百:殺一個人來警戒許多人。儆,也作“警”。

作者簡介

房龍作品(封面) 房龍作品(封面)

亨德里克·威廉·房龍(Hendrik Willem Van Loon)(1882--1944),荷裔美國人,著名學者,美國作家,歷史地 理學家。主要著作有《寬容》《人類的故事》《漫話聖經》《和世界偉人談心》《上古人》等。 1882年出生在荷蘭,他是出色的通俗作家,在歷史、文化、文明、科學等方面都有著作,而且讀者眾多,他是偉大的文化普及者,大師級的人物。作家,歷史地理學家。他的人生經歷豐富,曾在各種崗位上歷練人生,刻苦學習寫作,多才多藝,能說和寫10種文字,會拉小提琴、畫畫,他著作的插圖均出自於自己之手。

人物生平

亨德里克·威廉·房龍畫像 亨德里克·威廉·房龍畫像

宗教史上的對立與融合、迫害與反迫害,歷來是個複雜而敏感的問題。房龍以他犀利的眼光,從不同宗教派別的衝突中去尋找背後的深層根源。最終他看到:歷史上的宗教改革家假以“宗教改革”的名義,對一切不利於自己發展的思想創新進行殘酷迫害,這種精神上的不寬容導致的恰是他們的“敵人”犯下的那些錯誤。藉助於房龍的“寬容”之眼,我們不難對宗教史乃至一切精神文化現象的發展有一個清晰的輪廓。 本書是他一以貫之的主題,也是他最傑出的貢獻。 別人的評價: 書是去年看的了,突然間就想了起來。第一次,接觸此書,是在高中時吧,語文課本里選了它的序言。像一篇童話式的寓言,還以為,書里都是這個樣子的呢,後來看了才知道,實際上是房龍用文藝性筆法所寫的一部反抗無知、偏執和暴虐的檄文。 他在書中闡述了什麼叫做真正的寬容。揭示了一幕幕因為固執己見所帶來的悲劇。告訴人們,每個人都有權利選擇自己所認可的信仰,不應該把自己認為是正確的觀念強加給別人,我們應該寬容的對待與自己不相同的觀點。 房龍沒有採取一般作家寫此類作品時的筆調,如採用描繪波瀾壯闊的鬥爭場面等,而是用幽默的筆調來敘述那些不寬容的歷史,充滿了人文主義情懷。不經意間流露出了悲天憫人的思想。 從歐洲早期對基督教徒的迫害,聖巴多羅里昂大屠殺,種種種族的,社會的,個人的不寬容,讓我們在觸目驚心中,能夠更加清醒的認識昨天,善待今天,期盼明天。 如果我們懷有一顆寬容的心,那么,這個世界是否會少一些猜疑和殺戮,少一些流血和犧牲? 正如房龍在書中所說的:“總有一天,寬容將會成為法則。” 房龍在書中還引用《不列顛百科全書》關於寬容的定義:寬容即允許別人自由行動或判斷;耐心而毫無偏見地容忍與自己的觀點或公認的觀點不一致的意見。我國現代漢語詞典中對寬容的解釋是:寬大有氣量,不計較或不追究。

《寬容》賞析

“人類的精神體現貴在寬容,可是為什麼每一個時代都有那么多無辜者死於不寬容的屠刀或是戰火之下?”

寬容 寬容

這,是人類長久以來所面臨的一個沉重的命題。許許多多的智者仁人對此作了不懈的探討。

美國著名作家亨德里克·房龍,即是這些人中頗為出色的一員。

一部《寬容》,就是他獻給這個並不寬容的世界的一份嘔心瀝血的禮物。這是一部被稱作挑戰愚昧與極端觀念的歷史佳作,是一部關於寬容和自由思想的最經典最通俗讀本。

大凡為寬容而戰的人,不論彼此有什麼不同,都有一點是一致的:他們的信仰總是伴隨著懷疑;他們可以誠實地相信自己正確,卻又從不能使自己的懷疑轉化為堅固絕對的信念。時刻準備著為寬容而戰,並且時時對自己和這個世界保持高度的警惕。在房龍看來,大部分信仰的出發點都是樸素乃至浪漫的,但它們一旦和世俗權利相結合,就會落入功利主義的陷阱而不能自拔,上演出一幕幕慘絕人寰的不寬容的悲劇。

先驅者的足跡往往與世俗相悖,他們大膽地質疑祖先的智慧,勇敢地踏上未知的征程。他們不畏艱險,用血與淚架起了一架通往幸福的橋樑,用燃燒的熱情點亮未知的征程。雖然那條探索之路布滿先驅者的血淚,然而這用生命換來出路,仍然為世俗所不容。先驅者,一個最先向黑暗和恐怖的未知世界挑戰的人的名字,他終將把人們引向自由的新天地,但世俗對先驅者的迫害,往往卻是致命的。難道先驅者真的只能被收到恩惠的後代朝拜嗎?

人們渴望理解,盼望和平,但是不可否認的是,時至21世紀的今天,這一幕幕悲劇確乎並未過去,戰爭的暴虐、種族的歧視、思想的禁錮等等,無一不在呼喚著寬容。誠如房龍在書中所寫下的心愿,不寬容的事情發生在過去,也發生在現在,但願將來不再發生。“寬容一統天下的日子定會到來,它將成為人類史上的進步!”數十年前,房龍曾經這樣滿懷希望。人們總是在等待著那個近乎天堂的寬容時期到來,卻不曾想過要從自己開始做起,在這個經濟物質充斥著生活的時代,人們更容易迷失了自己,迷失了方向,在利益、信仰、民族面前越來越尖銳。房龍的心愿在我們的時代,被無情的踐踏。這個時代使尖刻的人更加尖刻,寬容的人更加寬容。

是的,這個世界仍然遠遠不是一個幸福的世界,它需要每一個人、每一個社會、每一個民族,學會超越仇恨、愚昧、殘忍和偏執。雖然這看來有些痴人說夢,卻又那么真實的吸引著許許多多的智者仁人為之不懈的努力。學會寬容。一句最簡單的話道出人類最本質的美德。

寬容是一種美德,更是一種奢侈品。正如房龍所說,“‘購買’它的只會是智力非常發達的人”。

那么,我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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