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聊齋志異 水莽草》中人物。作者:蒲松齡
評價
《聊齋志異》內《水莽草》中的祝生因誤食水莽鬼寇三娘用水莽草泡的茶而死去,由人變成水莽鬼。臨死前,他讓同年找到寇三娘家,希望得到寇三娘生前穿的褲子(據說,如果用水莽鬼的褲子煎水喝,碰到水莽鬼的人就可以不死),可是,為了讓女兒能夠超生,寇三娘的父母堅決不肯拿出寇三娘生前穿的褲子。可見,作為人,都希望做人,不願意做鬼。祝生希望自己做人,祝生的同年希望自己的同年做人,寇三娘的父母希望自己的女兒做人。寇三娘之所以要迷惑祝生,讓祝生喝下水莽草泡的茶,就是想讓祝生成為自己的替死鬼,而自己得以超生成人。不僅寇三娘如此,其他水莽鬼也是如此,總想?捉來一個替身,好讓自己超生。人也好,鬼也好,都希望做人,不希望做鬼。但是,也有人(鬼)放棄做人的機會。上文所說的祝生在成為鬼之後,是一隻強悍的鬼。他能將已經超生的寇三娘捉到陰間做自己的媳婦,他能將水莽鬼李九趕走,讓其所捉到的替身死而復生 。
《聊齋》原文
水莽,毒草也。蔓生似葛,花紫類扁豆,誤食之立死,即為水莽鬼。俗傳此鬼不得輪迴,必再有毒死者始代之。以故楚中桃花江一帶,此鬼尤多雲。
楚人以同歲生者為同年,投刺相謁,呼庚兄庚弟,子侄呼庚伯,習俗然也。有祝生造其同年某,中途燥渴思飲。俄見道旁一媼,張棚施飲,趨之。媼承迎入棚,給奉甚殷。嗅之有異味,不類茶茗,置不飲,起而出。媼止客,急喚:“三娘,可將好茶一杯來。”俄有少女,捧茶自棚後出。年約十四五,姿容艷絕,指環臂釧,晶瑩鑒影。生受盞神馳,嗅其茶,芳烈無倫,吸盡復索。覷媼出,戲捉纖腕,脫指環一枚。女赬頰微笑,生益惑。略詰門戶。女云:“郎暮來,妾猶在此也。”生求茶葉一撮,並藏指環而去。至同年家,覺心頭作惡,疑茶為患,以情告某。某駭曰:“殆矣!此水莽鬼也!先君死於是。是不可救,奈何?”生大懼,出茶葉驗之,真水莽草也。又出指環,兼述女子情狀。某懸想曰:“此必寇三娘也!”生以其名確符,問何故知。曰:“南村富室寇氏女夙有艷名,數年前誤食水莽而死,必此為魅。”或言受魅者若知鬼之姓氏,求其故襠煮服可痊。某急詣寇所,實告以故,長跪哀懇。寇以其將代女死故,靳不與。某忿而返。以告生,生亦切齒恨之,曰:“我死,必不令彼女脫生!”某舁之歸,將至家門而卒。母號啼,葬之。遺一子甫周歲。妻不能守,半年改醮去。母留孤自哺,劬瘁不堪,朝夕悲啼。一日方抱兒哭室中,生悄然忽入。母大駭,揮涕問之。答云:“兒地下聞母哭,甚愴於懷,故來奉晨昏耳。兒雖死,已有家室,即同來分母勞,母其勿悲。”母問:“兒婦何人?”曰:“寇氏坐聽兒死,兒深恨之。死後欲尋三娘,而不知其處,近遇庚伯,始相指示。兒往,則三娘已投生任侍郎家,兒馳去,強捉之來。今為兒婦,亦相得,頗無苦。”移時門外一女子入,華妝艷麗,伏地拜母。生曰:“此寇三娘也。”雖非生人,母視之,情懷差慰。生便遣三娘操作,三娘雅不習慣,然承順殊憐人。由此居故室,遂留不去。女請母告諸家。生意欲勿告,而母承女意,卒告之。寇家媼翁,聞而大駭,命車疾至,視之果三娘,相向哭失聲。女勸止之。媼視生家良貧,意甚悼。女曰:“人已鬼,又何厭貧?祝郎母子,情意拳拳,兒固已安之矣。”因問:“茶媼誰也?”曰:“彼倪姓。自慚不能惑行人,故求兒助之耳。今已生於郡城賣漿者之家。”因顧生曰:“既婿矣,而不拜岳,妾復何心?”生乃投拜。女便入廚下,代母執炊供客。翁媼視之愴心,既歸,即遣兩婢來,為之服役;金百斤、布帛數十匹,酒胾不時饋送,小阜祝母矣。寇亦時招歸寧。居數日,輒曰:“家中無人,宜早送兒還。”或故稽之,則飄然自歸。翁乃代生起夏屋,營備臻至。然生終未嘗至翁家。
一日村中有中水莽草毒者,死而復甦,競傳為異。生曰:“是我活之也。彼為李九所害,我為之驅其鬼而去之。”母曰:“汝何不取人以自代?”曰:“兒深恨此等輩,方將盡驅除之,何屑為此?且兒事母最樂,不願生也。”由是中毒者,往往具豐筵禱祝其庭,輒有效。
積十餘年母死。生夫婦哀毀,但不對客,惟命兒縗麻擗踴,教以禮義而已。葬母后又二年余,為兒娶婦。婦,任侍郎之孫女也。先是,任公妾生女數月而殤。後聞祝生之異,遂命駕其家,訂翁婿焉。至是,遂以孫女妻其子,往來不絕矣。一日謂子曰:“上帝以我有功人世,策為‘四瀆牧龍君’。今行矣。”俄見庭下有四馬,駕黃幨車,馬四股皆鱗甲。夫妻盛裝出,同登一輿。子及婦皆泣拜,瞬息而渺。是日,寇家見女來,拜別翁媼,亦如生言。媼泣挽留。女曰:“祝郎先去矣。”出門遂不復見。其子名鶚,字離塵,請寇翁,以三娘骸骨與生合葬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