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小說]

家[小說]

《家》,中國作家巴金的長篇小說,《激流三部曲》中的第一部,入選20世紀中文小說100強(第8位)。其他兩部為《春》、《秋》,《家》被認為是巴金的代表作之一。最早於1931年在《時報》開始連載,原篇名為《激流》。1931年12月4日全部完成。開明書局於1933年5月出版首本《家》單行本。

它描寫了19世紀20年代初期四川成都一個封建大家庭的罪惡及腐朽,控訴了封建制度對生命的摧殘,成都高家公館的大家族,主人公是覺慧、覺民、覺新。高老太爺是這個大家庭的權威。三個主角有不同的性格和個性。歌頌青年一代的反封建鬥爭以及民主主義的覺醒。

基本信息

內容梗概

巴金---家巴金---家
小說描述五四時期成都高家公館的大家族,主人公是覺慧、覺民、覺新。高老太爺是這個大家庭的權威。三個主角有不同的性格和個性。
故事發生在成都一家姓高的大公館裡,高覺新是這個大家庭里的長孫,就是因為這個緣故,他被剝奪了學業與愛情。在中學畢業那天被迫放棄了自己所愛的能夠了解他、安慰他的錢家表姐——錢梅芬,和父親指定的姑娘結了婚,結婚後,覺新在父親的安排下進入西蜀實業公司事務所上班,爾後不久父親死去,覺新成為家中事物的承重者。覺新的二弟覺民和三弟覺慧就不同了,他們接受西方文化知識的薰陶,有著先進的思想、昂揚的鬥志,是新時代的新青年。覺新也跟他倆一起接受新思想,但是他依舊還是“作揖主義”和“無抵抗主義”的擁護者。一日,覺慧和覺民跟往常一樣,買了幾本新書,來到覺新的辦公室里,這時張太太和琴小姐來了。琴是高家親戚裡面最美麗、最活潑的姑娘,她也是一個有著理想、有著抱負的勇敢的新青年。她給大家帶來了一個不尋常的訊息,錢家大姨媽回省城來了,梅表姐嫁了不到一年就守了寡,婚後變得有點憔悴。這個梅表姐就是大哥覺新所摯愛的錢家表妹,而這時覺新正陪著張太太買衣料,他並沒有聽到這個訊息。覺慧和覺民離開了覺新的事務所,覺民去了琴的家裡,而覺慧在路上遇見同學張惠如,並從他口中了解到當兵的打了學生。覺慧義憤填膺地和一些學生們參加了向總督示威遊行的隊伍。祖父高老太爺很快知道了他遊行的事,便讓覺新把他囚禁在家裡,為了覺新,覺慧只能留在家裡,不久後,他又出去了。
舊曆新年快來了,高公館這個紳士家庭也忙著準備過新年。除夕的前一天下午,覺慧買了一本小說《前夜》讀給他的兩個哥哥聽,書里的內容激起了覺慧的熱情,也喚起了覺新痛苦的回憶,他向兩兄弟述說了自己身為長孫承擔的重任,自己為了家族的人,犧牲了自己的幸福……覺慧想著,我是青年,我不是畸人,我不是愚人,我要給自己把幸福爭過來。他又為不是大哥的自己十分慶幸。天黑了,高家四世同堂聚集在一起,互相慶賀著吃年夜飯,高老太爺看見自己的子孫滿堂,想著再過一兩代,他們高家不知道會變成一個怎樣繁盛的大家庭,心裡非常地高興。舊曆年的最後一天,覺新告訴覺慧他遇見梅表妹了,痛苦和悔恨湧上心頭。覺慧責備覺新當初為什麼不反抗,落到這地步,是罪有應得。覺新苦笑著說現實的環境不允許他這樣做,覺慧突然感覺在思想上跟他的大哥是離得愈來愈遠了。鳴鳳是高公館裡的丫頭,她既聰慧又漂亮,她很喜歡覺慧。而覺慧只有在回到他那寂寞無聊的家裡時,才會不為思念鳴鳳而苦惱。丫頭們傳聞,馮樂山要討姨太太,準備在大房同三房的丫頭中挑一個去。鳴鳳向覺慧發誓她絕對不會跟別人。元宵節的夜晚,他們幾個年輕人接到了訊息,督軍下令討伐張軍長,前線已經開火。仗終於打起來了,高公館上下都沉浸在一片恐怖、絕望之中,此時琴也正在高家,她沒有地方可去,只能呆在這裡。她從前還相信自己是一個勇敢的女性,而這時她發現自己還是一個脆弱的女子,沒有能力反抗,也只能等待別人來宰割。恐怖的時期終於過去了,和平的統治又恢復了。高公館又熱鬧起來。覺民弟兄的幾個同學創刊了《黎明周報》,刊載新文化運動的訊息,介紹新的思想,批評和攻擊不合理的
舊制度和舊思想。覺慧熱心地參加《周報》的工作,經常在《周報》上發表文章。至於覺民,他白天忙著功課,晚上按時去琴那裡教書,對於《周報》並不像覺慧那樣熱心。琴因為她的好朋友倩如把長辮剪了,她也想這么做,但遭到母親的反對,並要把她嫁出去。琴心裡愛的是覺民,她傷心地哭了起來。就在琴傷心痛苦的晚上,鳴鳳也同樣傷心至極。原來高老太爺要她做馮老頭子的姨太太,而且就在三天之後。這是高老太爺的命令,誰也違背不了,誰也反抗不了。她沒有辦法,覺慧是她惟一的希望了,而此時的覺慧正忙著寫他的文章,無暇顧及鳴鳳,待她要說時,覺民的到來使得她不得不走了。鳴鳳徹底地絕望了,她記得她曾說過寧死也不會去,她帶著對覺慧深深的愛和對這世上的不公平的恨跳進了湖裡。鳴鳳死了,由三房的丫頭婉兒代替她去當姨太太。鳴鳳的死很快被這大公館裡的人忘記,而覺慧卻不能忘,因為他的自私,他沒有把他心愛的人留住。他這時才發現平常老是訓斥大哥和覺民沒有膽量,其實他自己跟他們一樣,也是一個沒有膽量的人。他對生活已厭倦了,他有了遠離這個家庭的想法。一天晚上他看到四房的丫頭倩兒偷偷在花園裡在給鳴鳳和婉兒燒紙錢,感到萬分苦楚。
在高老太爺66歲誕辰的慶祝的日子裡,馮樂山向高老太爺提親,將自己的孫侄女許給覺民,同時將淑英許給陳克家的二兒子。覺民愛的是琴,他立即表示要自己的事自己作主。為了反抗祖父他在覺慧的鼓勵和幫助下逃離了公館,覺新在這時聽到了梅小姐去世的訊息,萬分痛苦。
覺慧的五爸在外頭討了妓女“禮拜一”做姨太,還打著老太爺的招牌借了許多債,老太爺為此一病不起,他已清楚高家已走下坡路了,最後的結局是可以想得到的。他做了多年的“四世同堂”的好夢徹底破滅了。臨死前他把覺民召了回來,答應馮家的親事不提了,便離開了人世。覺慧的嫂嫂瑞珏生產的日子近了,但公館的太太們卻要她遷到城外生產。因為他們迷信什麼“血光之災”,懦弱的覺新沒有說一句反抗的話,忍受了一切,把瑞珏接到了城外。瑞珏幾天后就生產了,她生下了一個兒子,自己難產死了。覺新沒有能見她最後一面。是舊的制度、禮教和迷信奪去了他的青春、他的幸福、他的前途,也奪去了他最愛的兩個女人。他意識到了這一點,而他又不能夠抵抗這一切,他只有絕望,只有痛苦,他就此醒悟了,同二弟覺民一起,助三弟覺慧終於逃離了這個家,使他們被束縛著的家,到上海去一面求學一面從事進步的革命工作。

人物介紹

覺新
他受過新思想薰陶的“新青年”,雖不滿舊家庭的專制,但處在長房長子這樣特殊的位置,加上受封建禮教較多約束,使他養成了委曲求全懦弱順從的性格,導致他的思想與行動總是矛盾,結果就是奉行“作揖主義”和“無抵抗主義”。與梅相愛卻奉父親之命娶了瑞珏,婚後還算幸福,但梅後來的回歸給他帶來無限內疚與痛苦,而梅也因此不久病逝。辦高老太爺的喪事時,陳姨太以避血光之災為由把即將臨盆的瑞珏趕到郊外生產。瑞珏難產而死,覺新因習俗禮教無法見她最後一面,在悲痛之下轉而支持覺慧離開這個破碎的家。
覺民
他具有進步思想的新青年,不像覺新那么軟弱,也不像覺慧那么激進,是介於他們之間的一個人。平時溫和謙遜,但為了與琴的愛情和爺爺堅決鬥爭,離家逃婚,做了高家從來沒有人敢做的事。最後在爺爺臨死時獲得理解,避免了成為又一個封建禮教的犧牲品。
覺慧
高家最具批判與反抗意識的一個人,也是當時社會進步青年的典型代表,與大哥覺新形成鮮明對比。是一個“人道主義者”,平等地對待各個階層的人。喜歡丫頭鳴鳳,但最終因鳴鳳不忍被嫁給馮樂山做小投湖自盡和自己那“小資產階級的自尊心”理想破滅,隨後又目睹了梅、瑞珏的死等一系列悲劇,終於無法忍受離開這個家。有一幫志同道合的朋友,曾一起開報社辦報紙宣傳新思想。
馮樂山
孔教會的會長,封建禮教的頑固維護者,同時又是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
高老太爺
他是封建家長制和封建禮教的代表。作為這個封建大家庭至高無上的統治者,作品突出表現了他專橫、冷酷的性格特徵。在高家,他的話就是法律,誰也不能反對。為了維護封建禮教和封建制度,他堅決反對孫子們進學堂和參加一切社會活動。他逼覺新和瑞珏結婚,製造了覺新和瑞珏、梅三個人的愛情悲劇。他對家中男女僕人視同牲畜,硬是要把只有17歲的鳴鳳送給60多歲的馮樂山做小老婆。鳴鳳死後,他並沒有任何改變,他又把婉兒抬到馮家受煎熬。在高老太爺的生命中,維護大家庭的秩序、興盛,是他意志的全部。高老太爺冷酷的同時,也流露出長輩慈祥的一面,年夜飯的微笑,臨終前的懺悔,對覺民婚姻的最終成全等,既表現了他面對強大新生力量的幻滅感,沒落感,也表現了親情未泯的一面。
克明、克安、克定
三兄弟是高老太爺的繼承人,但具有不同的性格。克明的作風比較正派,克安、克定是地主階級"坐吃山空的敗家子"典型,在父親的蔭庇下,吃喝嫖賭、抽大煙、捧戲子,揮金如土,把父親的那種淫穢的行徑完全繼承、效法了下來,平時對高老太爺敬重的唯恐不周,但高老太爺剛剛去世,這些人就為財權族權爭鬧不休,演出了一幕幕的醜劇。

她是封建禮教的犧牲品。梅在父母包辦之下,嫁給省城外的一個姓趙的人家,可惜結婚不到一年她的丈夫死了。婆婆對她不好,只好回娘家來。回省城以後,她和覺新雖然儘是避免接觸,但是她和覺新之間的感情卻始終不能泯滅。梅有流不盡的淚水,只好在憂鬱、苦悶、悲傷之中漸漸消瘦、憔悴,最後含冤死去。
瑞珏
她封建迷信的殉葬者。典型的賢妻良母,為自己所愛的男人付出一切,最後難產而死。
鳴鳳
鳴鳳是階級壓迫的受難者。痛心疾首而又無力反抗的力量禁錮著她的感情,她與覺慧愛戀,她的自由,她的一切對幸福生活的希望,她不能自主,她得受人擺布。“人與奴”“愛與卑”在這個少女的心中這兩對矛盾越來越尖銳,交鋒越來越激烈。她的死是被壓迫階級對壓迫階級的強烈反抗。她到底用是清白之軀捍衛了自己作為人的尊嚴;她用自己年輕優美的生命向專橫殘酷的封建等級制度提出最嚴厲的抗議!鳴鳳的死加速了高家衰落,尤其在高家壘築的封建仕宦的脆弱而又頑固高牆上打開了一道缺口,喚醒了高家第一個叛逆者——覺慧。

琴是黑暗家庭中一線希望的火花。正如覺民所讚嘆的那樣“琴真是個勇敢的女子”。她能衝破封建禮教的束縛上了女子師範,還想與覺民等一起去外語專科學校。她還寫了剪髮有十大好處的文章,並在刊物上發表。男女同校,女子剪髮,這對封建衛道者來說是不堪構想的。表現了她對封建禮教的蔑視和爭取自由解放的氣魄和膽量。

創作歷程

激流三部曲激流三部曲
巴金說:“我不要單給我們的家庭寫一部特殊的歷史,我所要寫的應該是一般的封建大家庭的歷史,這裡面的主人公應該是我們在那些家庭里常常見到的,我要寫這種家庭怎樣必然地走上崩潰的路,走到它自己親手掘成的墓穴。我要寫包含在那裡面的傾軋、鬥爭和悲劇。我要寫一些可愛的年輕的生命怎樣在那裡面受苦、掙扎、而終於不免滅亡……我寫《家》的動機也就在這裡。”
《家》也是巴金在哥哥李堯枚的鼓勵下寫的,1929年7月,李堯枚自川來滬看望巴金,談了家庭里的種種事情,氣憤而又苦惱。巴金告訴他,要寫一部反映大家庭生活和家中男女青年不幸遭遇的小說。大哥即表支持,後又寫信來大加鼓勵:“你要寫我很贊成,我簡直喜歡得了不得,我現在向你鞠躬致敬。”
這使巴金大受鼓舞,抱定心志創作《家》,不負“我一生中愛得最多而又愛我最深”大哥的殷切期望,讓大哥早日從沉重的封建枷鎖中解脫,“讀到我的小說,也許會覺悟,也許會毅然地去走新的路”。
李堯枚在信上說:“《春夢》(即以後的小說《家》),我很贊成;並且以我們家的人為主人翁,尤其贊成。實在的,我家的歷史很可以代表一切家族的歷史。我自從得到《新青年》書報,讀過以後,我就想寫一部書來,但是我實在寫不出來。現在你想寫,我簡直喜歡得了不得。”他還鼓勵巴金不要怕,說:“《塊肉餘生》(即狄更斯的《大衛·科波菲爾》)過於害怕就寫不出來了。”
而故事中的高覺新的形象更是以哥哥李堯枚為原型塑造的,然而可惜的是,才寫到第六章時,接到家裡來電,大哥終因受不住巨大壓力而服毒自殺了。巴金悲痛欲絕:“萬不想大哥連小說一個字也沒有能讀到。”“沒有挽救他,我感到終生的遺憾。我只有責備自己。”李堯枚的死,更堅定了巴金早日寫好《家》的決心:對那吃人的封建制度,我一定要用全力打擊它!他拿起筆寫了小說的第七章《舊事重提》。《家》由上海開明書店正式出版時,巴金寫了序《呈獻給一個人》,這“一個人”正是他的大哥李堯枚。
巴金說“我寫《家》的時候,我仿佛在跟一些人一同受苦,一同在魔爪下面掙扎。我陪著那些可愛的年輕生命歡笑,也陪著他們哀哭。我一個字一個字地寫下去,我好像在挖開我的記憶的墳墓,我又看見了過去使我的心靈激動的一切。在我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我就常常被逼著目睹一些可愛的年輕生命橫遭摧殘,以至於得到悲慘的結局。那個時候我的心由於愛憐而痛苦,但同時它又充滿詛咒。我有過覺慧在他的死去的表姊(梅)的靈前所起的那種感情,我甚至說過覺慧在他哥哥面前所說的話:“讓他們來做一次犧牲品吧。”一直到我在1931年年底寫完了《家》,我對於不合理的封建大家庭制度的憤恨才有機會傾吐出來。所以我在1937年寫的一篇“代序”中大膽地說:“我來向這個垂死的制度叫出我的I’accuse(我控訴)。”我還說,封建大家庭制度必然崩潰的這個信念鼓舞我寫這部封建大家庭的歷史,寫這一個正在崩潰中的地主階級的封建大家庭的悲歡離合的故事。我把這個故事叫做《激流三部曲》,《家》之後還有兩個續篇:《春》和《秋》。
第五單元家族的記憶《家》我不要單給我們的家族寫一部特殊的歷史。我所寫的應該是一般的資產階級家庭的歷史。這裡面的主人公應該是我們在那些家庭里常常見到的。我要寫這種家庭怎樣必然地走上崩潰的路,逼近它自己親手掘成的墓穴。我要寫包含在那裡面的傾軋、鬥爭和悲劇。我要寫一些可愛的青年的生命怎樣在那裡面受苦、掙扎而終於不免滅亡。我最後還要寫一個叛徒,一個幼稚的然而大膽的叛徒。我要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要他給我們帶進來一點新鮮空氣,在那舊家庭裡面我們是悶得緩不過氣來了。”

作品鑑賞

作者巴金作者巴金
巴金是在五四運動的直接影響下成長起來的,正像他自己後來所回憶的那樣,當時“我如饑似渴地搶購各種新文化運動的刊物,一句一行地吞下去,到處寫信要求人給我指一條明確的出路,只要能推翻舊的,建設新的,就是赴湯蹈火,我也甘願……我們是五四運動的產兒,是被五四運動的年輕英雄們所喚醒、所教育的一代人。”可以說,是“五四”給了他一雙看世界的眼睛。而他自己的家族故事則為他提供了一個有聲有色的背景和一個豐實的材料庫。正是通過講述這樣一個“小社會”在1919—1924年間的故事,巴金表達了他作為一個“五四運動的產兒”的不無矛盾的社會觀和文化觀。

作品情節

一方面,小說描寫了高家四代人的生活,並將他們設定為新舊兩大陣營。一邊是以高老太爺、馮樂山、高克明、周伯濤以及高克安、高克定為代表的老一輩統治者,他們專橫顢頇,虛偽頑固,是儒家倫理道德的化身以及小說中所有不幸的製造者,而以高覺民、高覺慧為代表的年輕一代則以叛逆者的形象構成與父(祖)輩的尖銳對立:
“他(覺慧)把祖父的瘦長的身子注意地看了好幾眼。忽然一個奇怪的思想來到他的腦子裡。他覺得躺在他面前的並不是他的祖父,這只是整整一代人的代表。他知道他們,這祖孫兩代是永遠不能夠了解的。但是他奇怪在這個瘦長的身體裡面究竟藏著什麼東西,會使他們在一處談話不像祖父和孫兒,而像兩個敵人。”
這一場景成為小說中人物關係的一個頗有意味的象徵。人生道路與價值觀念的不同自然是二者之間最大的分歧,但在小說中,道德風貌的高下被認為是區分兩代人的最大標誌。接受“五四”新思想的年輕一代代表著正義、良知,而老一代則代表著虛偽無恥和殘忍邪惡,二者善惡分明。小說中總是立足於年輕人的敘述視角將這一理念詮釋得淋漓盡致。這些都鮮明地體現了作者立足於“五四”新文化、全面批判和否定封建家族制度以及傳統的儒家思想觀念的價值立場。由這種立場出發,小說猛烈地抨擊“巫師捉鬼”和“血光之災”的封建迷信,對喪禮和婚禮繁瑣的風俗也大加嘲諷,斥之為“滑稽”。“從情緒上來說,這部小說是一張控訴狀,寫出了舊家庭制度的一切罪惡,如愛情的不自由、個性的壓抑、禮教的殘忍、長者的絕對權威和衛道者的無恥。”(見羅成琰、閻真《儒家文化與20世紀中國文學》,《文學評論》2000年第1期)。而配合著這種情緒,小說採用了一種相當感情化和色彩化的語言,書中人物常常以情感誇飾的直白句如“我痛苦……我控訴……”來形容他們的心理狀態,表達他們的個人心緒,從而使這種個人宣洩變成一種社會抗議行為。而所有其他複雜的人生情緒都被有意無意地忽略了。“從歷史角度來看,這一種情感化色彩化的語言形態是在激進的反傳統反專制的30年代文化心態下形成的,但同時它又成為這一種文化心態能夠延續和發展的基本載體。”(許子東《巴金與“青年革命心態”》,載《當代小說閱讀筆記》,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1997年版,第235頁)。
這樣一種情節模式正是現實生活的矛盾在文學中的反映。《家》所誕生的時代,正是古老的中華民族在內憂外患、落後挨打的形勢下尋求自強自立、重建文明的時期。但是自鴉片戰爭以來,洋務運動對富國強兵的追求,維新變法改革制度文化的努力,皆相繼歸於失敗。辛亥革命雖然推翻了幾千年的封建帝制,建立了中華民國,但卻流於形式,中國社會陷入更加混亂失序的局面。造成這種情形的原因,在“五四”新文化運動的倡導者們看來,在於中國自身,正是中國幾千年的歷史傳統阻礙著中華民族走向強盛。中國要想擺脫落後的命運,必須與這個傳統徹底決裂。而這種決裂只有通過對傳統的全盤否定和極力醜化才能實現。因此,在他們的筆下,傳統成了罪魁、元兇、魔鬼、食人者。“啟蒙思想家們幾乎一開始就被安置在替辛亥革命補理論課,為民主共和制所象徵的意識形態尋找價值合法性的角色位置上。”見許紀霖、陳達凱《中國現代化史》第321頁。但是一個民族的歷史傳統是不可能輕易消失的,它必然會與新興力量產生尖銳的對立和衝突。而社會現實中的矛盾往往會轉彎抹角地凝結為意識形態領域的對立觀念,意識形態中的對立觀念又勢必表現為作品形式結構上的特點。《家》中父子對立的結構模式正是現實中傳統與現代、中國與西方之間矛盾的具象化,而小說中子一代的出走與封建家長的死亡、封建大家族的崩潰,正是對這一矛盾的想像態解決。
《家》這種講述家族故事的模式在啟蒙主義話語中非常典型,它對後來的家族小說創作起了極強的示範作用。對傳統家族制度和封建禮教的批判和徹底否定也成為這類小說一個持久而強大的主題。像端木蕻良的《科爾沁旗草原》、路翎的《財主底兒女們》、茅盾的《霜葉紅似二月花》、老舍的《茶館》與《駱駝祥子》都是如此,而《家》中父子對立的結構模式也被或多或少地繼承下來。

作品主題

作品以“五四”的浪潮波及到了閉塞的內地——四川成都為背景,真實地寫出了高家這個很有代表性的封建大家庭腐爛,潰敗的歷史;用作家自己的話說:他“所要展示給讀者的乃是描寫過去十多年間的一幅圖畫”(註:《〈激流〉總序》)。高氏豪門外表上詩禮傳家,書香門第,但遮掩在這層帷幕之後的,卻是內部的相互傾軋,明爭暗鬥,腐朽齷齪,荒淫無恥。為了維護這個作為封建制度的支柱而又面臨崩潰的家庭,以高老太爺和克明為代表的那些衛道者,竭力奉持著禮教和家訓,壓制一切新的事物,甚至不惜以犧牲青年為代價。這就又加深了新與舊、當權勢力與被壓迫者的矛盾,並使年輕人遭受巨大的痛若。小說寫了覺新、覺民、覺慧兄弟三人不同的思想性格和生活道路,寫了幾對年輕人——覺新與錢梅芬、李瑞珏,覺民與琴,覺慧與鳴鳳之間的戀愛、婚姻糾葛;寫了他們不同的遭遇;寫了學生請願,覺慧被關禁閉,兵變驚亂,鳴鳳、梅芬、瑞珏相繼慘死,覺民逃婚,覺慧出走……以長房中的三兄弟:覺新、覺民、覺慧的故事為主,以各房以及親戚中的各種人物為緯,描繪出一幅大家族生活的畫面,集中展現了封建大家族生活的典型形態,也真實地記錄了一個封建大家族衰落、敗壞以至最後崩潰的歷史過程。
在《家》中,就有梅的悒鬱致死,瑞珏的慘痛命運,鳴鳳的投湖悲劇,婉兒的被逼出嫁,——這些青年女性的不幸遭遇,無不是封建制度以及禮教、迷信迫害的結果。通過這些故事,作家批判的鋒芒不僅指向舊禮教,更指向作為封建統治核心的專制主義,其所描述的戀愛婚姻悲劇的真正意義,也不只是主張自由戀愛,而是喚醒青年“人”的意識,啟迪與號召他們與封建家庭決裂。在作者看來,覺慧與婢女鳴鳳的戀愛悲劇,覺新與錢梅芬、李瑞珏之間的婚姻悲劇,其根源都在於他們追求幸福愛情、婚姻的願望與封建禮教以及封建專制發生了不可調和的矛盾,是舊的家族所代表的專制制度,扼殺了他們的幸福和生命。巴金寫這部小說,目的在於他要以筆為武器,對這個“垂死的制度”,喊出“我控訴”。[6]

悲劇思想

瑞珏和梅是《家》中兩個尤其讓人悲憐和嘆惋的女性,作者把造成他們悲慘遭遇的直接原因幾乎全部歸結到那個懦弱無能、妥協屈從、任人擺布的覺新身上,而忽視了她們自身應負的那部分不可推卸的責任。覺新和梅本是親梅竹馬的一對,只因為雙方家長在牌桌上產生的一點小矛盾,便輕易的拿下一代的幸福作犧牲品。而覺新的懦弱順從,使他毫不反抗地接受了拈閹定親的事實,這好像直接導致了梅後來他嫁又守寡,最終抑鬱而死的悲劇。確實,如果我們構想覺新能夠稍微抗爭一下,事情很有柳暗花明的希望。因為高家上下都喜歡梅,兩個人門當戶對也是當時封建家庭特別看重的,而雙方家長並非堅決阻撓這門親事,只是由於一時的賭氣。在覺新心中,也覺得是自己辜負梅。 
對於梅的不幸,覺新確實負有重大責任。但同時,我們也應該看到,梅對自己的命運又何曾做出過一點點主動的努力。在攸關自己一生幸福的大事上,她恪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古訓而不敢僭越一部。她情願承受巨大的精神痛苦,也不去積極做點有希望改變自己人生際遇的抗爭,不去爭取愛情的自由與權力。當他與覺新的愛情被長輩扼殺後,只是宿命地歸咎於自己的命運。可見,梅自身卑弱盲從的性格特徵也是造成她悲劇命運的重要原因。

作品影響

新文學問世以來,以揭露舊家庭舊禮教為題材的創作很多,但以長篇系列小說的形式和如此浩大的規模,對封建家族在現代逐步走向崩潰過程做系統深入描寫的,《家》以及《春》《秋》還是第一次,在現代文學史上具有很重要的地位。
《激流三部曲》
《激流三部曲》包括《家》、《春》、《秋》三部連續性的長篇小說是中國現代著名的小說家、散文家、翻譯家巴金的早期代表作。其中《家》的藝術成就最高。《激流三部曲》是巴金呼籲自由、民主、尊重人格、人性解放的最鮮明的一面旗幟。在中國現代文學史上占據著重要的地位並起著巨大的作用。
根據該作品改編越劇曾於2003年首演,由越劇名家趙志剛、單仰萍、孫智君等擔綱主演。
四川交響樂團根據《家》改編的歌劇《鳴鳳》於2013年11月25首次與觀眾見面。《鳴鳳》由著名歌劇表演藝術家李元華、高育發分別擔綱導演及藝術總監。

作者簡介

作者巴金作者巴金
巴金,原名李堯棠,字芾甘。男,漢族,1904年11月生,四川成都人,無黨派人士。1999年6月9日,北京天文台施密特CCD小行星項目組以8315號小行星發現者的身份向國際小行星中心申報,經國際天文聯合會下屬的小天體命名委員會的批准,該小行星被命名為“巴金星”。。
30年代是巴金小說創作的第一個高峰期。這期間,他先後完成的長篇小說有《死去的太陽》、《海底夢》、《砂丁》、《春天裡的秋天》、《雪》(即《萌芽》)、《新生》、“愛情三部曲”(《霧》、《雨》、《電》)、“激流三部曲”(《家》、《春》、《秋》)等。在這些作品中,“激流三部曲”代表了他此時創作的最高成就。30年代,巴金還創作了大量的短篇小說,其中短篇小說集有《復仇》、《光明》、《電椅》、《抹布》、《將軍》、《沉默》、《神·鬼·人》、《沉落》、《發的故事》等。巴金的短篇小說題材非常廣泛,涉及的生活面也很寬。它們廣泛反映了當時的社會現實,傾訴了民眾的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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