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宋遇春1923年國小畢業後,即入“群益社”科班學藝,工文武老生,排名宋益俊。宋益俊入科後,主要是向張玉峰先生學黃派武生戲和天霸戲。張玉峰教戲極其認真,一齣戲不教磁實了決不罷休。由於宋益俊天資聰慧悟性強,極受張之器重,因而要求也就更加嚴格。過去科班講究“打戲”,打戲打戲焉有不打人之理,當然宋益俊也不例外,要求越嚴格,挨打次數也越多。
孟鳳儀、程曉亭、張立英等都曾教過他,頭一出老生戲學的是《魚腸劍》,後來又學了《獻地圖》、《打竇瑤》、《胡迪罵閻》、《一捧雪》、《烏龍院》等。並向黃少山學了關公戲《戰長沙》等。還學會了技巧難度很大的梆子《五雷陣》等。
在嚴師和父母的嚴格督促下,他更加刻苦用功,技藝突飛猛進,成為“科里紅”的主要演員。張玉峰更加喜愛於他,料定其將來必成大才,遂有意招其為門婿,後因張女早逝未能如願。
1924年馮玉祥將軍與李德全女士舉行結婚典禮,在南苑機場舉辦三天堂會戲,由崔靈芝親率科班全體師生演出。頭天打炮的開鑼戲,就是剛剛人科不足一年的宋益俊演出《獻地圖》,他年紀雖小,但演出卻唱做俱佳,受到熱烈歡迎。演完剛進後台,又被管事的範文英臨時派了個活兒,是陪馮將軍的部下唱梆子《三娘教子》的薛倚哥,小小年紀就開始“鑽鍋”,一邊扮戲一邊現學,由於他聰明一學就會。
主要作品
宋益俊除演黃派武生戲《馬三保》、《劍峰山》、《鳳凰山》、《獨木關》、《百涼樓》、《溪皇莊》等戲外,亦常演《惡虎村》、《連環套》、《霸王莊》、《駱馬湖》、《殷家堡》、《東昌府》、《鄚州廟》、《八蜡廟》、《洗浮山》、《殺馬剛》、《畫春園》、《刀劈三關》、《林沖夜奔》、《獅子樓》(帶血彩)、《翠屏山》、《I陸潼山》、《嘉興府》、《臥虎溝》、《臥虎洞》、《潞安州》、《戰宛城》、《戰渭南》、《戰冀州》、《詐厲城》、《長坂坡》、《風鳴關》、《黃鶴樓》、《定軍山》、《伐東吳》、《下河東》、《南天門》、《魚腸劍》、《胡迪罵閻》、《打竇瑤》、《烏龍院》、《一捧雪》、《三娘教子》及梆子《江東記》、《五雷陣》等。《戰長沙》是黃忠、關羽均演,《古城會》和《華容道》是向宮中太監陳子田學的,因陳公公也曾在該班演出過。後又陸續演出了《斬車胄》和《走麥城》等關公戲。
生平
該班還經常根據真人真事及時編演一些時裝戲。宋益俊21歲時,首演時裝戲《啼笑因緣》,演樊家樹,小馬五飾沈風喜,蔡蓮卿飾何麗娜,當時非常叫座。隨之又排演出《槍斃王小四》(宋飾王小四)、《鍘杜小栓》(宋飾杜小栓)等劇,都極受歡迎。最吸引觀眾的是《無頭案》,這齣戲是根據1923年轟動京城的一起兇殺案編演的。案情為掖縣武丕先,在北京打磨廠經營隆和成銅器鋪,因赴東北辦事,將其鋪面託付給老鄉鞠鑫(字芝鴻,舊北京商會會長)臨時照看,不料武病故於哈爾濱,鞠鑫頓起不良意欲吞其產,遂將武的遺孀張氏殺害,將其頭、腳埋於東便門二閘北黃帶子溝,屍身打成包裹暗放開往天津的火車廂內,列車行至天津“包裹”無人認領,經查驗包內為一無頭女屍,這一無頭案件頓時轟動京津,時有馬英臣(即戲劇家馬少波之父,劇中改名馬良臣)鑒於各種跡象,判定張氏係為鞠所害,出於義憤抱打不平,乃挺身出首告發鞠鑫圖財害命。奈苦無實據,鞠鑫暗中勾結官府,馬老竟被以誣告罪反坐。後經各界聲援,並將張氏頭顱、斷足找到,況張氏所戴耳環經驗證為掖縣製造,證據確鑿案情大白,鞠鑫及子侄三兇犯伏法。後在各界輿論支持下,大總統黎元洪向馬英臣頒發了親題褒匾額“任俠風高”,並贈刻有“替天行道,鋤暴安良”的寶刀一把,並由內務部頒發褒揚證書及紫綬金質褒章。
宋益俊在該劇中飾馬良臣,趙起榮飾鞠鑫(後改龐德雲扮演)。劇中“托兆”一場,台中掛有白色大紗幕,女屍盤腿坐帳,當馬公半夜做夢之時,突見張氏之頭忽然離脛而起,悠悠蕩蕩,飄來飄去,令人毛骨悚然,在當時這彩頭極為新穎,加之張氏有訴說被害的大段唱腔,以及馬公驚醒後的精彩表演和聲情並茂的整套唱腔,極為吸引觀眾,以致連演連滿久演不衰。
宋益俊23歲時,於天橋吉祥戲園貼演《走麥城》,該劇是當年隨孟麗君在外地演出時,跟畢德林老先生學的。後夏月潤來京於第一舞台演出此劇,他抓住這次難得的學習機會,買來鉛筆多支,把它一折為二,兩頭削好備用,這樣一支就當四支使了,又利用別人送他的“海報”邊條做為白紙使用。進入劇場便躲在一邊,偷著邊看邊記,看一場記一場,看了一齣戲,偷了一出“總講”,當時的興奮心情,比吃了蜜還甜。回家後又根據畢先生所教,認真琢磨加工提高,後來終於正式演出了。不想被素有“活關公”之譽的李洪春先生得知,李老抱著懷疑的心情前往觀看。
那時戲曲界門戶之見相當嚴重,不是以藝術高低而論,而是以珠市口大街為分界線。所謂街南即指天橋一帶,街北則指大柵欄一帶,好像在街南演出藝人的身份、水平就低人一等,因而受到歧視。那日李洪爺進場後,訊息立即傳至後台,年輕的宋益俊並沒有背上思想包袱,反而更加認真地演出。李洪爺看後連聲稱讚道:“想不到這兒竟有這么一個好演員,而且老爺戲演得如此之好。”不久宋又在華樂戲院(今大眾劇場)演出《古城會》,李洪爺同何佩華又去觀看,演出後宋急忙奔向前台請李先生多提寶貴意見,李先生當即誇獎了他一番。臨走時。約定過兩天到大柵欄口“天蕙齋”鼻煙鋪楊掌柜那裡見面再聊。本來宋益俊對李先生的文武昆亂不擋特別是關公戲的表演仰慕已久,今天又親耳聽到李老的鼓勵,心情十分激盪。是日,他衣冠整齊地前往天蕙齋赴約,爺兒倆談得甚是投機,後幾經接觸,李先生決定收宋為繼吳彥衡後的人室弟子。宋喜出望外,因崇敬李洪春先生,遂將宋益俊改名“宋遇春”,即“遇到洪春”之意。
拜師後不久,即隨先生赴外地演出,給李先生演配角,如關公戲中的關平、張遼、廖化、劉備、魯肅、呂蒙、普淨、華佗等,藉此機會認真觀摩學習,並抓緊時間向李老問藝。在李先生無演出時,就搭散班。曾與言菊朋、奚嘯伯、徐東明等同台演出,一度同時搭過五個班,忙得一日竟連趕三包,並傍言慧珠和童芷苓分赴東北及南方演出。
婚後經歷
1936年宋遇春25歲時,與張淑芝女士於“全蜀會館”舉行結婚典禮。
婚後不久即與李先生搭梁秀娟班演出《漢明妃》,李飾王朝山,宋飾漢元帝,陳富瑞飾毛延壽。隨後又應孫毓堃之邀,在吉祥戲院演出《四平山》,孫飾李元霸,宋飾裴元慶。赴戲院之時,僅僱到一輛人力車,為了不誤場,夫妻只得同乘一車,在那封建年代確實少見。宋還未走進後台,同仁們便你一言我一語地開起了玩笑。演出獲得成功,孫毓堃非常高興,並希望再度合作。不久宋遇春於慶樂戲院演出了《漢壽亭侯》,李先生看後極為滿意。
1939年搭李硯秀班,頭出戲為《北漢王》(即《汴梁圖》),李飾柳瑞蓮,宋飾劉承佑,前面唱聯彈,極受歡迎。《千里送京娘》李飾京娘,宋飾趙匡胤。尤其是《紅龍澗》為李硯秀獨有劇目,李飾娟娘,宋飾周莊,姜鐵麟飾高通海,貫盛吉飾歐陽德,曾紅極一時。
同年年底,應上海更新舞台董兆斌之邀,隨同李洪春先生赴滬演出,同去的還有貫大元、鄭冰如、劉硯亭、李一車等人。當時該班的小生是俞振飛,武生梁慧超和白雲亭等。旦角鄭冰如離去後又換了新艷秋。李硯秀來此後演出《花蕊夫人》,李洪春飾趙匡胤,宋遇春飾趙光義。《玉堂春》李、宋師徒分飾藍袍和紅袍,有此二位傍演,相得益彰效果極佳。在滬演出達八個月之久。
返京後,李洪春即組成了“正春社”,以連台本戲《鐵公雞》為主,兼演其它武戲和關公戲。《鐵公雞》由李洪春飾向帥,宋遇春飾陳國瑞,李盛斌飾張嘉祥,賀玉欽飾張玉良。為演好此戲,宋遇春自己還專門製作了一套嶄新的行頭,由於他刻畫人物逼真,每次演出觀眾喝彩不絕。
為重修松柏庵,正春社於長安大戲院舉辦了一場隆重的義演,定為武生大會。劇目是全部《馬超》(從《反西涼》起至《兩將軍》止),演員為李盛斌、傅德威、袁金凱等一人一折戲。大軸是《蓮花湖》,李洪春飾勝英,宋遇春飾韓秀。演出的全部收入都用於松柏庵東跨院大殿翻修工程。演員全都盡義務,即不拿戲份兒也不留名,只有一塊“重修松柏庵武生大會”的刻磚,砌在牆內永做紀念。正春社經過兩年半的演出活動後,因一部分人隨李盛斌南下,隨即報散。
宋遇春儘管演出頻繁,但經過多年的刻苦學藝和藝術實踐,終於將李先生的幾十齣“關公戲”(包括每出戲的配角、龍套的總講),以及文武老生戲——繼承下來。
宋遇春為了學余(余叔岩)唱腔,經常在深夜到余叔岩住所偷聽余氏吊嗓,余吊嗓是在夜深人靜之時,為了不讓別人偷聽偷學,便吩咐看門人嚴格把守大門。宋遇春為達到偷學的目的,常常送給看門人一些茶葉等物,以求高抬貴手,這種如饑似渴的學藝精神,真是難能可貴。
他在賢內助的支持和幫助下,對事業更加上進,不僅苦學老生戲,對武生戲亦想方設法學會,雖然自幼從張玉峰學習黃派武生戲,並有一定藝術造詣,但對楊派武生戲崇拜之至,自己家住三眼井胡同,距笤帚胡同楊家僅隔兩條胡同,通過李洪春先生的引見,常與高盛麟、劉宗楊同去楊府,從聊天談戲中,加深了對楊派的理解。楊老闆知其為“毛毛旦”之子,故於高興時還為其說說某些戲中的身段及唱念,回家後立即認真回憶和琢磨,日積月累,學習楊派也就有了一定成就,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
尚小雲先生一向重藝愛才,從沒有南北門戶之見,這是眾所公認的。為培養和提攜後進,於1937年農曆大年初一起,在第一舞台為宋安排六天演出,戲碼為《百涼樓》、《蓮花湖》、《青石山》、《洗浮山》等,演出後頗受尚先生賞識。
在尚小雲的“重慶社”,他傍尚先生演出《九曲黃河陣》飾陸壓道人,李寶櫆飾姜子牙,袁世海飾趙公明,年幼的尚長春、尚長麟分飾哪叱和木叱。《梅玉配》飾蘇陽,筱翠花飾韓翠珠。《梁紅玉》飾韓世忠,《摩登伽女》飾阿難和尚,《謝小娥》飾小娥父,《漢明妃》飾漢元帝,以及《林四娘》、《九陽鍾》、《北國佳人》、《青城十九俠》、《虎乳飛仙傳》、《乾坤福壽鏡》等劇。
1937年隨尚小雲到上海演出,同去的還有袁世海、閻世善、張雲溪等人。一次演出《乾坤福壽鏡》,飾海俊的李寶櫆因事來不了,管事的就讓宋扮演,可當時他不會,幸虧同住一飯店的馬連良恰好來到後台,忙對宋說:“不要緊,這海俊是我第一個傍尚老闆唱的,來!我給你說說,就憑你,一學就會。”這齣戲雖然是現“鑽鍋”,但卻受到尚先生的誇讚。不久,“七七事變”爆發,隨團匆匆返回北平。
一次在長安戲院演出大合作戲《法門寺》,演員有尚小雲、馬連良、金少山等諸多名家。戲已開演很久,可扮演劉瑾的金老闆還未進來,急得尚先生直跺腳,並說:“今後再不和他(金少山)同台了!”馬連良急忙走到宋的面前,讓他扮演的宋國士加一“吊場”,以拖延時間,宋忙說:“這節骨眼兒,在台上沒完沒了的,觀眾還不把我給轟下來?”馬先生說:“不會,你宋老二人緣好,台下決不會把你轟下來!”他只得現編詞硬著頭皮,儘量“馬後”(拖延時間),終於把金老闆盼來了,不然這齣戲不知該如何演下去。由於他為人聰明,雖然臨時現“鑽鍋”,但卻能做到“不灑湯、不漏水”,而且還有一定的創造力,令人欽佩,因此尚小雲更加器重他。
尚小雲不僅邀他配戲,而且讓其到“榮春社”協助工作,因看其年輕有為,委以文武總管事,每日不離左右,成為得力助手。尚小雲凡有事都找“小宋”,甚至家務事都非他不可,足見關係相當密切。尚小雲不僅對他婚事和宋父的喪事,關心備至,就連宋的長子虎子辦滿月,也親到兩益軒飯莊賀喜。尚小雲先生對宋家三代如此厚愛,可想對宋是多么的器重。宋遇春始終對李洪春和尚小雲兩位先生的知遇之恩,銘記在心終生不忘。
在榮春社工作期間,不僅常傍尚小雲演出和協助工作,還要抽出一定時間任教,他教戲完全是按照當年張玉峰先生教戲辦法,從主角到龍套全教。教尚長春《翠屏山》,因“殺山”一場要唱梆子,在演出時還親自為其請來梆子班的伴奏人員。還給尚長春、李甫春、時榮章說過《九曲臥虎洞》,給李甫春說過《打竇瑤》,給陶榮耀說過《荒村怪俠》,給孫瑞春說過《鄚州廟》等戲。並常為學生們攢戲。
榮春社非常重視因材施教,如孫榮蕙原學淨行又改生行最後歸旦行。他曾向宋先生學《鳳鳴關》、《定軍山》、《洗浮山》、《截江奪鬥》。一日尚小雲拍攝劇照少一宮女,臨時給孫榮惠扮上,尚先生一看孫非常漂亮,便找到宋說:“小宋,和你說個事兒,榮蕙從身條、扮相學旦角更為合適,把你這學生借給我吧。”宋忙說:“好!雖然我捨不得,但咱們不能埋沒人才,就讓他跟您學旦角吧!”果然後來孫榮蕙成為尚派藝術的卓越繼承人。
宋遇春不僅在榮春社演戲、教戲和攢戲,同時還要到正春社傍李洪春先生演出。此外,李萬春也常邀他到永春社演出,傍李萬春演出《武松》飾何九叔,《過五關》飾普淨。此兩角色戲雖不多,但他演來極為傳神,使戲大為增色,至今還為人們所稱道。《生死桃園》李萬春自《走麥城》起到《戰猶亭》上,連在一起演出。《走麥城》李飾關平,宋飾關羽。《煤山恨》李飾祟禎,宋飾王承恩,最後崇禎吊死一場,兩人配合默契,扔接盔頭恰到好處,雙雙自縊的高矮亮相堪稱一絕。在魏蓮芳主演的《董小宛》中,李萬春飾冒辟疆,宋遇春飾順治,也頗受歡迎。並與魏蓮芳演出《秦香蓮》飾陳士美。與李萬春合演過《伍氏三雄》等多戲。李萬春曾任宋為“鳴春社”名譽社長,曾為王鳴仲說過《錘震金蟬子》等。
1947年宋遇春應童芷苓之邀,赴南京、上海演出,劇目有《烏龍院》、《紅樓二尤》等,到達上海不久,台灣來人邀他們赴台演出,童芷苓開始曾有意赴台試探路子,但宋等多數人,一怕營業不佳,二怕整個大陸解放了怎么回來?故不願前往,去台一事就此作罷。後與高盛麟、李寶櫆、艾世菊等人成為天蟾大舞台的基本演員。在此期間,擅演關公戲的林樹森和唐韻笙,每遇戲中有張遼一角,都請宋遇春前來扮演。
上海解放不久,宋遇春與高盛麟被徐榮奎邀去常州、無錫演出。數月後,高又被武漢來人邀走,年底宋被上饒劇場經理孟玉亭邀去,當時上饒京劇團有武旦金少春、旦角耿苓秋等人。在政府的支持下,宋遇春、金少春、耿苓秋三位主演,取三人之名組成了“春秋劇社”,宋任團長,金、耿任副團長。
數十年來他始終堅持對藝術負責、對觀眾負責的宗旨。演出或排戲時,平日好飲酒的習慣立即停止而滴酒不沾。即使是感冒發燒,甚至外傷潰爛,都佯裝無事咬牙上場,堅持工作。他不僅演主角認真,就是演配角也同樣出色。如《玉堂春》之藍袍、《逍遙津》之穆順,《尤三姐》之賈璉等。並能串演《秋江》之艄翁,《智斬魯齋郎》之魯齋郎,《評雪辨蹤》之呂蒙正等。甚至偶爾貼演《鎖五龍》之單雄信,都能得心應手,獲得好評。每逢星期六、日均常客滿,節假日連演半月不衰。 1952年耿苓秋離團到唐山京劇團,劇社改名為“上饒實驗京劇團”。
他非常重視對青年演員的培養和提攜,《長坂坡·漢津口》本是自己常演劇目,卻讓給青年演員並為其把場。在青年演員芮康英、陸盛英(原四維戲校焦維英)等演出的《秦香蓮》中,宋飾王延齡使戲大為增色。他不僅在業務上提攜後進,就是在待遇上亦是如此,多次調工資都主動讓給青年演員,即使團內決定給他調,他也主動棄權,並曾主動降低工資。直至退休返京後,不少中青年演員還常有書信前來問藝問安,使他深感欣慰。
1953年任益亭、任正春父子也參加了唐山京劇團,離開了上饒。不久,有陳氏父子由山東來此搭班,由於陳對宋不了解,有輕視之意,結果方知自己這主演比不了宋的配角,未演幾場就只得主動撤走。後來陳聽親友對他說:“你跟宋遇春較勁兒,那不是自討無趣嗎?”
1957年應南昌之邀率團前往,待到那裡一看,竟有七個劇團來此,就連蓋叫天也來此演出,這哪裡是一般演出,簡直是擂台賽。宋當即召集全團開會,要求大家全力以赴認真對待,排出了觀眾愛看的硬戲碼,自己除演關公戲等拿手劇目外,並與妹妹宋紫珊合演《評雪辨蹤》,這齣戲經他一演,不要說觀眾,就連同台的妹妹,也被他的演技所折服。此次演出反應極好,上座率一般都達到了七、八成座,這是其它劇團所不能比擬的。
宋遇春的關公戲是全國京劇界聞名遐邇的,早年即有“二號李洪春”之美譽。到上饒不久即演出了《古城會》,當即轟動了江西省,對他扮演威武莊嚴的關羽,《江西日報》發表專門評論加以讚譽。早在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就有評論稱他是全國“兩把半大刀”中的“半把刀”,那兩把一把是北京的李洪春,另一把是上海的周信芳。他雖然關羽戲會得極多,如:《桃園三結義》、《斬華雄》、《斬車胄》、《屯士山》、《贈袍賜馬》、《斬顏良》、《誅文丑》、《封金挑袍》、《過五關》、《古城會》(代問樵),《華容道》(代交令)、《戰長沙》、《單刀會》、《水淹七軍》、《走麥城》、《捉呂蒙》、《捉潘璋》、《斬越吉》等等。但他從不滿足已有的藝術成就,凡遇有演關戲者,必親往觀之。他曾觀摩過四十多位不同流派、不同劇種的演關戲者,吸取他人之長,來豐富自己的表演藝術。
他演了一輩子關公戲,也改了一輩子關公戲。為此,他熟讀《三國演義》,對與人物有關的年代、時間、地點、背景及身份等悉心研究。故此,凡他認為不合適和不合理的地方,都予以改正,改後再通過演出實踐,直至認為改好了為止。譬如《華容道》,周倉有句“有請父王!”他認為這不合理,王者乃劉備非關羽,稱王乃死後封神之稱,應稱“父帥”為宜。
在上饒的三十多年中,他除演關羽戲和武生戲外,也常演老生戲和新編歷史劇,以及現代戲。如《四進士》、《一捧雪》、《斬經堂》、《徐策跑城》、《蕭何月下追韓信》、《群英會》、《打漁殺家》、《鎮潭州》、《趙五娘》、《秦香蓮》、《坐樓殺惜》、《潯陽樓》、《文天祥》、《海瑞上疏》、《青山英烈》、《雲羅山》、《于謙》、《守揚州》、《洞庭湖》、《九件衣》、《節烈千秋》、《易水曲》、《八一風暴》、《井岡山的黎明》、《霓虹燈下的哨兵》等劇。
1965年上海舉行華東區現代戲會演,一出《風雷渡》的老船工形象,獲得大會一致好評。為了力求出新,他率劇組到南昌集中排演40餘天,他反覆設計唱腔,並把多年到江邊觀察划船的運作,進行藝術加工和創造用來豐富表演,使一個完美的老船工形象生動地展開在舞台,給觀眾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1966年他再次率團赴南昌演出,就在此時動亂的年代來臨了,他急忙率團返回,只見不提名的大字報已開始出現,不久,各種莫須有的罪名強加在他的身上,隨之又被關進了既無窗戶又漏水的地下室,恰似坐水牢一般。批判時,挨打是常事。他當時已年近花甲,卻還要被強迫去乾扛箱、拉煤、運米等重達七、八百斤的重體力勞動,而且每月的生活費只有11元,當時的處境和生活十分艱難。
1968年總算發給67元的“工資”了,但還要供養北京無工作的老伴兒母子兩人。這樣的艱苦歲月直到1972年,後來允許他參加樣板戲的演出了,但不能演正面人物,只能演《紅燈記》的鳩山;《智取威虎山》的座山雕;《杜鵑山》的毒蛇膽;《平原作戰》的龜田;《龍江頌》的常富等反面角色。直到1978年,被任命為省委書記的黃知真同志來此過問落實政策情況後,才恢復他在劇團及社會上的一切職務,並被聘為江西省文聯理事。
他熱愛黨熱愛社會主義,熱愛京劇事業,自1951年先後任上饒市戲劇家協會主席、市文聯副主席、市工會聯合會執行委員、市文藝工會代理主席、市戲劇藝術委員會主任、京劇基層委員會主任等職務。1953年被選為市政協常委、市人大代表。1962年被選為江西省政協委員。
1980年即將退休回京,但他畢竟在上饒度過了三十多個春秋,對這裡的領導和同事,對這裡的劇團和劇場,對這裡親愛的觀眾,以及這裡的山山水水,都有著深厚的感情,若退休離去確實戀戀不捨,為此,不顧年高路遠,再一次率團赴遠郊縣及山區演出了《古城會》、《戰長沙》、《華容道》等拿手劇目。就在返京前還為上饒的觀眾做了告別演出《一捧雪》,“莫成替死”一折,他把莫成這一人物的悲哀、絕望、臨刑前魂不附體的情態,表演得淋漓盡致,給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說戲或排戲,參加義演,都是盡義務而不取報酬。他教戲認真負責,前來問藝者男、女、老、中、青演員都有,那怕是問幾句台詞,他卻能把全場乃至全劇都說給來人。不要說關公戲和老生戲,就是武生戲,也是藝宗黃(月山)楊(小樓)兩家,可以說黃派的“老頭戲”,楊派的天霸戲,他都無一不會,而是都是“總講”。儘管他會的多,又有豐富的舞台經驗,甚至被稱之為“戲詞典”、“戲包袱”,但他從不教他沒唱過的戲,他說:“我不能蒙人家!”一語道出了一個藝術家對藝術負責,對學藝者負責的高尚精神和高貴品德。
1983年,童芷苓專程進京與他再度合作《坐樓殺惜》,雖然當時他已是72歲高齡,但演至“殺惜”前憤怒已極時,牙咬的咯吱咯吱響,加上身段和面部表情,台下立即“炸了窩”,頓時掌聲雷動。他這一特技,早在科班之時即已出名。此二位的演出,給中青年演員做了很好的示範,先後在中國戲曲學校排演場、西單劇場、物資禮堂、人大會堂小禮堂演出四場,但仍未能滿足各界之要求。前三場演出後,中國劇協專門組織了座談會,戲劇家馬彥祥說他連續看了三場演出,一再稱讚宋遇春的精彩表演,並說再演時我還去看。因宋不善於出頭露面,尤其這種場合,因此推故未到會場。1986年陳永玲又與他在政協禮堂合演此劇,有關單位還錄了相。1990年2月陳又提出赴天津再次合演此劇,奈當時宋因身體不適未能成行,別無合適人選,陳也只得作罷。
1985年,“宣武區老年人活動站”成立,在大柵欄禮堂(原新中國電影院),為老年人演出了《掃松下書》。1986年“五一”節,再次為老年活動站義演了《四進士》,受到老年人的熱情讚揚。同年為慶祝宣武區政協成立30周年,親自為風雷京劇團排演了《八蜡廟》。同年12月初,年已九旬的李洪春先生率子在吉祥戲院為殘疾人舉行義演《刮骨療毒》和《古城會》,宋遇春不顧有病之軀,再次為李先生配演華佗和劉備兩個角色。
1990年,為紀念徽班進京200周年,他又參加了宣武區政協和宣武區文物文化局舉辦的京劇演出活動。親自為風雷京劇團排演了絕響多年的黃派戲《溪皇莊》。由於此劇多年無人演出,青年演員幾乎無人見過此戲,更何況這是一出多角色、多場次、多表演、多武打的大群戲。在時間緊,困難大的情況下,他不顧八旬高齡的有病之身,親到劇團為數十名演員一人一人地說,一場一場地排,既要把黃派風格真實地表現出來,又要把武打檔子按原劇風貌再現出來,還要讓新老觀眾從內心裡叫出好來。結果這齣即將失傳的黃派劇目,通過著名演員張寶華等人的通力合作,達到了預期的效果。同時還親自登台做了《駱馬湖·問樵酒樓》的示範演出,不料此次演出,竟是宋先生的絕唱。
他早有一個宿願,就是像李老對自己一樣,要把畢生的藝術傳給一個合適的人選。長子惠良遠在蘭州,既要演出又做行政工作,不能常在身邊。次子宋鋒雖在北京,同樣也因繁忙,使他不能長時間連續地全面繼承。最後選定了楊派武生孫毓堃的得意弟子沈寶禎,在短短兩年多的時間裡,不僅把自己演出過的所有關公戲,不管寶禎原來有與沒有,都從頭至尾把各個劇目,各個場次,各個角色都認真地傳授給了他,師生還對個別地方,認真推敲改動詞句,使其更合理更精練。而且還把自己所會的黃派武生劇目,細緻人微之處乃至小節骨眼兒,都一一詳盡地傾囊相授。
宋遇春在長達70年的藝術生涯中,不僅能演黃派和楊派的武生戲,而且能演各種流派的老生劇目,更擅演幾十齣關公戲,甚至能串演旦、淨、醜各個行當,是梆子、京劇集於一身的全才演員。在與諸多名家合作中,博採眾長,融會貫通,逐漸形成自己的藝術風格,是一位戲路寬廣、腹笥淵博的戲曲藝術家。他從學藝到退休,從退休到逝世,可以說一天也沒有離開戲,正如有人說他是:“為演戲而生,為不能唱戲而死”,退休回京後,除教戲和演戲外,閒暇之時就琢溯出戲還要改,哪些戲詞還不合適。當想到京劇不景氣之時,就深感不安,總是希望常有人來學戲,好把自己所會的傳授給更多的人。在家養病期間凡是有人來,不管是學戲還是聊戲,只要一提“戲”,立刻精神振奮,滔滔不絕地聊起沒完。就在去世的前兩天,俞大陸前來看望,此時他已病臥床榻,由於很少進食,言談已很吃力,當知俞即將赴台演出,便掙扎著為他談了《回荊州》中應注意之處,惟恐不清還用顫抖之手寫下了已不工整的詞句。遠在杭州的四弟宋寶羅,聞其病訊後立即趕來探望,這最後的兄弟相聚,他談論的話題還是“戲”。就在彌留之際,還在喃喃自語地說:“《古城會》還有個不合適的地方要改……”,老伴兒張淑芝讓他寫下來,可惜他已不能動筆了。沈寶禎、蕭潤增再次到百合園探望宋先生時,從眼神、手勢和微動的嘴,可以看出他還想說“戲”呀,但最後的時刻來臨,已來不及再說什麼了。令他欣慰的是他的孫女宋怡,入中國戲曲學院附中前,即參加北京少兒京昆藝術團,並被破例吸收為“梅蘭芳藝術研究會”會員。曾多次獲北京及全國性少兒京劇表演獎。並出訪過日本、馬來西亞等國,獲得極高評價。是宋家的第四代京劇演員。
1993年4月28日17時,宋遇春先生溘然長逝,享年82歲。
誕辰:1911年,宣統三年(辛亥)
逝世:1993年4月28日,農曆癸酉年閏三月初七日,17時
科班院校
群益社 益字科 學生
榮春社 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