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回顧
2014年3月18日上午,海滄區馬青路與角嵩路交叉路口附近,一輛土方車和一輛機車相撞,導致機車上一男子和一孕婦當場死亡,孕婦腹中胎兒被撞出,飛出母體,滾落在泥地上,隨後被送往海滄醫院搶救。
“120警車送過來時,寶寶渾身都是沙粒,頭部有些擦傷。”海滄醫院兒科主治醫師方玫說。
醫師方玫介紹,送到醫院的時候,胎盤和臍帶都連在一起,胎盤還沒有結紮,醫生首先將寶寶送到婦產科進行了臍帶處理以及清洗等相關措施。嬰兒8斤4兩,是名男孩,體長51厘米,嬰兒背部和四肢有皮外傷,但沒有生命危險。
海滄醫院一名醫護人員透露,機車上的男子和孕婦是夫妻,2014年3月18日早晨,妻子好像肚子疼,為了圖方便,丈夫就騎著機車載著妻子去醫院,沒想到途中發生了意外。
“交通事故的狀況那么慘烈,對寶寶來說,還能生存下來,的確是個奇蹟。”方玫說。
廈門市衛生局集結了廈門市第一醫院、廈門市婦幼保健院等醫院的兒科專家在海滄醫院會診,期望討論一個最佳最優的治療方案。
孩子的病房已經對外關閉。海滄醫院醫生表示,孩子最需要安靜,病房裡人太多很可能會有交叉感染的危險。等孩子過幾天情況穩定下來,我們會再考慮適當開放探視。
社會關注
海滄“微志願”的義工們、海峽對岸的愛心同胞、社會上的愛心組織和自發前往醫院的志願者們,紛紛獻出自己的愛心。
2014年3月19日上午,廈門市海滄區文明辦又發起了招募具有育嬰經驗的“愛心媽媽”陪伴寶寶。
“招募通告發出以後,非常多的愛心人士報名。”海滄區志願者協會秘書長李碧蓮說,“我們打算把這些愛心人士集中在一起,做一些分工和篩選。”
李碧蓮還介紹,志願者協會還對接了海滄長庚志工隊,安排“長庚志工隊”提供經過消毒的“放心母乳”,供寶寶食用。
據了解,廈門市、區兩級紅十字會還共同在海滄區紅十字會設立“3·18海滄奇蹟寶寶專項基金”,專門用於“奇蹟寶寶”在醫院及後續成長之用。
善款總額或超100萬
熱心人期待愛心接力
奇蹟寶寶剛一降生就失去父母的不幸遭遇在引發廣泛社會關注的同時,也讓很多人同情。自2014年3月18日入院開始,就有不少來自廈門、漳州,甚至是廣東、湖北、四川的熱心人前往醫院捐款捐物,截至2014年3月21日下午,廈門市慈善總會和廈門市紅十字會接收到的社會捐款已高達76萬餘元,還不包括海滄醫院和趙廷剛、肖開興接受的捐款。“這兩天沒有統計,估計善款總額很快會超過一百萬元。”海滄區一位經常幫助募捐的志願者說,捐款一多,他最擔心的就是善款的使用和管理。
2014年03月23日,受人委託前來捐助的福建省四川商會秘書處負責人張女士也表示,必須保證善款全部用於孩子身上。奇蹟寶寶用剩下的部分捐款,家人也可以把愛心延續到需要幫助的人身上。
肇事司機妻子:
孩子這么乖,我更感到自責
2014年03月23日,家住海滄區青礁村的肇事貨車駕駛員郭某的妻子顏女士在兩名村幹部的陪同下,分別前往趙家和段家親屬的住地探望。顏女士很愧疚,盡最大努力減輕受害者家屬的傷痛。
據顏女士介紹,事故車是輛二手車,他們買下後第五天上路就出事了。家裡原本買土方車時已經欠債30多萬元,2014年3月21日拿給家屬做預支款的三萬元也是幾百塊、幾千塊借來的,其中還包括借來準備過兩天給大女兒交學費的七八千元。
2014年03月23日下午在趙廷剛家中,薇薇並不知道顏女士是何人,還洗了個蘋果給她。顏女士說,看著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更加感到自責,如果事故中她的父母沒有去世該多好啊。
撫養問題
奶奶方表態:孩子該我們撫養
奶奶才63歲年齡不大,身體也不錯,撫養三個孫子沒問題
在 漳州角美鎮錦宅村,奶奶肖開興的委託代理人、奇蹟寶寶的叔叔趙廷剛和哥哥嫂嫂的住房只有幾百米遠,他不僅看著兩個大孩子成長,更見證了寶寶母親十月懷胎的過程,他一家跟哥哥嫂嫂、侄兒侄女的感情很深。趙廷剛表示,他老婆停止了工作專職在家帶兩個侄兒。因為自己要忙於處理各種善後,接送孩子的任務落到了老婆身上,自己會像對待自己親生兒子一般對待哥哥嫂嫂留下來的孩子。
趙廷剛說,雖然他的精力放在處理交通事故善後上,還沒有到決定孩子撫養權的地步,但他們主張孩子應該由奶奶來撫養。趙廷剛表示,奶奶才63歲,身體不錯,撫養三個孫子沒問題。但撫養權的最終確定,需要和孩子外公外婆一家協商。
對於孩子外公曾表示“如果他們撫養孩子,會考慮將多出來的部分善款捐給更需要幫助的人,趙廷剛稱趙家人對孩子外公的這一表態並不知情,段家也沒人和他們商量過。
外婆方堅持:以法院判決為準
三個孩子可以分開來撫養,也可以集中到一起撫養,他們不會和趙家人起爭執
2014年3月22日,外公段良雲希望三個孩子有健康成長的好環境。他們需要的不是錢,而是對孩子成長有利的條件。如果得到撫養權,又取得善款的支配權,可以將多出來的部分善款捐給更需要幫助的人。
在奇蹟寶寶初入院的幾天裡,趙廷剛表示不管面對多少困難,他一定把孩子撫養成人。這一表態在段家親友看來比較不妥,“沒有和我們商量,他怎么就可以表態撫養孩子?”趙廷剛對此的解釋是,當時很多熱心市民有意收養,這是他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對“社會收養”作出的回絕表態。
為了證實寶寶媽媽段利容和外公外婆生活在一起,在孩子撫養問題上有優先權,外公段良雲拿出從貴州老家帶來的戶口本。戶口本顯示:40歲的段利容是戶主。由於段利容和前夫離婚,其大兒子馮某則是落戶在馮某伯父的戶口上。但寶寶父親趙廷遠的戶籍已在多年前從瀘州遷到了漳州角美鎮,夫妻倆的戶籍並不在一個戶口本上。
外公外婆的代理人張明劉稱,三個孩子可以分開來撫養,也可以集中到一起撫養,但是他們不會和趙家人爭執,一切以法院的判決為準。
達成撫養協定
廈門市紅十字會和廈門市慈善總會共籌得專項捐款136.77萬元,外公外婆和奶奶已簽訂協定確認撫養權。為了明確雙方監護人的權利義務,奶奶方和外公外婆方簽訂了正式的未成年人監護協定。規定趙平安、趙薇、趙孟三兄妹保持原姓名,一律不得對外送養。
趙朝清說,協定還規定任何一方監護人若有虐待監護人或不盡責的情形時,另一方有權得出變更監護人的要求。
出院回家
2014年4月13日,“奇蹟寶寶”趙平安出院回家的第一晚睡得很香,還吃了三次牛奶,孩子需要靜養,儘量減少打擾。叔叔趙廷剛說,小平安身體各項指征正常,只是在被擠出母體後遭受撞擊而受損的左臂尚未恢復,如果三個月未好轉,需前往上海接受手術治療。
事故賠償
在交警部門和法院工作人員的調解下,雙方口頭達成一致,肇事方向死者家屬支付各項賠償款共138萬元,死者家屬將提供對肇事司機的諒解書。死者家屬張先生介紹,接下去他們需要提供相關證明材料給法院,之後雙方才能簽協定。
到京治病
“奇蹟寶寶”到京治病 頭部積水睡覺難合眼
2014年10月21日下午,北京青年報某記者在天壇醫院住院部神經外科病房見到“奇蹟寶寶”趙平安時,這個皮膚白皙的男嬰正在角落的病床上安靜地躺著,似乎已經睡著了,但他的眼睛還一直半睜著,而且明顯可看出他的頭部比一般嬰兒的大些。病房的護士輕輕摸著孩子的頭部說,一般小孩子的頭頂很柔軟,但小平安因為腦部有積水壓力大,頭頂被撐得很硬。
那場車禍在孩子左臉頰和右眼角留下的傷疤仍清晰可見。
孩子的奶奶和叔叔正在病房看護他。叔叔趙廷超說,孩子出生一個月左右被查出有腦積水,當時情況並不是很嚴重,需要持續觀察,後來病情加重,廈門的醫生建議他們轉到北京來治療,他們17日住進了天壇醫院。
據孩子的主治醫師、天壇醫院神經外科副主任醫師劉大夫介紹,孩子頭圍偏大,腦部有積水,導致顱壓較高,需要手術,孩子閉不上眼睛,睜眼後眼往下看,都可能與腦積水有關。劉大夫說,本打算孩子一入院就手術,但是由於孩子一直發燒,可能會引起感染,手術要等到情況穩定後再進行。孩子已經進行了抽血、核磁共振等檢查,如果不出意外,預計在本周內可以進行手術。
照顧
叔叔陪床孤兒 換尿布如親爹
孩子的父母原本都在廈門從事水泥灌注的生意,此前,他們已經有一雙兒女。叔叔趙廷超在廈門的一家工廠當司機,事發前的一天晚上,他們還在堂姐家裡一起聚會,“有人打電話告訴我哥哥、嫂子出事的時候,我還在睡覺,完全不敢相信。”
哥嫂出事後,趙廷超主動承擔起了照顧小平安的責任。在廈門時,他和妻子帶著小平安定期複查,到了北京,他日夜守在孩子身邊,“這裡離不開人,我媽媽年紀大了,也不懂醫院裡的事情,我得守著。”
小平安鄰病床生病小朋友的媽媽說,2014年10月21日晚上孩子哭了,但是趙廷超睡著了一直沒有聽見,還是自己把他叫起來的,“他確實是太累了”。
小平安醒了,在奶奶的懷中瞪著大眼看著叔叔,伸開雙手沖他笑著。同樣有一雙大眼睛的趙廷超說,小平安長得像爸爸,他們家人都有這樣一雙大眼睛,“在醫院裡好多人都說這是我兒子,我自己的兒子我都沒換過尿布,但對他什麼都是我來乾。”趙廷超笑笑說。
面臨一連串的問題,趙廷超顯得很堅強。北青報記者問他已經有了兩個孩子,以後還要照顧小平安,會不會覺得很辛苦。他說:“沒想過那么多,事兒都遇上了,走一步算一步,想那么多也沒用。”
趙廷超說,雖然當時有人出錢想要收養小平安,但是趙家人一致決定用自己的力量撫養小平安,“養不起也要想辦法養”。趙平安原本和妻子每月能有近萬元的收入,但妻子換工廠後月入只有一兩千元,請假的他回到工廠不知能否繼續原來的工作。
對話
醫生:孩子腦積水時間長 術後也可能會有後遺症
北青報:能否介紹一下孩子送來的狀態?
劉大夫(“奇蹟寶寶”主治醫生):腦圍有48.5厘米,正常孩子在42厘米到45厘米之間,片子顯示腦部有積水。
北青報:孩子為何會得腦積水,是否與出生時頭部受傷有關?
劉大夫:初步考慮是外傷性腦積水。因為孩子在出生時的腦部片子顯示,當時並沒有腦積水,很可能是因為在出生時遇到車禍,頭部外傷引起膜下出血,然後引發了腦積液的循環障礙。
北青報:孩子病情怎樣?
劉大夫:孩子的腦積水並不是靜止的,還在進展,所以需要手術來緩解腦內的壓力。
北青報:手術後是否會有後遺症,會影響智力嗎?
劉大夫:恐怕會有後遺症,因為他出生後一個月就有了腦積水症狀,時間比較長了。治療及時的話,可以盡力將對智力的影響降到最低。而且智力恢復不僅要靠醫生、護士,孩子沒有父母,家人還要注意對他智力的訓練。
北青報:能不能介紹一下手術的情況?
劉大夫:這是一個中等規模的手術,但難點在孩子太小。不出意外的話,在本周之內可以完成手術。(文/見習記者 趙靜姝)
順利完成手術
2014年10月23日上午11點40分,“奇蹟寶寶”趙平安手術結束。主治醫生劉大夫表示,手術比較順利,經過4天左右的觀察,小平安可以出院,在一到兩周內再來複查,手術只是第一步,後期的康復還需家人和社會的努力。
手術前:叔叔一夜沒合眼
2014年10月24日早晨6點左右量了體溫,37.4℃,2014年10月23日晚體溫36℃,小孩子體溫波動比較大,但基本處於正常範圍內。
2014年10月24日上午7點50分,奶奶抱著小平安走出病房,和叔叔一起進入手術等待區。小平安一直在安靜地吮吸自己的手指,叔叔說,從2014年10月23日凌晨1點開始,為了手術孩子都沒有再吃東西,“吃手也能抗餓吧”。大眼睛的小平安引起路過的醫護人員的注意,大家都夸“這孩子長得真可愛啊”,當得知他就是“奇蹟寶寶”時,醫護人員都感到很意外,“孩子真是不容易,爸媽沒了,如果健健康康的就好了”。
手術時:奶奶等待中坐立不安
8點46分,小平安被醫護人員抱進手術室。在此後的近3個小時中,奶奶與叔叔一直在門外焦急地等待,奶奶雖然一開始坐在小椅子上,後來開始在走廊中踱步,到了10點半左右,聽到有人喊其他病人家屬進手術室,她還以為孫子就要出來了,急忙趕到手術室門口才發現自己聽錯了。
10點53分,小平安的主刀醫生走出手術室,他告訴北青報記者,手術部分已經完成,過程比較順利。直到11點40分左右,小平安被推出手術室,他的頭部蓋著一個粉紅色的小毯子,人已經從麻醉中清醒過來,睜著眼睛,看起來狀態穩定。
叔叔趙廷超在等待中告訴北青報記者,奶奶是小平安法律上的第一監護人,他是第二監護人。叔叔說,奶奶年紀大了,還要照看生病的小孩子,他不放心。“手術以後,一定要保持周圍環境清潔,頭部稍有感染,從脖子中走的引流管稍有不注意可能會出現問題,所以要精心照顧。”趙延超說。他告訴北青報記者,無論術後情況如何,他都會繼續照顧小平安。
手術後:醫生表示手術順利 仍需後續觀察
小平安的主刀醫生、天壇醫院神經外科副主任醫師劉大夫介紹,手術比較順利,與預想的基本一致,手術本身的時間大概進行了50分鐘,過程當中也沒有出現大的變化。對於為何整個手術過程用了3個小時,劉大夫表示,雖然手術本身與較大孩子的手術區別不大,由於小平安太小,對術前的輸液和麻醉的要求比較高,在這些準備上會花費更多時間。他手術結束,完成縫合之後,其他的醫護人員還要減少麻醉用量,幫助沉睡的小平安甦醒。
據劉大夫介紹,小平安的手術採用的是腦室腹腔分流術,用引流管把腦中的水引到肚子裡,用腹部的毛細血管吸收這些水,從而降低顱內的壓力。劉大夫說,正常人每天都會分泌腦脊液,然後在體內循環、吸收,但是小平安由於出生時腦部遭遇外傷,吸收能力較差,這個手術可以幫助他在肚子中吸收這些液體。
劉大夫告訴北青報記者,手術結束後的幾個小時,小平安會暫時在監護室中度過,直到徹底甦醒,隨後將轉入病房由家人照顧,“畢竟小孩子不能離開大人太久”。劉大夫說,一般來說,術後經過4天左右的觀察孩子即可出院,在一兩周后來複查,檢驗一下初步設定的壓力,然後每隔3個月、6個月、一年再來複查一次,一年後每年複查一次,第一次複查很關鍵。
對於術後併發症,劉大夫表示,可能會有發燒等問題,腦中可能會有出血,而遠期的問題可能會有智力、運動方面的問題和腦萎縮等,這些仍有待觀察。劉大夫說,手術只是第一步,對小平安來講,後期的康復很重要,因為他的腦積水比較嚴重,腦部的發育不是特別好,未來還需要家人和社會的共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