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介紹
內容簡介
《大學生傳世經典隨身讀·莊子(精選本)》是由高等教育出版社出版的。
作者簡介
朱承平,男,湖南雙峰人。暨南大學中文系教授。漢語史專業。專著有《文獻語言材料的鑑別與套用》(1991)、《故訓材料的鑑別與套用》(2001)《對偶辭格》(2003)、《異文類語料的鑑別與套用》(2005)、《細說字謎》(2005),教材有《詩詞格律教程》(1999),與人合著學術著作及教材5部,在《中國語文》等刊物發表論文40餘篇。
圖書目錄
前言/1
內篇/1
逍遙遊/3
齊物論/18
養生主/48
人間世(節選)/55
德充符/60
大宗師/78
應帝王(節選)/105
外篇/109
駢拇(節選)/111
馬蹄/120
膚篋/126
在宥(節選)/137
天地(節選)/146
天道(節選)/154
天運(節選)/159
刻意/166
繕性/173
秋水/180
至樂(節選)/207
達生(節選)/211
山木(節選)/215
田子方(節選)/220
知北游(節選)/223
雜篇/227
庚桑楚(節選)/229
徐無鬼(節選)/239
則陽(節選)/259
外物(節選)/266
寓言(節選)/270
讓王(節選)/275
漁父/279
列禦寇(節選)/292
天下/295
序言
要了解中國文化,不能不讀莊子;要了解中國社會和中國文人,也不能不讀莊子。莊子瑰異奇特的想像,迷離荒誕的思想,曠達天游的胸襟,繁麗多彩的文筆,影響了幾千年的中國文壇。莊子在中國哲學史和中國文學史上留下的濃烈一筆,是任何人都不能忽略的。
關於莊子生平,現在知之甚少。《莊子》自敘和《史記》中二三百字的記載,可以幫助我們大致了解生活在2400年前的莊子的一些情況。莊子,姓莊,名周,“子”是後人對他的尊稱。生卒年不詳。他大概活動在梁惠王和齊宣王時代,與孟子生活在同一時期或者更早一些。莊子生活窮困,靠織履為生,曾經向一個管河工的官員借過錢,朝見魏國國君時也只能穿著補丁加補丁的衣服。但他的性格執拗,喜歡過無拘無束的生活,不願意通過做官來改變自己的處境。《史記》記載:“楚威王聞莊周賢,使使厚幣迎之,許以為相。”莊子卻笑而辭之。大概在這以前,莊子“嘗為蒙漆園吏”,曾在蒙縣漆樹園裡做過一段管理園林的小吏,聊以謀生。他所任職的蒙城,在宋國境內,即今河南、安徽一帶。莊子是一個十分博學的人。司馬遷說他:“其學無所不窺”,“著書十餘萬言”,其“剽剝儒、墨,雖當世宿學不能自解免也:其言汪洋恣肆以適己,故自王公大人不能器之”。“不能器之”,就是說莊子的本事很大,不能用單一的功用來衡量他。可見莊子當時就已經名滿天下,受到世人重視了。
莊子的學說涉及萬物起源、人生哲理和社會政治等各個方面,學術體系完備,內容十分豐富。但他所有的觀點都建立在一個基礎上,就是莊子反覆強調的“道”。
莊子認為,在世界未產生之前,就存在著一個“道”。這個“道”,沒人知道它的由來,也沒人知道它的始終。“自本自根,未有天地,自古以固存。”“道”,在空間上是無限的,在時間上是永恆的。“道”無形無象,不能感知,也不能用語言來表達。“道”只能用思維來體悟,用心來感觸。“道”在莊子心目中的有著至高無上的地位,它是天地之宗,萬物之母,天地、鬼神、萬物都從“道”中產生。
“道”產生了世界萬物,並不與萬物分離,它仍然存在於萬物之中,與萬物混為一體。上至天地,下至稊稗、瓦甓、屎溺,都有“道”的身影。所以,儘管世間萬物有小與大、短與長、成與毀、然與不然、可與不可的種種差異,但由於它們本身都包含著一個“道”,所以這些千差萬別的事物,實際上都是相同的、齊一的。莊子所謂“萬物一府(一體),死生同狀”的萬物齊同說,就是這樣來的。
“道”產生萬物之後,也不會放任萬物,任憑萬物自由發展,它要按照自己的規律,影響和制約萬物發展的軌道。在“道”的影響和支配下,萬物也不能按照自身所具有的意識改變由“道”所規定的方向,或者隨意停止發展。無論何時何地,萬物將會永遠處在“道”所規定的發展路線當中,形成一個“物之生也,若驟若馳。無動而不變,無時而不移”的生動局面。由於“道”在其變化發展的過程中並不拘泥於某種固定不變的形體,萬物也就會以多種相異不同的形體相互傳承。這種物物傳承的變化形態,猶如圓環循轉,是周而復始,循環往復的。我們看不到它的開端,也看不到它的結束。所謂“萬物皆種也,以不同形相禪(替代),始卒(終)若環,莫得其倫(理)。”
萬物齊同的特點,再加上都處在不斷的變化發展之中,世上的各種事物就必定是暫時的、相對的。莊子認為我們不能根據某些事物一時一事的特點,對這些事物的性質下個判斷;也不能對一些事物之間的相互差異,作出分析辨別。在我們面前陳列的萬物,猶如我們面對著恍惚迷離的“道”,都是不可理解,也不可知的。
我們既然難以認識萬事萬物,不能判斷這些事物的性質。所以,“自其異者視之,肝膽(相遠如)楚越也;自其同者視之,萬物皆一(一體)也”。一切都要依憑觀察者的立場和觀察的角度而定,沒有一成不變的固定結論,也沒有絕對的是與不是的說法。各人的立場不同,觀察的角度不同,對事物的認識也就不同。大小、高低、美醜、是非、好壞,都會依據觀察者的立場而改變。“民食芻豢(牛羊肉),麋鹿食薦(草),蝍蛆(蜈蚣)甘(喜吃)帶(蛇的眼睛),鴟鴉耆(愛好)鼠,四者孰知正味?”牛羊肉、嫩草、蛇眼和老鼠,這四樣東西,哪一種更有味,哪一種更好吃呢?人類、麋鹿、蜈蚣、鷂鷹和烏鴉對此都會有不同的看法。沒有統一的認識,就不會存在著絕對的正和錯,是非之間的差別和界限,在莊子眼中也就不復存在了。
既然萬物難以認識,人們認識事物的能力也就值得懷疑。“庸詎知吾所謂知之非不知邪?庸詎知吾所謂不知之非知邪?”怎么知道我所知道的是不知道呢?怎么知道我所不知道的是知道呢?既然可以對人的認識能力表示懷疑,又可以對懷疑的本身進行再懷疑。那個“莊周夢為蝴蝶”的著名故事,就是懷疑究竟是莊周做夢變成了蝴蝶呢?還是蝴蝶做夢而有了莊周的活動?
辨明不了外物的性質,人的認知行為也就不能確定了。那么,究竟應該採取怎樣的方式,才能認識事物,接近偉大而崇高的“道”呢?莊子認為,最好的方法就是採取“莫若以明”的態度,用空明的心境去洞察事物的本來面貌。空明,就是虛無,就是不抱一切個人成見的全盤認可,全盤接受。只有心存虛無,才能去掉由個人偏見產生的各種“小成”(成見),才能容納世間萬物。如果“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那么世界爭爭吵吵,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結束。無成見,能容物,就不會心存憂慮,就能“其寢(睡)不夢,其覺(醒)無憂,其食不甘,其息深深”。在莊子看來,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回復其自然本性,才能與“道”的要求相吻合。所以莊子認為,人最好是放棄一切認識活動,不要用自以為是的個人見解,來代替實際上的不可知;更不必用短暫人生的“有涯”,去追隨不可能“知”的“無涯”。人在實現“真我”的途中,在接近“道”的過程中,這些認識都是必須具備的。
莊子用“道”看待自然,也用“道”來看待人生。既然一切都是“道”的安排,一切都在變化發展之中,人的所有企望和努力就是毫無意義的了。“物不勝天”,面對這個不可知的世界,“知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所以,最好採用“無為”的方法。“無為”,就要順“道”;“無為”,才能合於自然。“無為而無不為”,只有在無為之中才能體現“有為”,只有在無為之中才能體現“道”所賦予的人性之“德”。莊子認為人生的一切煩惱都是“有為”造成的。權勢、知識、名利,這些無止境的追求,只能使自己處於“天怨”、“人非(誹議)”、“物累”、“鬼責”之中。人若能拋棄世俗之累,“無建己之患,無用知(智)之累”,才能“不以物易己”,全性保真,“歸精神乎無始(太初),而甘冥(酣眠)乎無何有之鄉(虛無的大道世界)”。只有這樣,才能在虛靜、恬淡、寂漠、無為的境界中,獲取精神上的絕對自由。在莊子看來,這就是最好的生活態度和生存方式。
莊子用“道”的觀念來看待社會,也用“道”的要求來構造理想社會。他把憧憬中的社會稱之為“至德之世”。在至德之世中,人們“同與禽獸居,族與萬物並”。“當是時也,山無蹊隧,澤無舟梁;萬物群生,連屬其鄉;禽獸成群,草木遂長。是故禽獸可系羈而游,鳥鵲之巢可攀援而窺。”在至德之世中,沒有君子小人之分,不需要統治者,也不需要虛偽做作的仁義道德,人民不受任何約束,“居不知所為,行不知所之(往)”。無知,無欲,無為,“含哺而熙,鼓腹而游”,朝與禽獸同處,夕與萬物一體,融合於自然萬物之中,任其天性自由發展,“樸鄙之心”不去,“素樸”之志猶存。人人“道德不廢”,“性情不離”,這樣才皆“復歸於根(道)”了。莊子所追求的就是這樣的一個美妙的原始自然主義社會。
莊子的永久魅力,不僅僅在於他的思想,也在於他瑰麗奇特的表現形式。全部《莊子》都是用“寓言”、“重言”、“卮言”三種方式表達出來的。“寓言”,是作者將自己要說的話借用他人的言語行動表現出來。“重言”,是引用的一些長者、尊者、名人說過的話。“卮言”,是一般的論說性語言。在寓言和重言中,莊子虛構了一個又一個神話人物,編寫了一個又一個幻想故事,從這些歷史傳說和虛擬故事中,藉助各種各樣的人物、動物、植物和自然物表達自己的觀點。莊子說,他這樣做的原因,主要是因為世人“沉濁”,不明於“道”,所以不可用“莊語(莊重的敘說)”為之,只能借“謬悠之說,荒唐之言,無端崖之辭”來勸說,來警醒。在莊子的書中,“寓言十九,重言十七”,寓言和重言的比重,各占全書的十分之九和十分之七。除了少數一些以論說為主的篇章,如《齊物論》、《大宗師》外,《莊子》中的絕大多數篇目都是用寓言、神話和幻想故事連綴起來的。
在這些故事中,大鵬小雀,都有自己的志向快樂;樹石草蟲,都能敘說哲理;古今人物、骷髏幽魂,更是姿態橫生,輪番表演。我們讀著莊子的書,就好像讀著一連串的有趣故事,虛擬的天地,荒誕的情節,引人入勝,百讀不厭;聰明睿智的思想,都是不斷開啟我們的神智。在這些引人入勝的故事中,莊子極盡其浪漫主義手法,他所描繪的動物、植物和自然物,都栩栩如生,繪聲繪色。創造出來的那些超越時空、洞徹人生的絕對自由人士,能使人經久不忘。他(它)們的一問一答,都是妙語橫生,機趣相連。所有的這些,都藉助於一個細緻地描繪,都襯托在一個開闊意境的背景下,伴隨著深刻哲理顯現的。這些寓言故事所具有的永恆意義,遠遠超出了闡述某一思想的例證價值,歷經數千年,仍在人們的口頭流傳。在莊子明白暢達的敘述中,始終縈繞著一股憂天憫人的氣質,風流瀟灑,儀態萬方。其迷離恍惚,汪洋恣肆的敘說,極具感染力量。莊子語言所具有的詩的氣質,又使他的作品蒙上了一層絢麗色彩。莊子的浪漫主義色彩和詭奇多變的表現手法,更使其作品達到了那一時代散文的最高成就,“晚周諸子之作,莫能先也”(魯迅《漢文學史綱要》)。《莊子》在中國文學史上的影響,甚大甚遠。
非常遺憾的是,這樣一部偉大的作品,我們現在看到的還不是它的全本。《史記》記載莊子“著書十餘萬言”,現在所能看到的《莊子》卻只有七萬多字。《漢書·藝文志》著錄的《莊子》有五十二篇,比今本《莊子》多出了十九篇。今本《莊子》的三十三篇,是西晉時期郭象的注本。據歷史記載,與他同時代的孟氏注《莊子》,有五十二篇;司馬彪注《莊子》,也有五十二篇。五十二篇的《莊子》,才是《莊子》在漢魏時期流行的完全文本。郭象是一位道學家,好老莊,尚清淡,他所注釋的《莊子》在一定程度上尊重和發揮了莊子的原意,他還在注釋《莊子》的過程中發揮和創建了自己的哲學體系。郭象本問世以後,一時使“儒墨之跡見鄙,道家之言遂盛”,產生了很大影響。所以郭象注本出來以後,《莊子》三十三篇遂成定本,其他各家注本就漸漸消寢。時間一長,五十二篇的《莊子》就散佚不傳了。
三十三篇的《莊子》分為內篇、外篇、雜篇三個部分。其中內篇七篇,外篇十五篇,雜篇十一篇。一般認為,內篇是莊子自己寫的,外篇和雜篇是莊子後學寫的,有些地方也羼入了其他學派的個別篇章。這種說法大體可信。從書篇形式上看,內篇較為精純,思想一貫,風格一致,都是以義命題。外篇和雜篇,思想稍嫌駁雜,文筆較為平實,多取篇首二字為篇名,與內篇的思想風格和命題方法略有不同。不過,外篇、雜篇的價值仍然存在,對中國文化的影響仍然很大。呂思勉先生指出:“昔人多重內篇,然外篇實亦精絕,惟雜篇中有數篇無謂耳。”(《經子解題·莊子》)其說可信。
歷代研究莊子的書籍很多,清人的注釋最好,質量最高。其中以郭慶藩的《莊子集釋》和王先謙的《莊子集解》最為著名。今人也有許多優秀的《莊子》注釋。便於全本入門閱讀的有陳鼓應的《莊子今注今譯》,曹礎基的《莊子淺注》,楊柳橋的《莊子譯詁》、姚漢榮等人的《莊子直解》,陸永品的《莊子通釋》。而嚴靈峰的《無求備齋莊子集成初編》和《無求備齋莊子集成續編》,更將所有《莊子》的研究資料搜羅殆盡,是深入研究莊子的必備書籍。 我們這裡提供的是以郭慶藩《莊子集釋》為底本的一個《莊子》精華本。我們在這個注本中儘可能地選取《莊子》中的精髓,將莊子的思想一一展顯出來。對於某些語意重複或過於玄妙難解的段落則有所迴避;有些段落甚至篇章(例如“外篇”中的《盜跖》、《說劍》二篇),明顯與莊子思想不合,是後人他學的作品,則刪略不取。在字句詮釋上,本著能看懂、能理解的基本要求,作了一些簡潔詳明的註解。遇到字詞注釋可能引起歧義、不易理解時,也作了部分翻譯。所有的這些,都是在古代漢語字字落實,句句落實,求真求實的要求下進行的。希望這樣一部小書,能夠幫助你走近莊子,了解莊子,與真正的智者交談,藉此邁入古代哲學和古代文學的神聖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