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正文
夜歸·疏鍾渡水來
疏鍾渡水來(1),素月依林上(2)。
煙火認茅廬,故倚船篷望。
夜歸·晡時捩柂離西興
晡時折舵離西興(3),錢清夜渡見月升(4)。
浮橋沽酒市嘈囋(5),江口過埭牛凌兢(6)。
寒齏煮餅坐茆店,小鮮供饌尋魚罾。
偶逢估客問姓字(7),歡笑便足為交朋。
須臾一飽各散去,帆席健快如超騰。
雲門戍樓鼓坎坎(8),山尾佛塔燈層層。
夜分到家趨篝火(9),樨子驚起頭鬅鬙。
道途辛苦未暇說,一尊且復驅嚴凝。
作品注釋
(1)句謂於舟中聞遠寺疏鍾,宛若涉水而來。
(2)舟上閒眺,低處望高處,見浩月當空,宛若依附於林上。以上二語,其情真切,宛在舟中。放翁詩擅長白描,而隨處無不合於實際。
(3)西興:本名西陵,為吳越通津。蘇東坡《望海樓晚景五絕》詩:“江上秋風晚來急,為傳鐘鼓到西興。”
(4)錢清:即錢清驛。《嘉泰會稽志》:山陰縣有錢清驛,在縣東北五十里。
(5)嘈囋:聲也。猶言嘈雜。束皙《讀書賦》:“抑揚嘈囋,或疾或徐。優遊蘊藉,亦卷亦舒。”
(6)埭:往來舟舶征榷之所,兩岸樹轉軸,遇舟過,以綆繫舟尾,或以人,或以牛,推軸挽之而前。凌兢:寒涼戰慄也。儲光羲《使過彈箏峽作》詩:“晨過彈箏峽,馬足凌兢行。”
(7)估客:商販也。《世說新語》:“謝鎮西經船行,其夜清風朗月,聞江渚間估客停止船上有詠詩聲,甚有情致,所誦五言,又其所未嘗聞,嘆美不能已。”
(8)坎坎:擊物聲。《詩經》:“坎其擊鼓。”
(9)篝火;以籠覆火也。
補充
放翁還創作過幾首《夜歸》的詩作:
夜歸
野店晡炊飯,溪橋夜據鞍。
天回河絡角,海闊斗闌乾。
牧舍牛生犢,蔬園犬逐獾。
今年時序早,九月已清寒。
夜歸
城角傳三弄,桑村喜獨歸。
雨多螢滿野,徑狹露沾衣。
食儉鹽醯薄,年衰氣力微。
青燈對兒女,撫事一歔欷。
夜歸
飲酒不盡觴,觀棋不竟局,
索馬踏街鼓,仰視月掛木。
疾馳沿河堤,不記幾坊曲。
到家四鄰寂,往往睡已熟。
天香余裊裊,佛燈猶煜煜。
中庭雖一席,緩步意亦足。
寒犬吠荊籬,棲鵲起叢竹。
市聲從北來,始覺非林谷。
卻尋西窗書,開卷剪殘燭。
官閒居更遠,一笑謝羈束。
夜歸
今年寒到江鄉早,未及中秋見雁飛。
八十老翁頑似鐵,三更風雨采菱歸。
夜歸
芡浦菱陂夜半時,小舟更著疾風吹。
青熒一炬楓林外,鬼火漁燈兩不知。
作者簡介
陸游(1125-1210),字務觀,號放翁,祖籍越州山陰(今浙江紹興)。陸游是堅定的抗金派,因而在仕途上不斷遭受頑固守舊派的污衊與打擊。中年後入蜀,任蜀帥范成大的參議官。雖未實現其破敵復國之心愿,但中年時期的軍旅生活為他的詩詞創作積累了大量素材。晚年後,陸游閒居山陰老家,臨終之時依然惦念國家的統一。其一生筆耕不輟,今有九千三百餘首詩詞傳世,輯為《劍南詩稿》,有文集《渭南文集》《老學庵筆記》等。